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不可說,說不得

軒轅小天的突發變故使得衆人見識了周霄的手段,無不仰慕驚嘆,對他的話也是再無懷疑,周霄一來欣賞衆人的品行節操,二來有意懾服衆人為他鼓吹,好方便解決此間之事,看到白衣秀士發問也不吝啬說辭,言道:“天地運轉萬物自有其道,只是不可直說,我只能講一個故事給你們去悟,各自心中有數就好,佛曰:不可說,說不得,一說即是錯。”

禪言機鋒有時候比直言直語更能顯示高明,對于白衣秀士這幾個一心向道尚未明悟的人來講,玄奧隐晦的說辭尤其具有殺傷力,聽周霄把話說完,衆人無不合掌恭心而立,态度誠敬地想要聽他說法。

“都坐下來聽我說說就好,并不是什麽了不起的故事,只不過是我還在俗世中打滾求生的時候,突然明悟善惡陰陽輪轉的一則見聞罷了。”

周霄說的都是實話,并非故弄玄虛,他之所以能有現在的心境,正是因為曾經苦苦掙紮求生的時候通透了許多道理,只是有些道理用道家的話講需要‘知而不言,言而不語’,看透不可說透,必須為天隐機,聽他這樣說衆人更加不敢怠慢愈發地恭敬。

周霄說話的功夫已經用自身元氣将杯中茶水蒸騰,煙霧缭繞凝而不散,異香滿室更添禪意,開口說道:“話說在極西之地有一種很名貴的沙丁魚,味道非常鮮美,是衆人之所愛,不過由于出海時間長,而沙丁魚天生具有惰性,生命力極其脆弱,所以很多魚不等到岸就已經死了。”

“但是有一位老漁民每次都能帶回很多鮮活的沙丁魚,衆人疑惑不解于是向他詢問法門,這才知曉他的訣竅就是在沙丁魚中放入幾只鲶魚。鲶魚兇惡好動,以肉為食,由于這個惡客的到來,沙丁魚為了活命必須不斷的游動躲避,而最終保持了活力,雖然難免會有損傷,但是也讓大多數魚保住了生命。”

周霄看到衆人聽罷都是若有所悟,随後又有人皺眉不展,知道他想到了更深的層次,這裏面不但剖分陰陽善惡,更隐藏暗示着殘酷的無奈,其中真相不可細思窮就,否則只是空添煩惱絕望罷了。

‘吽’的一聲将衆人炸醒,周霄的聲音如同洪鐘巨鼓一般喝道:“不可妄生偏執,怨天尤人,做些無謂之想。聖賢曾有言說‘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我等閻浮衆生唯有一念堅定,勇猛無悔,力求跳出三界,不入五行。對于無量世界億萬修士來說,凡是能夠遵從此理者,即為正道。”

衆人從若有所悟到心生絕望,又被周霄一驚一乍用鐘鼓之音堅定道心,無不如同經歷了大夢一場,汗水涔涔流下,浃背濕衣,但心境卻是異常明朗,只覺得受益匪淺,就算以軒轅小天的境界修為,也是隐隐感覺自身的劍道更加鋒銳玄妙了一些。

白衣秀士幾人久在江湖,人情也自練達,謝過周霄的恩惠之後,便即問道:“不知有什麽事是我們幾人可以為前輩效勞的?”。

周霄對此早有腹案,聽衆人詢問也不故作姿态,只回答道:“說不上效勞,我曾聽說‘當世間謠言滿天飛的時候,最好的應對就是,百言不如一默,此時無聲勝有聲’,衆位只需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讓更多與你們同階的修士安心修行,不評論、不傳播、不議論這次人妖沖突就可以了。”

衆人聽聞只要安靜不說話就可以了,都覺得這事情實在太簡單了,紛紛說道:“這事情簡單,前輩還有什麽吩咐?”

“別的無需多費心,只要把這件事情做好,就是善莫大焉,功德無量。”

周霄知道這事說難不難,說容易也算不上容易,不過一旦做成作用也是不小,白衣秀士他們只是處在修行的最底層,但是這一層次人物的态度取舍,絕對能夠影響到許多小門派的立場,這就夠了。

廣寧能夠算得上大門派的只有岳山宗和天星閣,這兩個地方高手衆多,實力雄厚,需要費些心思。剩下的幾個中等門派實力都屬有限,周霄确信他和軒轅小天或者以力壓人或者以德服人,有足夠的手段能制住他們。

周霄和衆人說事情的時候,錦衣老者終于壓制不住了煩惱魔頭,以往所造惡業引發了無邊業火,任他如何撲騰也是無用,這火如同跗骨之蛆一般,将他身體魂魄統統燒成了虛無,才自熄滅還歸天地。

錦衣老者被業火燒掉的時候,遠處已經有人察覺到了信息,這人頭發胡須花白,乍看上去有點垂垂老矣,只是面皮紅潤不顯褶皺,目光溫潤不起波瀾,童顏鶴發真個神仙姿态,坐在棋臺旁落了一子,輕撫着胡須說道:“咦!沒想到那個臭小子還有些能耐,竟然能夠發現侵染他的煩惱種子,并且将小魔頭誅殺掉,倒是叫老夫刮目相看啊!”

坐在他對面的是個嬌美少婦,若是光看容貌也就二十七八歲年紀,聽這人把話說完,言笑嫣然的說道:“那是!也不看看小天是誰的孩子,他從小就聰明機靈,區區一個小魔頭自然不在話下,我看你是瞎忙活。”

這兩人是軒轅小天的爹媽,年歲已然不小,只是女人都愛美麗,軒轅夫人大半的修為倒是用在了保養容顏上,是以看上去還只是花信剛過的樣子。

軒轅老爹略有失望的說道:“我倒真不希望他這麽快就破局而出,老夫花費無窮心力才找到這麽一個小魔頭,不就是希望能夠磨煉小天的心态,讓他成長嗎?每個男娃只有經歷了衆多的煩惱,然後從中解脫出來才能成為真正的男人,小天的機警固然可贊可喜,只是我們的良苦用心卻是白費了。俗話說‘玉不琢不成器’,看來還得想點別的手段讓他受受教育。”

“世上真正能夠把男娃煉成男人的只有女人,別的都是瞎扯。”軒轅夫人在心裏暗怼了一句,她對軒轅老爹的歪理不以為然,只是這話不敢明說,軒轅老爹是個老不正經,萬萬不敢給他這個話頭,只是

佯怒嗔道:“你呀!別人家的孩子都是坑爹,你倒好!有事沒事淨想着怎麽坑自家兒子!咱家小天也真是命苦,咋就攤上了你這麽個老子。”

軒轅老爹最聽不得這話,氣得吹胡子瞪眼的說道:“那個小兔崽子從小到大坑我的次數還少嗎?”

軒轅夫人在棋盤上早已經落了下風,拈着一枚棋子正發愁該怎麽下,看到軒轅老爹的樣子,幹脆把棋子放到棋笥裏,一揮手拂亂了棋局,指着軒轅老爹埋怨道:“你看看你呀,都多大年紀了還和孩子計較,也不嫌臊得慌!你是小天的父親,他就算在外面惹了什麽亂子,你給他兜着不是應該的嗎?倒是你動不動就罵自家孩子是兔崽子,這件事今天倒是要好好的說道說道,小天如果是兔崽子,那你我是什麽?”

對于軒轅夫人這套耍賴的功夫,軒轅老爹早有應對經驗,頓時舔着臉,變成一副笑眯眯的賤樣,意味深長的說道:“那還用說,夫人自然是一只溫柔可愛的白兔了,否則又怎麽會對吃蘿蔔情有獨鐘呢。哎!想當年老夫也是一個守身如玉的純潔小修士,若非夫人哄騙我說拔蘿蔔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老夫又如何...唉!真是往事如風不堪回首啊!嗯!還別說,話講到這裏老漢我突然思路如泉湧,想到了許多有趣的事情來,夫人要不要聽聽?”

軒轅夫人和他相伴多年,素知這個老貨為老不尊的品性,此刻唯有默然不語,冷臉相對,讓他自讨個沒趣,才是上策。若是一旦接了他的話頭,這個老東西肯定能就這個話題侃個天荒地老,真是什麽不要臉的話都能說得出來。

“哎呀!夫人不要害羞氣惱嘛!老夫也就是說些玩笑話,活躍活躍氣氛,咱們老夫老妻的什麽事情沒有見過,什麽話沒有說過,那有什麽不好意思的。”

軒轅夫人聞言對軒轅老爹愛答不理的,甚至還別過頭去喚過來一只小靈犬逗弄着,似乎這個小家夥比他要有意思得多,光說胡話不做實事的人,誰稀罕去理他。

軒轅老爹頓時感覺好生無趣,不由的開始懷念年輕的時候,那時候少年無忌,每每輕言調笑說的大姑娘小媳婦面紅耳赤,含羞嗔罵,真快活呀!聖賢皆言婚姻者墳墓也,誠不欺我!一失足成千古恨,悲哀呀!

軒轅老爹心中想入非非,神色态度卻變得端正誠懇,信誓旦旦的說道:“夫人說的是!小天在外面惹點事又有什麽關系,誰要不服只消報出我的名號,又有哪個敢不給面子的。何謂老子?可不就是給自家小子頂雷平事的爺們嘛!”

軒轅老爹頂雷已久,人老皮厚自不在乎,只是此刻他還不知道自己費盡心力才造的一顆雷,被周霄順手就給挖了,以後兩人見面還有的分說。

這時候周霄和軒轅小天所在的茶館中,白衣秀士他們聽周霄把事情交代分說清楚,正想告辭離開,藍衫青年突然壯着膽子鼓足勇氣向周霄請教了一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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