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月下表白（下）

胡侃侃說罷，用深情款款、充滿期待地看着他，卓世清的一句話破壞了美好的氣氛：“不好。”

胡侃侃的臉頓時垮了下來，她張開十指捂着臉不言不語，小肩膀一聳一聳的。卓世清覺得自己像做了一件惡事的，十分不安。可他轉念一想，自己又沒有做錯，早點讓她死心也是為了她好。

卓世清為了安慰她同時也為自己開脫，斟酌半晌，說出了如下邏輯不通、含義模糊的話：“別哭了，也許你只是覺得傷了面子而已，你放心我不會對別人說的。”

胡侃侃嗚嗚出聲：“我傷的是心。”

卓世清擡頭望着蒼穹中的月亮，此時正逢薄雲敝月，皎潔明亮的月亮像是披上了一層輕紗似的，顯得異常朦胧、柔和。四周連綿起伏的山峰在夜色中顯得黑黝黝的，像是巨大的猛獸在拱衛着蒼龍嶺。一陣涼風吹過，山林飒飒作響，不遠處傳來了美妙動聽的林濤。風聲、林濤、月光，夜靜無人，孤男寡女，此情此景似乎有一種蠱惑人心的詭秘力量。粗糙如卓世清也感覺到了隐隐的不對勁，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卓世清試探着問道：“你冷了吧？”冷了就回房吧。

胡侃侃像是聽到天籁之音一般，感動地說道：“你真好，我正想說冷，你就要替我披上衣裳。”

卓世清：“……”

胡侃侃轉過身，定定地看着他，等着他的下一部動作。

卓世清無奈的看看自己的衣裳，他只穿了一件單衣，要怎麽脫？于是，他轉身飛速離開，胡侃侃怔了一會兒，自言自語道：“為什麽一表白，男人就愛跑呢？”她第一次向學霸表白時，對方也是落荒而逃。

胡侃侃正要觸景傷懷一番，忽聽半空中傳來一聲低吼：“你還對誰這麽做過？”

胡侃侃吓了一跳，這人不是離開了嗎？她趕緊澄清：“沒沒，只有八歲時幹過一回。”

聲音消失了，她還是不知道對方究竟在哪裏。不過，卓世清去得快，回來得也快。他的手上多了一件衣裳，胡侃侃一聞就知道這是夥房裏的人穿的，一股混合飯菜味。她接了過來，攤開在石凳子，施施然坐了下來。

“回去吧。”

“不回，賞月。”

薄雲穿過，輕紗撤去，月亮重新恢複了她的冷清皎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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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侃侃望着月亮，以一種清潤動聽的聲音娓娓道來：“你知道月亮為什麽不像太陽那樣溫暖嗎？”卓世清搖頭，他真的不知道。

胡侃侃自顧自的解釋道：“傳說月宮中住着一個美女叫嫦娥，至于她美到什麽程度，大概是我的兩倍吧。”

“我聽過。”

“後面的你肯定沒聽過，有一天，她偷偷下凡看上了一個凡間男子，可那個男子不解風情，嫦娥努力多次最後心灰意冷上天去了。那個男人追悔莫及，他孤單寂寞天天在山上砍樹。可誰知道，他在人間砍一棵樹，月宮就少一棵，久而久之，月亮上就光禿禿的，沒柴可燒，就顯得很冷清。”

卓世清被她個瞎編亂造的故事給逗笑了。

接下來，胡侃侃又問了風牛馬不相及的一句話：“蒼龍嶺的樹多嗎？”

卓世清不明所以，但還是認真回答：“極多。”

胡侃侃一臉傷感：“你再不答應我，等我傷透了心，你就在這兒砍樹吧。”

……

夜靜，風輕，月明，兩人也同時靜默下來。

卓世不确定地問道：“你真的對我上了心？”問完，他又覺得有些不妥，但說出的話不可能收回，他只好補救道：“算了，我只是随便問問。”

胡侃侃正要熱烈而又含蓄的剖白一番，就在這時，卓姍姍那不合時宜的聲音傳了過來：“侃侃，你在這裏嗎？”卓世清被這一聲招呼喚回了現實，他整個人像是如夢初醒一般。

胡侃侃恨得牙癢癢，這個女人早不來晚不來，非要這時候來。

卓姍姍和綠暗看到卓世清時，驚訝道：“大師兄也在這裏？”

卓世清略不自在的側過臉，故作淡然道：“我順便過來看看。山中雖然安全，但你們也不要大意。都回去歇息吧。”

卓姍姍顯得十分不安：“大師兄，侃侃，我不是故意的，我聽綠暗說侃侃不在房裏，我怕她出了事就來找她。”

胡侃侃笑吟吟地接道：“沒事沒事，我知道你做什麽都是出于好心。”

卓姍姍看了卓世清一眼，沒再接話。

四人默然無聲的向木樓走去。

他們到了樓下，卓世清随口囑咐了一句，剛要轉身離開。突然，一陣暗器尖銳聲響劃破破了夜的寂靜。

緊接就有人舉着火把大聲叫道：“有人夜襲！”卓世清的身子一僵，瞳孔緊縮。下一刻，他已經習慣性的抓起胡侃侃飛快地閃在一邊，接着，他又大聲吩咐卓世安和卓世凡等人保護好卓姍姍。

嶺上火把閃閃，刀光劍影混成一片，滿山草木皆兵。蒼龍嶺地形複雜，山上林木蓊郁，加上又是夜晚，所以根本無法判斷對方究竟來了多少人。其中有一波殺手功夫最高，這幫人的目标顯然是胡侃侃，他們大概沒想到蒼龍嶺還有其他女人，再加上胡侃侃和卓姍姍的年齡相仿，他們一時不确定要找的人到底是誰。卓世清見對方來頭不小，他必須集中精力才有勝算把握，而胡侃侃在他身旁一是不安全，二是影響了他的發揮。他稍一思索，便決定将她帶到嶺中一處隐秘安全場所。

卓世清挾着胡侃侃縱出圈外，稍一調息，運步如飛，向門口奔去。

不想，卓姍姍見他們突然離開，立即發出撕心裂肺的一聲哭喊：“大師兄，你要丢下我嗎？”

她這一聲喊，像是一盞明燈似的，為敵人指明了進攻的方向。卓世清心裏一陣惱怒，出手也比剛才淩厲許多。

就在這剎那的時間，刺客已經迅速調集兵力，将進攻重點全放在了卓世清身上。胡侃侃在他抱着翻滾騰挪時，傷了腳，她知道他不能分心，緊咬牙關死死撐着。在這一刻，她再一次痛恨自己的無力和軟弱。她甚至極端地想道：哪怕走旁門邪道也要強大起來，這種任人宰割的滋味太難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