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非黑即白
劉桦君瞳孔微縮，因為他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402號病房竟然有兩把鑰匙。
張雯臨死前說的那些話，很有可能是真的。李昌壽遇害當晚，肖瑜曾經離開過402號病房。
“你是哪個科室的護工，誰允許你擅自進入病人的房間？”劉桦君壓下心中的恐懼，快步走到了護工的面前質問道。
護工戴着口罩，看不出絲毫慌張的情緒。他不僅沒有回答劉桦君的問題，反而看向了劉桦君身後站着的江濤。
病房內陷入詭異的沉默，直到肖瑜下床走到了護工的身邊，拽了拽劉桦君的白大褂道：
“劉醫生，他是個啞巴，有什麽問題你可以問我。”
“啞巴？”
一直沒有開口講話的江濤，上下打量着護工道。
“恩，他不會說話，來病房只是為了幫我打掃衛生。”肖瑜的精神狀态恢複得不錯，回答問題也不像之前那樣斷斷續續。
護工的身上散發着一股怪味，如果有警犬在場，聞到這股怪味估計會被當場吓尿。
對于常年辦案的江濤來說，自然而然地也聞到了這股味道。這股怪味似曾相識，他卻怎麽也想不起來在哪聞到過這股味道。
“你是這個醫院的護工？”江濤冷冷地道。
護工點了點頭，然後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個帶有別針的工作牌，遞到了江濤的面前。
工作牌上寫有護工的名字，以及他的工號。
“晏清，工號：02558。”江濤低頭看向了工牌，然後将上面寫的文字讀了出來。
劉桦君聽到工號後，連忙拿出手機登陸了醫院系統，輸入了江濤念出的工號。讓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眼前的這名啞巴護工，還真是他們醫院的編制員工。
Advertisement
護工不僅不是臨時工，還是蘇院長特意為肖瑜找來的專屬護工。
每個專屬護工都配有，看護病人所在病房的鑰匙，而且還要24小時貼身照顧看護病人。原來蘇院長不僅找他做了肖瑜的主治醫生，還給肖瑜找了專屬護工。
“醫院裏有這號人嗎？”江濤看向了劉桦君道。
“有。”劉桦君點了點頭道。
江濤眉頭緊蹙，因為站在他面前的護工實在是太冷靜了，怎麽看都有一種莫名的違和感。
護工冷冷地掃了江濤一眼，然後沖着劉桦君點了點頭，徑直地朝着病房的門口走去。
正當護工快要踏出病房時，江濤突然大聲的叫住了護工道：
“等等，先別急着走。”
護工停下腳步，轉身看向了江濤。
“把你的口罩摘下來。”
江濤的手機上裝有最新的人臉識別系統，只要拍一張照片，就能把拍照之人的戶籍信息以及檔案全都調出來。
“警察先生，能不能別讓他摘下口罩。”肖瑜想到護工如此在乎自己的容貌，生怕護工會想起什麽不好的回憶。
“哦，為什麽不能摘下口罩，難道他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嗎？”
江濤拿出手機，走到了護工的面前，忽然發現護工的個子居然比他還高了半個頭。
護工搖了搖頭，他先是看向了肖瑜，然後再看向了江濤和劉桦君。
劉桦君和江濤死死地盯着護工的面容，江濤挑了挑眉毛道：
“你若是不想摘口罩，我可以勉為其難地幫你摘口罩。”
護工搖了搖頭，随後緩緩地擡起胳膊，用指尖勾住了挂在耳朵上的白繩，當着他們的面前摘下了口罩。
站在護工面前的江濤，在看清護工的面容後，着實倒吸了一口涼氣。他下意識地向後退了一步，然後指着護工的鼻子道：
“你…….你的臉……”
只見護工的臉上有着大面積的燒傷，傷痕猙獰恐怖，靠近臉頰的部位還凹下去了一大塊。
護工不在乎別人怎麽看他的樣貌，他只在乎肖瑜會不會因為看到他的樣貌而感到恐懼。
他側身看向了肖瑜，就見肖瑜的眼眶紅了。他怕吓到肖瑜，于是重新戴上口罩。然而就在他快要戴上口罩的前一秒，肖瑜突然跑到了他的面前，擡手輕撫着他臉上燒傷的痕跡道：
“一定很疼吧，對不起。”
豆大的眼淚順着肖瑜的眼眶滾落了下來，肖瑜哭了，他的眼神中沒有絲毫的恐懼，反而多了同情與心疼。
護工瞪大了眼睛，一把抓住了肖瑜的手腕。
“你要做什麽！”劉桦君警惕的看向護工道。
護工沒有理會劉桦君，而是攤開了肖瑜的手掌，在他的掌心寫道：【別哭了，已經不疼了。】
護工伸手用指尖抹去了肖瑜臉上的淚珠，然後就見他重新戴上了口罩，轉身離開了402號病房。
江濤看着護工逐漸離去的背影，自言自語道：
“他的臉毀容成這樣，還能來你們醫院工作，也不怕吓到病人？”
“晏清是蘇院長特意找來照顧肖瑜的護工。”
劉桦君徹底糊塗了，他怎麽也想不明白，為什麽蘇院長會找一個毀容的人來照顧肖瑜。
他們醫院又不是慈善機構，如果找專屬護工，以肖瑜家裏的條件，也要找接受過特殊訓練畢業于衛校的護工。
“劉醫生，你們找我有什麽事嗎？”肖瑜失落的坐回了床上，然後屈膝将下巴抵在膝蓋上，面無表情的看着劉桦君道。
沒等劉桦君開口，江濤快步走到了肖瑜的面前，居高臨下的看着肖瑜道：
“朱葉奇跟你是什麽關系？”
“朱葉奇是誰？”肖瑜歪着個腦袋，一臉茫然的看向了江濤道。
江濤仔細的盯着肖瑜的眼睛看了半天，确認他沒有裝傻充愣道：
“他是你爸爸的司機。”
“那和我又有什麽關系？”肖瑜眨了眨眼睛，将問題重新抛給了江濤。江濤冷眼看着肖瑜，發現肖瑜其實與正常人沒什麽區別。
根據他所查到的資料，肖瑜無時無刻都在想着自殺，來逃避現實對他的壓迫。然而他與肖瑜接觸的這段時間，他并沒有在肖瑜的身上看到厭世的跡象，反而覺得肖瑜就是個正常人。
難道他查到的資料有誤，或者說肖瑜是故意被關進精神病醫院的？
江濤始終無法相信，這個世界上哪會有父母将自己的親生骨肉，送進精神病醫院。除非是遇到了什麽解決不了的事情，就好比殺人。
“朱葉奇确實和你沒什麽關系，但是有目擊者稱朱先生曾經去過你住的小區。”
江濤目不轉睛的盯着肖瑜的眼睛，他見肖瑜的眼中波瀾不驚，不由得感嘆肖瑜的心理素質太高了。
正常人對視，都會或多或少的暴露內心的想法。然而肖瑜的眼睛猶如一潭死水，看不出半點情緒。
“你怎麽确定朱先生要找的人就是我呢，還有你所謂的目擊者又是誰？恩，你先別說話讓我猜猜看，這名目擊者不僅認出了我的身份，還知曉朱先生的身份，那麽目擊者一定是認識我和朱先生的人。
我平常很少與外人接觸，所以熟人的可能性更高。警察先生，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所謂的目擊該不會是我的繼母吧？”
肖瑜話音剛落，江濤只覺得渾身的汗毛根根豎起，仿佛被毒蛇盯上似的令他心驚膽戰。
“哈哈，我開玩笑的，警察先生別當真。劉醫生，我困了。”肖瑜側着身子坐在病床上，他的嘴角微微勾起，整個人的氣場都與之前大不相同。
劉桦君不是傻子，肖瑜細微的變化他全都看在眼裏。
“困了就睡吧，等你睡醒了，我再帶你去做檢查。”
劉桦君對着江濤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先離開病房。江濤點了點頭，随後轉身走出了肖瑜的病房。劉桦君皺着眉頭看着肖瑜，想要說些什麽，卻卡在嗓子眼裏怎麽也說不出來。
“劉醫生，你的臉色怎麽那麽差，是因為身體不舒服嗎？”肖瑜道。
“這個世界上真的有怪物嗎？”
劉桦君心中一驚，竟然将自己的心裏話說了出來。
“眼見為實耳聽為虛，你未必會相信我說的話。我說這個世界上有怪物，你的第一個反應是什麽，覺得我是個神經病，還是覺得我在逗你玩？”肖瑜似笑非笑的看着劉桦君道。
劉桦君心髒怦怦狂跳，他喉結滾動咽了咽口水，然後将手機塞進了白大褂中的口袋裏。
“如果我相信你說的話呢？”
肖瑜眼神一變，繃着個臉反問道：
“劉醫生，你殺過人嗎？”
“你說什麽！我......我怎麽可能殺過人！”劉桦君下意識的倒退了兩步，冷汗順着他的額頭流滑到了下颚。
“對不起！”肖瑜突然圈起身子，莫名其妙的向劉桦君道歉。他的身體開始微微顫抖，像是想起了什麽可怕的回憶。
劉桦君有心想要上前安慰，卻因為心虛不敢直視肖瑜的眼睛。
他怎麽可能殺過人，那只不過是一場意外的手術事故。想着想着，他的腦海中突然出現了患者慘死在自己面前的畫面。
血，好多血！患者死了，他殺人了，他是個殺人犯！
“劉醫生，只有殺人犯才能看見怪物喲，你殺人了。”
肖瑜的聲音猶如一把利劍穿透了劉桦君的心髒，劉桦君大口的喘着粗氣，然後憑借着僅存的意識，慌忙的離開了肖瑜的病房。
病房門重新上鎖，肖瑜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上的怪物道：
“非黑即白，做賊心虛。媽媽，你的下一個狩獵目标，該不會是劉醫生吧？”
--------------------
太太寫這篇文，只敢深夜更新了，哎，太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