第13章
“不落。”我看着眼前站着的不落,喃喃自語。
他站在幾棵樹木之間,靜靜地看着我,目光如炬,一言不發。
公子傾城走來我身邊,略微有些幸災樂禍的意味,“你現在要如何跟他解釋?”
“如何解釋?”我偏過頭去看公子傾城,“我需要解釋些什麽?我跟你之間只是敵人關系,有什麽好解釋的?”
我說得堅決,他卻悠悠然笑了起來,“看來你果真喜歡不落啊,否則又為何這麽快就撇清我們之間的關系?”
“歪理!”我不再看他,而是直直地去看向不落。
不落依舊站在原地,始終沒有言語,讓我感覺一些的不對勁。
他不是不落?不然怎會如此奇怪?
正琢磨間,傾城又開口了,他幽幽含笑,對着站在我們前面的不落說道,“好了,千面。”
千面?
我不解地看向傾城,他眉目淺彎,看着不落,我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只見不落的周身竟發出微弱的光芒來,待光芒斂去,眼前的不落竟然幻變成了另一名男子。
男子細眉如柳,丹鳳雙眼,面若桃花,女子一般的姿容裏又隐約透出幾分的男子之氣。
男子走來我跟前,看着旁邊的傾城,掩面一笑,更似女子一般,問,“剛才奴家裝扮得可像?”
奴家?他究竟是男是女?
我更加疑惑,尋思着千面便是這人的名字,只是他到底是何性別,我在聽到他的那聲“奴家”之後,便不加确定起來。
公子傾城并不回答他,反而側過臉來看我,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下次再見”,之後便有一陣疾風從我身前一閃而過,我眼前略些混沌,待視線清晰過來,公子傾城和千面兩個早已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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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個人在這荒山野嶺,不知道該往哪邊走,心裏即使着急又是埋怨。
無計可施,便只能出此下策,心念流水悠揚記憶裏的咒語,去往了琳琅山。
琳琅山一如往昔,地面輕雲騰起,碧水青山,仿若畫境。
剛到琳琅山,還未有所動作,正準備移步時,眼前便出現一個鶴發童顏的老者,灰白色的衣衫,手持灰色羽扇,六尺多高,正看着我,面露微色。
我看着面前的流水一生,畢恭畢敬地道了聲“師父”
他略微颔首,色有微喜,問我,“悠長此次前來找為師,可是那青龍有了下落?”
對于四大神獸之一的青龍,我雖也有尋找過,可是至今還是一點消息都不曾尋得。
不知該如何作答,只能随便找了一個借口,說道,“徒兒已在青牙皇宮內尋找多時,遲遲不得青龍的下落,尋思着,或許這青龍藏匿在民間,此番前來只是想問問師父對于此事有何看法。”
聽我這樣說,流水一生皺了皺眉,捋了捋白色濃密的胡須,輕嘆一聲,繼而說道,“青龍雖是青牙國的鎮國之寶,但也并非就一定藏匿在皇宮之中。”
“師父一直說青龍乃青牙國的鎮國之寶,但為何徒兒卻從未曾聽宮中人提及過?”
見我發問,流水一生哈哈一笑,“悠長有所不知,就連當今的青牙國帝王都不一定知道,奪青龍者可得青牙之國,亦可覆滅這整個青牙國。故而為師才稱這青龍是青牙國的鎮國之寶。”
“師父命徒兒尋得青龍,莫約是想執掌青牙國,成為一代帝王?”我不假思索地問出口,意識到自己的示意,又立馬住了嘴,只是無奈木已成舟。
而令我驚訝的是,流水一生卻并沒有因為我剛才的言論而不悅,竟面色和藹,大有天機不可洩露之意,看向我,眉眼彎彎,笑容神秘,說道,“悠長,師父這琳琅山可比青牙國要有價值得多。至于為師為什麽命你詢查青龍的下落,以後你自然就會明白。”
既然流水一生不說,那我想必也是問不出個所以然的,便斷了這念頭,話鋒一轉,說道,“徒兒剛才遇到一些瑣事,被困在荒山野嶺處,找不得回到青牙國國都的道路,沒了法子,這才念咒語來到琳琅山。一來詢問師父對青龍不在皇宮一事的看法,二來也想勞煩師父使用幻術将我送回青牙國都。”
畢竟,在流水悠長的幻術裏,并沒有随心去往任何地方的心決。
流水一生看着我面不改色,并不能看出他此時的心情,而後無聲一笑,吩咐了聲“對待尋找青龍一事要加緊一些”,之後便揮了揮手裏的羽扇,灰色煙氣頓然冒起,充塞彌漫在我身體四周。
我感到一些的昏沉,而後意識漸散,失了神智。
當我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身處自己的寝宮,剛清醒了意識,便有宮婢前來通傳,說小爵爺不落在外等候。
我吩咐宮婢下去傳話,待我整理整理衣着,之後便會出去見他。
宮婢退下後,我換了一身衣服,之後才出了宮殿,果然在殿外看見正站在正門前等候的不落。
他看見我,臉上一抹不明顯的笑意,看到我往他方向走去,便開口,“可能在宮內到處走走?”
我點點頭,也微微笑了笑,之後便跟着他去了我寝宮不遠處的長廊。
“來找我究竟有何事?是因為閑雲嗎?”走在他身旁,我尋常問他,并未去看不落的臉色。
不落片刻未曾說話,而後才帶笑回到,“若是擔心閑雲,為何不自己去看一看他?”
我不言語,低頭淺笑。
雖然與閑雲有一股說不出的熟悉親切感,但就目前來說,他在我心裏還未占得什麽分量。
興許是見我并不言語,不落便又開口說道,“閑雲近來在我府上很好,你無需憂心。”
我點點頭,仍舊沒有開口說些什麽。
而我沉默,不落的話鋒卻陡然一轉,問我,“你可知道一夢被關押在何處?”
我被他問得一頭霧水,便停下腳步,側過身子擡頭望他,疑問到,“這就是你來找我的目的?”
不落也跟着我停下步伐,正面對着我,并沒有什麽特別的表情,又問了一遍,“知道嗎?一夢被關押在哪裏?”
看着眼前這樣的不落,我不免又想起今日不久前與公子傾城在荒山野嶺見到的千面,心生狐疑,便試着打探道,“怎麽來問我呢?父皇不是将一夢交于你扣押的嗎?”
不落應該清楚,我從不曾得知過一夢這個人,更別說她關押在哪裏。我甚至不知道,原來有一個叫做一夢的人可能會扣押在我們青牙國。
然而他現在卻這樣問我,着實奇怪。
而這奇怪的解釋只有一個——現在站在我面前的依舊是喬裝成不落的千面。
他直直地看着我的雙眼,忽而掩面一笑,模樣倒還是不落的容貌,問我,“你看出了奴家是誰,看來奴家的喬裝技術還不過關。”
千面的話讓我不免一個小小的驚訝,不知道,他究竟是怎麽知道我已識穿他身份的。
他的眼神還未從我眼睛移開,又一個赧笑,“告訴你一個秘密,奴家可以透出人的雙眼,看出她心裏面的一部分想法。”
“你能讀懂人心?”我更為訝異,這不男不女的“奴家”竟有這番厲害的能力?
“誰不男不女了?奴家可是堂堂七尺男兒!”他媚眼如絲,笑若女子,“奴家才不要告訴你,我究竟能不能讀懂人心。”
千面在我面前自顧自地媚笑,讓我不忍一陣發寒,又向我匆匆說了句“下次要記住我是個男人”,之後便轉身欲走,絲毫不擔心我是否會對他不利。
難道他認定了我不會拿他怎麽樣?
他剛走幾步,又停下腳步,轉過身來,又一次地掩面而笑,說,“可不能喊人來抓我哦,否則傾城該要往你肚子裏塞小娃娃了。”
無恥之徒!物以類聚!都龌龊不堪!
我怒然睜大雙眼,狠狠瞪他,卻沒有驚擾宮中侍衛。
千面對着我笑若桃花,之後才“大搖大擺”地走出皇宮。
在我還沒有完全弄清楚狀況前,我萬萬不能讓公子傾城一幹人等驚擾了父皇,否則,恐怕宇文皇兄會受到不小的牽連。
而我于宇文皇兄有愧,斷不會置他的安危于不顧。
近些日子以來,宇文皇兄對待我的态度愈加冷淡。
自從那日在他府上遇見公子傾城開始,我那雖冷面寒冬,但自小卻對我疼愛有加的二皇兄便幾乎斷了與我的交往。
我将這些都歸咎于公子傾城,以他陰險的性子來說,想必定是在宇文皇兄面前撥弄了什麽是非。
今日,當我再次前往王爺府的時候,府上下人們一如前幾次的婉言相拒,都只是稱宇文皇兄身體不适,不便見客。
一連被拘于門外好幾次,此番若是還是見不得宇文皇兄,我是說什麽心裏也不會舒服的,便不顧寧祿等人的勸阻,硬是闖進了府裏。
我一路找,一路喊着“宇文皇兄”,就是無人應聲,一連找了好幾個房間,才終于在書房裏見到宇文皇兄的身影。
他正襟危坐在書案前,正手捧一本書,見我闖進來也并不擡頭。
身後的寧祿聲音裏帶着幾分的難做,朝着宇文皇兄只道了一句“王爺……”,便再無下文。
我見寧祿這番情狀,便連忙開口,說明是我自己強行闖進來的,并不關寧祿的事。
宇文皇兄始終未将眼神從書上移開,淡淡地差寧祿退下,也并沒有要與我說些什麽的意思。
我一急,待寧祿阖門退下之後便匆匆問他,“你可是因為被我撞見與公子傾城交往,所以才終日閉門不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