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太子出嫁

應景禮一句話把應九霄震住了,他愣在原地不知該做何反應。

“宵兒從你一出生父皇母後就知道你絕非凡俗。”

“你出生時雖然祥瑞漫天,卻也是難産,在朕和太醫都束手無策之時突然來了一位仙人。那仙人給了朕一粒仙藥說是可助你母親生産。你母親服藥之後果真順利産下了你。事後為父想要為那仙人建廟立碑來感念他的恩德,但他卻拒絕了。他說他下凡救你是天命使然,而你就是這個世界的選定之人。”

“他告訴我們你雖仙道亨通,但命中卻有一大劫,這一劫若挺過去就能平步青雲,仙壽永昌。但若挺不過去就會魂消命散。我和你娘本不指望你有什麽仙道,就想你能好好的,所以你懶散性子也便由了你,就想着如果你修為不夠這個劫難或許就找不到你。沒想到在你二十四歲的時候卻等來了你死亡的噩耗。”

“聽到太子親衛傳來的消息,父皇當時都準備好不顧修行界的規矩直接向玄天派發難了。就在這時那位仙人又出現了,他說你命數未盡,未來有可能重生歸來,要我們不要輕舉妄動影響了你的命數。”

“父皇,您說的這些和母後的病又有什麽關系?”

“因為那位仙人預言你七十年之內會還魂重生,但都過了快一百年了,你依然沒有回來的跡象,朕和你母後就急了。她翻閱古書看到裏面有記載有血脈之親的嬰兒是靈魂最好的宿體,所以你母後她就準備再要個孩子迎接你回來。”

“那孩子又為什麽會成為死胎?”

“因為能成為宿體的嬰兒本來就不是正常發育的,為了讓他更适合靈魂入住,在懷孕期間就需要服用大量藥物來改變他的體制,還要用藥物控制他的出生時間。十年前的九月九日是陰年陰月陰日,是宿體出生的最佳時間。你母親為趕那個時間喝下了催生的藥,結果……”

“結果胎兒死了對嗎?”

“對,胎兒被藥悶死在腹中了,本來胎兒死了,是應該排出來的。但他好像在報複我們一樣,占着你母親的肚子不肯出來,喝再多的打胎藥也沒用,之後你母親就變成這樣子了。”

父母之愛子,可為之計,為之謀,為之生,為之死。而得之所愛,為子又能如何報答?怕也就只有當之一跪了。

應九霄跪下皇宮的琉璃磚上,膝蓋和石塊碰撞發出悶響。他低頭,眼淚已經沒在指尖。

“父皇母後,兒臣對不起你們!”

從皇宮出來後,應九霄像變了一個人,他華服依舊,但卻渾渾噩噩地,眼中看不出半分光彩。他踱步到仇九燭的房裏,見他正在燈下讀書。讀的是什麽他看不清,只記得他看他急忙向自己奔來的身影。

應九霄險些摔到地上,他問:“九燭,你來齊雲王宮為什麽要帶那麽多奇珍異寶?”

仇九燭紅着臉,姑姑濃濃地答不出話。應九霄又說:“九燭,你想娶我對不對?我願嫁你……”

仇九燭愣了,不知師兄為何會突然跟他說這些。應九霄繼續說:“是嫁給你,以齊雲國公主的身份,嫁入你燭陰教,做你的妻,從此天涯海角,只守你一人,□□和靈魂統統給你。不過……”他說:“我要你的一件聘禮,你的心頭血給我一滴。”

天選之子的心頭血加上自己的一身氣運可換那因自己枉死的嬰靈,重新生肉,從母親的身體裏生出來。

仇九燭松了一口氣,道:“我當是什麽事,不就是一滴心頭血嗎?師兄何苦這樣惶恐,我給便是。不過龍有逆鱗,長于心口。取得過程可能有點血腥,師兄還是回避的好。”

仇九燭伸手一拂,應九霄的眼上便蒙住了一條白绫。霎時世界一片黑暗,四周只有聲音明晰。他聽見肉皮撕裂的聲音,和一聲輕微的悶哼聲。眼睛再恢複光明時仇九燭已經捧着一滴心頭血在他的跟前了。

原來龍的心頭血是金色的,只是不知他現在的眼淚是什麽顏色。

仇九燭說:“師兄,你不要哭。你要知道,你要從我這取什麽東西,是最不用猶豫,最不用愧疚的。一滴心頭血而已,不值當。”

似有什麽東西裂開,應九霄心中暗暗發誓。今後就是這個人了,自己這一生都是他的了。可惜對方是渡劫強者,自己沒有多少時日陪他了。

是的,應九霄做了會奸商。取了自己的一身氣運,他未來的日子只會黴運連連,修為是提不上去了,壽命自然也就只剩那麽點,說不定沒有走完就倒黴的先挂了。今天之後,無論仇九燭能否成神,他都當真是沒有了來生,沒有了後路。

燭陰教教主娶妻,齊雲國國君嫁子,是後來幾千幾萬年裏聚靈大陸津津樂道的事。一國皇室嫁于魔頭,是修行界為所未聞的事,齊雲國不暗搓搓的辦就算了,還大操大辦,把半個修行界的人都請了,生怕別人不知道他齊雲國已淪為魔頭的福祿窩。

“哼!這齊雲國的國君可真不要臉!那魔頭修煉邪功,草菅人命,又拘押正義之士,向各大門派勒索敲詐,他平日縱容燭陰教在他國境內擴張也就罷了。如今竟要把自己的兒子嫁給一個魔教教主。他不分青紅皂白要與魔教沆瀣一氣,但我等名門正派是斷不會賣他面子去助長那魔頭的氣焰的!”

“殷掌門說的對,今日誰要是去了。誰就不配說自己是名門正派!”

因為一張請帖諸門派吵的沸沸揚揚,應九霄聽着從葉南衣那得來的小道消息,抄起桌子上的一個蘋果對着仇九燭的腦袋就砸過去。正在削果皮的仇九燭察覺到耳邊有風,伸右掌一擋,蘋果就穩穩當當地落進他的手裏。

“師兄,這麽大的蘋果可是會砸死人的。”

“砸死你活該,叫你平時得罪那麽多人。現在連一個願意參加我們婚禮都沒有。”

九燭放下應九霄砸來的蘋果,繼續用旋刃削果皮,嘴上不緊不慢地回答這應九霄的話。

“師兄不急,他們都會來的,一個都不會少。”在仇九燭身邊伺候的小宮女不自覺打了一個寒顫,她覺得這位準驸馬爺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特別冷,特別像一個喜怒不定的魔頭,待她縮了縮脖子準備盡量降低自己存在感的時候又見剛還陰恻恻的準驸馬,立馬換了一副如沐春風的面孔,把一塊蘋果叉到她們家“公主”的嘴邊。道:“聽說這次瀛洲進貢的蘋果特別甜,師兄來嘗嘗。”

“滾,別拿旋刃削果子給我吃。”

轉眼到了大婚當日,應九霄寅時就起來穿着大紅嫁衣在宮中候嫁。聽着女禮官在他面前念叨的一大溜流程,應九霄腦殼直痛。

“怎麽嫁個人這麽麻煩?新娘子不是老老實實待在轎子裏就好了嗎?”

禮官在一旁唯唯諾諾,賠笑說:“啓禀太……公主,這已經很簡化了。”

“你就知足吧,這只是公主出嫁的流程。太子娶妻的流程更繁複。”

穆竹在一旁依着柱子,手上還不閑地播着從婚房順出來的花生,時不時地撂嘴裏一顆。應九霄看着他輕輕松松一身男兒裝,革帶系腰,束發高冠,又好看又爽利。反觀自己,七八層的嫁衣披身,頭上還要帶上沉甸甸的鳳冠就不免有些氣悶。他故意調笑:“穆竹,聽說大戶人家的小姐出嫁都有陪嫁丫鬟,我堂堂一國公主自然不能少了,你既然對流程那麽熟悉,不如做我的陪嫁丫頭吧。”

“咳!”

穆竹被花生卡了喉嚨,咳了好幾下才咳出來。他看着應九霄一臉為難,好似很不樂意做他的陪嫁丫頭,又礙于皇命不得不做不做一樣。應九霄看着他風雲變幻的臉只覺得好笑,說:“好了,逗你的。我現在已不是太子,你也倒不必如此對我唯命是從。”

這好像是個悲傷的話題,穆竹更說不出話來。應九霄又說:“看你遲到西我倒有些餓了,你去給我拿些吃的來吧。”

按理說公主在禱告宗廟之前是不能吃東西的,但穆竹也沒說什麽,直接去給應九霄去取了。應九霄敏感地察覺他走時情緒有些低落,應該是為他身份的事哀傷。但世上多的是不可違的事,他已經比絕大多數人都要幸運。走到這一步也沒什麽好抱怨的。後面的梳妝侍女要給他戴婚冠,他看着那沉甸甸的珠翠說:“這個等一會再戴吧,現在戴上挺沉的。”兩個侍女相互看了一眼,都聽話的将鳳冠放下了。對于修真人來說這點鳳冠的重量其實不算什麽的,但是應九霄已将氣運分給了母親肚子裏的胎兒,身體素質是一天比一天差了。他平日裏在仇九燭應九霄之間強顏歡笑,但其實到了帶着冠都嫌沉的地步。至于月中仙,他早就感覺不到他的存在了。

應九霄坐在妝境前閉目細數曾經的過往,發現每一世過的都很糟糕。他按照世人的要求風光無量,但其實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要什麽。這一世好不容易知道了,卻時日無多了。也不知道仇九燭知道後會不會怪他,一滴心頭血換數月的婚姻怎麽看怎麽像是在碰瓷。

應九霄想着想着竟有要睡着的趨勢,身旁的侍女喚醒他。“殿下,該戴冠了。再過一刻鐘驸馬就要來迎親了。”

“已經過這麽久了。穆竹沒有回來嗎?”

“穆将軍還沒有回來,估計是怕壞了規矩,不敢帶吃的來。”

穆竹不是那種答應了又不做的,應九霄雖因有疑窦,但也沒深究。畢竟要留足經歷對付後面的祭天。誰知過了一刻鐘仇九燭還沒來,又等了兩刻鐘依然未。最後等的女官都着急了,到外面去問:“驸馬的接親儀仗還沒來嗎?吉時馬上就要過去了。”

小太監應了一聲便出宮門了,但再也沒有回來,應九霄在宮內等得越來越急,一把掀掉自己頭上的紅蓋頭。惹得身旁的女官一聲驚呼。

“呀!殿下,這紅蓋頭一旦蓋上可不能擅自掀開,不吉利!”

“還有比誤吉時更不吉利的事嗎?你們在這等着,本宮親自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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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換了個城市,換了個工作,因為太久沒更的緣故,再寫時都有點找不到原來的感覺了。看來我還是适合全文囤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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