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楚桑的師兄被一夢所殺,臨死之前讓楚桑立誓,定要殺一夢為止報仇。”傾城淡淡說道。
“就是因為這個?”我有些驚訝。
傾城擡眸瞧我一眼,“這個理由還不夠充分?”
“怎麽充分了?”我一皺眉頭,“何必為了一個死人浪費了大好良緣?既然楚桑的師兄已經死了,楚桑又那麽喜歡一夢,為何就不能在一起了?”
“這就是楚桑心中的義。”他淡淡而道,“我們并沒有權利去批判什麽。”
見傾城這樣說,我也就不好再多說些什麽,便問到,“那楚桑就依照自己師兄所言,勢必要殺了一夢,所以才讓一夢誤會他對她并無感情,是嗎?”
傾城輕輕地點了點頭,“也可以這樣說。”
“那怎麽能說是誤會呢?”我對于楚桑的人生觀甚是不能贊同,“就算他心裏是深愛一夢的,可是在他所有表面的行動上,他對一夢卻是無情的,或者是充滿仇恨、一心要置一夢于死地的,這樣,對一夢來說,楚桑的愛跟不愛又有什麽兩樣呢?”
“你的歪理倒是挺。”傾城淺淺一笑,對于楚桑和一夢的事情,明顯沒有我的這種熱心。
我出言為自己反駁,“這哪裏能算是歪理?按照楚桑的所作所為,他對一夢的愛情卻偏偏一夢完全不知,這樣子的愛,和不愛又有什麽不同。所以,一夢殺死楚桑,或許是因為她被楚桑傷得太重。”
傾城不說話,只是看着我淺淺地微笑,我便繼續說道,“所以說,一夢的誤會,從某種角度上來說,也不能算是誤會。”
“少貧嘴了。”傾城對于我的一番話并沒有什麽特別的情緒,“對于別人的事情倒是如此上心。”
說完,又站起身,看了一眼我,道,“我還有事,就先行離開了,要是想我的話,就将閑雲帶去給太子祝壽。”
說完便化為一股清風,瞬急而去。
我呆在原地,看着傾城遠去的方向,心裏竟泛起一些稍稍的難過不舍,晃晃腦袋,連招呼都沒有跟宇文皇兄打一聲便回了皇宮。
因為和傾城子啊懸崖底下又是捕魚又是生活,衣服早已不似先前那番幹淨,便喚了宮女升起熱水,避退左右,好好地洗了一個澡,換了一身幹淨衣裳,坐下還未多長時間,便有宮女禀報,不落在外求見。
Advertisement
我心想,怕是楚桑将不落送回爵爺府後,不落因擔心我的安危,才會來這宮內找我,看看情況 ,便立即召不落入內。
因為先前已經被不落得知了我的女子身份,便讓四下宮婢退下,只留不落與我兩人獨處正室。
他見我神色安好,一時之間竟不再說話,只是看着我的眼神有些複雜。
我知道,不落一時之間還未從我是女兒身的事實上緩解過來。
看不落不曾開口說些什麽,我也就沉默着,沒有同他說話。
許久之後,不落才開始問我,“沒有沒有告訴我?”
我下意識地“啊”了一聲,卻也是知道他的意思的,于是低了頭,沒有應答。
而不落卻也不再多問我什麽,只是道了句,“罷了,你是女兒家這件事對于我來說,豈不是更好。”
而我挺到不落這樣說,突然想到了傾城,心裏對不落便開始愧疚了起來。
他朝我笑笑,“太子壽宴那天,我會将閑雲帶去,好讓你見見他。”
我點了點頭,說,“好”之後便也沒再說話。
興許是覺得我們此時的氣氛有些尴尬,不落簡簡單單地向我道了聲別,便出了我的宮殿。
一反尋常的,太子壽宴竟并沒有在太子府中舉行,而是選擇了在一處風景甚為幽深卻不失美好的野外。
只見場地上是累積而厚的一層白冰,賓客們圍繞着場地而坐,厚冰之上有身姿婀娜的女子翩然起舞,甚為奪目。
然而,這些卻都沒有四周的風景更加吸人眼球。
這裏四面環繞參天古樹,古樹枝葉繁茂,竟閃爍着點點的星光,好生漂亮,坐在我身旁的宇文皇兄告訴我,這裏便是狼人之谷。
狼人之谷,難免讓我想起傾城曾經說過,會阻擾他奪得天下的狼人之女,飛揚。
便問宇文皇兄,“既然這裏是狼人之谷,如何卻不見一個狼人呢?”
宇文皇兄眉目安和,“狼人早在數多年前被遭到滅絕。”
狼人被滅族了?
所以傾城才更加确定,我不是飛揚,而是悠長的嗎?
可是他還是棋差一招,我只是取代了悠長的身份而已,終究不是真真正正的流水悠長。
正想着,不落已到了我的另一邊,我見他并沒有帶來閑雲,便問,“閑雲人呢?”
他眉間微皺,從袖口掏出一張寫有筆跡的白紙,遞給我,道,“今早一起身,閑雲便已經不在府中,只留下一封書信。”
我接過閑雲的書信,看完內容,只是說,他的那位先生告訴他,他的娘親即将回答他們身邊,讓他速速趕回。
我也就沒太在意,反正閑雲來到這裏,還不一定安全。
便搖搖頭作罷。
很快音樂響起,在衆人的祝壽歡喝聲中,我卻始終不見傾城與千面的身影。
心想,傾城斷不會大搖大擺地來到這裏,定是讓千面易容成了其他模樣,故而我才不能分辨出在場這麽多人中究竟誰才是傾城。
又因不落就在我身邊,也不好去問宇文皇兄,只能一直沉默着。
過了許久,又實在坐不住了,便随便找了個理由,離開了坐席。
我獨自來到一處無人之地,在想,傾城會不會在看到我離席之後便會出來找我呢?
想着想着便暗自笑了起來。
又晃晃腦袋,我定是着了魔了,怎會這番想念他?
心裏正一番掙紮,後背卻被人拍了拍,我毫無意識地回過頭去,卻突然模糊了所有的意識,昏昏沉沉地睡去。
待我清醒過來的時候,我發現自己全身被繩索捆綁着,無法動彈,再看前方,只見在我跟前站着一名少女,背對着我,逆光中,我并不能看清她全身的衣着。
而後,光芒竟漸漸斂去,少女轉過身來看我,輕輕一笑,“你就是悠揚?”
“你是誰?”我細細打量着眼前的少女,她雖面容清秀,可是雙眼之間卻透出一股血腥之氣。
“狼人之女,飛揚。”少女一字一頓地說道。
我聽到她的名字後大駭,忙問,“狼人一族不是被滅族了嗎?為何你?”
飛揚聽見我的疑問,卻似乎并沒有隐瞞的意思,回答,“現在的我只是一抹暫時的魂魄。來到這個世間的片刻,只是為了瞧一瞧你的容顏。”
瞧一瞧我的容顏,什麽意思?
我疑問之中,悠揚又開始說起,“我當真以為會是什麽絕色女子,看來你也不過如此。”
“你到底想要幹什麽?”我質問到。
“我說過了呀,只是想要看一看你而已。”飛揚說着,又定眼仔細瞧了瞧我,道,“你的姿容雖比星橋損色一大半,可是細細看來,似乎由于星橋又什麽相似之處。”
對于飛揚的話,我根本不知道她究竟有什麽目的和用意,便幹脆不再說話。
她似乎并不介意于我的沉默,接着又說道,“傾城他果然是喜歡星橋多過于我。”
“你與傾城究竟是什麽關系?”我問到。
飛揚笑了笑,“傾城他在一千多年前辜負了我,你說,我們是什麽關系?”
傾城在一千多年以前辜負了狼人之女,飛揚?
他辜負的人不是星橋嗎?
怎麽?傾城在一千多年前竟同時辜負了兩名女子?
飛揚的聲音又響起,落寞的,帶着意思蒼涼,“就因為我命中可能阻礙他得到天下的大業,所以,傾城連喜歡都吝啬于給我,卻将他的喜歡給了星橋。”
“星橋是命定的女帝啊,是注定要奪他江山的女帝,他怎麽能夠把喜歡給了她呢?”飛揚輕笑着說道。
她的笑竟讓我有莫名的恐懼。
而後,飛揚又将視線定格在我的身上,問,“你可知道,已是魂魄的我 ,為什麽還能出現在你的面前?”
我搖搖頭,确實不知。
飛揚便又接着說道,“在一千多年以前,當我們狼人一族被屠滅之時,我将全身最珍貴的血液傾注給了閑雲,幫他續命,以換得仙人多岚賜予我的一個願望。”
幫閑雲續命?仙人多岚?
我記得閑雲曾經提及過,他的那位先生尊稱閑雲的爹爹為仙人,而多岚就是那位仙人嗎?
也就是說,星橋雖然喜歡傾城,卻與這位名為多岚的仙人生下了閑雲?
傾城與多岚的情敵關系?
閑雲就是傾城的情敵的兒子?
我心中大亂,飛揚複又說道,“而我的願望是,當傾城全心全意愛上一個女子時,請讓我的魂魄重現,讓我可以見一見那位讓傾城第一次動了真心去愛的女子究竟有何過人之處。”
傾城第一次動了真心去愛的女子?
這樣說來,傾城對我的感情是愛,并不僅僅只是單純的喜歡,與我一樣,是炙熱的真誠的愛?
我現在是在做夢嗎?
傾城他愛上我了?
飛揚沒有字欺騙我?
我心裏又喜又惑,一時之間竟不顧飛揚的情緒,輕輕地微笑起來。
我聽見心底,有繁華盛開,愛情光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