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輕嗅
“我的天，兩個帥哥站一起，我不行了……請轉告醫生我是K型血。”一個女生兩眼放光地盯着站在一起的洛初和左溯辭，誇張地用衣袖去擦她臉上薛定谔的鼻血。
“帥死我了，快拍快拍快拍！”
周圍差不多一半的同學都舉起手機沖着他倆咔咔，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留影。
“他們……他們真的好配哦！”一個女生一臉癡迷地看着他們，忽然對旁邊的女生非常小聲地說道，“這膚色差、體型差，嘶哈嘶哈……”
那個女生立刻也激動了起來，兩個女生小聲交流：“沒錯，你看洛初的腰，再看看左溯辭那修長有力的手指，他是不是一把就能扣住洛小帥哥的小腰？！我愛了愛了愛了！”
洛初和左溯辭站在一起的效果成功演示了“1+1﹥2”
打飯的隊伍不斷縮短，左溯辭跟在洛初後面，洛初走一步，他走一步，洛初再走一步，他也再走一步。
洛初的發頂和左溯辭眉毛差不多齊平，食堂飄滿飯香，但左溯辭還是從前面捕捉到一絲芒果的甜味。
洛初擺在浴室的洗發水上畫着的圖案似乎就是芒果，甜甜的。
開學第一天，大家對食堂的飯菜還很新奇，幾乎所有的位子都坐滿了人。
洛初端着餐盤看了一圈，倒是也有幾個空位子，但都是四個位子坐滿三個人的情況，洛初不太好意思主動加入別人。
他正猶豫着，左溯辭忽然和他擦身而過，沒有絲毫停頓道：“這邊有位置。”
剛才左溯辭排隊的時候，旁維就去占座了，洛初猶豫了一下跟了上去。
洛初在兩個空位子之間選擇了旁維旁邊的空位。
旁維有點驚訝，他還以為帥哥和帥哥之間會相吸，洛初會和左溯辭坐在一邊。
左溯辭神色微不可察的頓了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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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初這樣做是因為他覺得左溯辭應該不想讓別人知道他們認識，不然剛才左溯辭排隊的時候不會和自己一句話都不說，叫自己過來坐的時候也不會連看自己一眼都不看，像是怕被別人看出他們相熟一樣。
飯桌上的氣氛沒來由的有些沉，旁維不明所以，但他是個自來熟，他主動和洛初說話：“帥哥，你就是洛初吧？”
洛初正要嘗嘗米粉，他聞言停下來點頭：“嗯。”
旁維頭一次看見皮膚白得發光的男生，他一眨不眨盯着洛初的臉瞧：“哥們能說說你是怎麽長得這麽白的嗎？軍訓把我曬黑兩個度，我急需妙招！”
米粉已經送到嘴邊了，洛初只好把筷子頓住回答：“我也不知道。”
旁維犯愁地摸着自己古銅色的腦門，不死心道：“那你平時都吃些什麽用些什麽？有沒有美白功效？”
旁維的問題太密集，從坐下來到現在，洛初一口米粉都還沒吃上。
左溯辭用筷子末端輕敲了下旁維面前的玻璃飲料瓶：“別和基因對抗，你自己什麽膚色心裏沒點數？”
天生不白的旁維：“……”
他不說話了。
洛初也終于能安穩吃粉了。
洛初吃得慢，左溯辭和旁維吃完離開十分鐘後他才放下筷子。
米粉的味道其實不太好，他不想浪費，硬逼着自己吃了半碗就再也吃不下去了。
所以下午課結束的時候他改變了晚上吃焖蝦的想法，改為炒兩個簡單小菜，這樣能快點吃上。
他在樓下超市挑了幾顆蔬菜，路過水果區的時候他的視線幾次落在黃橙橙的芒果上，但每次都是看兩眼就強迫自己移開視線。
盡管如此，從超市出來的時候洛初的袋子裏還是裝了兩個漂亮的大芒果。
左溯辭晚上回家看見茶幾上的芒果時忽然微微皺起眉，他站到廚房門邊問在裏面洗菜的洛初：“芒果是你買的？”
洛初穿着圍裙有點手忙腳亂地回頭看他，眨着眼睛底氣不足：“是我買的。”
左溯辭挑眉：“你想去醫院旅游了？自己芒果過敏不知道？”
洛初拿着鍋鏟擦了下臉側的細小汗珠，廚房溫度高，他的臉頰白中透粉：“我買，但我不吃。”
“你覺得我信嗎？”左溯辭遞給洛初一個不太信任的眼神。
洛初彎了下眼尾，颠颠跑過去把碩大的芒果塞到左溯辭懷裏：“給你吃。”
左溯辭瞧着洛初眼尾的弧度怔了下，他伸出食指指着自己：“……給我？”
洛初“嗯嗯”點頭，歪了歪腦袋瓜：“對，你吃，你不是喜歡吃嗎？”
左溯辭低頭看着有自己半個腦袋大的芒果：“……這麽好心買給我？”
“你吃的時候讓我聞聞就行。”洛初乖乖地眨巴眼睛看左溯辭。
左溯辭：“……”
說得可憐巴巴的，他也不好再怪洛初買芒果了。
左溯辭洗了把手，也進到廚房幫洛初一起忙活。
他們倆都會做一些簡單的飯菜，洛初雖然嬌氣，但他不是四體不勤、五谷不分的少爺性子，很多活兒他都願意去做，只不過礙于身體因素不方便。
他們分工明确，左溯辭穿着圍裙接過炒菜的活，洛初在一旁仔仔細細洗菜。
菜很快就洗完了，洛初沒事做就站在一邊看左溯辭炒菜。
左溯辭身上的圍裙是洛初買的，上面帶着立體小兔子圖案，這麽可愛的圍裙穿在左溯辭身上很違和，而且也和左溯辭的體型不匹配。
左溯辭炒菜時手臂上的青筋若隐若現，從後面看會覺得左溯辭格外肩寬腿長，雖然他體型偏瘦，腳踝手腕等地方還有點骨感，但就是處處都蘊含着力量。
洛初看着看着有些羨慕地抿了抿唇。
明明大家都十九歲，但左溯辭的荷爾蒙卻偷偷超了标。
“別在廚房站着了。”左溯辭轉身裝盤的時候發現洛初還在廚房，他一邊忙活一邊催促洛初，“你去客廳坐着吃點東西，等菜好了我叫你。”
左溯辭說話時的語氣很家常，洛初覺得有點錯亂。
白天在食堂遇到的時候左溯辭還一副不願意讓別人知道他們認識的表現，現在卻又這樣，很奇怪。
他想問問左溯辭，但又覺得這種問題問出來兩個人都尴尬，猶豫了一下後，他忍了下去，默默走到沙發邊坐下戴着手套給左溯辭切芒果。
芒果的味道真好聞啊。
全世界的水果裏洛初最喜歡的就是芒果，又因為他對芒果過敏，這種可望而不可得的水果徹底成了洛初心中的白月光。
左溯辭做好菜從廚房出來時正好看見洛初半眯着眼睛舉着芒果核小狗狗一樣嗅來嗅去的樣子。
左溯辭輕輕挑眉，沒出聲，他倒要看看洛初接下來要做什麽。
事情的發展果然沒讓左溯辭失望，盤子裏是剝好的芒果肉，洛初手中的芒果核和它一比就太貧瘠了。
洛初看來看去，忽然肥着膽子去拿紮着芒果肉的牙簽……
“铛铛铛。”
餐桌上突然發出的聲音吓了洛初一跳，他倏地睜圓眼睛去看左溯辭。
左溯辭曲起手指在餐桌上敲了三下，他就勢單臂撐着桌面，另一只拿着鍋鏟的手遙遙指向洛初，很像上學時支着講臺訓人的老師，只不過語氣更多的是無奈：“洛初你多大了？明知道自己過敏還買，為了吃一口還說出是給我買的這種鬼話，這一口吃下去，今晚你就可以去吃病號餐了。”
洛初知道自己錯了，他心虛得很，但食指還在戀戀不舍地來回蹭着水果盤的邊緣：“我沒那麽不知分寸，我就嘗一小口，我就嘗嘗味道……”
洛初越說聲音越小，眼神也越來越委屈。
像個想吃糖卻怎麽也吃不到的可憐娃娃。
又是這個樣子，洛初只要做出這副委委屈屈可憐兮兮的樣子左溯辭就有些束手無策，教訓的話說不出來，剛生的氣也像被紮的氣球一樣漏沒了。
左溯辭在心裏嘆了口氣，再開口時語氣軟了不少：“別想芒果了，過來吃飯。”
洛初慢吞吞站起來，從沙發到餐桌這短短幾步路的功夫他足足回頭望了芒果三次，感情頗深。
飯桌上炒菜的香味很快蓋過了芒果的味道，洛初低着頭悄咪咪把中指伸到鼻子下面嗅，剛才他手上沾了芒果汁，他飯前洗手的時候故意把這根手指留了出來。
“你在聞什麽？”左溯辭盯着舉止怪異的洛初問道。
突然被點名的洛初一擡頭，禮貌的中指立刻直直對着左溯辭。
左溯辭：“……”
洛初愣了一下，馬上把中指收了回去。
左溯辭臉色有點黑，他用不容拒絕的語氣對洛初道：“給我聞聞。”
洛初像沒聽見一樣乖乖夾菜吃飯，大家都是大人了，他希望左溯辭能看懂他的意思，大方忽略這個小插曲。
但他今天一而再再而三惹到左溯辭，左溯辭怎麽可能大方？
“伸出來。”左溯辭放下碗筷，手臂伸直到洛初面前勾了勾手指做出一個索要的動作。
洛初覺得左溯辭的身子只要稍微前傾一點就能抓住自己手腕，事已至此，已經沒了掙紮的必要。
他蔫噠噠的把手指遞了過去。
左溯辭的手骨節分明，修長有力，而洛初的指節更纖細一些，乍一眼看過去有些柔軟無骨的感覺，指尖微翹，暈着淡淡粉色，指腹圓潤，在燈光下泛着瑩潤光澤。
這兩雙手疊在一起時格外美觀，像白綢覆着玉璧，相配得很。
溫軟素手落在左溯辭掌心時，左溯辭無意識地擡起手指輕輕捏了下，觸感比他想象的還要柔軟。
洛初認命似的乖乖用中指點了點左溯辭手心，別過去一點臉，聲音又輕又乖：“給，聞吧。”
左溯辭低頭看着洛初白皙秀氣的手，腦中好似播錯了片子，驟然浮現出那晚的夢——洛初沾着水珠的手指暧昧地掃過他的鎖骨，慢慢勾起他睡衣領口，濕熱氣息緩緩靠近……
左溯辭頓時有些口幹舌燥，他忽然松開洛初的手，轉身走向冰箱。
洛初有點懵，他看了看自己被抛棄的手，又扭頭看了看被冰箱門擋住半邊身子的左溯辭，把下巴搭在椅背上瞅着左溯辭：“怎麽不聞？你不是想聞？”
左溯辭在水杯裏加了好幾塊冰，他盡量語氣輕松道：“不用聞我也知道，芒果味吧。你先吃飯，我喝兩口水就過去。”
“哦。”
冰水把口幹舌燥的感覺沖淡了些許，左溯辭垂下眼，微微出神看着自己的右手。
剛剛就是這只手和洛初相觸，此刻似乎還有柔軟觸感留在上面。
鬼使神差的，左溯辭撚了撚指尖，慢慢把手擡起放在鼻下嗅了嗅。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好像的确有芒果的甜味附着在手上，那味道太淡，所以少了絲甜膩，反而多了點清新的感覺。
左溯辭正在出神，洛初的聲音突然從對面傳來，他微微蹙着眉，盯着左溯辭鼻下的手指遲疑問道：“你在聞什麽？”
作者有話說：
左溯辭：“你在聞什麽？”
洛初：“你在聞什麽？”
互相抓包，誰比誰尴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