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老三媳婦借着給明蕙送快遞, 想再打印一些照片。去的時候,她發現明蕙家門口的車不見了。
進了門,院裏的西紅柿依舊紅, 黃瓜還是那麽的綠,院裏只有明蕙一個人, 好像那個男的不曾來過一樣。
老三媳婦很關心那個男的去哪兒了, 但她最關心的還是明蕙臉上的妝。出于一個女人的敏銳, 她馬上發現明蕙化了妝,但具體哪化了, 對她來說是一個謎。明蕙臉上的皺紋還依然在,并沒有用化妝技術掩蓋, 她只能看出明蕙化了眉毛,但其他地方,她根本看不出。她只是覺得明蕙比之前更美了。
她小心翼翼地提出了這個問題, 明蕙并沒有為她解答, 而是問她要不要體驗一下免費化妝, 這是專門提供給顧客的福利。
老三媳婦發現明蕙用的化妝品都是她用不起的品牌,心裏想這個男的要不是有錢大方, 就是個徹頭徹尾的騙子,拿山寨貨騙她的婆婆。在化妝的過程中,老三媳婦越來越覺得應該是前者, 這些東西确實比她自己買的要好那麽一些。但明蕙的化妝手法和她之前學的不太一樣。她化了這麽多年,而明蕙才化多長時間, 論經驗還是她多些,她思考着要不要糾正她的婆婆, 但鏡中的變化讓她放棄了這一想法。老三媳婦看着鏡中的自己一點點變化, 由懷疑改成了佩服。化妝後, 她還是她,但更像是理想的她,此刻她很想拿出手機來拍照。現在她照相根本不用修圖,卻比修圖的照片還要自然一些,要是修圖的話,她會把自己的眼睛修大一些,皮膚再修白一些,下巴再修尖一些,但修完絕對不會比現在更有氣質。
明蕙仿佛捕捉到了她的想法,貼心地為她拍了張照,還打印了出來。老三媳婦看着照片中的自己,覺得美中不足之處就是她今天的衣服太随便了,她想着回家一定要換套衣服多拍幾張。明蕙在這時适時地問要不要試一試她做的衣服。
老三媳婦明知明蕙是打廣告,她這個月已經決定不再買衣服,但是到了還是沒有拒絕誘惑,她接過了明蕙遞過來的裙子襯衫,等她重新站在鏡子前時,她決定把這套衣服穿回去。明蕙又幫她拍了照片。她看着照片中的自己,問身上的衣服多少錢,她下定決心,只要明蕙的要價不太過分,她就會買下來。
但明蕙告訴她:“這種樣式的衣服,我只有一件,九月一日開店當天還要挂在店裏展示,你如果想要,到時可以來訂。”
這就搞起饑餓營銷來了?老三媳婦沒料到自己的後婆婆會來這套,戀戀不舍地換下了衣服。如果她買下這件衣服,到了家沒準要後悔,懷疑自己是不是沖動消費了。但因為買不到,她開始盼望九月一日的到來。
老三媳婦問明蕙的化妝技術是跟誰學的,明蕙建議她多練一練素描,把人臉的結構熟悉了,化妝就不困難了。明蕙在給老三媳婦化妝之前,已經在腦子裏把老三媳婦臉的結構翻來覆去想了好幾天。老三媳婦在村裏開店,接觸的人比一般人都要多,又愛出風頭,是個最好不過的模特。老三媳婦不知道明蕙已經把她研究了好多次,還以為她是随手一化,愈發佩服她。
老三媳婦聽了明蕙的技巧,只覺得明蕙是故意藏私,不想讓她知道。可她實在是太喜歡自己臉上這個妝了。
明蕙告訴她,如果她幫忙打開業廣告,開業第一天可享受免費化妝。在開業前,她還不忙,要是想化妝也可以來找她。
老三媳婦也很講究,收到明蕙發給她的照片,馬上保存發到了朋友圈,給明蕙打了一個開業廣告。她帶着妝回到了自己家,路上她走路的腳步特意放慢了些,等着熟人來給她打招呼。她從人們的眼神裏看出了自己這個妝化得很成功。
今天本來是老三看店,老三媳婦讓老三去做飯,她來看。老三也納悶,自己媳婦去了後媽家一趟,怎麽回來一趟光搽了個口紅畫了個眉毛就變得比之前有氣質了。
“你覺得我和之前有什麽變化?”
老三想了想,谄媚地說:“沒什麽變化,和之前一樣漂亮有氣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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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瞎啊!”
晚上,老三媳婦帶着明蕙給她化的妝,把她衣櫥裏所有衣服都試遍了,每試一件就讓老三給她拍照,老三出于一個丈夫的責任,媳婦每換一件衣服,都絞盡腦汁用不同的詞彙贊美。
衣櫥裏的衣服要拍完了,老三媳婦才想起跟老三說:“你媽院裏的男的好像走了。”
“走了?”老三還來不及細問,他大哥就給他打來了電話。
當明蕙成功通過科目三考試,她的繼子終于知道了她考駕照的事。
老大做婚慶生意,客戶有時會在老張的飯館裏辦婚宴,他和老張也算半個熟人。在老張的推廣下,老大關注了老張所有的社交賬號。這天,老大在某音上刷到老張的一條視頻,視頻上寫着□□制衣鋪九月一日正式開業。如果不是标題上寫着明蕙制衣鋪,老大根本認不出視頻裏出現的女人是自己的繼母,老張為了顯得自己年輕,把磨皮濾鏡開到了最大,他自己臉上的皺紋都抹平了,何況明蕙。而且視頻裏女人的打扮也不符合老大對六十歲的認知,連體工裝褲配球鞋,帶着很大的耳飾,面對着鏡頭微笑。
老張在視頻裏說,他在駕校學車時認識了他身邊這位心靈手巧的明女士,他現在身上穿的這件唐裝就是明蕙做的,真正的物美價廉,他之前花上千塊錢做的唐裝從樣式到做工遠沒這件好。評論裏調侃老張老牛吃嫩草,是不是在追求旁邊的女的,老張馬上做了嚴肅聲明:我們是同齡人,何來老牛吃嫩草。
老大又往前翻老張的視頻,前一條是老張慶祝他順利通過科目三考試,視頻裏提到了一位“明教練”,他能一次通過離不了明教練的幫助。再往前翻,老大在老張視頻裏看到了科目二一閃而過幫老張練車的明蕙。
老大媳婦得知這一消息,也很驚訝。明蕙六十歲還去考駕照,還在這麽短的時間裏通過了幾門考試。這麽看,她也行。她對丈夫說:“要不過幾天我也去駕校報名吧。”她這幾年一直想考駕照,但又覺得自己年齡大了學東西慢,怕挨教練批,一直沒去,看到明蕙這麽快通過,她也動了考駕照的心思。
“家裏這麽忙,過段時間再說吧。”
“過段時間?咱們有不忙的時候嗎?我是看出來了,我還沒你媽自由呢!”
“你跟她比什麽?”
“老說她多不幸,我看她過得比誰都好,一人吃飽了全家不餓,想幹什麽就幹什麽,想給誰臉色看就給誰臉色看。我是看着光鮮,實際上就一老媽子,每天不是伺候老的,就是伺候小的,一天到晚沒個清靜的時候。”
“就個駕照的事,你扯這麽多,行,你願意什麽時候去考就考。考不過可別跟我抱怨。”
“你媽都能考過,我怎麽不行?”
老大在心裏說,她行,你未必行,一般人還真比不過他的繼母。她年輕的時候可是什麽都能幹。但為了不引起家庭矛盾,他把要說的話都咽了下去。
老大媳婦也在朋友圈裏得知了明蕙制衣鋪九月一日開張的消息,是她的三弟媳發的。三弟媳打廣告的同時,還附了兩張圖,照片上三弟媳穿着明蕙做的裙子,看着比平時漂亮了許多。老大媳婦心裏感嘆,這三弟媳的修圖功力是越來越好了。
看三弟媳和明蕙走得這樣近,她一時有了新的猜想。她素來認為這個三弟媳很精明,如果沒好處怎麽會對明蕙這麽殷勤,莫非是房子又有可能拆遷了?明蕙這個制衣店,她看不出什麽太大的前途,現在人們都在商場網上買成衣了,稍微講究點兒的誰會來找一個鄉下老女人做衣服。去城裏做保姆比在家裏做衣服掙得多多了。她之前想把明蕙介紹給七十多歲的副總工程師,遭到了丈夫的強烈反對,理由是怕別人笑話,現在□□要在村裏開店,勢必是不可能去伺候七十多歲的老頭子了,這個想法只能作罷。
她把自己的猜測分享給丈夫:“你說你媽的房子是不是真要拆遷了?”
“別想了,十年八年也未必有影兒。”
“那老三怎麽和你後媽關系那麽好了?前陣子你後媽不同意他們開超市,都要鬧得誰也不理誰了?現在怎麽還給她打起廣告來了?”
“你別瞎猜了,根本不可能拆遷。”
“那就是別的事兒。對了,住在你媽院子裏的那個男的,到底走了沒。你們家老三說那男的是租客,我越想越不可能。別不是老三瞞着咱們吧。那男的看上去也不像個沒錢的……”他們這陣子一直很忙,沒空關心明蕙的事,這會兒閑下來,她馬上又想到了明蕙院子裏的男的。
老大也覺得蹊跷,怎麽明蕙到了六十歲突然想起考駕照了,而且瞧他後媽在視頻裏的這副打扮,他不得不多想。馬上就是中元節了,他得回鄉祭奠他的父母,要是那個男的這個時候還在明蕙家,村子裏的人可怎麽看他?
想到這兒,他撥通了自己三弟的電話。
老三接到大哥的電話,結束了給媳婦拍照。得知明蕙最近正在考駕照,還快速通過了科目三,耳朵不由得有點兒燒。他自己科目三就考了三次,明蕙六十歲了還一把過,在明蕙的比照之下,他覺得有點兒沒面子。
然而他大哥的重點并不在這上面,他問老三為什麽不把明蕙考駕照的事告訴他。
“我怎麽知道她考駕照?”明蕙雖然天天出門,但他以為是明蕙天天帶着那個男的在周圍四處轉,充當向導。現在一想,原來是讓那個男的帶着她去考駕照。
老三媳婦在一旁聽了,笑道:“我就說你媽精明吧,哪個男的能騙得了她?不僅讓男的大老遠過來給她澆花澆菜買東西,還讓那男的每天拉着她去考駕照。我這個女人才叫傻呢,一天到晚累死累活的……”
老大聽了三弟媳的話,質問老三:“你不是說那男的是個租客嗎?你們到底搞的什麽名堂?”
老三還沒回答,老三媳婦急了:“我們搞的什麽名堂?你可真夠有意思的,好幾個月不來一趟,什麽錢都不出,天天遙控指揮我們,你也好意思?我頂看不上你們。有你這麽做哥哥的嗎?”
“你……老三,還不管管你媳婦!”
“他管我?你讓他管我一個試試。”老三媳婦揪起老三的耳朵,“你大哥讓你管我,我看你要怎麽管我?”
老三當着自己大哥的面努力保持自己做丈夫的尊嚴,他一邊向自己老婆作揖,一邊忍着被揪的疼痛狠道:“一邊待着去,哪有你說話的份兒!”
“大哥,別聽她胡說,就是租客,現在已經走了。”
“租客?已經走了?你們倆可別糊弄我!”
老三聽這話,也來了脾氣:“我說是租客,就是租客!她為什麽把房子租給這男的,還不是因為沒有錢。她跟我說了,只要咱們給生活費,她就把這個男的給轟走。上次我跟你說給她生活費,那會兒你可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你一分錢不出,現在倒質問起我們來了?”
“她不是沒有錢,這不就要開店了嗎?她在村子裏住着,一個月能花多少錢?她是和你住一個村子,要真出了事,擡頭不見低頭見,老三,最沒面子的還是你。我也是為了你在着想。你還是勸勸她,以後別讓男的住她房子了,傳出去不好聽。”
老三陰陽怪氣地笑了笑:“那我謝謝你了,大哥。”
挂掉電話,老三揉着自己被揪紅的耳朵,對着媳婦抱怨:“你也太狠了!也不知道給我點兒面子!”
“我狠?你上次對着我爸媽放狠話的時候你怎麽不說?那時候你怎麽不給我留點兒面子?我都不好意思回家了。”
“你那個家,也沒什麽可回的。斷了也好。”
“那你跟你大哥馬上斷了,我一眼都不想看見他們。我要是你後媽也懶得搭理他,什麽都幫不了忙,就知道拖後腿。他是能讓你媽天天收快遞,還是能每天送她去考駕照?你媽是傻子,才會把他的話當回事。”老三媳婦想到自己當初去駕校都是每天騎着小電驢去,不由罵道,“你媽六十歲了,還有人天天送她去駕校。我二十多的時候,你都沒送過我,嫁給你,我是倒了黴了!”
“我那時候天天上班,哪有時間天天送你?要不你再去考一回,不管我多忙,我每天都按時按點送你。”
“去你的吧!就會說漂亮話!”
“你也別老說我媽一會兒讓男的給她幹這個了,一會兒讓男的給她幹那個了。別人聽了怎麽想?”
“我傻?我跟外面人什麽都說。”老三媳婦又想起了明蕙,“這男的真就這麽走了?可我覺得他們倆有事兒,絕不是租房這麽簡單。”
“是不是的,都走了!咬死了就是租客!”
明蕙并不知道她繼子們的争吵,知道了也沒時間關心。她的店馬上就要開張了,她需要做更多的衣服。要是開張那天,店裏什麽衣服都沒有,那這個張開得也沒什麽必要。
一個多月以來,這是唯一一次晚上只有明蕙一個人在家。林寧山今天開車去了他母親的家鄉。自從回國後,每年中元節,林寧山都要去他母親的墓前看一看。兩地離着遠,開車要六七個小時。
林寧山一走,明蕙便開始擔心,等林寧山到了酒店給她報平安,她一顆心才放下來。兩個人開了視頻,先是說了一會兒話,明蕙讓林寧山去吃飯,林寧山吃飯的時候也沒挂掉視頻,他說他想看着明蕙做飯。明蕙忙了一天,本想給自己簡單地煮個挂面,但因為有林寧山看着,她還給自己炒了個菜。吃飯的時候,視頻開着,兩個人誰也不說話。仿佛還是他們兩個人一起吃飯的時候。吃完飯,明蕙洗碗,她說一會兒再聯系。這一會兒很快,只十分鐘,林寧山又給她發來了視頻邀請。林寧山說我想看看你,你做什麽都行,不用管我,明蕙心裏說有什麽好看的,然而并沒有關掉視頻。
她做衣服的時候,視頻仍開着,林寧山也不是無所事事,他們只在有空的時候,彼此看看手機裏的對方。
等到了十點,明蕙對林寧山說,不早了,趕快休息吧。
林寧山給明蕙看他從房間裏看到的窗外景象,讓明蕙如果有空也給他看一看窗外的夜色。
明蕙走到院裏,近距離給林寧山看院裏的瓜果,在夜色裏分不清西紅柿是怎樣的一種紅,但林寧山剛離開,他對這一切都很熟悉,他知道。
“習慣真是可怕,這些年我都習慣了一個人,但是今天我突然不習慣了。現在我很想你。”
明蕙也有點兒不習慣,但林寧山後天就會回來,又可以恢複他們之前的生活。可是他回來了,過不了幾天,又會走。明蕙想,那時候她店裏的生意應該好起來了,她那麽忙,應該沒有時間感到孤獨吧。
明蕙沒有對林寧山說我也想你,一天不見就想來想去的,太過肉麻了,她對林寧山說:“趕快去休息吧,你今天太累了。”開了這麽長時間的車,也該休息了。
“你睡了,我再睡。”
“我要睡了。”
躺在床上,明蕙聽到了蟬鳴,聽到了風聲,唯獨沒有聽到身邊人的呼吸聲。她擡頭看着天花板,笑話自己。習慣真的是太可怕了,才多少天,林寧山就培養起了她的習慣。
明蕙已經習慣了每天和林寧山一起吃早飯,以至做飯的時候把飯做多了。在這之前,她做早飯從來沒有剩下過。村子裏的人也習慣了每天早上看明蕙和男的散步,但今天散步的只有明蕙一一個人。她家的門口一直停着車,車不在了這一點也引起了村子裏其他人的猜想。
她的鄰居老陳沒有停止多想。男的待了一個月就走了,明蕙怕不是被騙了。然而她去給明蕙送家裏下的雞蛋時,并沒有看見明蕙多傷心。相反,明蕙臉上一直挂着笑。她記得以前明蕙臉上是難得有笑紋的,當然也難得有什麽愁容。
老陳很委婉地問明蕙之前住在她家裏的男人去哪了。
明蕙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問:“找他有事嗎?”
“沒什麽事。”
老陳帶着一肚子的疑問來了,接過□□給她的黃瓜豆角茄子,又帶着一肚子疑問走了。
同樣疑問的還有明蕙的大哥,只是在中元節這種日子不好問這種事,而且之前明蕙明顯警告過他,要是惹急了她,她什麽都幹得出來。
于是他只好對着明蕙繼續重複他的測算:“我給你看了八字,你八字很好,越老越好。你是走上坡路的,有些人,你別看他現在光鮮得很,可這人是走下坡路的。遇到這種人,要遠離他們,千萬不要被人借了運勢。”在曲折委婉了半天之後,老大問明蕙:“你知道林寧山的八字嗎?”
明蕙幾乎要笑了:“他的八字你不應該去問他嗎?哥,我很相信你,我也覺得我未來會越來越好,我的裁縫店馬上就要開張了。”
說着,明蕙遞給了她的大哥一張名片,名片是她和林寧山一起設計的。明蕙對着她的大哥笑道:“既然你也認為我會越來越好,我有了好事當然不能忘記你。大哥,我的裁縫店你要不要入個股,分享一下我晚年的好運氣,照你算的,不僅不會賠,還會大賺一筆。”
“這個……”明蕙的大哥在思考之後還是非常委婉地拒絕了明蕙的提議。他對明蕙說,明蕙的好運氣往北發展才能得到發揮,明蕙應該試着往北發展。
明蕙冷笑了一聲,沒再理她的大哥。家裏最相信她大哥測算的莫過于明蕙的母親,明老太太拆開了自己的被子,從被套裏拿出了自己攢了多年的錢,趁屋裏沒別人,把錢交到明蕙手裏:“媽信你,你一定能做好,這是媽入的股。”
明蕙看着手裏的錢,這是她母親多年攢的,她想象母親數這些錢的情景,錢都被她母親數滑了。
她對母親說:“有你一半的股,這錢你先留着,等我需要了再找你要。”
“可不能再留着了,我這記性一天不如一天,哪天要忘了可就完了。交到你手裏,媽放心。”
明蕙把她母親所有的積蓄放到了包裏,她心裏盤算着,等駕照到手她就要去買車,一萬的幾手車也好,等店裏賺了錢,她就把母親接過來和她一起住。
中元節這天,曾家三兄弟祭奠完自己的父母,就回到了老三家。明蕙留男的在家住的事全村都知道了,他們自然不能不知道。
老大對自己弟弟說:“老三,以後她那兒有了事,你得跟我們通個氣,就留人在家裏住這件事,不明不白的,不知惹了多少閑話。”
老三見老大舊事重提,呵了一聲:“這事兒我可早跟你提了,你也沒出什麽主意啊!”
“我不是不知道具體情況嗎?”老大覺得自己三弟對自己是越來越不尊重了,說話沒輕沒重的。
老大認為很有必要跟自己的繼母講一下留男人住家的危險性。
老三很知道他繼母的脾氣,不想去惹她,加上媳婦勸着,一點兒要去的意思沒有。老二也知道他後母的脾氣,曾家父母葬在了一起,本來就是明蕙的一個心結,這天要觸她的黴頭,去提醒她不要和男的搞在一起,誰知道她會說出什麽好聽的。于情于法,都站不住腳。最後,捺不住老大的說教,他們只好說:“這種事只有你做大哥的才有資格說,我們說了她也不會聽。你要非去提醒他,那你就自己去吧。”
老大看了看自己不争氣的兩個弟弟,無奈嘆了口氣。
老大和妻子進門的時候,明蕙正在院子裏澆花。她今天穿了一件藏藍色的連衣裙,沒化妝也沒戴任何的首飾,和老大在視頻裏見到的明蕙很是不同。明蕙對老大兩口子的到來完全沒有表現出任何熱情。J
老大媳婦掃視明蕙的院子,并未發現和以前有什麽不同,只是院子裏多了一個大竈。進到客廳,她才察覺出變化來,最明顯的就是正中間的支架幕布,這麽大,不容她注意不到。有幕布就得有投影儀,很明顯,這不是明蕙自己買的,照她的理解,明蕙要買也是買新電視。一個租客來到房東的家,就住一個來月,按理說不會置辦東西,就算置辦了,也會在離開的時候帶走。沒帶走,那就很可能不是房東和租客的關系。這個老頭兒可能還有點兒經濟實力。
明蕙雖然不歡迎,但還是給繼子和兒媳倒了水。
客廳裏的牆壁上換了畫,以前挂的是複制山水,現在挂的明顯是有人親筆畫的。老大媳婦自以為發現了線索,問明蕙:“媽,這牆上的畫是誰畫的?”
“我。”
一個字就把她的其他猜想憋了回去。老大媳婦沒想到自己這個後婆婆還會畫畫,以前也沒見她畫過。
老大盡可能委婉地提起村子裏的傳言:“媽,村子裏關于您最近有些風言風語,我們都知道是假的。但是既然在村子裏待着,也不能不考慮這些閑言碎語的影響。我覺得吧,您下次要把房子租給別人,還是應該把情況跟我們說一下。外人知道您有這麽多孩子,也會忌憚。”
“這是我自己的房子,我想怎麽處置就怎麽處置。”
老大吃了癟,按捺住自己的不滿,再次好心給明蕙建議。就算不提村子裏的閑話,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留一個個子高體格好的中年男性在家,也是很有風險的。六十歲的女人應該對這種事有預見性。要是出了事,別人不僅不會同情她,沒準還會笑話她。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2-08-02 01:00:32~2022-08-03 23:56:2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紅菱雪藕 3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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