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栽贓、三毒道
世間最珍貴的莫過于人心，世間最險惡的亦莫過于人心，有話說：道心越勝，人心越善，道業越深；反之，亦然。
然而真假怎辨，善惡誰定？
在周霄與老猴兒觥籌交錯的當口，岳山宗裏也自不平靜，李秀宛正在被旁敲側擊的做着思想工作，與其說是被做着思想工作，不如說是李秀宛在陪他演戲。
說項的人是門中姓餘的一位長老，人人都清楚他和吳懷有過節，也有不少人知道他一直都是宗主的馬仔，見到是這位長老的那一刻，李秀宛就感覺到水已經開始混了。
“我已經問過了別的弟子，他們說當初吳成執意要進山，任憑衆弟子怎麽勸他都無濟于事，有沒有這件事？”餘長老開門見山的說了一件事實，但是從他口中問出來，意圖昭然若揭。
“确有此事，當初吳師兄想要進山查探消息，我也跟了過去。”李秀宛如實回答了一句，斜眼瞄了一下，只見姓餘的長老只是在問題後面寫下了‘确有此事’四個字，這長老也無意瞞着她，寫完更是吩咐道：“你只管回答我的問題就好，不用多做解釋，其他事情我和宗主自會分辨。”
李秀宛順從的點了點頭，餘長老似乎非常滿意她的态度，從懷中拿出兩瓶丹藥，遞給她說道：“續骨丹化到水中每天擦洗胳膊，五天即可痊愈，養元丹即可恢複內傷也可增加修為。”
“多謝長老！”李秀宛收下丹藥，作勢要起身拜謝，餘長老擺擺手制止了她，說道：“只要肯用心為宗門做事，宗主自然會不吝賞賜。”
“小女子赴湯蹈火在所不辭。”李秀宛心中冷笑了一聲，表面上言辭激動的回答道。
“你這次做的就很好，如果不是你及時傳回消息，我們修行界不知道要因為那些敗類蒙受多大的損失。”餘長老痛心疾首的說道。
李秀宛分析着他這番話，感覺是在試探自己上不上路，于是故意做了個欲言又止的神情，果然被這長老捕捉到，他一拍胸脯大包大攬的說道：“不要有什麽顧忌，萬事自有我和宗主為你做主。”
李秀宛知道了餘長老的意圖，只是現在的她已非昨日，如何肯輕易就範，這樣非但要落人把柄，還會留下造謠污蔑、賣師求榮的不光彩記錄，雖然這正是她想做的，但卻不能從她口中說出來，正在思量着怎樣才能讓給出的信息既模糊又能引人聯想，餘長老又發話了：“知道嗎？最初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我認為你是在造謠生非。”
李秀宛自然知道她的那些謊話經不住細察，但是她只負責挖坑，有沒有人肯埋土，不是她能決定的，為了活命她必須賭。餘長老的出現就說明她賭對了，聽到他這樣說，李秀宛一點兒也不擔心，但是她感覺自己有必要配合一下餘長老。
“我說的都是真的，餘師叔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沒有撒謊。”李秀宛不顧疼痛猛地坐了起來，拉住餘長老的袖子分辯到。
餘長老看着她的樣子說道：“看你這孩子急的，還不快把手松開，好聽我把話說完。”
李秀宛聞言松開抓着餘長老袖子的手，只是仍舊搖着腦袋說：“我真的沒有撒謊！”
李秀宛極力想表現自己受到了冤枉，難免有些失真，但餘長老也并非一個精細睿智的人。他雖然從進來就一直看着李秀宛的樣子，分析着她的性格，但心裏早已經先入為主的認同了雲霧峰衆弟子所說，這是一個老實姑娘，不善于說謊。看到她的表現更是加深了這種認知，于是溫言說道：“我已經詳細查證過，現在自然是相信你的。只是吳成沒有回來，你想好怎麽對你師父交代了沒有？”
李秀宛很配合的露出了驚恐的神情，餘長老看到她的樣子感覺很滿意，語重心長的說道：“做為吳長老的弟子，你應該清楚，他有多疼愛自己的兒子，哎！這些年你也看到了，所有和吳成有關的事情，吳長老處理起來都是有些不近人情啊。”
“師叔...”李秀宛帶着害怕、無助和哀求喊了一聲，她感覺自己這幾天一直在不斷的升華。
“唉！吳長老對于孩子太過于溺愛了，你不知道這些年我們岳山宗因為吳成的事情對外面的同道付出過多少代價，許多長輩早就有了微詞，這些天宗主和你們雲霧峰的弟子都談過，才發現如今就連你的這些師兄弟對于他也是又懼又怕。”餘長老感覺火候差不多了，說了一句半真半假的話，李秀宛像是下意識的點了點頭，然後急忙否認，心中卻已經暗笑了起來。
正想着再加一把火，話還沒出口，就已經見識了餘長老的無恥程度，這個老家夥甚至不需要她再說什麽就自己直接說道：“我猜吳成進山是準備去和妖族聯絡吧？否則以他的膽量修為，如何會執意進山，你說對不對？”
“我...”李秀宛适時地表現出了糾結和掙紮，就見餘長老寫道：“該女确證吳懷、吳成與妖族有勾結。”寫完甚至還遞給她看了看，然後說道：“現在知道該怎麽做了？”
“可是...”
“我知道你一直是個尊師重道的好孩子，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吳長老一旦得知吳成進山遇難的消息，一定會發瘋發狂胡亂猜疑的，到時候不但你會被他形神俱滅，就連岳山宗也會被他強拖着四處報複，一府之地從此恐怕再無寧日啊。”餘長老憂心忡忡的說道。
“我...”她的語氣已經趨向于妥協了。
“人嘛！都要多為自己着想着想，你說是不是？”這話裏半是勸導半是威脅。
李秀宛頓時表現的像是一只受驚的小白兔一樣，無助的點了點頭，餘長老拍了拍她的肩膀，說了一句：“孺子可教！”。
然後拿出一粒丹藥對李秀宛說道：“把它吃了吧，然後大家就是自己人了，只要你肯聽我的吩咐行事，以後好處少不了你的，否則的話後果你懂得！”
見她順從的把丹藥吃了下去，餘長老又教了一番說辭，哈哈大笑着揚長而去。
看着餘長老遠去的身影，李秀宛盤腿坐下，心中對于自己的道認知的更加堅定了，這些人果真夠狠夠毒夠虛僞夠奸詐，他們都是披着人皮的妖魔。自己以前竟然對一群妖魔不斷敬仰、不斷屈服、不斷讨好，如此不知好歹，善惡不分，上蒼的确應該懲罰自己，這些人統統都該死，自己的責任就是除魔衛道。
如果有一個行為極其高深的修士在這，就能看的到，此刻李秀宛的靈魂神念之力正在急速燃燒。随着這股燃燒的力量，彌散的黑氣不斷缭繞周身，她的傷勢很快就已複原。筋骨皮肉、五髒六腑都在被不斷錘煉着，當她再度睜開眼醒來的時候，體內諸竅隐隐欲動，竟然已經是邁入了引氣後期。
那些缭繞的黑氣也化成了一個隐約的人形，不過只有頭顱和肩膀能夠看得分明些，這股人形黑氣聲音有些朦胧的對李秀宛說道：“這就是恨的力量，尊主精修三毒道，你得到了他‘嗔道’中恨的傳承，感覺如何？”
李秀宛起身下床竟然顯得有些妙相莊嚴，嫣然一笑說道：“心境豁然開朗，突然之間誰都不恨了？”
這人形黑氣颔首稱贊道：“果然根性深厚，難怪尊主會耗費大法力打破封界，讓我前來助你入道煉法。恨天恨地皆非正道，只有讓別人心中不斷生出恨意，才是我道妙法精髓，能成三毒正果。”
“我在無邊恨意中覺悟，領略大道喚醒靈寂諸竅，自然知道這是一種多麽強大的力量，業力深重所以只能讓衆生做我爐鼎，為我煉法長生。”
“不錯！不錯！希望你能以此精修不綴，常保道心，使我終有成器之日。”這人形黑氣說着化成一面帶着猙獰骷顱頭的黑色小幡。
李秀宛三拜小幡，雙手掐訣，不斷打着法印，将這幡練成了自己的本命法器，擎在手中貫注真元，但覺得如臂使指，黑煙從幡中不斷逸出環繞着她周身，防身傷敵妙用無窮。幡中隐隐有許多赤身裸體的男女在受着鞭撻，不時發出痛苦的哀嚎，李秀宛知道以後凡是因為被她引發心中恨意而身死道消的修士，他們的魂魄都将成為其中的一員，做她煉道長生的爐鼎。
“長恨人心不如水，等閑平地起波瀾。以後你就叫做長恨心魔幡，助我替天行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