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她忍,回頭一定要好好這兩人。辣條,天天辣條,都說辣條不衛生不健康,就管不住他們伸向辣條的爪子。

緊接着,是丁兆年掏出一只銀白色的手機,他将手機遞給駱京,駱京美滋滋地将手機拿到手上,蹲在草叢裏就開始低頭沉迷手機不可自拔。

譚老師偏頭看了一眼駱京,唇角含笑,殺氣騰騰。

她都不用看一眼手機屏幕就能猜出他在玩什麽。

駱京默默地縮了縮脖子,內心快被絕望給淹沒了。

他有預感,一個搞不好,明年今天恐成他的忌日。

譚老師看着視頻裏一人咔嚓咔嚓吃薯片辣條灌肥宅快樂水,一人目光炯炯捧着手機不擡頭,冷靜地開口道:“師傅,能後調些嗎?”

她不想看這兩個小混蛋是如何偷摸踐踏她所定下班規的。

保安将視頻往後調了一下,總算到那個關鍵時刻了。

監控攝像頭錄下了他們接到電話,臉色大變手足無措,駱京嚷嚷着讓丁兆年等在這裏,他去找老師的全過程。

譚老師面色微緩,這最起碼能夠證明,駱京和丁兆年不是在惡作劇。

駱京沖出了視頻畫面範圍。

神情慌亂的丁兆年拿着手機站在原處,下一秒,丁兆年消失了。

消失了……

消失了!

保衛室裏,譚老師、調監控的保安和駱京,三個人同時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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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快調回去。”譚老師下意識以為這是監控視頻出現了問題。

保安也是這樣認為的,連忙将視頻調回了半分鐘前,并選擇了慢放。

這一次的視頻慢放中,三人清楚地看到,視頻裏拿着手機似乎正看向駱京離去背影的丁兆年,瞬間消失。而他手中原本拿着的手機直接掉下,摔進了草叢裏。

三人:“!!!”

正值九月,江陵市正處在秋高氣爽的秋季,白天出行的時候短袖足以,讓此時此刻,他們卻生生感到了攝人的寒意正在脊背上慢慢攀爬,冷得讓人說不出話來。

“可、可能是攝像頭,出問題了吧。”保安聲音發抖,求助地看向譚老師,“譚老師,您是文化人,您說,是不是這個理?”

譚老師嘴唇泛白,她很想說是,但丁兆年瞬間消失,手中手機則從半空中掉落的畫面一次次在她腦海中回放,讓她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駱京急喘了兩下,終于沒能忍住那一聲充滿恐懼的尖叫。

同樣看過監控視頻的連校長半點也沒有親自去現場确認尋找一下丁兆年的意思,他選擇了報警。

五分鐘後,長江街派出所的民警到了。

長江街派出所的警察最近總往濱江區這一帶跑,出警速度可以說非常迅速了。

學校保衛室裏,保安臉色發白,駱京瑟瑟發抖,譚老師勉強保持冷靜,時不時拍拍駱京的後背,對他進行安撫。

警車的到來引起了教學樓中一衆學生老師的注意。

距離下午第一節 課還有十分鐘的時間,但學生們的好奇心慫恿着他們扒着窗戶往外看。

學校東側小樹林已經拉上警戒線,兩個民警正在勘察現場。民警已經将監控視頻的母帶送去警局檢測分析,他們需要明确監控視頻是不是被人做手腳才出現那麽詭異的畫面。

陸正陽不得已提前脫離抱貓午睡的小美好,他将大貓放在椅子上,将自己的外套蓋在貓的身上。鑒于陸正陽的位置是靠窗角落,再加上大貓穩得住,時常一天下來不喵一聲的性格,再有陸正陽外套的掩護,陸正陽成功将大貓留在自己辦公室的位置上,沒一個老師注意到陸正陽中午的抱枕其實是活的。

将大貓安置在辦公室裏,窗戶開條縫,供大貓無趣時從那側窗戶離開,陸正陽回了高三一班——學校裏似乎發生了一些不普通的事情,為了避免學生好奇心爆棚,溜出去看熱鬧,陸正陽這個班主任自然要回教室鎮班。

不同于其他班級需要班主任呵斥才能老實坐在座位上的學生,副班主任夏小虞都有了扯嗓子喊兩聲拖到陸正陽回班的覺悟了,但班裏學生們的表現卻完全出乎了夏小虞的預料。

他們太淡定了,哪怕是班裏好奇心最重的周謝知,他都懶洋洋地趴在課桌上,眼睛半眯不眯,一副興致缺缺的模樣。

夏小虞有一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

“啧。”靠門第二排,有事沒事就愛寫一些小詩的康文暢十分感慨地詠嘆調道:“辛辣的恐懼炙烤着**,悲苦的絕望桎梏着靈魂,那無常的命運啊,總是會在不期然間将厄運播撒。”

“康文暢?”夏小虞看向康文暢,她在說些什麽。

“沒。”康文暢眨了眨眼睛,一臉無辜:“就是突然有感而發。”

窗外殘留的絕望與恐懼氣味太濃,随着敞開的窗戶漫入教室裏,刺激着康文暢的嗅覺,讓她有些按捺不下因這些氣味而産生的小感觸。

康文暢的同桌,熱衷繪畫但從不被家人允許的馬意茗輕哼了一聲,他單手托着腦袋,另一只手則拿着鉛筆在空白草紙上飛快描繪着什麽。若是樓下負責勘察現場的民警能夠看到這幅畫,定然會十分驚訝地發現,漸漸呈于紙上的黑白手機素描,各處細節都與他們在現場找到了潛在證物一般無二。

教學樓外,正在勘察現場的民警陷入了一個十分詭異的困境中。一位民警手中拿着裝在透明證物袋的手機,又一次向駱京确認道:“鴨梨plus,你确定丁兆年同學的手機是一部銀白色的鴨梨plus嗎?”

“沒、沒錯。”駱京坐在椅子上,雙手緊緊握着一杯熱咖啡,他需要咖啡的熱量驅散籠罩在他身上的寒意,小聲地回答道:“鴨梨plus,市場價八千八的那部。”

民警靜默了片刻,将手中裝着一部手機的證物袋展示給駱京看,道:“駱京同學,你認得這部手機嗎?”

駱京目光下移,落在證物袋裏那部黃綠色的大而笨重的按鍵手機,有些艱難地拼出手機上面的英文:“Al……alcatel。”駱京試探地拼出了單詞的拼音,有些困惑地皺了皺眉,“這個牌子沒聽過。”

這年頭大家都用智能觸屏手機,誰還用這種老掉牙的按鍵手機啊。

“這是阿爾卡特2002移動電話。”民警主動解釋了一下,目光在駱京身上掃了兩圈,沒有再說什麽。但在現場外跟其他調查民警碰頭的時候,民警壓低了聲音,道:“按視頻畫面,我們應該在那個位置找回鴨梨plus,但是,沒有,只有這部阿爾卡特2002。”

這實在是太詭異了。

那裏的監控視頻清楚地錄下了案發全過程,每一個詭異畫面都在,包括譚老師和駱京尋找丁兆年的情景。

他們并沒有注意到草叢裏的手機,基本上排除了他們拿走丁兆年那部鴨梨plus的可能,但他們仔細勘察現場卻沒能找到那部鴨梨plus,反而找到了這麽一部停産多年,基本無人使用的阿爾卡特2002。

民警還通過學校老師向負責那一區域衛生的高一四班值日生确認過,他們早晨和中午都很認真負責地維持了那一片區域的衛生,草叢裏有塊紙都不會放過,更何況是這麽大一部手機。

還有丁兆年。警方調取了學校外街道上的監控攝像頭,那個時間段裏并沒有丁兆年的出現。

一個大活人不可能那麽詭異地消失,但監控攝像頭一直在正常工作。除非有一個能力非凡的黑客全程控制了監控攝像頭,抹去了丁兆年的存在,這才能夠勉強解釋丁兆年的詭異消失。

可是,會有這麽厲害的黑客嗎?

警察的到來以及學校略顯沉凝的氣氛一定程度上讓校內學生感到了不安,他們想到了兩個多星期前的伏在岸邊的死屍,胡亂猜測會不會是學校裏有人死了所以警察才會到來。

連校長讓班主任們安撫學生,內情卻無可透露。

陸正陽看着似乎一個比一個興致缺缺的學生,心中莫名覺得有些古怪。但手底下學生乖巧不惹事,這是每一個老師都期冀看到的局面,陸正陽自然不會故意引動他們的好奇心。

其實,有不少人已經猜出是有人失蹤了。畢竟,高二年級組有老師是看到譚老師帶着學生找人的。消息謹慎地在內部流傳,沒過兩節課,警察都已經撤去,試圖通過別的方式來尋找失蹤的丁兆年,他的失蹤消息基本上已經是人人皆知了。

丁兆年失蹤的那個小樹林中,一只白底黑紋的大貓輕盈落地。它的目光梭巡片刻,精準地落在了丁兆年消失的地點。大貓踱着貓步走到近前,淡粉色的鼻頭抽動了一下,自帶眼線的天藍貓眼閃過一絲了然,旋即是冷然。

忽然,它的耳朵顫動了一下。它毫不猶豫轉過身,三兩下竄上了樹。它的身體緊貼着紅楓的樹幹,火紅而茂密的枝葉将它的身體嚴嚴實實地遮擋。

不多時,一男一女走了過來,都是高三一班的學生,男生是班長劉嘉濟,女生是康文暢。

康文暢精準走到丁兆年失蹤的位置,輕聲道:“就是這裏。”

劉嘉濟将手伸進褲兜裏,掏出一張折了兩折的草紙。他打開草紙,上面是一副惟妙惟肖的素描畫,上半部分正是今天中午馬意茗信守塗鴉出來的手機素描,可下半部分的內容就顯得有些詭異了。

那是一副人的肖像畫,五官面目簡直就像是從丁兆年學生證上拓印下來的一般,但他面上的表情極為扭曲,似乎充滿了恐懼,而那恐懼的目光正對着那只黑白素描的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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