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飛揚定定地看着我,而後,在逆光中一點點地消散,直至完全消失。

而這一整個過程,在我的眼前,卻恍若一場夢境。

我關顧四下無人,更不知道這裏究竟是哪裏,便只能默念咒語,讓自己回到了琳琅山,而當我回到琳琅山,卻看見流水一生正站在堂屋之前,似乎早便知道我會到來一樣,專程在那兒等待着我。

我哦恭恭敬敬了作揖,道了聲師父安好。

他卻走來我身旁,眼底底下有神秘莫測的疑問,看着我道,“我就知道,這一天終會來臨。”

這一天終會來臨?

什麽意思?

我睜大眼睛不解地看向他,他眉眼微彎,竟一下子跪倒在我面前,道,“殿下,離您恢複真身的時間已經不遠了。”

殿下?恢複真身?

我被流水一生越說越是糊塗,他始終沒有擡起頭看我一眼,而是繼續說道,“當日,我命令悠長去取代你,而你的元神将悠長反吞的事情,我早已知曉。”

什麽?

流水一生早便知道我是悠揚,而非悠長?

那為何他從來不曾揭穿過我,反而還命令我去尋找青龍呢?

他的聲音再次響起,“悠長并非一個活生生的人,她之所以與殿下您長的一模一樣,那是因為,悠長只是您的一部分靈力而已,所以,您能輕而易舉地将悠長反吞,從而擁有悠長的記憶。”

悠長只是我的一部分靈力?

我不是青牙國的三皇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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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會這樣?

流水一生究竟還都知道些什麽?

“既然悠長并非一個真真正正的活人,那麽,傾城曾經說悠長是能夠助他奪得天下的女子,這一個說話又是怎麽回事?”我問到。

流水一生低了低頭,回答,“殿下,那只是我用來保護您的一個謊言而已。為了不讓公子傾城傷害到您,而編織的一個謊言。”

所以,悠長能夠幫助傾城奪得天下,只是流水一生用來欺騙傾城的言論?

“可是,你又是怎麽知道傾城會加害于我呢?”我繼續問到,仍是不解。

而流水一生的會回答更是讓我疑惑,“那時因為,您的上一世便是被公子傾城所迫害的。”

我的上一世是被公子傾城所迫害的?

“現在青龍已經找回,就預示着,您即将回歸本身。”流水一生神聖而莊嚴地講道,他起身看着我,在他的眼神裏,我似乎看到了一種光芒,就好像,此刻的流水一生在我的身上找到了某種信仰。

足以支撐他一生的信仰,是他永遠所追求的信仰。

我的疑問越來越大,整了整條例便問向流水一生,“首先,你所說的我的真身是誰?你為什麽要尊稱我為殿下?第二,青龍已經找回又是什麽意思?第三,我的上一世究竟是誰?又是為了什麽而被公子傾城所迫害?”

他高深一笑,答道,“您的真身便是女帝星橋,而我尊稱您為殿下是因為,我是你的家臣。第二,青龍是你上世跳落忘世崖前,所留在這世間的一個微笑,當公子傾城愛上您時,那個由微笑化作的青龍便會出現。第三,當你還是女帝星橋的時候,公子傾城因為誤會您背叛他,與您的師兄流水一生生育下閑雲,又因你是真名女帝,必然奪得天下,故而才會逼迫你跳崖。”

“殊不知,那閑雲乃是殿下您與公子傾城所生。”流水一生又添加了一句。

我的大腦一陣暈眩,地轉地旋,根本就不敢相信流水一生所說的話,覺得眼前一片空白。

而事實上,我的眼前真的變成了一片的空白,我看不到任何人,看不到任何風景,甚至,看不見我自己。

我這是在哪裏?

這都是怎麽了?

一切來得如此突然?

我是星橋?是女帝?是與傾城生下閑雲的女子,是在一千年前跳落下忘世崖的人?真的便是閑雲口中的他的娘親?

而傾城,他對此一無所知?

若是傾城知道我便是星橋,就是那個曾經讓他以為背叛過他的女子,那個一千年前被他逼迫着跳下忘世崖的女子,那麽,他會怎麽待我?

我找不到答案。

這個時候,我的意識開始慢慢渙散開來,而後,我似乎見到了一艘小船,小船上的白衣雪衣飄飄,容華似雪,對我微笑,朝我招手,喚我“師妹”

而對于這站立在小船之上,被風輕輕揚起長發的男子,我從未見過,卻看着他脫口而出“多岚師兄”這四個字。

而後,畫面又開始扭轉着模糊起來。

一切都似乎只是一個幻想,而我,在這個幻想之中似乎越來越模糊,那種感覺就好像……好像我就快要離開這個所謂的幻想之中。

等我的意識完全恢複的時候,我卻看到了我最不想看見的一幕——傾城的劍直直刺向宇文皇兄的胸膛,貫穿而出,劍口上還沾着宇文皇兄滾燙的鮮血。

我見到如此形狀,立馬跑到宇文皇兄身旁,卻看到宇文皇兄身旁竟然是倒下在地的不落,他面色蒼白,幻術盡失的模樣,他閉着眼睛,再也沒有了呼吸。

再往前看去,太子皇兄也流着猩紅的血液,頹廢地倒在一側,周圍,盡是殘兵敗将。

傾城的劍還插在宇文皇兄的胸口,而宇文皇兄臨死之前的表情竟然是輕輕微笑着的,像是得到了一種解脫,又好像是因為被出賣而對自己的嘲笑與諷刺。

我感到自己的眼睛裏紅色一片,不免刺痛了我的眼睛。

傾城卻看着我笑得溫柔,道,“跟我回大翼國,我會讓你成為我公子傾城唯一的妻子,我的王妃。”

我忿忿地看着他,并不答話。

傾城的左邊站着一臉媚笑的千面,右邊站着的女子竟是一夢!

他找到一夢了!

而一夢在看到我望向她的眼神時,竟似乎認識我一樣地說道,“是不是很疑惑,為何公子會找到我?”

千面接道,“早在悠揚進入時光冢裏之前,我們不就找到你了嗎?”

說完淺笑出聲。

他的聲音很是刺耳。

讓我的心陡然一寒。

傾城卻不等一夢再說些什麽,道,“那個時候,我讓一夢在不落的身體裏下了藥,好在此時封凍了他的幻術。”

一切都是傾城的陰謀與算計?

我由始至終都只是一個傻瓜?

而在時光冢的時候,不落是沒有幻術的,所以,一夢在不落的身體裏下藥才會如此輕易!

一切都只是一個局!

他最終還是借我之手殺死了不落!

我狠狠地瞪向傾城,“你封住了不落的幻術,以免在你動手殺害宇文皇兄和太子皇兄的時候遭到阻攔!最後又趕盡殺絕,殺了不落!”

傾城點點頭,看着我的眼神很是複雜,像是憐惜,又像是抱歉。

抱歉?

他會嗎?

“請你相信,我對你的愛,絕對勝過不落,也勝過你的皇兄、父皇、母後、姐姐。”他溫柔說道。

而我卻冷笑一聲,“那你知不知道,他們說我是星橋。”

在我說完這句話後,傾城的表情有片刻的僵硬,之後又恢複平常,“不管你是誰,我決定了愛你,便不會改變。”

我對他現在的話根本就不相信,絕望着,“公子傾城,從此之後,我絕對不會再相信你!”之後便離開了狼牙谷。

青牙國一齊死了不敗将軍、太子以及二皇子,對舉國絕對是一個重創,沒過多少日,傾城的兵馬便已經攻破了青牙國的國都。

那個我從小長大的地方,我的家,沒有了,再也沒有了。

我後來聽人說起,傾城在攻進青牙國皇宮的時候,曾像發了瘋似地尋找過一個人,人們說傾城尋找的是青牙國一個叫做悠長的美麗的女子。

可是我知道,他由始至終都沒有找到她的悠長。

以為,他心裏的那個悠長,早已經絕望地跳下了忘世崖。

那日,當我從忘世崖縱身躍下的時候,我曾經想過,如此一千年前,在我還是星橋的時候,我并沒有跳下忘世崖,那麽,一切是不是都不會發生呢?

傾城不會愛上他的悠長,不會終生未娶。

而我,也不必徒增如此多的悲傷。

恐怕,一切都是命中早已注定好的。

我醒來的時候,床榻旁的男子正對着我微微而笑,儒雅出塵。

而這個時候,我也已經恢複了所有關于星橋的記憶,以及星橋的模樣。

那個被傾城誤以為是悠長的青牙國女扮男裝的三皇子,悠揚,完完全全地消失幹淨。

我認得出,坐在床榻旁的男子便是我的師兄,流水多岚。

他看着我,眼神裏是無盡的溫柔,道,“這次醒來後,還要去找公子傾城嗎?”

我笑了笑,“已經傻過一次了,又何必去傻第二次?”

我的這句話剛剛說完,木門便被打開,走進兩個身影,一高一矮,矮的那個胖嘟嘟,正是閑雲。

閑雲拉着流水一生,天真而無邪地大喜道,“先生,您沒騙我,娘親她真的回來了。”

而後,又跑到多岚面前,笑得燦爛,“爹爹,娘親不會再不要我們了。”

我看着閑雲的神情,不免淡淡笑着,我知道,我回來了,閑雲真正的爹爹卻永遠離開了我的生命裏。

傾城,或許不該在一起的人,永遠都不會有最後的交集。

而多岚卻似乎看出了我笑容裏的苦意,看着我,輕聲道,“若是你能成為女帝,那麽,傾城并将再次與你相遇。”

我搖搖頭,沒有說話。

不必了,我再也承受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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