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陸正陽還是有理智的,尤其旁邊還有手機鈴聲喋喋不休地提醒,陸正陽埋在大貓皮毛裏的嘴發出一聲長長的喟嘆,他的雙手撐着床鋪,坐起身。他有些憤憤地按掉手機,下床。
起床第一件事,不再洗漱換衣服,而是倒貓糧。
給大貓預備上了早飯,陸正陽才進衛生間洗漱打理自己。等他換好衣服,準備出門上班的時候,大貓已經吃完貓糧了。
将貓餐盤放進洗碗池裏,陸正陽給大貓戴上寵物項圈,一人一貓踩着相同的步伐,出門,坐電梯,下樓。
陸正陽依舊騎自行車上班,而大貓理所當然地占據了車筐的位置。等進到校園後,陸正陽不得已跟大貓分道揚镳。
好在,項圈裏有GPS定位系統,陸正陽能夠通過手機安裝的小程序随時監控大貓的位置——他得說,項圈的存在讓陸正陽稍微安心了點,覺得剛成了他家庭一份子的大貓會跟哪只小母貓一去不回頭。
說起來,這周日應該可以領大貓去寵物醫院體檢打疫苗了。
哦,還有咪咪。
他真是一個無情的人類,好在還有白校醫在。
懷揣着并不存在的內疚感,陸正陽給咪咪帶了兩大袋貓糧,交給白校醫分配。
假後返校的第一天,陸正陽毫不客氣地拿試卷跟班裏學生打了個招呼。算是随堂測驗,寫完就可以直接交到陸正陽這裏批閱。
下課前,陸正陽已經陸陸續續将二十張試卷全部批閱完畢。總體來說,陸正陽還算滿意。
有一個算一個,看得出是努力複習過的。保持現在的分數,班裏倒數那幾個都能上重本,當然,專業上可能不太理想。而班裏目前成績最好的張一鳴,陸正陽居然覺得他考個省狀元也是有可能的。
陸正陽暗暗搖了搖頭,被班裏這群小混蛋可憐的分數折磨太久,陸正陽幾乎忘記自己當年高考也考了個省狀元。
高中的教學日常乏善可陳,批閱完作業,整理好接下來的課上內容之後,除了時不時到教室外溜達一圈,抓搗亂典型亦是警示其他學生以外,陸正陽手頭上就沒了事情可做。
最近半個月來,他學生一個個都太老實,學習還自覺,陸正陽原本的日常工作因此歇了大半,倒是讓他有了不少空閑時間。他自己是很想去找他家大貓親親抱抱,奈何這個時間算是工作時間,公然開小差總是不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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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正陽只能默默忍耐,找點別的看上去像是正經事的事情來做。
心裏想着大貓,這個上午過得極為漫長。
好在午休的時候,大貓第一時間竄到高三組辦公室的窗戶外,似乎過來跟他一起吃午飯。
将貓糧給大貓準備好,陸正陽沒去食堂,而是點了外賣。
今天班級午休,負責看班的是副班主任夏小虞,陸正陽則在辦公室午休。大貓無奈且縱容地在辦公桌上攤平,由着陸正陽将自己當成抱枕午睡。
陸正陽舒舒服服地抱着大貓,大貓身上的皮毛散發着特別清香的草木味,哦,還有太陽醺然溫暖的味道,讓陸正陽戀戀不舍,往日裏只做阖目養神的他幾乎是沒有遲疑多少就陷入了夢鄉。
大貓靜靜地趴着,動也不動,任由那均勻而溫熱的呼吸拂在自己的皮毛上。
因為大貓是面向窗戶方向趴着,再加上枕在它身上的陸正陽,辦公室裏下意識放輕手上動作的老師們壓根沒發現大貓的真實身份,只以為陸正陽抱着抱枕睡得正香。
利用中午時間小睡半個小時的老師很多,少數幾個沒有選擇午睡的老師都放輕了手腳,做着自己的事情。
變故是一瞬間發生的。
在教學樓東側窗外的小樹林中傳出一聲大喊:“你、你等着,我去找老師!”
這一聲夠響亮,覺淺的直接被震醒了。
大貓微微睜開眼睛,毛茸耳朵顫了一下,随即十分本能地拉成了飛機耳。而陸正陽并沒有徹底醒來,他枕在大貓身上的腦袋動了一下,原本只埋進大貓皮毛裏的半張臉變成了整張臉,然後他就不動了。
大貓規整放在身側的尾巴尖輕輕地晃動一下,很快歸于平靜。
“怎麽回事?”被人扯嗓子從夢中吵醒的感覺太糟糕,二樓高二組辦公室的有老師直接推開他那一側的窗戶,探頭向下看去,似乎想要看看哪個小混蛋午休時間不在教室裏午休,還在外頭操場上閑逛。
只可惜的是,他這一眼看下去,并沒有看到某個嫌疑人。
不多時,兩人跑出教學樓,一個穿着高二校服的男生還有一個女老師跑到樓上老師的視線裏。
男生不熟悉,但那位女老師,她是高二二班的班主任,姓譚,教數學的。
譚老師左右看了看,沒能找到她以為的人後,當即皺眉道:“丁兆年呢?”
“我……丁子他明明就在……我明明讓他在這兒等來着。”男生的表情慌亂而無措,“他人呢?”
譚老師無語了一瞬,他問她,她還想要問他呢!
譚老師的語氣變得嚴肅起來,她盯着眼前小個子男生,一字一句:“駱京,你給老師說什麽,你們又在搞什麽鬼?”
“沒,不是,老師,我、我們真沒搞鬼。”駱京慌亂地左顧右盼,似乎想要找出那個可能故意藏起來唬人的家夥,“丁子、我真讓丁兆年在這裏等着。我們真接到一個求救電話,老師,我沒騙人。”
譚老師看着駱京明顯慌亂無措的表情,考慮到他平時的為人,他确實不敢糊弄她,尤其還開這種玩笑。
就在這時,樓上老師忍不住喊道:“譚老師,出什麽事兒了?”
譚老師擡頭,猶豫了一下,道:“是……不太好說。吳老師,你剛才有沒有看到誰?”
“看到誰?”吳老師回想樓下男生那一嗓子,搖了搖頭,道:“我在辦公室裏聽他喊什麽‘等着’,但我剛才看下去的時候沒有看到人。”
“謝謝。”譚老師吐出一口氣,“我得先弄明白。”
譚老師抓着剛才給她通風報信的駱京,上下左右将小樹林檢查了一遍。這地方并不是藏人的好地方,樹上也沒人的話,只證明人沒在這裏。
小樹林沒人,前後操場也沒人,丁兆年和駱京又不是那種皮得上天故意跟老師對着幹的學生,譚老師眉頭緊皺,難道在學校裏頭還能出什麽事?
譚老師擡頭看了一眼安放在教學樓東側出口處的監控攝像頭,腳步一轉,直接向學校保衛處走去,口中道:“你再将事情跟我重複一遍。”
駱京連忙跟上譚老師,滿臉欲哭無淚,小聲道:“是這麽回事。”
整件事情其實并不複雜。
高二二班裏,丁兆年和駱京是關系比較鐵的好兄弟,時常湊在一起玩鬧。中午吃完飯後,駱京發現丁兆年換了手機,還是市面上最貴的鴨梨plus,頓時十分羨慕。
丁兆年很大方,願意借給他玩。
因為學校有規定,禁止帶手機。但從來上有規定下有對策,私下裏帶手機的學生不少,只是沒讓老師們發現而已。
為了避免麻煩,他們兩個就溜到了小樹林裏玩。
駱京為了感謝丁兆年,還特意買了不少零食。
兩人藏在樹後,暗搓搓地玩手機吃零食,眼見着要到回班午睡的時間了,兩人準備回教室的時候,丁兆年的手機響了。
來電沒有顯示號碼。
丁兆年很自然地接起了電話。
電話一接通,對面傳出一個顫抖的女聲,充滿了驚恐。她幾乎是聲嘶力竭地向接電話的丁兆年求助,背景音裏是類似砍刀砍在骨頭血肉上的聲音和此起彼伏的痛苦慘叫。
打電話的女人哆哆嗦嗦地說,有一個可怕的人正在肢解一個男人,她不斷請求電話這頭的丁兆年幫幫他們。
丁兆年和駱京哪裏經歷過這樣的陣仗,兩個半大少年整個人都懵了。丁兆年完全是憑本能答應了對面女人的不斷請求,而駱京也是撂下一句讓丁兆年拿着手機在這裏等着,他去找老師。
駱京找到班主任譚老師的時候都快哭出來了,拽着老師就往樓下跑,一路上語無倫次地跟譚老師說了這件事。
譚老師到底是個理智的成年人,駱京慌得六神無主,譚老師還能在心裏思考那個電話是不是個惡作劇電話。
等兩人趕到丁兆年應該等候着的地方卻沒看到丁兆年的影子時,兩人上下左右地看了一圈,最後決定去學校保衛處查看一下監控攝像頭。
以着學校監控攝像頭的數量,不能說沒有一個死角,但那個位置的攝像頭應該能拍到駱京和丁兆年。
駱京心頭發慌地跟在譚老師的身後,找了一圈沒找到丁兆年,再考慮到那時丁兆年的手機,駱京現在也忍不住有些懷疑這是丁兆年在惡作劇,故意搞他。
兄弟嘛,不就是在大事扶持小事互坑的路上嗎。
但是,這一次真的是吓壞他了,他可是連譚老師都給拽出來了。要是真是在搞他,他絕對要跟丁兆年絕交——有些玩笑是能亂開的嗎!
譚老師說明來意後,保衛處的保安幫着譚老師調出那個攝像頭攝錄下來的視頻,從12:00開始加速播放。
視頻中,譚老師看到丁兆年和駱京這倆小子鬼鬼祟祟地鑽進那片的小樹林裏,手裏各拎着一瓶可樂。一掏兜,各種包裝的辣條和薯片蝦條抓了滿手。
譚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