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野貓(中下)
三花貓形态的諸葛亮埋在師弟肩上抖了半天,瑟縮成一團球,一聲不吭的,說不清是被吓到了,還是因為痛。
也可能兩者都有……
元歌無措極了,站在原地不知道現在該如何是好。
而與此同時,宿舍的另一邊正上演着火燒大白喵:狂風呼嘯,烈焰熊熊,氣勢洶洶的幽影之力穿梭其中,見縫插針,如同奪命的死神。而被兩面夾擊的大白展現出驚人的敏捷身手,左躲右閃,上蹿下跳,靈活得只剩下一個模糊的影子。
一時間,宿舍裏鬧得雞飛狗跳。
元歌咳嗽着用傀儡揮去煙霧,空中仍然飄着零散的貓毛,髒兮兮的大白跳到了書桌上,弓着背嗚嚕嚕地叫着,是一個很明顯的進攻姿勢,并且躍躍欲試。
周瑜站在那兒,臉色陰晴不定,引以為傲的黑長發自然也受到了牽連,滿是塵埃。司馬懿那一頭非主流的挑染也沾到了點火星子,散發出微微的焦味。
喵的一聲,有些顫音,從元歌懷裏,霎時間令整個宿舍安靜下來。
幽影鑽入司馬懿的背後消失不見,周瑜手上也熄滅了火焰。
只見三花貓慢吞吞地爬出來,咚的落地,站起來時,他的後腿好像還有些顫抖,看得人十分心疼,幾道譴責的目光同時朝大白掃射而去。
看你做的好事!
大白往後縮了縮脖子,尾巴呼呼地往後一甩,翹得老高,簡直是在散發無處安放的魅力。
貓貓亮卻看也不看他一眼,自顧自鑽進了被窩裏,不一會兒,他把自己整理得當,才重新出現在舍友面前。
有些事情在變成人以後就明顯多了。
諸葛亮皮膚白,貓形态時被貓毛擋住大半,而現在穿回衣服,露出纖細的脖頸,他們一看,不由倒吸一口冷氣。
他後頸那一片被尖銳的牙齒咬得殷紅,又被帶刺的貓舌頭來回舔過,都是斑斑點點,十分礙眼。
在過于壓抑的空氣下,大白也安分下來,趴在軟墊上舔舐爪子。
周瑜冷不丁提起他後頸,他也只是象征性喵嗚幾聲,朝他的袖子揮了揮貓貓拳,眼睛還盯在諸葛亮身上。
周瑜把他拎遠了一點,皮笑肉不笑地說:“事不宜遲,我今天就去找獸醫。”
“……等等。”
諸葛亮終于開口,嗓子莫名有些啞,像是含着什麽,他低低地咳了一聲,才說:“如果是不懂事的小貓就算了,小白是貓妖,要是沒了貓鈴铛……會變态的。”
周瑜翻了個白眼。
“就算不做絕育,那也該好好教育,這事你別管了。”司馬懿不喜歡穿帶袖子的衣服,便揉了揉手腕,作勢要代為管教,辣手摧貓。
“這不怪他。”諸葛亮又說。
周瑜的眉毛立刻揚高了,眯起雙眼,冷冰冰地盯着他。
“你傻了?”司馬懿也覺得不可理喻,“難道想說貓咪發*情是本能,所以就可以不計較了?”
“不,我是想說,”諸葛亮的語速依然很慢,似乎沒什麽力氣,“公貓不會主動發*情,我和你們住了這麽久,你們見過什麽意外麽?所以,這不是他的錯——爬*跨是天生行為,怪我沒教好他。”
“……”
他們順着他的話想了想,的确,一起生活了這麽多年,別說沒看過他紅着臉,軟綿綿呻yin的模樣,甚至沒見過他變成貓。
可想而知,不僅僅是因為諸葛亮個人極為克制、禁*欲的生活習慣,也是因為他的确不受春季的困擾。
大家一時無言。
司馬懿眉頭一跳,心說:你遲早有一天被自己的心軟害死。
大白貓也不知道有沒有聽懂,咪嗚地叫起來。
周瑜啧了一聲,松開手,任由他跳到一旁,鑽進自己的貓窩裏,只露出一條長長的白尾巴。
今日這事就暫且翻篇了。
但諸葛亮很重視未成貓妖的青春期躁動,轉身就把生理課提上了日程。
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後,春風溫暖,他抱着大白坐在廣場的臺階上,不多會兒,就圍了一群被他吸引過來的漂亮母貓,擠擠挨挨,躍躍欲試地望着他們。
大白逐漸感到尴尬,局促,突然扭了個身,趴在諸葛亮的腿間,把臉埋進去,只露出半條尾巴挂在外邊。
貓妖的吸引力不用多說。盡管遭到冷遇,還是有小貓湊了過來,想去拱大白的屁股。
大白受驚地一躲,慌張極了,爪子胡亂地往諸葛亮大腿上拍:“喵——”
而在這時,諸葛亮也伸出手,布下靈力的屏障,将空氣中躁動的荷爾蒙隔絕開來。
他耐心地跟貓妖講解:“萬物之間雌雄相吸,是自然規律。除此之外,貓妖與人也不一樣,你以後學會化形,千萬不能靠着外表去招搖撞騙,記住了,談情可以,但不能辜負別人心意,更不能濫情。”
大白搖頭晃腦,軟軟的肉墊拍在諸葛亮的腿上。外褲的布料不厚,很有彈性地貼着大腿,勾勒出微微的曲線。
他這樣鬧騰,惹得諸葛亮有點癢,就将他抱了起來。
“還有這些流浪貓,雖然習性相近,你也不能随意欺負。”他撸着大白貓後頸的貓,不緊不慢地說,“它們受發*情期支配,會追着你纏着你□□,可若是□□,它們也極易受孕,到時候滿地都是小流浪貓……你能負得起責任嗎?”
大白哼哼唧唧,翻了個身,伸爪子去撓諸葛亮的腰帶。
諸葛亮的核心大意很簡單,總之就是不要亂搞,不要當渣男。
物種有別,随意留情只能徒增悲傷。
大白仰起脖子,又去揪諸葛亮胸前衣襟上那亮晶晶的發光物。
被諸葛亮握住爪子,雙目對視。
“嗯?”
“喵——”
大白眨着眼睛盯着他看:懂了。
不能和其他人,其他貓□□,那不就是要找同類嗎?
諸葛亮沉着地擡手,蓋住了他的眼睛。
“都說了,我不是母貓。”他憂心忡忡地嘆了口氣,發覺急需給大白傳授生物生理常識。
怎麽年紀輕輕,眼拙到把他當成……
莫非是雛鳥情結?
諸葛亮努力想了想,也沒想起他們族裏有這一傳統。
出于各種憂患意識,之後,諸葛亮待大白就嚴格了許多。
偏偏青春期的貓很是浮躁,總是見縫插針來拱他屁股,一會兒又滿地打滾,鑽到三花貓肚子下想踩奶。
接着他就被抓着尾巴倒提起來,拍着屁股教訓了一頓,又扔出了房間。
大白委屈巴巴,打滾賣萌了半天,好不容易找到機會去蹭三花貓的脖子,可貓貓亮反應相當冷漠,轉了個頭,半閉上眼睛小憩,也不再像以前那樣親密地給他舔毛了。
他微微失落,但沒有洩氣,試探地繞着諸葛亮轉了一圈,知道不能去碰他尾巴,也不能去拱他的肚皮,索性在旁邊趴下來,反客為主地給三花貓舔毛。
三花貓的舌頭粉嫩又濕軟,每次舔毛都細致又認真,把它當作一項堪比學術研究的工作。
他不愛動,更不喜歡出汗,但對身體幹淨和環境舒适的要求很高。大白也見過他用人類的身體沐浴過後的樣子,臉頰被蒸得微紅,發尾上滴着水,往脖子上流淌。
想到這裏,大白便覺得喉嚨微微發幹,舔了舔自己的爪子,又埋在三花貓的胸前,猛吸一口。
貓貓亮很少這麽放松地曬太陽,不一會兒便有些昏昏欲睡,旁邊熱乎乎的貓頭在自己脖子上蹭來蹭去。
他突然又警覺了,覺得自己這些日子為了照顧小貓,實在有些懈怠。
貓咪的形态有太多本能習慣,比如愛玩,愛誰。他之前恢複貓形态,主要是擔心小白,怕他在生人堆裏住着不習慣,可現在小白已經成了大白,天天和稷下學生打鬧,不能更活潑了。
貓貓亮低頭嘆了口氣,然後站起身,柔軟的貓爪踏在地面上,轉瞬間變得修長,又快速拔高。
大白正舒舒服服地蹭着軟乎乎的毛,突然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再擡起頭時,就被諸葛亮彎腰撈了起來,夾在懷裏摸貓貓頭。
人類和貓不一樣,他們手上的皮膚光滑細膩,纖長的指尖柔軟還有點冰涼,摸着他的脖子,大白忍不住發出了呼嚕嚕的聲音,埋頭貼在了諸葛亮的掌心裏。
“睡個午覺,起來該學法術了。”諸葛亮摸了摸他豎起的貓耳朵,“聽到了嗎?”
“喵——”
大白貓貪玩,一提到學習法術,就蔫了。
被喂了兩個小魚幹,他才勉強打起精神。
但該學的還是得學。譬如說,如何隔絕稷下那群流浪貓的氣息,對年輕英俊的公貓,這就是生存的首要問題。
更何況,還有諸葛亮這麽負責任的老師,他想不學會也難。
終于,精力旺盛的流浪貓們不再來撲門,大白也打消了去招惹稷下學子的心思,老老實實趴在屋裏,看諸葛亮搞研究。
他慢悠悠地晃着尾巴,從這邊甩到那邊,像一根随風而動的牆頭草。很偶爾地,會引來諸葛亮的一瞥。
大概是貓的天性,總是對這種東西難以抗拒。
諸葛亮便會想起自己在桌前的時間太久,站起來走動,抱着貓去曬太陽。
大白喜歡宿舍外邊那個和搖籃一樣的躺椅。
不知道是哪個學生搞的,幾處機關設計得很是精致,還鋪了軟墊,插了幾朵幹花,十分溫馨。
他在院子裏轉了一圈,歡快地跳到了軟墊上,用力一蹬,蕩起了秋千。
諸葛亮在旁邊看了會兒,才移開視線,和路過的師弟聊天。大白用爪子扒住秋千邊緣,豎起耳朵聽。
他們提到了大漠深處的十二奇跡,諸葛亮微微嘆息,回頭瞥一眼大白,那眼神欲語還休,很是複雜。
大白便從秋千上跳下來,自覺朝諸葛亮腿上一跳,被他接住,在懷裏找到一個舒服的姿勢,安安穩穩地趴着。
“喵——”
小師弟望着貓咪那身光滑潔白的毛,蠢蠢欲動,忍不住想要伸出手:“師兄,我可以摸一摸麽?”
諸葛亮自然沒有意義,撓了撓貓下巴,聽他呼嚕嚕地哼着。
“小白很乖的。”
師弟卻看到大白不緊不慢地舔爪子,無意間露出鋒利的尖指甲。
他又默默把手縮了回去。
“還是不打擾師兄了,我這就去上課。”
大白長進飛快,又乖巧安分,諸葛亮眼見沒什麽需要自己操心的事情,重新投入天書的懷抱。
他一忙起來,就專注得過分,不管是貓圍着自己打轉,賣力蹭大腿,還是在房間裏瘋狂跑酷,上跳下竄,他根本毫無察覺,還經常忘了吃飯。
大白又蔫了,得不到諸葛亮的回應,感覺渾身都不得勁,連小魚幹和陽光都失去了吸引力。
他悄悄鑽到諸葛亮的兩腿之間,踮起身子,企圖橫插到天書之間。
諸葛亮這回總算發現了大白,卻只是習慣性地伸手将他摟住,一邊單手順毛,另一手很自然地撫平桌上古卷,目光緊盯着河洛以西的無邊大漠,陷入冥想。
大白低頭用臉頰蹭了蹭他的手。
諸葛亮以前習慣戴着手套,養了貓以後為了方便安撫,穿得單薄了許多。貓舌頭輕輕掃過袖口下的那一截細白的手腕,反複又認真地舔*舐着,舔得濕漉漉的,沾滿了貓口水。
他這才滿意起來,兩只爪子摟住諸葛亮的手臂,蜷起身子迅速進入午睡狀态。
諸葛亮隐約覺得有些癢,手腕轉了轉想要收回來,但立刻被軟趴趴的貓肉墊壓住,動作又遲疑起來。
也許是因為自己撿回來,又親手帶大,他總是對大白有着格外的耐心和縱容,不知不覺間已經習慣了他的氣息。
諸葛亮到底還是錯估了一件事。
會被潛移默化改變的,不僅僅是習慣。
公貓确實不會主動發*情,但也容易被誘導發*情。法術隔絕了其他人,其他貓……偏偏忽略了身邊最大的不确定因素。
在一個安靜的夜晚,諸葛亮被莫名的下墜感驚醒了,身體陷在柔軟的被窩裏倍感疏懶,卻又被火燒得難耐。突如其來的熱潮席卷而來,額上汗水淋漓,從脖頸都小腹是滾燙的。
他驚覺自己渾身提不起力氣,喉嚨幹渴灼燒,無意識地哼哼,都像是母貓發q一般,帶着綿軟的顫音。
黑暗的宿舍裏,有一個靈活的身影快速地接近了床,踩在被子上鑽進來,熱乎乎的絨毛貼在了他的臉頰上。
諸葛亮本該覺得熱,身體卻不自覺地貼了過去,像是遵循了冥冥中天命之規律,呼喚着:“小白……”
--------------------
作者有話要說:
沒來得及寫完,只能繼續拆分orz
(下)應該發不出來,大家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