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大結局

今日應九霄大婚,從皇宮到公主府應該很熱鬧才是,結果應九霄走來,一路上除了滿目的紅綢一個人影也沒看到。事出反常,應九霄越走越急,最後直接小跑過去了。可盡頭迎接他的只有一地死屍,修真者的鮮血浸染了每一塊白玉做的地磚,仇九燭已經在場上殺紅了眼。

應九霄的聽覺放大了數倍,耳邊除了他自己粗重的喘息聲剩下的就只是利刃割破肌膚的聲音。

後野史有記:齊雲歷637年,魔頭仇九燭婚宴上突發兵變,帝後隕,衆仙家折損者衆……

幽深的叢林裏染着篝火,一個火星“啪”地爆出,歪歪扭扭的向上飛了一會就歸于黑暗。應九霄和仇九燭分坐兩地,一個處理傷口,一個烤火,各自都靜默不語。

公主府仇九燭在擊退一波修士後逃跑,跑時自然是帶上了應九霄。本來他**巅峰之境,本是落不得這個下場,奈何前些日子剛給應九霄取了心頭血,拔了心口的逆鱗,傷還沒有長好,功力只能發出4分。

咕嚕嚕~沒了靈力的支撐應九霄的肚子發出了一陣饑餓聲,仇九燭站起來“我去打只兔子。”

應九霄默許了,剛剛目睹父母屍體的他現在實在沒有辦法直視仇九燭。

仇九燭走後應九霄瘋狂呼叫月中仙,他現在急需要一個真相。父母慘死,衆人都說是仇九燭所為,就連穆竹都說他親眼看到仇九燭行兇。可他不相信他用心呵護了一輩的人是如此魔頭,可萬一真是!萬一真是……

應九霄急紅了眼睛,這時身後的落葉突然一響,仇九燭回來了,還帶着一身傷。總是方才思慮再多,此刻應九霄也來不及多想,急忙起身扶住将要倒下的仇九燭。

“你怎麽了!”

“師兄快走,他們追來了!”

應九霄來不及多想一路配合着仇九燭禦風來到了桃源鎮。燭陰教雖然是老巢,但教衆魚龍混雜,心思各異。現在貿然回去說不定還不等衆修士找來,先被自己人給一窩端了。既要躲教裏的逆賊,又要安全,桃源村最合适。燈下黑,名門正派的那些人肯定想不到仇九燭會在這藏着。

不過當他們到桃源村時都傻了眼,仇九燭勢微,失了護心鱗片還被仙門各衆讨伐,曾經受他庇護的桃源村自然和他一樣成為衆矢之的。

昔日繁華的街道破的破,空的空。各處都是被靈力破壞的焦土。桃源村大師兄救他的地方,看到心中的聖地變成焦土,仇九燭怒火上頭吐出一口血來。

“這群王八蛋!”他話還沒說完,哇的吐出一口血來,驚的應九霄一身冷汗。

“你可快別說了,我就這一件幹淨衣服了!”

“抱歉,弄髒大師兄的衣服了。”

“覺得抱歉就少說點話!”

應九霄怕他再耗費精力,就随便找了間空置的民房給他住了。好在這個地兒現在空無一人,也費心僞裝身份。仇九燭心口的傷未好,白日裏又大動幹戈。躺在床上不一會就睡着了,只是這一睡好幾天都未醒。

應九霄翻遍了所有的古籍,終于找到一種可以滋養魔體的方法,取角鹿的鹿角,加生石炖煮,熬出精血,輔以歸元補氣湯,可養魔修的體質。本來角鹿是半妖半仙的靈獸,桃源村這不會有很多。但大約是人空靈氣聚的原因,荒了的桃源村平白多了很多角鹿。應九霄用仇九燭的旋刃抓了好多頭鹿,都是只取鹿角,不傷獸命。

一晃半個多月過去,應九霄取了無數的鹿角,仇九燭的氣色也在他的照料下越來越好,可想要讓他醒來,就得需要更多的鹿角血。臨近的林子裏沒了,仇九燭只得向更深處走。只是他走到林子深處時越走越心驚。兩頭滿臉是血的鹿,拼死護住後面一只鹿角尚存的小鹿,它們的後面,散落這幾頭因血涸而死的鹿。

“這是怎麽回事?只取鹿角傷口應該會很快愈合才是!”

忽而應九霄覺得面前的空氣在搖動,好似有一層透明的結界。他伸手輕輕一碰,結界散開。還是桃源村,還是那片森林,只是那些無角的鹿,全都變成了桃源村的村民。那一對沒有耳朵的夫妻,死死的護住他們的孩子。小男孩躲在父母後面,怒睜的眼睛裏沒有怕,只有慢慢的恨意。

突然小男孩掙脫父母,跑到應九霄面前扒住他的胳膊,狠狠地咬了他一口。應九霄吃痛,小男孩很快就被他父母拉走。

“你這壞蛋!是你殺了我叔叔伯伯!我咬死你!”

看着他們血流不止的耳朵,應九霄産生了不好的聯想。第一世他就是被那魔頭的幻術欺騙,把自己的恩師,父母,當成魚類來烹饪……

應九霄控制不住,趴在地上吐了起來。他從未如此狼狽過,他覺得即使是第一世在天下面前輸給魔頭,被他拿着旋刃大卸八塊,都沒有如今狼狽。這個惡魔回來了,帶着他前三世的恥辱。他空降到這個世界奪了他的氣運,他來報仇了。

“呵呵呵,大師兄。時隔多年再次玩這個小游戲,感覺如何?”

他嘴角噙着嘲弄的笑,妖孽的眼睛裏泛着魔氣,戲谑的聲音一刀一刀淩遲着應九霄。

“我特地施了些小法術,讓他們的傷口不能愈合。這些人,還有那無數死在別處看不到的人,可都是你殺的呀~淩霄君~”

有人生來就是九天之龍,淩霄之上俯瞰衆生。有人生來就是禍亂之源,命定他要被萬人忌憚,豬狗不如。第一世應九霄突破化神境,被世人尊稱淩霄君的時候,他正在泥潭裏被一群富家子弟當狗一樣圍毆,他憤怒地想要站起來,卻因為被廢了靈根而無能為力。所以他恨啊,恨着就摒棄了人性,覺醒了魔血,想要拉着全天下的人為他陪葬。

第一世的仇九燭是個實實在在的魔頭,現在這個魔頭回來了,穿越了四個時空向他追債來了。

“我的确對不起你,”應九霄扶着旋刃顫巍巍地站起來:“即便廢你根骨非我本意,但的确是我動的手。但負你者僅我一人,而你卻負盡衆生!我今天就殺了你,再給你陪葬!——旋刃!”

應九霄一聲怒喝,想操控旋刃抹了魔君的脖子。但魔君輕輕一擡手應九霄就被彈飛。而後他手指輕輕一勾旋刃就回到他的手中。和仇九燭心意相通的應九霄怎麽可能操控得了滅世魔君的魔器呢?

魔君向前走兩步,剛想一刀殺了應九霄,突然想到了一個好玩的方法。他手指一揮,旋刃便飛向那個小孩的面前。

“小孩,殺了他。我便放了你們。”

小男孩出奇的沒有害怕,他透過旋刃看到了仇九燭的那張臉,還有那臉上玩弄的笑。小男孩握緊旋刃,魔器上的魔氣很快把他的手熏的漆黑,但他依舊握的緊緊的,一步一步向應九霄走去。

“應九霄,你自诩正道心懷天下蒼生,如今讓你死在蒼生手裏,也算是死的其所!哈哈哈哈哈——嗯!”

魔君狂笑着,突然感覺後背被人捅了一刀,原來那小男孩在路過魔君時出其不意的捅了他一刀。

“我認得你!是你把大家變成怪物的!你們都是我的敵人!”

小男孩還想拔出刀再捅,全然不知自己惹了一個什麽樣的魔頭。

“找死!”

魔君的眼睛變得赤紅,下一秒就捏碎了小男孩的腦袋,小男孩的父母大喊着不要,下一瞬就被魔君擊成肉醬。他已修煉到半神半魔之境,被刺傷的傷口很快愈合,沒有在他身上留下一絲一毫痕跡。

“可惡,很久沒有這麽生氣了。果然在你身邊的人都很讨厭。既然如此,大師兄就讓我親手了解了你吧!”

旋刃從他指尖飛去,下一秒就要削掉應九霄的腦袋,就在這時另一柄旋刃飛來,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擊退了魔君的魔器。另一個仇九燭到了!

打獵回來沒有找到應九霄的他快急瘋了,他不惜暴露,重新回到了齊雲皇宮,和衆仙門們大幹了一場,依舊問不到應九霄的下落,直到桃源鎮的結界破碎,他感受到應九霄的氣息就馬不停蹄的趕來了。當然和他一起趕來的,還有後面追殺他的各宗派的修士。那些修士們來到桃源鎮看到有兩個仇九燭瞬間傻眼了。

“怎麽回事?難道真如他所說,公主府各位前輩的死不是他做的?”

“一個魔頭就很棘手了,再來一個這可怎麽活?”

“等一下,他們好像不是一起的。”

衆修士們竊竊私語,仇九燭和魔君已經對峙上了。

魔君說:“你我本是同命,不該為敵。”

仇九燭說:“你我都是魔,就不必說這麽冠冕堂皇的話。一山難容二虎,你既從異世穿越而來,就沒有打算放過我吧。”

“呵呵呵,沒錯,四世本命裏,你的确是最難纏的一個。碧海蒼靈裏沒有擊垮你的心智我很驚訝,也很氣憤所以今天你和這個僞君子一樣都得死。”

魔君輕飄飄地說完,右手打了個響指,兩柄魔器聽命齊齊向仇九燭殺去。大婚前夕仇九燭為表誠意将一柄旋刃打造成戒指贈與了應九霄,如今雙拳難敵四,他的法器在兩柄魔器的左右圍攻下逐漸敗下陣來。

“借劍一用!”

仇九燭一聲呵,葉南衣的劍離鞘而去,跟着那一柄孤寡的旋刃,加入了混戰中。

“仙魔的靈氣并不相同,那魔頭怎使得難道他當真不是魔修?”

一衆名士詫異,他們曾經喊打喊殺的魔頭,竟能自由操控他們都不一定能操控的極品仙器。都說仙魔不兩立,難道從一開始就是他們錯了?

“嘭!”

葉南衣的劍和一柄旋刃相碰,兩把天階法器瞬間灰飛煙滅化為湮粉。此刻一衆修士齊刷刷的看向大怨種葉南衣,本命法器就這麽沒了,也不知道他心不心疼。

葉南衣自然是心疼的,那可是他師父傳給他的本命法器,但他現在沒時間計較這個。因為他直覺這個長得和仇九燭一模一樣的魔頭不好對付。他的目的不僅僅是統一整個修仙界那麽簡單。

片刻,另外兩把旋刃也在打鬥中同歸于盡,法器本是死物,被修仙者精心喂養之後有了靈氣,漸漸的也生了神識。在修界沒有一把武器是不好戰的,它們浴火而生,在鮮血中搏得功名,有揚名立萬的主人便倍加珍惜,餘生可能少有出手的機會,有登上神位的也同人一樣獨孤求敗。只求世上有一把勢均力敵的武器,可以與之一戰。所以兩把法器在湮滅前都發出一陣高亢的,愉悅的,刺耳的嗡鳴。那是對對方的認可,也是自己夙願得嘗的喟嘆。

雖說武器如此,但它們的主人可就沒這麽簡單了。四把武器都沒有了,兩個仇九燭也停了下來。

其中一個說:“魔頭,如今旋刃沒了。我以身為祭,聯合身後數萬名修士,可以與你同歸于盡。”

明明是僵局,魔尊卻發出了惬意的笑聲。“哈哈,夠了,夠了。數萬修士夠喂我百萬魔軍。如今血器已成,這裏将成為我第五個煉獄!哈哈哈哈哈……”

衆人向腳下看去,發現每個人的腳底下都有一條紅線相連,那是應九霄這幾日殺的無辜百姓的血,魔尊選了這個位面屏障最薄弱的地方,用七七四十九天以鮮血養煞,他要以這百萬修士的性命将位面撕出一個口子,召喚百萬他在其他世界養的魔物來滌蕩這裏的人間!

“怎麽辦?我好像動不了了!”

“我也是!”

“這魔頭使了什麽妖法,我怎麽感覺我的靈力在流失?”

這一點葉南衣和南宮蘊他們也感受到了,兩個人拼力想留住自己的靈力,但也只是讓靈力流失的速度稍微慢一點點而已。不多久戰場上就有修士因靈力不支而倒下。

“你們快看,那是什麽?”

“好像是陣眼,破壞它我們就能得救了!”

“但是我們動不了,該怎麽辦?”

魔尊用的陣,叫血縛靈陣,此陣可借住外界力量破除結界,但有一個弊端,就是一旦陣法開啓,陣中的沒一個身懷靈力的人都不能動,包括施法者自己。所以,他才會在啓陣之前誘導應九霄将此處所有的凡人都殺掉。

“确實好算計,但仇九燭,你是不是忘了還有我?”

這句話當然是和魔尊說的,應九霄如今靈力盡失,氣若游絲,和凡人無異,血縛靈陣奇異般的忽視了他,所以他現在是在場唯一一個能自由活動的人。應九霄艱難的挪到陣眼,通過陣眼他看到了另一個位面,哪裏被黑氣環繞,周圍都是魔物叫嚣,已感受不到一點生靈的氣息。一滴淚從他眼角滑落,他不敢相信,那曾經是他待過的世界,那裏也曾經陽光明媚,鳥語花香。

現世的仇九燭看着應九霄離那個裂口那麽近,裏面的魔氣肆虐好像下一秒就會創出來撕咬他的臉,吓的魂不附體。“師兄!你快回來!”

魔尊也一臉青黑,他算無遺策,唯獨算漏了應九霄,想着他奪了自己的氣運,本不應該這麽菜才是,早知道就應該早早把他殺了,用他的血來開啓這血縛靈陣豈不快哉?

但他現在可不能激怒他,這家夥死了四五次,死起來跟玩似的,所說中途阻擋血縛靈陣可能會灰飛煙滅,但萬一他腦抽了呢?以防萬一,還是先安慰一下吧。

一向叫嚣的魔尊也學會了說好話,他忍着惡心,叫出了一句師兄。

“師兄,你現在靈力盡失,是破不了血縛靈陣的。與其冒着魂飛魄散的風險,不如你向我認個錯,看在我們四世情誼的份上,只要你認個錯,我就既往不咎,這輩子放過你,你說怎樣?”

四世情誼?衆修士看應九霄的眼神都變了?這齊雲國太子早就和魔族有勾結?

應九霄的眼神也變了,四世情誼,只有經歷過的人才知道他口中的情誼,每一個字都墜着累累血債。究竟是他欠他的,還是他欠他的,應九霄已經分不清了。但他知道一點,他累了。如果茍活面對的還是無止境的循環,那這份孽緣就到此世為之吧。

應九霄看向魔尊:“仇九燭,奪你氣運是我對不起你。如今我便還給你!”

說完他就跳入那陣眼之中,帶有淨化之力的靈蝶消散,被加固的位面屏障阻擋了異世魔物的入侵,魔尊也被血陣反噬,不得已逃回了異世。

當淩華仙君的神魂歸位之時,他聽到的是仇九燭撕心裂肺的吼聲。淩華無奈的搖了搖自己手上的小扇子,暗道:“罪過,罪過。下凡渡了劫,好像還欠了一筆情債。”

當他慢悠悠的飄到天上的時候見九重天上的諸神官全都到齊了,一個不少的整整齊齊排在南天門的空地上。

好家夥?自己咖位這麽大了嗎?神魂歸位搞這麽大陣仗?還沒等他回過神來,他就看到那些神仙齊刷刷的跪下,口中高呼:“恭迎九陰大帝神魂歸位!”

九陰大帝?他也歷劫去了?不應該啊,他那咖位,他那功力,早八輩子就不用歷劫了。雖然疑惑但他腿上的功夫倒沒停,跟着衆人啪叽一跪,總之不當出頭鳥就對了。畢竟自己先前可是因為意外燒了他的寝殿才被貶下凡渡劫的。

低着頭淩華感覺到一個仙君唰唰的走過去,慰問:“帝君,看您臉色不太好,可是斬斷塵緣時出了什麽叉子?”

對面發出一道冷冰冰的聲音:“無妨,被氣死的而已。”

誰這麽大膽敢氣帝君?淩華擡頭想看一下九陰大帝那不太好的臉色。嗯,帝君不愧是帝君穿衣服都這麽有品位。黑底織金線的皂靴,火燒流雲緞制的衣袍,純色的玉訣,白色的領口。再往上,嗯?這張臉,怎麽和仇九燭那麽像?

淩華被九陰大帝冰冷的眼神一掃,吓得立馬低下頭去。晦氣,早知道他也在今天歸位,自己就晚一天上來了。

九陰大帝是有身份的人,自然不會在南天門這種公共場合露面太久,不多時就被人簇擁着回寝殿了。見那道人影走遠了,淩華也跟着站了起來,奈何腿麻了,差點再跪一次,還好一位仙君及時扶住他才沒有出醜。

“多謝仙君相救,不知仙君是?”

“在下司命星君,平時在天星閣任職,不曾露面。仙君不認識我也正常。”

“哦,原來是掌凡人命格的司命星……不過司命星君的聲音聽起來怎麽那麽耳熟?”怎麽那麽像我在凡間的那塊玉?

那老頭摸了摸鼻子,嘿嘿一笑:“淩哥,被你發現了。”

淩華趕緊擺手:“別別別,別叫哥。星君胡子一大把,咱倆誰比誰大還不知道呢?你趕緊給我說說,我在凡間是怎麽回事?怎麽一個劫渡了四次?該不會有人要整我吧?”

司命又拽着淩華的袖子,堆着一臉皺紋賠笑,說起了淩華下凡歷劫的來龍去脈。當年淩華仙君的好友扶桑和下仙木靈相愛,本來上仙求娶下仙也沒什麽,這事壞就壞在扶桑和木靈都是男仙。同性成婚在天庭是頭一遭,姻緣神不敢批便将折子遞到了帝君處,請帝君裁決。本來淩華覺得帝君雖然外表冷酷,但向來賞罰分明,優待下屬。扶桑曾平魔立過大功,結果應當不會太差。沒想到扶桑同木靈二人非但沒等來賜婚的聖意,還被罰下凡間歷劫。淩華一聽不樂意了,想要找帝君理論,然後當晚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不小心就把帝君的寝殿給燒了。之後沒多久天庭上就傳出了淩華和帝君不清不楚的流言。

淩華作為一朵由昙花飛升的小仙,之所以能在天庭裏混的風生水起,很重要的一點就是有自知之明。他覺得這件事鬧大了之後,很利落的就給自己請了罰,說要下凡歷劫,靜思己過。上面估計也恨他痛覺,很快就答應了。但是淩華他自己下凡的時候太利索,一不小心進錯了通道,到了天地靈力稀薄的地球。按那個世界的配置,就是金手指給他開十個他的神魂都不能再次覺醒。司命沒辦法就把淩華的神魂轉到了聚靈大陸。淩華本是天仙下凡,理應很快的征服衆生回歸神位,但是沒想到聚靈大陸千百年來的積累孕育出了自己位面之子也就是仇九燭。若無淩華的介入,仇九燭會在千年之後飛升成仙,成為這上天庭的一員。因為仇九燭的氣運太強,天資太高,淩華歷劫歷了三次都死在他手裏,這第四世要再不成功,淩華可能就真的回不來了。司命覺得問題出大了,就彙報給了帝君,帝君一聽二話沒說自己就下凡化身成了仇九燭幫助淩華歷劫,這才有了之後的故事。

淩華一聽這麻煩大了。“是帝君親自下凡撈我的?”

“可不是嗎,你沒看到帝君聽說你出事時的那臉色,青黑青黑的。知道的知道咱帝君是燭龍,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黑龍呢。”

淩華聽了司命的話,恍恍惚惚往自己的寝殿走,他總覺得這事不可信。連跟自己打江山的扶桑他說貶就貶了。能那麽好心的去救自己?……或許他曾念往日的情分……呸!怎麽可能,這麽冷血的龍怎麽可能還記得自己曾經睡過一只昙花。

淩華回到自己的寝殿,發現大門開着。往裏一看,好麽,九陰大帝正在當門端坐着,一派肅穆威嚴吓得宮娥都不敢上前服侍。

淩華正了正心神,換上一副笑臉迎了上去。“帝君大駕光臨真是讓寒舍蓬荜生輝,不知您來此處是有何指示?”

帝君睨了一眼:“我的住處不是被你燒了嗎?”

好家夥這是秋後算賬了。

“那後來不是又重建了嗎?”

“沒建好。”帝君撂下一句話,就很自如的走到他床上躺下。“在寝宮建好之前,我就睡你這了。”

得嘞,淩華咽了一口氣,準備自認倒黴,擡腳準備出去。這時床上的那人又說:“你去哪?”

淩華一只腳懸在門檻上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看帝君要歇息了,我出門給帝君騰地方。”

“你的意思是留本君一人在此,這就是淩華仙君的待客之道嗎?滾進來睡地上。”

得~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淩華只能認命地鋪。夜間淩華睡得正香,忽感覺有人搖他的胳膊。淩華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看到帝君正一臉幽怨的看着他,臉色都能黑出炭來。

“你怎麽在地板上還能睡得着?”

原來是失眠了,合着您躺在床上睡不着,看我在地上睡也礙眼呗。心裏雖如此想,嘴上還得照顧上級的面子。“那個……神魂剛歸位有點虛。”

“我看你就是缺乏鍛煉,走帶你去吸收日月精華。”

所謂吸收日月精華就是躺在房頂上打着哈欠陪他看星星,說真的,當帝君把他從地上拽起來的那一瞬間,淩華覺得他不像是不茍言笑的帝君,倒像是聚靈大陸要拉他一起練功的少年。

淩華搖了搖頭,真是睡糊塗了,這兩個人怎麽能一樣呢。淩華啊淩華,不應該啊……

“凡人人人都想成仙,卻不知仙也有仙的苦惱,活的久了便不知道自己活着的意義。淩華你的意義是什麽?”

“我的?我的麽……”淩華心想,數萬年前他還是一朵昙花,那時仙魔混戰仙人們都自顧不暇,自是沒時間管顧一朵開了神識但還沒有化形的昙花。但那時有一位小神君幾乎日日都來給他澆水,還總念叨着他為什麽不開花。他有時身穿白衣,有時身着铠甲,有時意氣風發,有時沒落低迷。修煉的日子無趣,昙花便愛上了這個小神君的絮叨,他喜歡聽他講師門的趣事,吐槽師父的嚴厲,也喜歡聽他講戰場上的故事。一開始小神君并不厭惡戰争,他覺得天下能者居之,仙魔大戰正好可以實現他的英雄夢。直到後來小神君來給他澆水的間隔越來越長,深情也從一開始的歡樂變得嚴肅。

他記得那一次小神君深夜歸來,甲袍上帶着血,給他澆完水後便一直喝酒,喝到最後酩酊大醉,趴在石階上放聲痛哭。

“小昙花我沒有師父了,沒有師父了!”昙花想安慰他,但又開不了口。只得拼盡全力讓花朵提前綻放,但是小神君沉浸在悲痛之中并沒有看到。之後那個意氣風發的小神君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成熟沉穩的九陰大帝。等到淩華修煉成仙後去翻閱史冊時才知道,那場大戰持續了一萬年,小神君的師門只剩他一人了。

淩華搖了搖思緒,繼續回答帝君的問題。“小仙尚未化形時喜歡過一個神君,起先我化形的全部意義都來源于他,後來發現他不需要我,便暫時沒有意義了。”

“淩華,你會怪我把扶桑貶下凡嗎?”

“帝君做事,小仙不敢置喙。”

“別裝了,心裏指不定怎麽罵我呢。”

呵還挺有自知之明。“小仙只是覺得扶桑神君戰功赫赫,即便取向上有不同常人之處,也不應受如此重罰。何況……”

“何況我不止貶了他,還貶了那個木靈。”帝君接過淩華的話:“我并不反對他們的婚事,神途漫漫,能有一人相伴我很羨慕他。”

“那您為何還把他貶下凡歷劫?”

“扶桑是因為仙魔大戰時神魂受損,需要下凡歷劫才能修複,他為了那個木靈拖了很久了,再不治就會留下病根了。我給他說要我賜婚可以,但必須先把劫渡了。至于那個小仙是聽說扶桑要下凡歷劫,哭唧唧的非要跟着他。我沒辦法就讓司命把他們一起給安排了。他們在天上雖沒成親,但在人間可是連娃都有了。我這是在變相成全他好吧。”

好吧,淩華汗顏,是他誤會了。

“淩華,我都記得。”帝君突然鄭重其事,望着淩華的眸子星光閃閃。

“你……記得什麽?”

“聚靈大陸,天池,我都記得。”

淩華的腦子翁的一下,本來他以為對方只是記得聚靈大陸的事,沒想到他還記的天池的那段時光。

“師父和諸位師兄隕落後,我挑起了神界的大梁,繁重的事物壓,那時候我要每晚聞着昙花的香氣才可入睡。你那夜的開花我看到了,用鼻子看到的。那時我雖然閉着眼睛,但就是感覺那香氣是屬于你的。後來天下安定,我登上至高無上的尊位,本來日子過得很無趣,都準備休眠了。可是你化形了,我很開心。但你化形後故意裝作不認識我,我又很生氣。我想多多了解你,就拜托扶桑接近你和你做朋友套你的喜好。但你喜歡扶桑好像比喜歡我要多,我又很生氣。後來你為了扶桑的事來找我,我其實很開心。你對扶桑是朋友之義,那剩下的一份情自然可以留給我。”

亂了,淩華徹底亂了。成仙之後身份有別,他已經準備好茍一生了,可這突然的告白是怎麽回事?

“你,你為何突然這麽……”這麽熱情?

“你以為只有你經歷了應九霄的一生,我也經歷了仇九燭的一生。神仙下凡歷劫都被封印了記憶。那段時間我真的以為自己變成了仇九燭,對你的嗔怒喜樂都是真的,最後看你以身祭陣的絕望也是真的。我失去了太多東西,不想再失去你了。”

一個你暗戀了幾千年幾萬年的人突然向你告白了,這誰頂的住,所以即便淩華再震驚再害羞再風中淩亂,也是馬不停蹄的答應了,當晚還順道溫習了一下碧海蒼靈裏的醉生夢死。

後來淩華有問,真正的仇九燭會怎樣處置,畢竟是因為自己的意外才導致了他的悲劇。帝君說:“當初若是他初心不變,在你飛升後不久便可以飛升。待遇神位和你未出現之前并無不同,但他後來堕入魔道,殘害四世無辜生靈,已是罪惡深重再無仙緣了。”

這件事說不上誰對誰錯,起因司命把淩華的神魂招入聚靈大陸奪了仇九燭的氣運,确實是天界的錯,後來仇九燭魔心四起殘害無辜也确實是他的錯。世事無常皆是命途,連神仙也無法阻攔。可是為什麽有的人就高枕坐明堂,有的人就只配待在地獄裏呢?我先排好的命運為什麽你可以插隊?我作惡多端你就真的一塵不染嗎?

在天庭滿堂華彩慶賀帝君大婚的時候,在遙遠的異界一雙眸子蠢蠢欲動。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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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拖了一年,大結局終于給它完結了。還好沒違背當初答應的粉絲的絕不太監的誓言。555~好累,以後再也不敢輕易發誓了。不然沒完成總感覺有人在畫圈圈詛咒我( ω )。最後再次向大家道歉,抱歉各位讓你們等了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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