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玫瑰

怪魚被吊挂在半空中,白色的蠕蟲像是失去了寄生的宿主,紛紛掉在了血泊中,掙紮着想要尋找新的宿主。

血腥味混合着魚腥味,刺激着肖瑜的感官,使得他止不住的幹嘔。

肖瑜一把推開了怪物,捂住口鼻躲在角落裏瑟瑟發抖。

身體顫抖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身體下意識的反應。因為從小到大,他看過太多次怪物吃人時的場景。

果不其然,肖瑜剛離開不久,怪物就爬到了怪魚的身下,釋放出黑色的霧氣。

黑霧像是某種傳遞的信號,就見懸挂在半空中的怪魚,被角蟲手緩緩地放了下來。

怪物張開了嘴巴,伸出了長滿魚鱗的手臂,然後又用那尖利的指甲,挖出了怪魚的眼珠子。

此時的怪魚奄奄一息,它扭動着肥碩的魚尾,想要掙脫怪物的束縛。然而它與怪物實力相差巨大,只能眼睜睜地看着怪物用利爪撕開了它的皮囊。

“你為什麽要保護人類,我才是你的同類,你不應該殺我!”怪魚痛苦的哀嚎,不斷地祈求着怪物放它一條生路。

然而怪物不僅挖了它的眼珠子,還将它背上的魚鳍硬生生地扯了下來。它總算想明白了,眼前這頭兇殘的怪物,正在為那個人類報仇。

“他是我的孩子,你不該動他。之前我放了你一條生路,讓你重獲自由。既然做了錯事,就要乖乖接受處罰。”

怪物一邊說着,一邊殘忍的将手伸進了怪魚的體內,然後挖出了怪魚的心髒。

“啊——”

怪魚慘叫一聲,便再也沒有發出半點聲音。躲在角落裏的肖瑜則捂住了眼睛,十分抗拒怪物肢解吞噬怪魚的畫面。

他的病房被搞得一團糟,他雖然閉着眼睛,卻能想象得出怪物殘忍吞噬同類的畫面。

“寶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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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物渾身是血地爬到了他的面前,伸出利爪想要将他擁入懷中。濃烈的血腥味,刺激得他胃部絞痛難忍。

他想要避開怪物,卻被長滿魚鱗的角蟲手纏着了四肢。怪物将他拉入懷中,親吻着他眼角的淚珠,他實在是受不了怪物身上散發的氣味,于是擡手抵在怪物的肩膀,哀求道:

“我不喜歡這個味道,求求你……今晚放過我吧。”

“好。”

怪物溫柔的看着自己的孩子,然後将他抱回了病床,為他重新蓋好了被子。

“媽媽,我的房間現在被你弄得一團糟,明早會有醫生過來查房,萬一被醫生發現了血漬怎麽辦?”

肖瑜側躺在病床上,他想要觸碰怪物的手臂,卻因為手臂上沾有的血跡,十分嫌棄的收回了手。

“沒關系,你乖乖睡覺,媽媽會把房間收拾幹淨。”

怪物俯身對着肖瑜的鼻尖吹了一口氣,肖瑜原本還沒什麽困意,這時竟然困得連打了幾個哈氣。

“乖孩子,睡吧。”怪物的聲音傳入了他的耳中,他像是被催眠了似的,漸漸地進入了夢鄉。

夢中他仿佛回到了孩童時期,他被父親送到了青少年管教中心,與那些未成年的問題兒童關在了一起。

被關在這裏的孩子,大多數都是因為厭學、叛逆、早戀、性格扭曲暴躁。而他卻與這些孩子有所不同,他是因為精神病醫院不收未成年的孩子,父親才退而求其次的将他送到了這裏。

軍事化的管理對于別的孩子來說就是地獄,但是對于他來說反而比在家中過得逍遙自在。

他如同旁觀者一樣,看着不聽話的孩子,是如何被教官毒打,又是如何被送進了電擊治療室,被折磨的大小便失-禁地擡了出來。

美名為愛,實則是變相的一種病态的折磨。

管教中心的老師都說他很乖,不明白他的父母為什麽要把他送到這個地方。

起初他也想不明白父親為什麽要把他送到這裏,後來他想明白了,因為繼母在他的房間裝了監控攝像頭。攝像頭清楚的拍到,他用刀子割手腕的畫面。

繼母告訴父親,他不好管教,經常在家裏自殘。父親知道他腦子有病,聽了繼母教唆這才把他送進了青少年管教中心。

去哪對他來說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他那時候之所以割手腕,不是因為厭倦了這個世界想要自殺。而是因為他發現自己死不了,覺得十分有趣。

每當他想要自殘的時候,怪物都會出現在他的身邊,然後将他手中的刀子折斷,随後又在他的面前消失的無影無蹤。

媽媽在保護他。

真好。

原來這就是被疼愛的感覺。

待在管教中心并沒有影響他正常的生活,直到有一天,他被教官帶到了一個幽閉狹窄的房間。教官看他的眼神非常熾熱,不僅對他動手動腳,還想扒他的衣服。

教官說他很漂亮,想要他做教官的洋娃娃。

他跪坐在地上,雙眼無神的盯着教官,如同在看一具冰冷的死屍一樣。

‘你那是什麽眼神?’

教官被他的眼神吓得倒退了幾步,然後左右看了看發現沒有異常後,便上前一步,抓着他的頭發,粗魯的将他按在了地上。

他沒有反抗,沒有大聲呼救,而是面無表情的看着天花板,低聲道:

‘媽媽。’

‘小兔崽子想媽媽了?’教官嘴角微微勾起道。

他搖了搖頭,然後擡手指了指天花板道:

‘再不逃跑,你會被怪物吃掉。’

‘呵,原來是個腦子有病的神經病,怪不得會被父母送到管教中心。’

教官不屑的擡頭看向了天花板,然而下一秒,教官就看見一個無比醜陋的怪物正倒挂在天花板上,然後張開了嘴巴,露出了鋒利的獠牙。

‘怪——怪物!’

教官猛地從地上爬了起來,然後伸手握着了門把手,想要離開這個折磨人的房間。

然而無論教官怎麽扭動門把鎖,都無法打開那扇特殊定制的鐵門。

‘原來你也能看見怪物啊,教官叔叔,你以前殺過人嗎?’他爬到了牆角,然後找了舒服的坐姿,冷冷地看着教官的背影道。

教官瞪大了眼睛,一臉不可置信的看向了他。

他嘴角微微勾起,然後看向了已經有了形态的怪物道:

‘媽媽肚子餓了,它想吃了你。’

他話音剛落,怪物就伸出了利爪挖出了教官的心髒。血腥的氣味蔓延開來,他抱着肩膀蹲在角落裏瑟瑟發抖。

雖然他還小,但是他心裏明白,那頭兇殘的怪物又開始吃人了。

即使他捂住耳朵,也能清楚的聽到怪物咀嚼骨頭的‘嘎巴——’聲。

教官的腦袋被怪物咬了下來,那時候的怪物還不會說話,僅僅是看了他一眼,便拖着怪物的屍體消失的無影無蹤。

房門緩緩地被人從外推開,他探出腦袋向外望去,卻發現門外空無一人。對于教官的死,他沒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覺。

他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幽禁室,然後像個沒事人一樣正常吃飯、正常午睡、正常去上課。

直到傍晚的時候,管教中心來了很多輛警車,他這才從別人的嘴裏得知,教官被人分屍了,屍體就藏在操場後面的小樹林中。

這裏大部分孩子都很讨厭教官,因為教官經常把他們折磨的不成人形。

現在教官死了,警察想要調取監控查清教官是被何人所害,結果讓警察沒想到的是,管教中心所有的監控都是擺設。

警察沒有查到兇手是誰,反而查到了這家管教中心經常以各種名義,虐待未成年兒童。

管教中心被查封,相關責任人被抓,而他則被父親接回了家中。

他對那個畸形的家沒什麽感覺,唯一有所牽挂的就是別墅後院種植的玫瑰花園。

老管家說那片花園是母親生前種植的,自從母親死了,這片玫瑰花園就由老管家親自打理。

他喜歡玫瑰花散發出來的香氣,于是每天早上,他都會帶着自制的灑水壺去後院澆花。

他漸漸地可以控制自己的情緒,就在他以為終于可以過上正常人的生活時,母親的玫瑰花園被繼母找的工人夷為了平地。

繼母給出的理由很簡單,說天氣炎熱,玫瑰花園會招來了很多蟲子,還不如将其鏟掉修建游泳池,然後約她的好姐妹來家裏開派對。

看着被推土機毀掉的玫瑰花園,他第一次對繼母産生了怨恨。

他想砍下繼母的腦袋,然後将繼母的屍體埋進土壤裏,來祭奠母親種植的玫瑰花園。

繼母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罵了幾句晦氣後,便心神不寧地回了別墅。

玫瑰花園被毀的第二天,繼母跑到父親面前告狀,說她的衣櫃裏全是蟲子。在繼母的教唆下,他的好父親再次拿皮帶抽了他一頓。

不出半個月,他又一次地被父親趕出了家門,然後住進了父親給他安排好的房子中......

清晨的陽光,透過窗戶照進了他的病房。微風拂過,淡淡的花香環繞在他的鼻尖,勾起了很多關于兒時的回憶。

花香?

肖瑜緩緩地睜開了眼睛,就見病床旁的床頭櫃上,擺放着一個裝有水的玻璃瓶。

玻璃瓶中插了一束玫瑰花,玫瑰花瓣上還有細小的水珠,看上去就像是剛采摘不久。

肖瑜緩緩地坐起身子,然後用指尖輕輕地觸碰着玫瑰花瓣。

玫瑰花是真實存在的,他沒有做夢!

可是精神病醫院裏怎麽可能會有玫瑰花,難道是媽媽送給他的嗎?

肖瑜忽然有一種不真實的錯覺,他環顧四周,發現病房被收拾的一塵不染。

他隐約記得護工曾經來過他的病房,然後說好給他帶小馄饨,結果他等了很久護工都沒有來找他。

後來......後來發生了什麽,他怎麽一點都想不起來了?

正當肖瑜苦思冥想的時候,病房的門把鎖轉動了兩下,随後被人緩緩推開。

“醒了?”

劉桦君一早過來查房,本以為這個點肖瑜還在睡覺,沒想到推門進來時,就見肖瑜雙眼無神的坐在病床上,盯着手中的花瓶發呆。

“你手上的玫瑰花是哪來的?”劉桦君皺眉道。

肖瑜愣了愣神回答道:

“不知道。”

“需要我幫你扔掉嗎?”劉桦君走到了病床前,伸手想要觸碰花瓶中插着的玫瑰。

肖瑜小心翼翼的将花瓶抱入懷中,然後對着劉桦君搖了搖頭道:

“我很喜歡,請不要丢掉。”

“既然你喜歡這束玫瑰花,那就留着吧。肖少爺,昨晚睡眠質量如何,今早大約是幾點醒的?”劉桦君道。

“剛醒不久,睡得不太好,因為昨晚我好像做了一個夢。”肖瑜歪着腦袋沉思了片刻道。

“夢?能和我說說夢中的場景嗎?”劉桦君拿出了手機,打開了錄音界面。

肖瑜瞟了一眼劉桦君的手機屏幕,然後搖了搖頭,淡淡地回答道:“想不起來了。”

“想不起來就不要去想,頭還疼嗎?”

“比之前好多了,劉醫生,我還要在醫院住多久?昨天夏醫生過了跟我說,只要我的心理評估測試合格,他就給我辦理出院手續。這是真的嗎?”

肖瑜猛地起身,然後一把抓住了劉桦君的手腕。劉桦君眉頭緊蹙,卻沒有推開肖瑜,而是冷冷地看向了肖瑜道:

“夏醫生的診斷不一定準确,你若是想出院,必須經過多項檢查,确認沒有問題後,才可以辦理出院手續。”

肖瑜聽話失落的低下了頭,劉桦君見此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只要你乖乖接受治療,很快就能出院了。我今早來找你,就是想告訴你,你的治療方案我已經制定好了。”

“劉醫生,我害怕吃藥,我可以不吃藥嗎?”

“藥肯定是要吃的,如果你不想吃,我只能安排護士對你靜脈注射。一共是三個療程,時限為兩個月。只要你能堅持挺過來,你的病情就能控制得住。到時候再做個全面檢查,确認沒有問題後,我會親自送你離開醫院。”

劉桦君嘴角微微勾起,他看肖瑜的眼神完全不像是看病人的眼神,反而像是在看自己的愛人。肖瑜不喜歡劉桦君的眼神,于是抽回了手,然後挪了挪屁股,與劉桦君保持了一定的距離道:

“萬一檢查沒有通過呢?我是不是永遠都出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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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了無數次,終于發出來了。惡人自有惡人磨,教官死有餘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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