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心亂如麻

躺在床上，虞蕭的腦子幾乎亂成一團麻，他迫切的想要看到柯煜城，同時又很害怕，幾年不見，再見會不會陌生？見了又能怎麽樣？到底應不應該見到他？

林子默說柯煜城也喜歡他，可記憶中柯煜城女朋友的存在感讓他印象深刻，他并不記得那個女人的相貌甚至名字，他只是忘不掉因為那個女人帶給他的難過。如果柯煜城真的喜歡他，那為什麽那麽對他？難道不知道自己喜歡他？可是根本不可能。說什麽因為家裏原因才找女朋友，可是那樣對待自己喜歡、也知道對方喜歡自己的人是不是太殘忍了？

一直以來對于柯煜城感情完全純粹的虞蕭，在此刻心中卻生出了怨。

虞蕭想了很多很多，從開始的有條有理到後來的混亂不堪，就在他還不知道要怎麽對待柯煜城的時候，小屋的門被敲響了。

門被敲響的時候虞蕭依舊躺在床上，其實應該說從林子默離開到現在他都一直躺在那，連午飯都沒吃，而現在好像已經很晚了，因為虞蕭發現窗外早已燈火闌珊。

虞蕭揉了揉太陽穴，然後從床上爬起來去開門。

門被打開，看清門外之人的剎那虞蕭的心狠狠的跳着，瞬間思緒萬千。他沒想到柯煜城來的這麽快，沒想到他就早已出現在他面前，開門之前他以為是林子默，因為幾年來都沒有別人來過，沒有任何認識他的人知道他在這裏。

虞蕭其實長的不錯，五官清秀，皮膚白皙，身高也有175cm，只是有些瘦弱，從大學到現在也沒有改變多少，否則林子默也不會總是将他當成少年。

柯煜城看着時隔三年未見的虞蕭，心狠狠的疼了一下。

盡管從林子默的口中已經得知虞蕭的過往和近況，可親眼看見依舊難受的要命。以前他一直覺得自己對這個人不薄，對那些所謂的女朋友也沒有對他好，每天都照顧他的生活，可這個人最後卻那樣決絕的消失在他的生命，他想念着，也怨恨着。

他一直覺得虞蕭太過絕情，可自從昨天和林子默對話過後，他只覺得自己太自以為是，他對這個人根本沒有自己以為的那麽好，他太自以為是了，這樣的他有什麽資格責怪虞蕭的離開？

柯煜城喉頭滾動，半天後才小心翼翼的開口。

“蕭蕭。”他忍不住想将他的蕭蕭抱進懷裏，可看着虞蕭那複雜難辨的眼神，他居然不敢！

虞蕭看着柯煜城，一時之間不知要說些什麽，哪怕此刻他心中排山倒海，可他卻依舊能面無表情的看着這個人，虞蕭覺得他好像靈魂離體般，作為一個旁觀者看着兩人。

那麽那麽多的愛，那麽多年的偏執或堅守，未了發現有些像個笑話，可這個人卻偏偏不早不晚這個時候出現在他面前，讓他既愛又恨的時候。

虞蕭忽然有些後悔，如果不和林子默說柯煜城的名字，如果依舊僅僅保留着大學時的記憶，不知道柯煜城其實也喜歡他，那麽他還可以活在自己純粹的單方面的愛戀中，哪怕恨痛恨苦，可至少不會有怨恨。

可難道真的要去恨麽？不，虞蕭做不到，他這麽愛這個男人，又怎麽忍心真的去恨他？可是讓他做到毫無芥蒂他又做不到，所以此刻的虞蕭很糾結。

“……好久不見。”

很久之後，虞蕭說。

沒有起伏的語氣，掩埋下一切後平淡的表情。

“好久不見。”柯煜城此刻覺得除了也說一句毫無意義的好久不見居然什麽都說不出口，明明有那麽多話想說。

“找我……有事嗎？”在結婚前還出來找他，明明知道自己喜歡他，知道自己這幾年過得狼狽不堪，卻在這個時候來找他，想說什麽呢？只是當作老同學見見？還是打算和以前一樣一邊和女人在一起，一邊又暧昧而殘忍的對他親昵，給他希望？

“我們能聊聊麽？”柯煜城說，眼神一直聚焦在虞蕭的臉上，不舍得離開分毫，但他同時又小心的隐藏着，不敢讓視線表現的太過直接。

聽到柯煜城的話，虞蕭很淡的笑了下，說：“你在這等我會。”然後自己進去換衣洗漱，又拿好出門要用的手機、鑰匙和錢包出來。

哪怕柯煜城就站在門口，虞蕭也從始至終沒讓他進去坐坐。

哪怕門沒關，柯煜城也沒有勇氣走進去，始終站在門口等着，直到虞蕭出來。

“去哪？”虞蕭問。

柯煜城看着這樣的虞蕭，如果不是他手臂上依舊纏着的紗布，完全看不出前幾天自殺過，想起林子默說虞蕭從初中就開始看心理醫生，可不管是大學四年還是現在，如果不是柯煜城事先告訴他，他大概都不會發現虞蕭有這方面問題，在他眼前的虞蕭，從來都是正常的，和普通人完全沒有不同。

柯煜城本是打算在虞蕭住處談談，但虞蕭顯然是沒這個打算，他也只好順着虞蕭的話往下說。

“就在附近找個地方吧。”

兩人最後來到附近的一個會所，要了一個比較安靜的位置，兩人面對着面，隔着一張桌子坐下。

“對不起。”哪怕這三個字現在說一點用處都沒有，柯煜城覺得自己依舊要說，如果不是他，虞蕭的病肯定不會這麽嚴重，他自以為是的好，沒想到給虞蕭帶來這麽多痛苦。

“然後呢？”虞蕭不知道柯煜城現在說這個接下來要說什麽。

“蕭蕭……”這樣的虞蕭，讓柯煜城覺得太過陌生，當初眼裏只有他一人的蕭蕭，為什麽會用這樣的眼神看着他？

“蕭蕭，你失蹤後我才後悔，後悔沒有對你說出我對你的感情，後悔因為所謂的家族壓力而放棄你，可我也明白，那時候的我就算真的和你在一起也無法保護你，也是因為這個，我甚至不敢讓他們發現我喜歡的人是你，所以一個又一個的找那些女人做擋箭牌，明明知道會讓你很難過，但我根本沒有其他辦法，你離開後，我雖然埋怨你的絕情，但更多的是恨自己的無能，連自己喜歡的人都保護不了，也恨那些人多管閑事。”

“一開始我甚至連找你都不敢，因為怕他們發現你對我的重要……後來我用了一年多的時間迅速收攬家族權利，因為這樣以後他們就再也不能擺布我，我就可以保護你了。但我沒想到，等我做完這一切再也找不到你……”

聽完柯煜城一番解釋，雖然和林子默說得意思差不多，但虞蕭依舊有所觸動，他相信柯煜城當年的身不由己，甚至能明白他大概真的是怕有人傷害他才如此，但有時候有些刺刺進來了就不是那麽容易拔除，比如說柯煜城既然已經收攬了家族權利，說沒人可以再幹擾他，那他為什麽沒有和那個女人退婚，甚至還要和那個女人結婚？

因此盡管理智上虞蕭已經原諒了柯煜城，但感情上難免還是有些疙瘩。

“蕭蕭，原諒我好不好？”柯煜城上身朝前方傾去，看着虞蕭的眼充滿祈求。

虞蕭不自覺的咬着下唇，最終點頭。

這麽溫柔的柯煜城，他根本無法拒絕。

柯煜城終于露出今天的第一個笑容，因為隔着桌子沒辦法擁抱，所以他最多也只能在桌子上握住虞蕭的雙手，但只是這樣他已經覺得滿足。

三年了，他終于再次握住這雙手，沒人知道柯煜城此刻的激動。

他的原諒這麽重要麽？虞蕭不懂。若是柯煜城注定要結婚生子，那麽他原諒與否又有什麽區別？可是他竟然不敢問出口，他想要當作什麽都不知道，不知道他有未婚妻，不知道他下個月結婚，自私的想要霸占這個男人，哪怕只有短短的日子，他甚至不願意去思考等柯煜城結婚時他要怎麽辦，他會不會做出什麽。

這是虞蕭這輩子第一次任性的開端，雖然這個年紀任性似乎有些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