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睡美人（上）

一句話簡介：如何在官方背景下暗通款曲。

李白在蜀地的群山溝壑中迷路了兩天，終于遇到熱心的山民，給自己指了出路。

本以為就是片荒山野嶺，跟在當地人後面轉了兩圈便撥雲見日，豁然開朗——田地蔥郁，阡陌交通，起伏的麥浪蔓延到山坡的盡頭，草廬若隐若現。

“大哥哥不會也是來找天書的吧？”小女孩把他領到開闊的草地前，腳步卻躊躇起來，“你……是壞人嗎？”

聽到這個“也”，李白收回眺望的目光，看着小孩。

他答非所問：“我聽別人說，這裏是天書的藏匿之地，莫非是真的？”

小孩咬着糖葫蘆，眼神猶疑地在這位風塵仆仆的游俠身上打轉，似乎覺得他這副模樣已經夠落魄的了，有些同情，便好心提醒：“不是我吓唬人，大家都說，天書其實是一只怪物，會把所有靠近它的人全部吞掉，嗷嗚——”

她比劃了一個手勢。

“哦？”李白來了興趣，因為咬着草梗聲音變得含糊不清，“說說看？”

“你別不信，是真的！每個月都有好多奇奇怪怪的黑衣人、武者來山中冒險，可是至今有去無回……我知道，他們都死得很慘，被埋在後山上了！”她說得信誓旦旦，還故意壓低了語氣，努力塑造出可怖的氣息，試圖讓他知難而退。

李白把嘴裏已經枯掉的草梗吐掉，按住小女孩的肩膀，臉上依然是漫不經心的笑容。

“哦，這我也聽說過。”

他就是照着這個“聽說”一路找過來的。

傳說，天書記載着太古智慧，與王者大陸的每一段文明興起與毀滅都息息相關，隐藏着無數秘密。然而，随着王朝更疊，被戰火洗禮，這些秘密四散零落，幾乎消失在歷史的記憶中。

——直到有人費盡心思踏遍大陸的角角落落，搜集天書碎片，解讀秘密，試圖讓它們重見天日。

有小道消息說，天書碎片如今落到一位神秘學者的手中，而他就隐居在蜀地一間不起眼的草廬裏。

幾年來，無數訪客前仆後繼而來，有大陸頂尖的刺客，也有外鄉來的雇傭兵，但他們無不遭到天書守護者的重挫，從此銷聲匿跡，讓坊間的傳聞愈發神秘離奇。

李白順着随風擺動的草海望向遠處。沐浴在午後陽光下的草廬将将露出一角，看着樸素無華，找不出任何神秘的氣息。

小女孩已經瞪大了眼睛：“所以，你真的是來找天書的？”

她的眼神更直白，可以直接把“找天書”替換成“找死”兩個字。

李白笑：“當然不是。”

“真的？”小女孩追問，“村裏人都說，來偷天書的都不是好人，死了就死了，也不可惜，但是……”

她又打量李白的模樣，這麽俊俏的大哥哥，看起來不像是陰險狡詐的歹徒，要是單純因為好奇心，白白送了命，怪可憐的。

“當然，我跟那些人可不一樣。”李白否認得理直氣壯，沒有一點心虛。

他的确對天書不感興趣，一路尋跡而來，完全是沖着那位神秘的守護者。

以一己之力，将那麽多高手擋在草廬之外，李白料定，此人絕對也是個世外高人，要麽體術非凡，要麽精通魔道與機關術，在草廬裏外設下重重法陣，以此禦敵。

能遇上旗鼓相當的強大對手，切磋一回，是人生一大樂事。

年少成名的劍術天才，李白曾經游歷大陸，僅憑一把劍就成為帝國的第一強者，靠着就是與生俱來的好勝心，追求刺激與挑戰。

起初，只不過是偶然途徑蜀地，坐在茶樓裏聽了幾句說書，他心血來潮，興起之時，就來了。

重巒疊嶂是第一道關卡，李白一向運氣很好，還沒到彈盡糧絕就遇到了熟悉地形的山民，将他送到了草廬前。

天時地利人和，作為一名劍客，他的劍已經沉寂太久，無聊了太久，他想，那就不妨當一回蒙面刺客，來探一探藏在天書後的廬山真面目。

陽光很好，李白就找了個平坦的稻草堆曬太陽，等到半夜才行動。果然，剛踏入院門，他迎面就撞上了數道法陣。

法陣無聲運轉，形成的一套完美的體系。只見夜色中，無數晶瑩的星光在黑暗中彙聚成流，環繞在藏書的禁地——李白只往那扇門看了一眼，就轉開了目光，尋找自己真正的目标。

那扇門的背後是不是天書，他并不關心，他要找的是人。

劍客繞過了流光溢彩的法陣牽引，貼着牆角穿過後院，不經意間，視線落到了一卷灰撲撲的門簾上。

那門也是虛掩着的，輕輕一推就開了，沒發出半點聲響。

李白閃身而入，反手關上了門，定睛看清了屋內的情形。

房間裏布置得簡單，只有配套的桌椅，靠牆的一張床。床上被子鼓起一角，大約是個人形。

李白琢磨着，這位一定就是草廬的主人了。

屋主人顯然是個魔道術的集大成者，屋外那麽多精密繁複的法陣，不小心踏錯一步，恐怕都會讓人陷入萬劫不複之地。卻不曾想，它們只對接近天書的人起作用。

而他居然就這麽大喇喇地将自己的卧室暴露在敵人面前，到底是太迷糊，還是太自信？

劍客心中一哂，悄聲無息地接近了床沿。

被窩蓋得很嚴實，枕頭上只露出幾绺柔軟的發絲，他伸手去掀，似乎也沒能将對方驚醒，只聽到含糊的幾聲呓語，還有布料摩挲的細碎聲響。

借着布簾外投下的朦胧光線，李白随意地一瞥，頓時停住動作。

竟是一位睡美人。

睡美人長了一張精致的臉蛋，骨架也纖細單薄，才被掀開被子，就冷得瑟縮成一團，直往枕頭裏鑽，露出白皙脆弱的後頸，渾然一副任人切磋揉捏的模樣。

“原來是你……”

李白盯着那副恬淡的睡顏看了會兒，怔怔呢喃，突然改變了主意。

這細胳膊細腿的，一看就不擅近身搏鬥，要打架，他可舍不得。

如此不設防，倒是讓人心思孟浪，想當一回采花賊。

李白的字典裏從來沒有猶豫，念頭一浮上來，立即決定落實為行動。

被劍磨得粗糙的指腹點在青年的臉頰上，像是怕唐突一樣，只是輕柔地撫過，描繪着眉眼的輪廓，然後才往下，屈起食指去解衣領的紐扣。

“守衛這麽松懈，”他自言自語，“難道在世人眼裏，只有天書算得上寶物？”

但是，在劍客看來，這眼前的美人，才是讓人想一窺究竟、慢慢享用的寶物。

諸葛亮醒得有些遲。

（略）

他想要掙開那道枷鎖，手掌被緊緊扣住壓在身側，使不上力，只能擡眼去瞪正在對自己行不軌之事的臭流氓。

方一對上李白那雙灼然發亮的綠眸，諸葛亮也微微一怔，張口欲呼之而出的斥責停在了舌尖，換成無聲的喘息。

“你……”

他瞪着李白，不知是該問“你在幹什麽”還是“你怎麽會在這裏”。

李白聽他語氣，多少是有些氣惱的，可那雙璀璨的藍眼睛此時濕氣氤氲，目光都染上了柔軟、多情的色彩，如欲拒還迎。

他忍不住低頭去親吻那忽閃的睫毛，嘗到了一絲苦澀的鹹味，松開諸葛亮的手，轉而去撩起他額前的碎發，繞在指間轉。

“我找了你好久，沒想到你藏在這裏。”

（略）

回過神來，李白又一口咬在了他肩膀上，聲音似忿忿地，又帶了些狡猾的笑意。

“睡了不認賬就跑，總算抓到你了。”

李白并不想承認那是一ye情。

事情發生得很突然，司馬懿找到他們時，旖旎的氣息還未消失。

稷下小法師只穿着一件單衣，衣領松散，從肩膀到腰腹露出一大片肌膚，被另一人摟在懷裏，用一件寬大的鬥篷蓋住。

諸葛亮睡眼惺忪，肩膀上還抵着毛茸茸的腦袋，轉了轉頭，才清醒過來，想要起身，卻被那人大喇喇抱着腰，一只腿架在自己的大腿上，怎麽也掙不開。

他對上同伴的怒目而視，仿佛後知後覺地，羞澀地低下頭，蜷縮起腿，把半張臉都藏進了鬥篷兜帽下，只露出一雙濕漉漉的眼睛。

“你來啦？”

李白也醒了，敏銳的直覺讓他在意猶未盡的睡夢中察覺到了氣勢洶洶朝自己揮砍的鐮刀，猛然睜開眼睛，抱起諸葛亮就跑。

……“諸葛亮！”

身後傳來氣急敗壞的聲音，李白由此知道了這位一ye情對象的名字。

不，李白從來不搞一ye情。

非要說的話，那是一場意外——他們一開始的相遇，就是千種機緣巧合下的意外。

那時候，劍客在迷茫中選擇自我放逐，四處游蕩，像一個無家可歸的浪子游俠——也的确如此，長安再好，終歸不是故鄉，而他的家鄉早已不複存在。

在大陸的另一邊，諸葛亮結束了稷下的學業，下定決心和友人一起踏上旅程，尋找四散的天書碎片。

習慣了極北之地的寂寞，這漫長的旅程對諸葛亮說算不上什麽煎熬，就是條件艱苦了一些，再不像稷下那般舒适。

進入大漠後，日曬與晝夜溫差大幅度減緩了商隊的行進速度，一番長途跋涉後，他們終于站在了湮滅的古國遺址上。

舉目之下都是黃沙，破碎的牆垣，依稀能看出這座城池原本的輪廓。

商隊在附近整頓休息，諸葛亮則與友人離開隊伍，走進了廢墟深處，尋找天書存在過的痕跡。

然而一無所獲。

要麽是他們來晚了一步，被人捷足先登。

要麽，情報出了點偏差，雲中漠地太大了，天書碎片被遺落在何方，誰也不清楚，只能一步一步走着看了。

諸葛亮嘆了口氣，準備和朋友返回商隊時，沙塵暴來了。

視野被遮天蔽日的黃沙覆蓋，巨大的風浪裹着沙子往臉上撞，讓人難以睜開眼睛。

他和朋友走散了，也沒能和大部隊彙合，黑暗中聽不到任何人的聲音，只能就近找了個斷牆作掩體，沒多久，斷牆也被黃沙埋住，他踉跄着爬出來，抓緊身上的披風，走了沒兩步，被卷入了呼嘯的風沙漩渦中。

天旋地轉之中，他辨不清方向，甚至無法展開法陣為自己庇護，就在關鍵時候，一道銳利的破空聲而來，撕碎了無邊的風聲。

與此同時，一只手抓住了諸葛亮，用力将他從旋風中拽出來。

他感覺自己撞在了在健實的胸膛上，腰間是牢牢禁锢自己的手臂，一塊圍巾出其不意地從頭頂落下，蓋住了臉。

諸葛亮對于剩下的記憶已經變得模糊，只隐約記得，自己被那人挽起來，跌跌撞撞地在風中走着，一點點走出了沙塵暴中心，直到徹底脫力，意識墜下去，一切歸于黑暗。

再醒來時，已經入夜。

空地上一堆篝火燃得正旺，木柴發出噼啪聲響，諸葛亮卻打了個噴嚏，往肩上一摸，發現自己的旅行披風弄丢了。

他擡眼看向篝火的對面，劍客叼着一根草坐在那兒，擦拭着劍身上的沙子。

那把劍長得很樸素，但很有名，是曾經名動長安城的“青蓮劍”。諸葛亮一路從稷下過來，也在長安裏聽說過劍客的風采。

聽到動靜，李白拎起鬥篷，走了過來，将鬥篷迎風一抖，自己坐下的同時，将它罩在了兩人肩上。

“要喝水嗎？”他擰開壺蓋遞過來，但諸葛亮只聞到一股濃郁的酒味，婉言謝絕了。

李白安慰他說不要緊，前面不遠就是玉城。

“你休息一會兒，我們再走一段路，就安全了。”

夜裏的風越來越大，篝火的熱量也擋不住漫天地撲來的寒意。諸葛亮将鬥篷攥得緊緊的，依然瑟瑟發抖，他又不習慣和陌生人靠得太近，略顯拘束。

李白察覺到了，伸手将他摟了過去，緊貼在一起，美名其曰，抱團取暖。

……但他發現，那人說得義正辭嚴，卻偷偷地摸了摸他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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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縱觀王者背景，兩個人故事裏重合的地方還挺多的，哪有這麽巧，他們必定有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