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貴圈水深

築基禮還是如期的展開,應九霄心不甘情不願的在衆弟子的注視下接受掌門的築基引導。

掌門笑眯眯的捋着他的胡子問:“徒兒呀,恭喜你終于築基了,築基之後修煉就要分門類了,黃天道和後土道這兩條大道你選哪一條呀?”

在聚靈大陸所有的修士都是分類的,但大分起來就是黃天道和後土道這兩種,相當于高中時期的文理科。這個世界對于黃天與後土的看法也像21世紀的人對文理科一樣有偏見。

黃天道是主修攻擊功法的一條修真大道,在這條路上能人輩出,亦有過成神的先例。而後土道是主修輔助功法的一條大道,在這條路上人才寥寥,幾乎沒有誰能突破元嬰期的,更別說之後的化神,煉虛,渡劫和飛升成神了。

所以一般只要不是靈根孵化的本命靈獸太廢,注定要走後土道,一般都沒有人會主動選擇這條道路。築基禮上的這句話也只不過是走個過場。

序之秋笑眯眯的問出這句話,滿心歡喜的等應九霄選擇了黃天道之後他再進行下一步儀式。沒想到應九霄張口一句“後土道”。

序之秋不愧是老江湖,他面不改色地笑着,繼續說:“徒兒呀,剛剛有風,你說的啥為師沒聽清。為師再問一遍,你是選擇黃天道呢,還是黃天道呢?”

序之秋把兩個選項都換成了黃天道,他期望的選項不言而喻,應九霄假裝沒聽懂,繼續說:“後土道。”而後不等掌門同意,直接拿了代表後土道的卷軸。

這下序之秋淡定不了了,他不顧掌門形象地撲下來,抱住應九霄的大腿說:“徒兒啊!你可不能這樣,雖說守護靈獸是蝴蝶,但咱也不能這麽自暴自棄呀!選仙途是一輩子的事情,要不你再想想?”

要是被皇上知道他唯一的兒子,在他們蝶衣派的“悉心教導”下選了個後土道,那還不得把資全都給撤了。

序之秋仿佛已經看到自己破産的樣子,抱着應九霄的大腿哭的格外傷心。

應九霄只是呵呵,本命靈獸是蝴蝶怎麽了?他前三世都選了黃天道,不依舊修煉到罕見的渡劫期?而且自己更是将蝴蝶這種原本不起眼的本命靈獸給帶成了十大熱門靈獸之一,人人以有蝴蝶為本命靈獸而自豪。

不過前三世的事畢竟只是南柯一夢,這一世他還是選擇一個低調的後土道吧。

應九霄打定主意要走後土道,只不過自己的這個腿部挂件太過礙眼。他拿穩卷軸蹲下來說:“師尊您不必擔心,後土道是我自己選的和蝶衣派無關,父皇要是拿這事來刁難蝶衣派的話有我擔着。這個雷落不到您頭上。”

序掌門聽完依舊不松手,只不過哭聲變得小了些,應九霄繼續道:“聽說修煉後土道很費錢,我會通知父皇加資的。”

修煉後土道費錢是假的,不過加資……序之秋從善如流地抹了抹眼淚,裝作認命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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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弟大了由人,既然徒兒你堅決選擇後土道,為師也只有祝福了。”

掌門放行,應九霄繼續叩謝天地,宣讀卷軸把築基的禮節行完。而後他攤開手掌,掌心裏幽藍的蝴蝶影像又凝實了幾分。

序之秋見築基禮成,道:“宵兒現今已然築基,日後忙于修煉,院內的雜事更是沒時間管了,不如再多派一個人過去伺候吧。”

應九霄本想拒絕,但知道這是他這便宜師父給的融資補償,所以就沒有說話。這時候他又聽大長老說:“掌門師兄所言甚是,只是派誰去合适呢?”

這時負責新弟子登記的三長老孟晚之道:“這屆的新弟子中有一個叫仇燭的外門弟子,資質很不錯就讓他去服侍宵兒吧。”

三長老這是拍了個馬屁,因為她知道仇九燭是應九霄派子元帶來的,所以認定仇九燭和他有聯系,故而便把人指給了他。

應九霄聽到名字——秋竹,應該是個小姑娘。所以也并沒覺得有什麽不妥。但看到來人,應九霄的臉色立馬不淡定了——這哪裏是什麽小姑娘,這分明是仇九燭那個大魔王!

反應過來的應九霄趕緊拒絕。

“這……算了,算了!我院裏不缺人,皇宮裏帶來的侍從還住不下呢,就不再添人了哈。”

序掌門一聽,道:“是本座的不是,竟然沒有考慮到乖徒的院子小了。三長老,撥款,再建一座。”

序之秋大筆一揮,又給應九霄加蓋了一座院子,現在他的雲霄院的規模可是直追掌門居所了。

應九霄急了:“師尊我不是那個意思。”

序之秋沒有理解應九霄的意思,以為他是怕人說閑話,故而眨了一下眼,給了他一個放心一切有我的眼神。

可這讓應九霄怎麽放心吶,按仇九燭那魔頭的性子,要是自己曾經使喚過他……

應九霄抖了抖雞皮疙瘩,畫面太美,不敢想象。

仇九燭被派給了應九霄,應九霄一直在心裏琢磨着他在仇九燭面前出了幾次風頭。從拜師大典開始算應該是兩次,還好還好不算太多。但他不知道仇九燭第一次見他不是在拜師大典上,而是在進山門的那一天。

剛入門派的那一天仇九燭曾跟着子元來後山參觀過。他路上見師兄師姐們都穿着白底繡黑蝴蝶的統一校服。偏偏就應九霄一個人穿着明黃錦緞,背繡龍紋的衣服。

修仙者都崇尚劍道,蝶衣派的弟子都是手持寶劍,也偏偏就他一個人手拿一把折扇和周圍的女修調笑。

仇九燭問及原由,子元回答:那位是蝶衣派的大師兄,國朝的太子殿下,天生的天之驕子,自是不用守門派裏的規矩。

仇九燭聽完,想象一下自己乞讨時遇到的那些大家公子,立刻給背對着他的應九霄腦補出了正面形象。這樣一個不守規矩只愛調戲小姑娘的太子,要麽是油頭粉面長相猥瑣,要麽是尖嘴猴腮長相陰毒。

沒想到恰好這時應九霄左邊的一個女修同他說話,應九霄為了表示尊敬頭稍稍偏了一點,露出了一個側顏。就這一個側顏就讓仇九燭知道他之前的猜測都是錯的。這個人不僅不油頭粉面,尖嘴猴腮,還長得十分好看。好看到連傳說中的美人樂姬站到他面前都會失掉顏色。

但是如此好看的人仇九燭也只敢看一眼,因為他臉上的胎記無時無刻不在提醒着他不配。就像他不配用這個“九”字一樣。

仇九燭雙手接過刻着他名字的身份牌,雖然他不識字,但也能從字數判斷出他名字中的九字被抹掉了,是為了避諱這個像太陽一般的人。

仇九燭指腹摩擦着身份牌中間的空白,心想:他真的不配嗎?為何人天生就分貴賤,那可是他叫了十二年的名字。

然後他便魔怔了一樣,鬼使神差地說:“錯了,這上面的名字錯了。我叫仇九燭,不叫仇燭。”

仇九燭這話一出,四周立馬安靜了。他只覺得一道閃電在腦海中劈過,混沌的腦子突然清明。仇九燭倉促跪下,把頭貼在地面上,背壓得很低。現在他連一句辯白都不敢說,只求自己剛才冒犯天威的話別給自己帶來太大的災禍。

仇九燭的惶恐沒有人在意,他們都把目光轉向應九霄。

呵!剛剛那個乞丐還真敢說,九是何等尊貴的字?只有這個出生含玉,瑞鳥圍繞産房環繞三天三夜,百日宴上被封為太子的人才配擁有,剛剛那個庶民竟然妄圖與太子殿下撞字。

序之秋也皺了皺眉頭,似是沒想到這小孩如此不識時務,他抖抖胡子剛要斥責,就聽應九霄說:“算了,不知者無罪。這位師弟常年居于民間,應該也不知道當朝太子的名諱。既然他父母都給他取了這個名字,就讓他這麽叫着去吧。九燭挺好,不必再改。”

別人都為應九霄的開恩而震驚,應九霄的內心卻是:開玩笑,那可是真正的天選之子,未來的大魔頭。如果今天讓他避諱自己的名字而改了名,那恐怕應九霄這三個字就直接進入到必死名單裏了。

應九霄強壓住恐懼,對底下那個殺了他三次的人擠出一個自認為最和藹的微笑,想趁此機會在主角面前刷刷好感度。

仇九燭頭低着,看不到應九霄的笑容,但他六歲的時候被父親毒打,不知道打通了哪條任督二脈,從那之後聽力就特別好。他聽到站在他附近的師兄們說:“天吶,大師兄這個笑,也太吓人了吧!看來嘴上說不在意,心裏還是挺在意的。”

“是啊,看這笑,這個外門弟子進雲霄院之後怕是不好過了。”

應九霄不知道他可愛的師弟們在孜孜不倦地為他“助攻”,他滿腦子都在想今後該怎麽面對這個仇九燭。畢竟在前三世每一世的死亡都不是好受的,尤其是第二世,整整八千刀,連本命靈獸都被打散了。那種恐懼可是刻到骨子裏的。本來以為此生做做鹹魚是能躲過這個煞星的,沒想到現在竟然要和他同處一院,這難度可比前三世大多了。

但現在可該怎麽辦呢?趕出去吧,肯定是不行的。按照他睚眦必報的性子,今日自己趕他一回,他日仇九燭厲害了非得把他的國給滅了不可,而且自己這輩子修的是後土道,可沒有那個實力與他一戰。

既然不能趕,那就只能供着了。

應九霄把仇九燭接回雲霄院,單獨給他安排了一個房間住,好吃好喝伺候着,什麽活都不讓他幹。這樣時間久了,院子裏同樣是外門弟子的人便開始對仇九燭有了微詞。

“同樣是外門弟子,憑什麽我們整天累死累活,他就可以整日閑着?”

另一名弟子說:“老實洗你的衣服吧,誰讓你沒本事得太子殿下青眼。”

“你說太子殿下,當初在築基禮上笑的那樣瘆人。回來後竟真的沒有追究,反而好吃好喝的待他,也是奇了。”

這時在場的第三位弟子說:“我看也不盡然吧,你們聽說過捧殺嗎?”

鄉野長大的小童沒見識,問捧殺是什麽。剛說話的那位弟子說:“我入門前曾在一家大戶人家當雜役,那家裏的主母對待那種不聽話又背景特別大的奴婢都是用的這招,先使勁縱着捧着,讓所有人都厭惡他。最後等他放松警惕犯下大錯後,給活活打死了,埋都沒讓埋,直接給丢進了亂葬崗。”

正在捶衣服的弟子手一抖,棒槌捶在了沒衣服的石頭上:“不……不能吧。大師兄是何等身份,殺一個小乞丐用得着這麽麻煩?”

捧殺論的那個弟子繼續道:“唉,你們不懂。越有身份越愛惜名聲。貴圈的水深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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