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潛規則（中-下）

一山不容二虎，一個組合裏也只能有一個被衆星拱月的主角。

就算他們不想争，也會被推到這個水火不相容的位置上。

諸葛亮其實并不知道李白是怎麽想自己的，是否真如外界所言，有諸多敵意，他也說不清楚自己又是怎麽看待李白的。

平日裏若有若無的針鋒相對，鮮少接觸的眼神交流，至于肢體接觸，那更是回避得有些刻意……所有的一切，都是真實關系的隐射。

不管怎麽樣，肯定都與公司要求的相親相愛背道相離。

可他怎麽也想不到，李白居然懷着這種心思。

（中略）

……

諸葛亮醒過來的第一時間，就想遠離李白。

但他費了半天的勁，只能微微擡起頭，瞪着近在咫尺的那張俊臉。他的隊友當然長得好看，深邃分明的眼眸，高挺的鼻梁，再到略顯多情的薄唇，連眉毛裏都是荷爾蒙的氣息。平日裏張揚的神采，因為此時閉着眼而難得收斂起來，模樣顯得乖巧許多。

當然，除了一張得天獨厚的臉，還有鍛煉得當的好身材，寬肩窄腰，在極近的距離下，更是難以忽視。

諸葛亮目光下移，發現自己被對方攬在懷裏，壓在身下的手臂裸露在外，肌膚相貼，能感受到充滿力量和爆發力的緊致肌肉……他頓時呼吸一滞。

（略）

每次從舞蹈室出來，諸葛亮都是最後離開的。

沒有優勢，那就只能比別人練得更勤，無需顧及形象，也能更專注投入。趁四下無人，他偶爾也會松懈一小會兒，躺在木地板上閉上眼睛，昏昏欲睡，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額頭、肩上的汗水不斷滑落，黏糊糊的，卻沒有心思去打理。

但現在，指尖觸手可及的世界卻是幹燥清爽的。

頭頂是空調口飄來的陣陣冷氣，他沒有聞到汗味，也沒有感受到身上沾着黏膩的汗，應該已經被清理過了——幹幹淨淨的，就好像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諸葛亮微微恍惚，直到有一次嘗試起身時，被用得狠的地方傳來羞于啓齒的酸脹感，才令他回到現實。

他精疲力竭，洩氣後重新躺下，後腦枕着李白的手臂，怔怔地望着他。

這個距離太近了，這個姿勢也太過親密了，熾熱的呼吸還未在空氣中褪去溫度，就堪堪擦過諸葛亮的臉頰，悄聲無息地染紅了幾分。

對他來說，昨晚已經做得夠多了，但年輕人一向精力旺盛，不知節制，以他們現在這麽……擦槍走火的接觸方式，他幾乎可以預料到不盡快遠離的後果。

諸葛亮思緒混亂，對着那張朝夕相處、卻并不那麽熟悉了解的臉，頭一回覺得自己頭腦空空如也，不知所措。然後，李白毫無征兆地睜開了眼睛。

來不及反應，諸葛亮對上了那雙祖母綠眼睛——清醒而冷靜，就像是守株待兔，一直等着這一刻的到來。

“早上好啊。”和眼神不同，少年的聲線明顯慵懶多了。

只是沒有平時那麽明亮，反而有些低沉沙啞，裏面是否藏着幾分疲倦和餮足的惬意，諸葛亮不願深究，光是聽到他帶着笑的尾音，後頸就酥酥麻麻一片。

他居然在笑。

諸葛亮怔了怔，目光定格在李白的臉上。濃眉放松地舒展開，唇角微微上揚，眼眸微微眯起，帶着點光。

這種笑意有些陌生，不像是鏡頭前的營業感，也不像是平常和隊友打鬧的狡黠、輕浮，又或是，像昨夜他被按在枕頭上迷迷糊糊的時候，瞥見的那種帶着兇猛攻擊性的冷酷……

李白的笑容，是因為此時此刻，他真心實意地感到愉悅。

諸葛亮不知道他現在到底在想些什麽，他可沒有這麽輕松，李白還沒說一句話，只是對着他輕輕笑了一下，他就腿軟得不行，身上都是潮汗。

在經歷過昨晚那些事情之後，他發覺自己連直視李白——僅僅是維持這個動作都變得困難，回過神的時候，他已經屏住了呼吸，等待李白的下一步動作。

但很快他又覺得自己有些犯蠢，明明已經結實地吃過教訓，居然還放任自己置身于危險。

……呼。

他能感受到李白呼吸的聲音，以及呼吸的同時胸腔一起一伏，砰砰的心跳聲沉重緩慢，充滿規律。

諸葛亮慢慢捏緊了自己的手指，一點一點地挪動，将自己抽離對方的懷抱。

他垂下眼睑，在用手肘支撐起上身時，李白終于有了反應——也沒有在諸葛亮的意料之外，他飛快地伸出了手，不管它是否被諸葛亮的重量壓得酸麻無力，就毫不猶豫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等下。”

李白這回用的力氣并不大，給了諸葛亮充足的反抗空間，他再次擡眼，目光交彙之際，就知道反抗沒有意義。

他們是一個組合的，避開這一時，轉頭又會再見，那時候和其他人在一起，如果李白想做什麽……那他的處境就更危險了。

“給你看點東西。”李白繼續說，倏然起身時，諸葛亮極力控制自己沒有條件反射地退縮，然後看着向床外探身，将手機拿了起來。

随着李白的動作，諸葛亮臉上的血色一點點褪去，變得煞白。

修長的手指在屏幕上輕輕劃過，落在視頻的播放鍵上，李白懶懶地擡起眼皮，臉上的笑意變得意味深長：“你要看看嗎？”

諸葛亮咬了咬口腔內的軟肉，聲音被壓得很低，幾乎是從喉嚨裏擠出來的：

“你到底想要什麽？”

空氣寂靜了一會兒，只有齒輪轉動，指針滴滴答答的細小聲響，那大概是李白的手表，摘下後放在了距離不遠的床頭櫃上。

諸葛亮還能清晰地回憶起他不緊不慢摘表的動作，用粉絲的話來說，情-色得要命，光是從那截裸露在襯衫袖口外的手腕，都能幻想出那雙骨節分明、充滿力量的手……

而諸葛亮不用想象，他擁有這部分完整、真實的回憶。

他怒瞪着李白，一雙杏眼睜得大大的，因為情緒起伏而微微泛紅。而李白也同樣專注、安靜地凝視着他，唇角扯了扯，似乎要說什麽，卻遲遲沒有開口。

諸葛亮還在等他的回答，李白突然手一松，手機被随意地抛開，沉悶地落在了床上的哪個角落，不見了。

諸葛亮來不及關注它的去向，也自知沒有機會在李白的面前将它偷到手，消除那一段不堪的回憶。

“我想要……”李白的聲音慢條斯理，掌心覆住諸葛亮的手背，将他的手按在床上。

“親你。”

與此同時，他飛快地傾身向前，微微偏頭，目标是諸葛亮的嘴唇。那是一個很輕的吻，滾燙、濕潤的氣息稍縱即逝，伴随着同樣輕柔的聲音。

“也想要你。”

他很喜歡諸葛亮露出的這種不知所措、又隐忍的表情，像即将落入如獵犬爪下的兔子，可愛得要命，讓人很難壓住心裏那股蹭蹭上竄的欲望。

所以，他幹脆沒有忍。

諸葛亮一晃神，李白已經回到了原來的位置上，懶洋洋地靠在床頭，歪歪扭扭的衣領露出大半的胸膛，大大方方地笑着。這副風流神氣，簡直就像是剛去過青樓爽過、還不忘了調戲別人的花花公子。

……好像和事實也差不多。

一想到這裏，諸葛亮的臉又燒了起來，也因為李白過于直白的表達。

現實已經超出了他大腦正常的負載量，但他也不是那麽死板，執着于清白的人，等力氣恢複得差不多了，就去找自己的衣服。

前一天的襯衫有些皺巴巴的，還被汗水打濕過，但他沒別的選擇。

那場面多少有些尴尬，諸葛亮知道自己身上還都是李白留下的痕跡，他站在那裏稍一猶豫，就被李白拉到了浴室裏。

（略）

之後一段時間，諸葛亮都過得有些渾渾噩噩，只是機械性地完成自己的工作。

很幸運，隊友們對一切都一無所知。

誰也不知道為什麽突然給他們換了一個新經紀人，只聽說公司內部動靜不小，高層人員經過一番變動，原先給他們拟定的計劃安排都被推翻重做了。

只有諸葛亮知道，大概都是李白的功勞。

新的經紀人是圈子裏有名的金牌經紀人，犀利又正直，給他們安排的行程，從訓練學習到通告活動，能将每一天都塞得滿滿的，但再沒讓他們接觸任何幹擾分子。

她似乎知道一些內情，還私下裏找過諸葛亮長談，表達了公司方面的歉意，保證類似的事情不會再發生，又透露會給他一些額外的資源作補償。

從經紀人那份充滿壯志的計劃書來看，她很有信心将他們帶成新一代頂流。

看起來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諸葛亮幾乎要感謝李白了，但他很快醒悟，天底下不會有免費午餐，資本家從不做虧本買賣。

幾天後，是一次公開演出的彩排。

他們走完流程，回到休息室裏準備，工作人員忙着檢查道具，隊長找人去和燈光師配合備用方案，少年們争了半天，最後鬧哄哄地一起擠了出去。

節奏旋律極快的舞蹈對諸葛亮來說還有些吃力，彩排反複了幾次，一下舞臺，他就露出了微微的倦意，于是被隊友們留在房間裏休息。

他對着落地鏡檢查自己的發型，突然聽到咔噠一聲，從鏡面瞥見了鑽進來的身影。李白反鎖了門，眼睛與鏡子裏的他對視，閃爍着幽綠的光。

休息室沒開燈，他半邊臉藏在房間的陰影裏，像是狩獵狀态的餓狼，随時都會撲過來。

諸葛亮幾乎瞬間猜到了他來的目的，心頭一跳，無意識地抓緊了梳妝桌上的什麽東西，化妝師的團隊就快到了。他怎麽能選在這個時候……

李白沒有馬上施展意圖，倚在門邊，一只手還握着手機，不知道和誰聊天，拇指在屏幕上按得飛快，但他的目光卻凝聚在諸葛亮身上。

他似乎很喜歡從後方的視角欣賞諸葛亮。

可惜諸葛亮沒有給他更多觀察後背的時間，他很快轉過身來，背靠在桌角，手指緊緊地抓着邊緣。

他看着李白一步步逼近，臉色有些發白，但沒有完全失去血色。

不管李白在和誰聊天，他的目的都是為了提醒諸葛亮，他捏着自己的把柄。要是拒絕他，後果是他無法承受的。

“等會還要演出……”李白不用看就知道諸葛亮很緊張，他的聲音幹澀而艱難，試圖做最後的努力。

他伸出手，勾住了諸葛亮微涼的手指，握在了掌心裏。

諸葛亮想要撇開目光，卻還是不自覺掠過了那一處——李白已經近到靠在了他身上，腰胯上那根帶着閃亮碎片的皮帶過于醒目，讓人容易忽視別的陰影。

他如臨大敵盯着李白的牛仔褲，喉結滾動，可是無法後退，也無法躲開，在一番徒勞的努力後，他不小心踮起了腳，然後就向後跌倒，坐在了桌子上。

“非得是……現在嗎？”他壓下最後一個顫音。

李白的呼吸刻意地吐在諸葛亮的頸側，帶起一陣發癢的戰栗。

“沒辦法，哥哥這個樣子真的太好看了，我很難忍住……幫幫我吧。”

嘴裏說着撒嬌一樣的臺詞，但李白的動作可一點也不像個“乖巧的弟弟”。

諸葛亮還惦記着鎖門的事情，本能地擡起手，匆匆擋在了胸前——打斷了李白靠過來吻他的動作。

他光注意到李白的出現，忽略了進來時他的其他動靜。在随時會有人進來的休息室，哪怕他們什麽都沒做，只是被人看到他倆單獨相處，傳出去都會惹人遐想，更別提……

“怕什麽，”李白明知道他緊張的原因，還火上澆油，“真要被人看到，也是我們兩個一起。”

他們C位磁性的聲音裏混着含糊的輕笑，旖旎十足，粉絲們口中的“聽聽聲音就能高潮”，自然是有些資本的。

諸葛亮被他摸得腿抖，又被這笑聲電了一下，後頸酥酥麻麻的。

他咬了咬下唇，集中注意力，橫在胸前的手肘敲在了李白腋下肋骨上。

“……李白！”

諸葛亮側坐在桌上，背靠着鏡子，身體有些失衡。從李白的角度需要仰望他微紅的臉頰，但也格外有風味，眼尾的紅色尤其濃重，塗了眼妝似的，眼睛也水靈靈的。

聚光燈下的他也是這副模樣，不僅迷人，還有一種額外的，讓人憐惜的氣質。

李白剛才說忍不住，并不只是個借口。

諸葛亮推着他，他偏要擠過去，感受到對方的身體受驚地僵硬——記者和粉絲的眼睛都賊尖，極擅長挖掘蛛絲馬跡，怎能不讓他心慌。

這一退避，就被李白從容得手。

（然後略）

……

咚咚咚！休息室的門響起，外面傳來熟人的聲音，嘗試着開門。

“我們回來啦！嗯？怎麽鎖了……嘿，有人在嗎？”

李白感覺自己的肋骨被不輕不重地捶了一下，悶哼了一聲，又微微勾了勾唇角。

開玩笑，他當然會鎖門，不然要是被哪個不知好歹的小子闖進來……他可不想諸葛亮閑雜的模樣被任何人看到。

眼睛通紅的、咬緊嘴唇快要哭出來，幾乎整個人都要陷在他懷裏的諸葛亮，總是覺得欺負不夠。

……那天，諸葛亮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下舞臺的，腿抖得厲害，又酸又軟，幾乎剛走下臺階，就沒堅持住，身體倏溜地往下滑。

“小心！”小助理沖上來要扶，卻被搶先一步，另一只手從後面繞過來，摟住了諸葛亮的腰，将他撐起。

隊友們都關心地看了過來，李白已經将快要滑坐到地上的諸葛亮扶起來，漫不經心地朝他們擡了擡眉毛。

大家沒有多想，諸葛亮的體力一直不算太好，或許是因為過分緊張之後的驟然松懈，才會脫力。他們最多會驚訝，這兩人的關系什麽時候已經好到……親密無間了？

只有小助理注意到，他的臉色有些蒼白，舞臺妝都掩飾不了那種無力感，似乎是真的累極了，本來想等站穩後擡手推開李白的，可手舉到一半就使不上力，最後搭在李白的胸前。

剛從探照燈下離開，他們渾身都是汗，貼在身上的衣服被打濕後有些透色，現在又貼得這麽近，彼此的心跳聲和滾燙的體溫都能感受得一清二楚。

諸葛亮那雙藍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李白，為他在衆人面前展現出的隊友情，他并沒有他們以為的那麽感謝，反而更加不安。

就憑李白去給隊友開門前的那個眼神，怎麽看也不像是滿足了的樣子。等他們回到宿舍……

這就是問題關鍵。

他輕咬住自己的舌尖，已經全然明白了李白的小心思。

他們的宿舍是兩層別墅，二樓的房間緊挨着，可沒有酒店那麽隔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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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有省略删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