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籠
上班高峰時間段，通往市區的高架堵得水洩不通，然而通往郊外的高架卻一路暢通。
車窗緩緩下降，肖瑜摘下口罩靠在窗邊，享受着難得而又短暫的自由時刻。
陽光照在他的身上，暖洋洋的十分惬意。微風拂過了他的發梢，淡淡的香煙味劃過了他的鼻尖。
“咳咳——”
肖瑜被煙霧嗆得幹咳不止，過了好半天才止住了咳嗽。他側身看向了單手開車的女人，就見女人的另一只手，已經将煙頭給掐滅了。
“抱歉，我煙瘾很大，是不是嗆到你了？”
肖瑜和女人接觸的時間雖然不長，但也注意到女人的煙瘾非常大。這個女人總是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煙，像是故意為了掩蓋身上散發出來的其他味道。
“不礙事，咳咳，我剛才被風嗆到了。”肖瑜下意識的關上了窗戶，然後坐直了身子打量着女人的面容。
女人化着淡妝，皮膚雖然白皙，但是近距離觀察之下，卻顯得十分粗糙，鼻頭和臉頰兩側甚至出現了卡粉的現象。
“早飯吃過了嗎？”蘇懷雲用餘光掃了一眼肖瑜道。
肖瑜搖了搖頭，表示自己還沒吃早飯。他再次望向了窗外，正巧看清了路牌上的文字。
不知不覺中，他們已經離開了盧安市，上了通往北方的G20高速。
“我……我們這是要去哪？”肖瑜心中一陣慌亂，他的雙手緊緊地抓着安全帶，直到現在他才感覺到了害怕。
他從未想過離開精神病醫院後，他該何去何從。
等等！如果他離開了，媽媽怎麽辦？媽媽還待在醫院狩獵，它還不知道自己離開了醫院。
肖瑜的記憶出現了偏差，在他的記憶裏，他伸手打碎了鏡子，然後從病房裏逃了出來。而他的媽媽則在他的身後窮追不舍，試圖将他重新抓回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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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當時害怕極了，絲毫沒有注意到走廊裏空無一人，所有的電器設備都被切斷了電源。他就像進入了一個異次元空間，所有的事物都在随着他的步伐而發生改變。
等他來到電梯前時，他這才意識到醫院停電了，電梯沒辦法正常使用。看着逐漸逼近的怪物，他心下一驚，來不及思考便推開了通往消防通道的安全門。
再後來，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會躲在五樓的樓梯口拐角處。更讓他想不明白的是，蘇懷雲為什麽會選擇帶他逃離盧安精神病醫院。
蘇懷雲沒有回答肖瑜的問題，而是加快了行駛的速度，穿過了收費站的ETC閘口，然後駕駛着汽車開上了跨海大橋。
她越是悶聲不說話，肖瑜就越是覺得害怕。
一種無形的壓迫感，壓得肖瑜喘不過氣。直到汽車駛離了跨海大橋，蘇懷雲這才側目看向了肖瑜，冷冷地道：
“既然要逃，就逃到別人找不到的地方。”
“嗯......可是現在到處都是攝像頭，警察很快就會找到我。如果我被抓到，你也會因此受到牽連。蘇院長，你為什麽要幫我？”
女人雖然沒有告訴他叫什麽名字，但是他聽到保安稱呼女人為蘇院長，那恭敬的态度令他深信不疑。
他怎麽也沒想到，帶自己逃離醫院的，會是這家醫院的院長。
“城市、縣城、鄉鎮有監控攝像頭，那麽深山老林裏也會有攝像頭嗎？”蘇懷雲反問道。
“山！”肖瑜瞪大了眼睛，這個答案實在是太出乎他的意料。
“乖乖坐好，放心我不會害你。”
“可是你為什麽要幫我？我們素不相識，你這麽做就不怕警察找你麻煩嗎？”
“誰說我們是素不相識，寶寶，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蘇懷雲抿嘴一笑，用餘光掃了一眼肖瑜道。
肖瑜心跳得更快，他絞盡腦汁回想着有關女人的記憶。然而無論他怎麽想，他都無法在記憶中找到女人的身影。
是他的記憶出了問題，還是蘇院長人在撒謊，他從未見過蘇院長。
“別胡思亂想了，從你出生的時候，我就見過你。”蘇懷雲點到為止，沒有将話題進行下去。而坐在她身旁的肖瑜，則一副受到驚吓的模樣。
“把口罩戴上，我們要出收費站了。”蘇懷雲道。
“哦，好。”
肖瑜哆哆嗦嗦地戴上了口罩，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會害怕眼前的女人。
出了收費站，便開上了環山公路。一路開了七個多小時，中途沒有任何的停歇。不喜歡吃東西的肖瑜，此時也感到了一陣的饑餓感。
不過比起饑餓，肖瑜更想下車解決生理問題。他憋了一肚子的尿，雙腿并攏羞愧地低下了頭。
“怎麽了？”
蘇懷雲明知故問，左手握着方向盤，右手搭在了肖瑜的左腿上。
修長的指尖在肖瑜的腿上畫着圈，肖瑜渾身顫抖，眼角紅潤緊咬着唇瓣，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是不是暈車了？”
狹窄的空間內，彼此的呼吸聲聽得一清二楚。蘇懷雲将手伸到了肖瑜大腿內側，肖瑜終于忍不住了。他擡手壓住了蘇懷雲的右手，身體微微發抖道：
“蘇......蘇院長，能不能停下車，我快憋不住了。”
“乖孩子，再堅持行一下，很快就到了。環山公路停車非常危險，這裏只有兩條道，萬一遇到大卡車，很容易發生墜崖事故。”
蘇懷雲沒有危言聳聽，她說的都是事實，肖瑜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于是只好繼續忍耐憋着尿。蘇懷雲收回了手，專心開着車。
天色漸漸地暗了下來，肖瑜腦袋暈暈的，早已不記得行駛的路線。汽車開進了一個岔路口，然後穿過了一條土路上了個斜坡，緊接着七拐八拐穿梭在無名路上，最終在一棟別墅前停了下來。
“寶寶，我們到了。”
蘇懷雲将車子停好，然後伸手輕撫着肖瑜的臉頰。肖瑜渾身發軟，根本沒力氣反抗。
“乖孩子，我抱你去上廁所。”
蘇懷雲下了車，然後繞了一圈，打開了副駕駛的車門。
她俯身幫肖瑜解開了安全帶，然後一手抓着肖瑜的肩膀，一手挽住肖瑜的雙腿，把肖瑜從車上抱了下來。
“不用，我可以自己走。”
“噓，聽話的孩子，才有糖吃。”
此時的肖瑜還沒有意識到，他其實根本沒有重獲自由。只不過是從一個牢籠，逃到了另一個牢籠。
地獄般的囚——禁生活才剛剛開始，如果再給他一次選擇的機會，他絕對不會跟着蘇懷雲離開精神病醫院。
別墅內家具生活用品一應俱全，蘇懷雲沒有開燈，抱着肖瑜來到了一樓的衛生間。
“不逗你了，肚子餓壞了吧，我現在就去做晚飯。”蘇懷雲将肖瑜放了下來，然後擡手揉了揉肖瑜的發頂，轉身離開了衛生間。
肖瑜猛地松了一口氣，快速的解決完生理問題後，他打開了水龍頭，洗了一把臉。
冷水的刺激之下，那種昏昏沉沉的感覺，稍微有所緩解。
肖瑜推開了衛生間的大門，就見別墅內光線昏暗，唯一的光源來自一樓的開放式廚房。
刀子敲擊在木質的切菜板上，發出了‘塔——塔——塔’的聲響。就在肖瑜邁出腳步踏入客廳的瞬間，切菜的聲音戛然而止。
蘇懷雲手握菜刀，笑眯眯的看向了肖瑜道：
“稍等一下，晚飯馬上就好。”
昏暗的燈光下，蘇懷雲手上拿着的菜刀，泛着陰冷的寒光。
別墅門窗緊閉，常年沒人居住。這就導致別墅內陰冷潮濕，隐隐約約間還能聞到發黴的味道。
肖瑜本能的感到了危險，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
他的身上還穿着蘇懷雲給他的護士服，頭頂戴着的假發和護士帽已經被他丢進了衛生間的垃圾桶裏。
“蘇——蘇院長，能不能把客廳的吊燈打開。”
肖瑜咽了咽口水，等他再次看向蘇懷雲時，就見蘇懷雲不知從什麽時候，已經站在了他的面前。蘇懷雲的手裏握着菜刀，身上散發出來的香水味，比之前更加濃烈。
“當然可以，別墅的電氣設備，都是由那個平板來操控。”蘇懷雲嘴角微微勾起，然後緩緩地擡起了右手，将刀尖指向了客廳的茶幾。
“謝謝！”肖瑜逃命似的跑向了茶幾，然後彎腰拿起平板，按下HOME鍵時，只見屏幕上出現了鎖屏界面。
“密碼是多少？”肖瑜道。
蘇懷雲沒有回答肖瑜的這個問題，轉身走進了開放式廚房。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肖瑜只好自己試着輸入了密碼。
123456，密碼顯示錯誤。肖瑜又連續輸入了幾個密碼，提示依舊是密碼錯誤。
還有一次機會，如果密碼再輸入錯誤，他手中的平板就會自動鎖定。
肖瑜搖了搖頭，一種詭異的想法，突然出現在他的腦海中。
密碼會不會是他的生日？
應該不會吧，再說蘇院長怎麽可能知道他的生日。
肖瑜內心做出了否定的答案，然而現實則是他在平板上輸入了自己的生日。
【0、1、0、9、0、2】
解鎖成功！
他出生在2001年9月2日，那一天恰好是夏歷七月十五中元節。
為什麽蘇院長會知道他的出生日期？
他驚恐的看向了在廚房裏忙碌的女人，女人像是察覺到他在看她，于是轉過了身子，對着他微微一笑道：
“晚飯做好了，家裏只有意面，先湊合着吃一頓，明天我會開車出去采購新鮮食材。”
蘇懷雲布置好了餐桌，然後将兩盤意面分別放在了對立面。
緊接着，她用從冰箱裏拿出了白葡萄酒，分別又在兩個空杯子裏，倒滿了白葡萄酒。
冷藏的白葡萄酒，可以去掉苦澀的味道，并且回味甘甜酒香四溢。
不會喝酒的人，覺得好喝就會下意識的認為這是飲料，喝起來沒什麽感覺。然而等他們有感覺的時候已經晚了，這可比白酒的後勁還要大上許多。
“蘇院長，我不會喝酒。”肖瑜走到了餐桌前，看着倒滿的酒杯，皺起了眉頭道。
“這酒的度數很低，放心不會喝醉的。”蘇懷雲端起酒杯，抿了一小口，然後做出了陶醉的表情。
肖瑜見狀，忍不住喝了一口。冰冰涼涼的，喝起來回味帶着葡萄的甘甜，并沒有想象中的那麽難喝，于是便将心中的戒備放了下來。
肖瑜不習慣用刀叉，蘇懷雲起身去廚房，拿了一雙筷子，遞到了他的面前。
“謝謝。”
“不用謝，快吃吧，面如果冷掉了，就不好吃了。”
蘇懷雲溫柔的看着肖瑜，肖瑜臉頰微紅，低頭吃着餐盤中的面條。等他吃完意面後，他發現蘇懷雲坐在他的正對面，正端起酒杯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與此同時，眩暈感占據了他的全身。他掙紮想要站起身子，卻因為重心不穩，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他被下藥了！
意識到這一點的肖瑜，手腳并用的想要從地上爬起來，卻因為渾身使不上力氣，如灘爛泥趴在地上。
“媽媽，我錯了，救救我。”
肖瑜無助的向着門口的方向爬，此時的他多麽希望怪物能出現在他的身邊，帶他逃離這棟別墅。
蘇懷雲舉着酒杯走到了肖瑜的面前，她蹲下身子，然後捏住肖瑜的下巴，将酒水灌進了肖瑜的嘴巴裏。
“咳咳——”肖瑜把酒水吐了出來，蘇懷雲眼中閃過一絲狠厲，将剩餘的葡萄酒倒進了肖瑜的空中，然後伸手捂住了肖瑜的嘴巴。
“乖寶寶，把酒喝下去對你有好處。”
酒水順着蘇懷雲的指縫，滑落到她手腕，最後滴在了地上。蘇懷雲松開了手，就見趴在地上的肖瑜，掙紮又向前爬了一段距離。
“藥量都是計算好的，可惜都被你浪費了。”
蘇懷雲說了這麽一句莫名其妙的話，然後向前走了幾步，俯身抓住肖瑜的腳踝，将他又拖拽到自己的身邊。
“你......你要對我做什麽？”
肖瑜渾身燥熱，所見事物全都出現了重影。
“寶寶做了錯事，當然是要乖乖地接受懲罰了。”還沒等肖瑜反應過來，蘇懷雲便抱着肖瑜，走向了別墅的地下室。
肖瑜在蘇懷雲的懷中不停掙紮，然而蘇懷雲力氣大得出奇，無論他怎麽反抗，都是以失敗告終。
地下室的鐵門緩緩打開，蘇懷雲咳嗽了一聲，地下室的聲控燈感應到主人的到來，紛紛亮了起來。
肖瑜适應了黑暗，卻沒有辦法适應着突如其來的光亮。
他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等他再次睜開眼睛時，他的面前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金色鳥籠。
“你要對我做什麽！”
肖瑜的額頭布滿了汗珠，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女人打開了籠門，然後抱着他走進了鳥籠之中。
女人把他放在了軟墊上，然後找來了紗布，為他重新換了一次藥。
“外面的世界太危險了，你還是乖乖地待在籠子裏吧。我本來不打算這麽做的，誰讓你不聽話，總是想着傷害自己。”
蘇懷雲輕撫着肖瑜的臉頰，眼中盡顯着對孩子的寵溺與無奈。
她在肖瑜的酒杯裏下了藥，藥效很快就發作了。她原本不打算這麽做的，但是肖瑜性格多變，不穩定因素太多了。
“求求你，別傷害我。”
肖瑜除了身子沒辦法動彈以外，意識卻異常的清醒。
“放心，我永遠都不可能傷害你，相反我在救你。寶寶聽話，只要你在籠子接受治療，我就會讓你重獲自由。”
“治療？我沒有生病，為什麽要接受治療？”
“你病了，病得很嚴重。乖，只要能堅持挺過七天，你就可以過正常人一樣的生活了。”
（噓——安靜——天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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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懷雲的身份大家應該猜到了吧，她就是攻的一個馬甲。男的！男的！女裝大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