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煉丹

周霄用三份靈材先後洗過丹爐，又将自身元氣狀态都調整最佳，開始着手煉丹。

這次不再是小打小鬧，衆多的小猴兒都被喚來做了苦工，将一捆捆的上好檀木陸續放到丹爐之下，只見烈火熊熊而生，熾焰滔滔，熱浪翻騰。周霄更是不時的以自身真元助長火勢，那火焰最初還只是暗紅顏色，但在周霄真元作用之下周圍的空氣愈發顯得熾熱，火焰顏色也是由紅轉黃，最後完全成了金黃色。

這火焰将周圍虛空都灼的有些影影憧憧，周霄身處其中也自覺地不好過。只是口中念動真言咒語，手裏法決變幻，不敢有一絲一毫的分心大意。

随着時間過去，爐內真水開始沸騰，不斷咕咕作響，周霄忙于捉坎調離，糅合藥氣，更是心無旁念。只是手法越發顯得純熟，對自身真氣的掌控也是到了細致入微的程度。

這時爐下火焰已經完全變成了純白顏色，老虎和一衆小猴子都已經難以靠近，只能閃到一旁看着周霄施為，單是聽着他口中咒語，見着他手中法決，也讓這一幫看客感覺受益匪淺。

未過多久便有藥氣不斷從爐孔中散逸出來，這藥氣只是在爐上凝聚，并不散去，随着越凝聚越多，這氣體突然分成兩股，一股化成了朱紅色火鳥，一股化成了玄黑色蟒蛇，都朝着周霄迎面而去。

旁邊一衆看客看到這幅光景，齊齊驚呼了一聲，感覺心都要被提到嗓子眼裏了，随後聽到周霄嘴裏‘吽’的一聲，火鳥玄蛇幻象驀然散開，又幻化變成天花漫飛，嫩雨如酥，點點流光，缤紛入目；又有鐘鳴磬響，清音梵唱，樂聲悠揚，不絕于耳。

寶蓋層臺，雲英珍結，煙霧缭繞，宛如仙境。

老虎和猴子看着這幅景象，漸覺心馳神迷，伸着手，兩目空洞，宛如行屍一樣朝着幻象蹒跚過去。

還沒等到靠近，這幻象就如露如電一樣去無蹤跡，一個個站在原地只覺得心中空牢牢的，仿佛失去了些什麽東西一樣。

道丹作用非凡，可以稱得上是竊天機之物，行逆天之事必為天所妒，想要成丹自然有魔頭恐吓，天花亂心，幻象頻頻侵擾。若是心志堅定不為外物所動熬了過去道漲丹成，若是一個把握不好，必然會受到反噬。

周霄和老猴兒都是二把刀，對于煉制道丹認識不足，場景連連變幻之下，這幾位旁觀的還好，不過只是如同看了一場如癡如醉的電影一般。周霄身處其中，卻是有苦自己知，這些藥氣幻化之物都是似幻亦真，虛虛實實，難以分辨，周霄唯有湛然常寂不做分辨，每到緊要關頭才發出‘吽’的一聲将其震散，只是這樣一來體內元氣消耗速度快了許多。

等到快要收尾的時候，周霄感覺體內真氣幾乎要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心神意念也開始有些昏昏沉沉，而這時的藥氣卻已經越發的膨大，已經是最後的較量，這爐丹是成是敗在此一舉。

這煙霧已經不是只在眼前幻化，而是從毛孔侵入到了他的身體中，将幻境直接映射在他的心中，那是怎樣一幅場景，周霄感覺好像是自己在日思夜想的念着一個人兒，然後托魚與飛雁為自己帶去了尺素彩箋，言道：陌上花開，可以緩緩歸矣。

過不片刻，在路的盡頭，似乎有一個擎着油紙傘的曼妙身影，正站在那裏欣賞着田間陌上盛開的鮮花，在她身旁蝴蝶飛舞，似乎是察覺到了自己望過去的目光，她俯下身子輕輕聞了下花香，然後拈花輕笑而來。

倏爾之後，雲霧香薰，搖曳紅燭，人道‘小別勝新婚’。

這次的誘惑又與在破落道觀中不同，那次是被元神修士用法力阻隔了思維，他的應對幾乎全是靠着藏在阿賴耶識中的過去因，所以醒來後腦海中連這段記憶都不複存在。

而這次他是有思維的，是一個活生生的人，眼耳口鼻身意六識俱在，有着自己的情感知覺。

都說‘溫柔鄉是英雄冢’，周霄似乎已經有些迷失了，手中的法決還在慣性的掐着，但那感覺并不像是在煉丹，眼神中也開始渙散出了異樣，身體逐漸有些變形。

正想有進一步的動作，突然聽到有一個聲音像是在心底響起，又像是從無盡虛空傳來，這聲音帶着堅定又含着祈求說道：我願解三世無窮道果，與其相逢于未來之中。

這聲音極輕，若有若無的，卻像是一道驚雷一樣将周霄驚醒過來，眼前哪裏還有什麽鮮花妙女，唯有丹爐在嗡嗡作響而已。周霄強行定住心神，将體內最後一股真氣噴出，頓時間煙霧散去，爐內清脆之聲如同玉石相交，藥香之氣開始四溢。

周霄喘了一口粗氣，渾身大汗淋漓，盤腿坐下調息着元氣心神，過了半晌才恢複過來，暗道一聲厲害。

十年浮海一身輕，乍睹梨渦倍有情。

世上無如人欲險，幾人到此誤平生。

縱是有道全真初見女色也難說心中不起微瀾，更何況周霄，他并非聖人君子，對于男女之事也曾有過幻想，只到了此刻方才知道其中厲害，若非突然被那道隐隐約約的聲音驚醒，差點要墜入色欲海中，永世不得解脫。

“坐在山中廟裏，怎樣自吹不動心都是枉然，只有到了紅塵中走上幾遭，還能讓寶座上的蓮花不落，才是真個有道。記得有揭子說：佛法在世間，戒定慧中覺。離戒覓菩提，猶如求兔角。今後當為此持戒，切記！切記！”

周霄這般想着将丹爐打開，把丹藥取出來放到玉盤中，随手取過一粒仔細看了一會，不由的搖了搖頭，苦笑了一聲，這爐丹卻是練廢了。

周霄正在看着丹藥，耳旁一陣吵鬧聲傳來，他回身一看原來是那幾只猴兒正圍着老虎在叫嚷着指責他，低頭看了眼玉盤中，果然這個貪嘴的畜生趁着他不注意把丹藥偷吃了幾顆。

周霄低呼一聲不好，疾步過去拽着虎尾将它甩到山洞深處，取出乾坤袋将丹爐、靈材急速裝了，像一陣風似的挾裹着衆猴兒閃出了山洞，随即将封洞石落了下來。

只留下被摔的七葷八素的老虎獨自在洞中淩亂，這貨一時之間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等回過神來忍不住就要大罵周霄，這時突然覺察到身體中似乎有那麽一絲絲的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