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而另外一個綽號同學就是那個可恨的葉石唯。

相比之下,他就要幸福多了。

在剛才徐教官歇斯底裏沙啞的叫罵後,八班的同學們不得不打起精神,應付起接下來的磨難。

只不過嘛,凡事總是無獨有偶嘛!

徐教官才罵了沒幾分鐘,後排男生又出了差錯。原來是大家走得時間過長,前後排就開始有點亂,後面一個男生就踩到了前排一女生的腳後跟,差點絆倒了那個女同學,“嘩啦”一聲就連帶着亂了整整兩排人的秩序。

看到自己辛辛苦苦幾天指導下來的娃們,連個正步都走不齊。徐教官立即又回想起了昨天回去被隔壁班的馬教官諷刺的那個場景,再想想明天上級領導還會過來檢查,暗忖自己是不是太善良了,不夠狠,唯恐領導指責自個連一堆小娃娃都帶不好!

越想越着急,越想越覺得這群娃可恨。

“幹什麽哪!走路都不會走了,是不是?走那麽快,你想非禮女同學嗎?這還是晴天大太陽下呢,你就敢發瘋了?”心情不爽快,徐教官的話自然也不好聽。他陰沉着臉指着那名那失誤的男同學就破口大罵!

只見那名男生委屈地眨眨眼,終于還是忍不住小聲辯解:“報告教官,我冤枉啊,我沒想非禮女同學!”

噗嗤!大家一聽就都笑開了。

恰在此時,威武的葉石唯同學也幽幽地開了腔:“包大人升堂啦!有何冤屈,快快招來!”

“威——武——!!!”後面幾排男生立馬很義氣地搭腔。

這下子,場面一下就活躍起來了。連本來還壓着火氣的徐教官都不免抿了抿唇,消散了內心的怒火。

算了,到底還是孩子們呢,慢慢來吧。

就是從這時候開始,包大人葉石唯耀武揚威的初中生涯正式拉開了帷幕。

時間一晃又過去幾天,經過這麽一段時間的适應,林天意慢慢地适應了初中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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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起床,用完早餐,等林天麗過來敲門。兩人一起作伴迎着朝陽來到學校,各自回教室參加早自習。

剛開始的時候,兩人本來是打算一起就餐的,不過由于學校餐廳的座位是按班級排好的,這樣每個人的位置就都是固定的,每頓飯還有值班老師檢查是否按時就餐,有否浪費米飯。這樣一來,兩姐妹只好打消了一起用餐的計劃,各吃各飯。

等到了放學時候,兩人自覺地走到教室外面集合一起回家。

初中時期的女生總是喜歡成群作伴,讨厭孤獨,林天意也一樣。在教室裏的時候,林天意就經常和潘芳芳一起同進同出。正巧兩人的就餐位置也在同一張桌,便也理所當然地一起去食堂用午餐了。

總的來說,林天意對這一段平靜而又新鮮的校園生活還是很滿意的。

作為一名從小就品學兼優的三好學生,林天意的學科成績一直是讓任愛愛滿意且驕傲的。直到某一天,有一個魔鬼出現,絕情地打擊到了林天意的小心肝。

從此,每逢此課,必是一場酷刑。

這又是怎麽說的呢?

事實上,林天意從小成績優異,年紀小小就自以為學到了天下盡有,故而猖狂地把讀書總結成了一句話:沒有學不好的,只有不要學的。

這是林天意在還沒碰到瓶頸的時候的大放厥詞。當然,以林天意的性子,是萬不敢當衆如此猖狂的,這也不過就是她內心深處的想法而已。

話雖嚣張,但如果了解下林天意的成長經歷後還是可以理解的。

話說當年,林天意是靠數着米粒啓蒙成長的。

原來,在林天意上幼兒園的時候,林有福做的是木工的工作,任愛愛則是在一家企業工作,兩人基本都在外忙,雙休日也不能休息。

這樣一來,那孩子的生活起居、教育問題怎麽解決呢?

為了林天意能夠在雙休日過得充實,既能保證孩子在任愛愛的眼皮子低下,又能解決孩子沒人管的問題,任愛愛就腦袋一拍,果斷想了個法子。那就是每次放假時,任愛愛就把小小的林天意接到工作地點,在自己的廠房邊上,擺個小板凳,撒上一把米,讓林天意在一邊數大米。

那時候的林天意真真是乖巧可人,母親說什麽那就做什麽,既然她說能數清楚米粒的孩子是好孩子,那就乖乖地數呗!

于是,如果時光可以倒流到那會的話,我們就可以看見忙碌的車間角落裏,有一個紮着兩個羊角辮的小女孩,垂着腦袋,趴在一張小桌子上,伸着小手指一粒粒的數米粒,一遍一遍又一遍。

所以後來等有人問林天意的數學為什麽這麽好的時候,林天意笑着說“大米激發了我的數學潛能”并不完全是無稽之談。

而之後等林天意進了小學,任愛愛深恐孩子學習跟不上,被婆婆張鳳仙更加瞧不起,常常耳提面命交代林天意小朋友一定要好好學習,天天向上。每天放學後一問一答,嚴格監視孩子校園學習生活,給孩子灌輸一種“只有讀書讀好了,才有未來”的觀點。

受着這樣一種教育,林天意一直以最高的熱情對待着學習。她敢自信地拍着小胸脯,得意洋洋地宣稱自個小學學過的語文課文沒有一篇背不出來,沒有一篇默寫不下來,當然那篇老長老長的《小貓釣魚》得排除在外。

可惜啊,林天意到底只是一個勤奮的孩子,而不是天才。

所以,當她碰到天敵的時候,就開始招架不住了。這個每每讓林天意抓狂而無奈的課程有一個很通俗的名字,它叫做“英語”。

喜歡英語的人也許無法理解林天意內心的糾結。

當年,林天意所在的小學是從五年級開設英語課的,而這一門課的開展也讓林天意切切實實地認識到學習果然還是要有一定天賦的。

其實林天意在一開始對待英語态度是極其端正的,只不過,也許是磁場不合,林天意總是覺得自個與新來的英語老師有着極深極深的代溝,往往老師一句話,林天意琢磨個半天還是一知半解。

這樣兩年下來,林天意對英語就有着從內心深處散發出來的恐懼。可想而知,林天意的英語理所當然的成了她學習中唯一的敗筆。

于是,剛出小學的林天意默默地在心裏劃掉了那句讀書心得,将其改為:學習得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掙紮。

蒼天啊,這節英語課什麽時候才能結束啊。

林天意一邊在內心翻着白眼,一邊緊跟着曾老師的腳步,翻着課本。

說起來,瀝水初中的教學進度還是很仁道的,考慮到這邊農村地帶英語普及程度較低,幾個英語老師都力求能盡量簡潔地傳授英語,讓孩子們能愛上英語,學好英語。

所以,在初一剛開學的時候,曾老師是從最基礎的內容開始講授的,音标與簡單會話雙管齊下。問題就在于林天意早在小學時就已被英語折磨得身疲力盡,每次上英語課都懷着源源不斷的抵制心理,只覺得英語就是自己的克星。

在這樣的心态下,任曾老師再是能說會道,林天意也軟硬不吃。也因此,在林天意未來漫長的學習生涯中,英語一直是她的硬傷。

開學至今,已近期中考試,林天意對待班裏新同學一直彬彬有禮,與座位旁邊的幾個同學更是相處得和睦,除了那位包大人。

其實這兩個人之間真心沒有過什麽摩擦,只不過林天意每每思及開學那天不知咋的腦殘地回的人家的那一句自言自語的小抱怨,總覺得有點小尴尬,畢竟人家根本不是說自己,自個兒的反應也過于粗魯且激動。

再加上當時轉頭看到對方第一眼時心裏無緣無故湧上的那種不知該怎麽形容的心慌慌的感覺,林天意覺得心裏咯咯的,不知道該怎麽跟他說話才好。

故而,林天意總是不由自主地想回避葉石唯。

而且不止是林天意自己抗拒葉石唯,林天意總隐隐的有種感覺,葉石唯似乎也不怎麽希望與自己有所接觸。

比如說,往下傳遞作業本時,葉石唯習慣性的要發幾句牢騷,抱怨下“又有作業啊!好多作業啊!爺這樣的天才也需要做作業?”林天意剛一轉身把作業本往後傳,還沒對視上,葉石唯就倏地一下就閉了嘴,此情此景相當詭異。

所以說,兩人雖說坐得也就前後排,擡頭不見低頭見,但真真說起來,兩個人還真是沒有說過幾句話。

終于,終于……

在這一堂英語課後,兩人說上話了,至于結果麽……

事情是這樣子滴。

臨近期中考,和藹可親的曾老師想要測試下同學們的學習情況。她摸着點名冊,沉吟片刻,開口道:“我們學了有一陣子的音标了吧,下面我請同學來念一下好嗎?我指哪一個,你們就念哪一個……嗯……就開小火車吧,從你開始。”

就這樣,小火車一直開得穩穩當當,曾老師表示很欣慰,嗯,看來大家學得都不錯。

“嗯?”曾老師看着下面站得筆挺的男生,皺了下眉頭,“這個到底念什麽,再想想?”

“呃……呃……”男生扯了兩下嘴角,試圖吐出音節,但最終還是沒有冒出什麽聲音來。

“那這個呢?”

男生歪了歪腦袋,貌似思索了下,最終還是緩慢卻果斷地搖了搖頭:“不知道。”

“這個呢?”曾老師聲音已經開始拔高。

男生幹脆直接閉了嘴,手背在背後相交,歪着頭直視着曾老師微微顫抖的臉一言不發。

曾老師一聽這還得了,這簡直侮辱了自己的辛勤輔導?心裏就有點不舒服:“平時上課有沒有聽,這麽基礎的都念不出來,都在幹什麽?馬上就要期中考了,你有沒有在英語上花過心思?”

這話說得就有點嚴重了,下面的學生都不由自主的正襟危坐,老老實實低了頭,眼神都不敢亂飄,唯恐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本來老師發個火也正常,等她氣消了也沒事了,偏這孩子唯恐天下不亂,還不忘大言不慚地插一句:“哦,老師,我就是不會才坐在這裏聽課的嘛!我要會了還能坐在這裏?”

原先曾老師是覺得平時自己過于和藹,擔心學生因此忽視英語課,正好這次趁着機會發作發作,展現下老師的威嚴,讓學生重視重視英語課。結果還沒發作完,這個學生竟然還敢跟自己對着幹,真是直氣得老師話都說不出來,手指着下面這個膽大包天的男生直顫。

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男生正是葉石唯是也。

因着這麽一出,班裏同學更是心裏直呼“包大人萬歲,膽子夠肥”,使得葉石唯在班裏——尤其是男生——中的威望更高。

而林天意也在這堂課後對葉石唯産生了親近之意,原因可以用一個成語來形容,即同病相憐也。

林天意那個激動啊,找到組織了哇!在她那幼小的心靈裏,英語不好的孩子赫然就是知己啊有木有!

所以,當曾老師才說出“下課”兩字時,林天意便迫不及待地轉過身子,滿眼激動地看着葉石唯:“別怕,我英語也不行,咱可以做個伴!”

聞言,葉石唯眯着眼瞅瞅林天意,心情舒暢,輕輕柔柔地揚眉笑開了。

剎那間,林天意腦中不由地飄蕩出一句古詩“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只覺得自己今後不再是孤軍奮戰了,心裏那個舒坦呦。

葉石唯瞅着林天意的滿眼金星,忍不住就想逗逗她:“知道我為什麽這麽不配合嗎?”

林天意一臉茫然,脫口而問:“為什麽?”

“因為啊……”葉石唯狡黠地眨眨眼,話才說了一半就頓了下來,等到林天意露出焦急地表情時,方才稍稍站起身,把頭湊近林天意,“咱曾太太實在是徐娘半老,本大人憐惜不起來啊!本官這是在為民除害,知道不?”

半晌,林天意才反應過來:“混蛋,姐就不該看得起你!你這個色狼!”

“呀,學習委員怎麽好說髒話的!”說着,葉石唯還露出驚恐的表情,“小心被老丁聽到毀了你的形象喲!”

坐在葉石唯旁邊的潘芳芳聽到他的調侃便跟着“咯咯”地捂着嘴直笑個不停。

林天意發怒,覺得自己就是發了昏才會跟他說話,這會子特想反擊卻苦于口拙,一下子說不出什麽厲害的話來,只好張張嘴沖着葉石唯作兇狠狀,張牙舞爪了一陣,才猛地轉回頭去。

姑娘報仇十年不晚!

姐記住你了!

果然,怎麽能覺得這個禍害是自己人呢!

這分明就是個敗類嘛!

林天意面上沒吐出什麽反駁的話來,內心倒是直溜溜滾過一串一串的狠話來。

不行,還得找回場子,不然心裏不平衡,林天意愣了半晌還是憋出一句:“你這個沒文化的,徐娘半老指的是風韻猶存的中年婦女,你用反了!”

“用反了嗎?不管啦,我都用成語了,你都不表揚我下?”葉石唯見她好像不是能開玩笑的主,暗忖自己的玩笑對方可能沒能深刻理解,便趕緊眨巴着雙眼賣萌補救。

“哼!”回應他的,自然是一聲冷哼。

順帶瞪他一眼,林天意便傲嬌地扭頭再也不願理睬這個混蛋。

“哎,其實你們兩個很搞笑的,”同桌周言早就注意他們的交流了,這時看林天意好像氣岔了,試圖勸解一二,“包大人就是嘴巴不把門,跟你開個小玩笑,調節下氣氛,你別反應那麽大嘛!”

說完,他又覺得這兩人挺有意思的,便忍不住拍桌大笑:“哈哈,還是好好笑啊!”

調節氣氛?

調節毛個氣氛啊!

本來想跟葉石唯好好做朋友的,這麽不尴不尬地處着,也不舒服不是?

結果呢?

無緣無故被調侃了……

欲哭無淚中。

林天意郁悶到差點內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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