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二

漁人垂釣,和與人博弈,抛卻智慧不談,其實也有很大的相似之處。拉鈎,穿餌,抛線,剩下的,便是耐力的比拼。

喬郁休覺得如今的自己就像個垂釣者,放好了線,只等着魚兒游上門。而事實證明,這魚是極其喜好他投下的餌食的味道的。

周一清晨,喬郁休按照以往的習慣,踩着八點二十的點踏進了公司。

剛出電梯,就被前臺的小姑娘攔下了,然後當着衆同事的面兒,小姑娘抱給了他一大捧鮮豔欲滴的紅玫瑰。

他接過手,看了看空白的名片上印着的大大的嘉字,在衆人的起哄聲中,毫不猶豫的把花扔進了垃圾桶。又在衆人的口哨聲裏,回到了辦公室。

然而,這樣的拒絕似乎并不能讓追求者挫敗。接連幾天,他每天清晨踏進辦公室都會收到這樣一束紅玫瑰,落款也都是嘉字,就連看熱鬧的同事都看得麻木。

到最後,他幹脆看都懶得看,直接将玫瑰花扔進了垃圾桶。

本來也就是件小事,他自是不會放在心上,而依着他對陳嘉遠的了解,他越是這樣拒絕的幹脆,他只會追逐的更緊。所以他壓根不需要有心理負擔。

今天的事情有些多,解決完玫瑰花的歸宿問題,他便快步進了辦公室,打算将重要的文件整理出來交給總裁過目,這也是他的工作中至關重要的一環。

然而他剛坐在座位上,就聽見有人敲門。

或許是哪個部門拿的新文件,這樣想着,他也沒擡頭,手裏繼續忙活着,随口說了句:“門沒鎖,請進。”

伴随着話落,只聽門咔擦一聲,已被人從外面推開,很顯然方才那幾下敲門聲不過是走個過場。

想到這裏,喬郁休微微皺眉,正待擡頭看看來人是誰,就聽那人率先開口道:“喲,喬助理,忙呢?”口氣輕率,表情輕狂,正是那陳嘉遠的狗腿子錢陸。

大清早的看見這麽個讓人惡心的玩意兒,喬郁休直覺得心裏頭堵得慌。然而表面上的功夫定是要做的,更何況,這人向來勢利,不可能無故找來。

心裏轉了這麽一圈,他彎了彎眼睛,笑容溫和道:“錢總監,早。”說着,停下手裏的事情,站直了身子看着他。

錢陸的身高典型的屬于發育期營養不良,穿上增高鞋墊也就一米七二的個頭。是以喬郁休這麽一站,他瞬間矮了半截。

看着比自己高了足足半個頭的喬郁休,錢陸撐直了腰板,仰着頭俯視喬郁休道:“我向來快人快語,也就不拐彎抹角了。”

他頓了頓,挑高一邊眉梢瞟了他一眼,語氣尖銳的說道,“聽說最近喬助理每天都收到愛慕者的追求,但卻從不當回事,還把人送的花當場扔掉。我就是覺得,喬助理這麽踐踏別人的一片心意,是不是有點太過分了?”

喬郁休低頭看着他,睜大了一雙眼睛,“錢總監說的我有些不明白。”

說完,他還眨了眨眼,漂亮的眼睛裏沒有一絲雜質,當真就跟無知稚子一般無二,那高人一等的氣勢卻做的挺足。

錢陸鼻孔裏冷冷哼了一聲,許是覺得自己被人低頭看的樣子有種低人一等的感覺,他再次挺了挺腰板,輕蔑道:“別裝出這副純情的樣子,惡心。我也不跟你廢話,想必你也知道花是誰人送的了,三少脾氣好,不和你計較。不過我就有些看不過眼了,別仗着長了副小白臉就為所欲為,也得分清是跟誰!喬助理,你覺着呢?”

在聽他說話的同時,喬郁休慢慢瞪大了眼睛,似乎有些不敢置信,等到他說完,他更是露出驚恐無措的樣子看着他,震驚道:“錢總監的意思,是讓我主動上門去給三少潛規則嗎?”

錢陸被他一噎,頓時有些說不出話來。雖然他其實就是這麽個意思吧,但如此直白的被他說出來,他還是感覺到些微不自在。

看了看喬郁休一臉無措又驚惶的表情,想到他如今也不過是個22歲的孩子,心下一軟,他軟聲勸道:“話也不是這麽說。小喬,你不是同性戀嗎。反正也要被男人上,找誰不是找呢,對吧。何況,人三少這條件,能看上你也是你的福氣。要是伺候好了,說不定三少一高興,就留着你了呢,對吧。”

說的那麽好,你行你上啊!喬郁休內心無語吐槽,臉上卻裝出一副畏畏縮縮的模樣,窘迫道:“你是怎麽知道的......”狗雜碎,不愧是幫着陳嘉遠作惡的畜生。

“嘁,你真當自己瞞得很好呢。”聽明白他話裏的意思,錢陸不屑的嗤了一聲,“就你那樣的,老子一眼都能看出來。”

“行了,我也不跟你廢話。”錢陸有些不耐煩的擺了擺手,作勢就往門外走,邊走邊吩咐道,“周六三少要去農莊釣魚,南城魚躍農莊,你穿好點。”

說完,拉開門走了出去。随着砰的一聲響,辦公室裏總算清靜下來。

喬郁休看着緊閉的房門,虛僞的表情散去,一雙眸子沉了下來。

錢陸!

他咬牙切齒的默念着這兩個字,滔天的恨意便猶如奔騰的洪水撲卷而來。

只要一想到上輩子自己所受的折磨所經歷的痛苦都是拜這個男人蓄意謀劃所賜,心裏的不甘與仇恨就開始瘋狂的叫嚣,激得他眼眶通紅。這樣濃烈的恨積蓄了太久,壓抑到讓他快要喘不過氣。

他伸手按了按胸口,再擡頭時,眼裏一片幽冷之色。趨炎附勢,恃強淩弱。你不是最為看重權勢和名利嗎,既如此,不妨品嘗下我為你精心設計的美好未來。

咚咚......

又有人敲門。

喬郁休快速斂去情緒,嗓音平淡道:“進。”

門被人從外面輕輕推開,一道人影閃身而入,快速叫了他一聲,“小喬。”

喬郁休擡眼看了眼男人,臉上愣了愣,“總裁,是你。我還以為......”以為是錢陸那個雜碎又回來了。

“以為什麽?”陳琛回身關門,随口問了句。

“沒什麽。”喬郁休笑了笑,一臉溫和的看着他,“找我有事嗎?”

嗯,也沒什麽特別的事。陳琛四處掃了眼,語氣高深的問:“你今天沒收到花?”

“啊?”喬郁休愣了愣,反應過來他說的是收到玫瑰花的事,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讓你看笑話了。都是些不入流的小把戲,不用理會。”

不入流...陳琛心裏默念着,面上點了點頭,“花呢?”

花?!喬郁休茫然的看着他,不明白今天的總裁怎麽就執着于花的事情。

難道自己每天收花的行徑已經嚴重影響到公司的制度和風氣,被總裁知道了?

那總裁這麽步步緊逼是要做什麽?殺雞儆猴?一絕後患?

想到這,喬郁休心裏打了個顫,結結巴巴的道:“扔,扔了啊......”

說完,他緊張的看着陳琛,不錯過他任何一個表情,打算在他批評的時候就積極認錯。

扔,扔了?!!

陳琛:“......!!!”現在讓你去看署名還來得及嗎......

陳琛嘴角抽了抽,淡定的掃了他一眼,很快又将視線移向別處:“嗯,扔得好。繼續工作吧。”說完,他鎮定的轉身,同手同腳的走了出去。

喬郁休看着他的背影,還有些回不過神來。⊙_⊙所以,他這到底是來幹嘛的?

似想到什麽,喬郁休快步走出辦公室,走到早上扔掉玫瑰花的垃圾桶旁。看了眼完好無損的黃玫瑰,毫不猶豫的拿起來走回了辦公室。

等到了辦公室,他拿起花束裏的小卡片一看,果然看見上頭寫了個琛字。他先是一愣,緊接着低笑出聲。難怪他要特意跑來問一句。

原來如此。

他好笑的掃了一眼隔壁辦公室緊閉的窗簾,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

将花束放在辦公桌上,他抽出花瓶裏的假花扔掉,将玫瑰花拆開包裝放了進去。

仔細的擺了個樣式,将折斷的花枝抽出來扔掉,又倒了些水進去。湊近一聞,一股清香撲鼻而來。

就在這時,門再次被人打開,陳琛的身影再次出現在眼前,“小喬,那個花......”在看見眼前人的動作後,後面的話被他盡數吞回了肚子裏。

辦公桌前,一大束黃色玫瑰插|在玻璃花瓶裏,喬郁休俯着身子,一臉放松的湊近一支花朵前,雙眼輕閉,鼻翼微動。許是被花的清香所取悅,嘴角揚起好看的弧度。正逢清晨的陽光自窗戶照射進來,輕輕拂過他的臉頰,将他的睫毛拉出長長的影子。

陳琛看的有些愣了,心髒再次不合時宜的狂跳起來。

卻說喬郁休,被身後傳來的動靜驚動,快速回頭看了看,見到是他後,笑着道:“怎麽了?”

陳琛瞬間回過神來,鎮定的掃了辦公桌上的黃玫瑰一眼,淡道:“沒事。就來看看文件整理的怎麽樣了。”

“哦,這就好。”喬郁休轉頭将整理好的文件拿在手裏,快走幾步交到他手裏,笑道,“正說給你拿過去,想起來今天的花似乎有些不同,又特意跑了趟,所以耽擱了些時間。”

說完,他好整以暇的看着他,想看看他接下來會有什麽表情。

然而向來高冷的總裁只能讓他失望了,只見他淡淡的嗯了一聲,接過他手裏的文件就打算出去,就好似他真的只是為了拿文件而來的。

然而他再次同手同腳往外走的步伐又出賣了他,好巧不巧的,這回被喬郁休看了去。

難得總裁有這麽人盡可親的時候,喬郁休在身後低笑一聲,突然就想捉弄他一下。看着他匆匆的背影,他突然惡作劇似的說道:“花挺好看的,謝謝。”

然後,他就看見陳大總裁腳下一頓,接着快速閃了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

論高冷總裁的別樣思維方式。

李華岩:阿琛,你為什麽要送小喬玫瑰花,好惡俗。

陳琛(面無表情臉):陳嘉遠送了一個星期。

李華岩:所以你在和他較勁?

陳琛(面無表情臉):他全扔了。

李華岩:那你為什麽還送。

陳琛(驕傲優越臉):我是與衆不同的。

李華岩:......

(你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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