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交友當交心

回到山洞中，各自坐下，老猴兒嘆息了一聲，然後說道：“從我不再游歷天下，開始隐居在這山林之中，到無極這裏已經是第八代了。”

生命易逝猶如水中泡影，周霄能聽的懂老猴兒話中的無奈，卻無法體會到他那種回首往昔族人生死如煙火的感受。不過周霄是一個合适的聽衆，知道以老猴兒的境界不會平白無故說這麽一句話，于是看着他，等待下文。

果然聽到老猴兒繼續說道：“最初的時候族衆跟随我修行，結果都是成就有限，許多連引氣入體的門檻都邁不進來。那時候我只當是自己修行的功法并不适合他們，也沒太多在意，心中想着等自己修為高了，自然能夠發現不合适的地方進行修改。”

“我這幾天見到道友的族衆幾乎個個都是引氣有成，想必是道友已經創出了合适的功法。”周霄這幾天和山府中不少猴子都打過照面，都是體內真氣流動，外在也是知禮有節，不止一次暗中贊嘆過老猴兒教導有方。

沒想到老猴兒卻是搖了搖頭，說道：“并非如此，功法并沒有太多問題，之所以能有現在的景象，一是因為在每個猴兒出生時我就用法力為他們結成了真氣種子，所以引氣入體簡單了許多；二來是因為山中各種靈物奇珍不缺，沾了丹藥的便宜。”

想起來老猴兒之前的一番施為，周霄點了點頭，繼續聽他說道：“最初看着一個個猴兒都能引氣有成，我也是欣慰了很久，只是後來才發現根本問題仍然沒有解決，妖族在智慧悟性上不比人類，修行也比人族修士要難上許多。我也曾想教他們讀書明智，可惜個個看到書本就覺得頭疼，稍一聽講就昏昏欲睡，終究只能做個耍槍弄棒的猴兒，成不了有道全真。”

“他們既然不愛讀書，道友強求也是無用。我這裏倒是知道一些丹藥頗有玄妙，以前想要學習煉制總是苦于沒有材料，剛才聽道友說山中靈物奇珍不缺，就心癢想找道友讨要些，只是一直受惠于道友，實在開不了口，現在知道了這些後輩們有困擾，周霄自覺不能藏掖着，确實有必要向道友讨要些贊助，學着煉上幾爐丹藥。”

俗話說，聽鑼聽聲，聽話聽音。老猴兒的話說完，對于他的心思，聯系前因後果周霄已經明白了大半。

周霄年齡雖然不大，卻與形形色色的人都打過交道，一路走來受騙受惠都是不少，在識人之道上已經能夠稱得上是登堂入室，老猴兒的性格倒是像極了俗世中的許多人，幫人的時候默默無聲不遺餘力，求人的時候卻總是難以開口，周霄早已知道他是個可交的朋友，所以也不需要老猴兒開口相求，便把這事情拐個彎兒說了出來。

老猴兒也是個深明道理的修士，否則如何會有如今的成就，只是天性如此罷了，聽周霄說完不由的撓着頭說道：“這正是老猴兒心中的意思，想說卻又不好意思說，不曾想已經全被道友看出來了，真是慚愧啊！”

看到這種情況，周霄拿過瓢随手舀了一瓢酒遞過去說道：“哎!那裏的話，你我一見如故，本就該不分彼此，道友如此着相，該罰！該罰！”

“哈哈哈..是我着相了，當罰！當罰！”聽罷周霄的話老猴兒笑的甚是暢快，接過酒來一飲而盡，心中只覺得能交到周霄這樣一個朋友實在是今生一大快事。

老猴兒坐下也取了一個瓢遞給周霄，周霄就知道今天又免不了要陪他醉上一場，也不推诿，接過瓢來二話不說就先自己來了一瓢。

這幾天相處下來，老猴兒常常感慨自從曉事以來，從未遇到過這般知心稱意的朋友。

觥籌交錯，來了幾巡，老猴兒說道：“我也是年幼的時候有幸跟随過一位散修高人，蒙他不棄，賜給我了一粒丹藥，才能有如今的成就。那丹藥也是如同道友的丹藥一般都是暗含玄妙，老猴兒自己也常常煉丹，煉出的一些丹藥縱是煉神返虛境界的修士吃了也能增元補氣大受裨益，而道友的丹藥即使全力煉制也只合引氣初期、引氣中期的修士服用才會用些效果，但是我的丹藥易得，道友的丹藥難求。”

“哦？這個真的要請道友詳細的說上一說。”周霄知道老猴兒不會無的放矢，也不再說什麽謙虛的話，準備聽他說說關于丹藥的事情，好增長一些見識。

“丹藥被分作道丹和元丹，我自己煉制的這種丹藥就是元丹，道友可以看上一看。”

老猴兒說着從袖子裏取出一個乾坤袋，然後從裏面倒出了幾粒丹藥，周霄接到手裏仔細看了起來，首先賣相就不是自己的丹藥所能比的，或是紫金或者蠟黃顏色，表面光暈流轉，一看就不是凡品；藥香撲鼻，只是稍微聞了一下，周霄就感覺自己元氣又增長了幾分。如果說這是丹藥界的高富帥，那麽自己的丹藥就是妥妥的屌絲了，他到是很有興趣聽聽自己的這些屌絲丹藥是如何華麗的完成逆襲的。

老猴兒見周霄朝自己看過來并沒有繼續說丹藥的事情，而是把乾坤袋遞給她說道：“道友以後游歷天下不能沒有個兜囊，這乾坤袋就送給道友了，裏面有丹爐和煉丹的藥材，到時候道友看看還缺什麽就講，我會派猴兒們去準備的。”

周霄正要推辭，就聽到他說道：“道友剛剛罰過老猴兒酒，莫非現在也要與我見外不成。”

周霄聽到老猴兒這樣說知道不能再推辭，拿瓢舀過酒說道：“現在我也着了相，該當自罰一次！”

老猴兒哈哈笑着，拍掌說道；“真吾友也！”

又喝過幾巡酒，老猴兒繼續說道:“修行界說丹藥都是指的元丹，雖然能夠補元益氣、療傷驅毒擁有種種妙用，但是對于境界提升，大道參悟并沒有多少用處。像是道友煉制的那種帶有玄之又玄意境的丹藥被稱作道丹，這種丹藥只有參修無上大道的修士才能煉成，雖然不能讓修士直接提升境界，但是對于大道感悟卻是妙用無窮，故老相傳天地之間最玄妙的道丹當屬大羅九轉金丹，這種丹藥縱是普通人吃了，許多道理也能明慧于心，只要肯勤加修煉就能飛升成仙。”

“道友現在應該知道自己煉制的丹藥意味着什麽了。我說這番話也是怕道友不了解其中的珍貴處，以後游歷天下給自己惹到麻煩，俗話說‘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大道不是人人可修，但是世間總有宵小，自己無能卻又看不得別人好，人心鬼蜮，雲詭波谲，道友是通透之人想必比老猴兒要見識的更清楚。”

周霄聽罷不禁起了一身冷汗，之前只當自己搓的藥丸不過是個尋常物什，也自然不當回事，此刻才知道這已經不僅僅是一枚丹藥，也是在告訴別人自己修行的功法是無上大道，‘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這個道理周霄很久以前就明白了。

周霄已經不知道該要說些什麽，唯有端起酒來敬上老猴兒一杯，交友當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