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你別這樣!”林天意不知道自己是該抗拒還是該順從,她從來沒有這樣矛盾過。

是的,她愛他,她想要他,她甚至渴望他的身體。但她卻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走這一步,在不明白他對她懷的是什麽态度的時候,就這麽輕易地交付給她,這并不是她想要的。

她要的是永恒,是他的全部,而不是跟他放縱的一夜,和再沒有明天的未來。

林天意神智一清,按住在她胸前作亂的大掌,尖利地大叫:“放手!你快放手!”她想罵他是流氓,是混蛋,可她怎麽舍得,這是她最心愛的男人啊,他即使是真傷害到了自己,她又怎麽會真的怪他?

這一聲嘶吼,猶如平地一聲驚雷,讓葉石唯渾身一震。在她的掙紮下,他總算恢複了神智。

他看到她往日一絲不茍柔順服帖的頭發散亂的落在海洋藍的床單上,她的眼神是那麽倉皇無助,卻瞧不出一絲怨恨,這惹得他更加的難受。她的領口被他大力的扯開,露出她稚嫩精致的鎖骨。他不敢再看下去,只覺得自己就是一個強1奸犯,正侮辱着他最心愛的女人。

他忽然就有些厭棄自己,這種不堪的事怎麽會是他做的。

葉石唯微微垂下眼簾,掩住他內心泛濫的欲望和無盡的自我厭棄。他翻到一側,不再看她,只低啞着嗓子說:“你走吧。”再見了,我愛的人。

林天意其實并沒有他眼中看上去的那麽可憐,只是他在心裏先批駁鄙視了自己惡劣的行徑,才沒有看出她眼中的複雜。

她沒有再說什麽,認定葉石唯今天一定是喝了酒,在發酒瘋,也許明天一覺醒來就會把這一切都忘記。

她稍稍收拾了一下自己,其實也沒什麽好收拾的,她的裙子稍微拉一下,就恢複了原狀。她也不再理會那頭淩亂的發絲,顫巍巍地爬出床,打算開門離去。

走到一半,她又忍不住回頭看了他一眼,只見他無力地癱倒在床上,眼眸微閉,料想已經睡過去了。

果然是喝醉了,林天意邊走邊想,難怪電視劇裏總是有一幕男人酒後亂性的豔事,她以前看的時候還對此嗤之以鼻,覺得這種事甚是虛假,哪裏想到原來這都是真的。

果然,藝術源于生活,高于生活麽。

林天意決定,今後碰到自己沒有經歷過的事情,絕不能再武斷的判定人家的對錯。想了一會,又覺得自己欠抽,在碰到這種事情後,竟還有心力想這些雜事。看來,自己是真的很喜歡他了,連他犯的這種錯誤也能輕易原諒。

林天意走到門口,撿起掉落在地上的手機,手剛要按上門把,才想到鞋子都還沒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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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蹲下身,換上鞋。

臨出門,她又感覺莫名的不舍,想看看睡覺時的葉石唯。

這麽多年來,她看過他歡笑的樣子,也看過他憤怒的樣子,還看過他嚴肅的樣子,更看過他調皮的樣子,唯獨沒有仔細看過他沉睡的模樣。

她想,再一眼,再看一眼就好。過了今天,他不會記得他失去理智的行徑,她也還是他的老同學、老朋友。

這樣想着,她便又換回那雙粉色的拖鞋,轉身輕輕地折返了回去。

林天意悄無聲息地推開房門,盡量放輕腳步聲,弓着腰踮着腳尖走回他的床邊。

他仍保持着剛才的姿勢不變,歪着腦袋,耷拉着眼皮,下颚處似乎有一些發抖,料想是呼吸過重的緣故。

她竭力放緩自己的呼吸,慢慢地低下頭去,想近距離地看看他沉睡時安靜的模樣。他的眉頭輕皺着,好似在思考着什麽難題。她又把目光下移,卻發現他的睫毛仿佛在輕顫。

林天意有些奇怪,便越發細致地端詳。

他哭了。

林天意差點以為是自己看錯了,但她垂下眼簾順着他的眼角看去,那裏分明還有淚痕,一路滑入發梢,終至消失不見。

他夢到了什麽,竟然如此悲怆,林天意心疼地撫上他的眼角,順着淚痕幫他擦拭,又輕柔地用指尖碰觸他緊蹙的眉頭,想撫平他表露無遺的哀愁。

可她又害怕他被她驚醒,只得屏住呼吸,用指腹緩緩地略過,帶着對他深深的愛慕與敬仰。

做完這一切,她壓着心跳,偷偷地點了下他的唇角。

她依稀能感覺到,他吻她時的那股柔軟,還有那仿佛要把她揉到骨子裏去的力道。她想,她會記着這些,永遠。

真是一個讓人又愛又憐的男人。林天意看着他的睡顏,覺得自己更加離不開他了。

但她還是硬下了心腸,她不能破壞兩個人之間的這份難能可貴的友情,他心裏一廂情願的友情。

她剛站起,裙擺好像被什麽扯住了,使得她不能再往前走。

她低頭看去,發現葉石唯竟然不知道什麽時候睜開了眼。

葉石唯眼瞅着林天意就要離去,顧不得繼續裝睡,只得匆忙地拉住她。

他這一睜眼才發現自己竟無恥地扯住了她飄逸的裙角,使得躺着的他能清楚地看到她內裏粉色的內褲。

他看得一陣臉紅心跳,趕緊把手放開,又擔心她把他當色狼,很是心虛地低吟:“對不起。”也不知道是為扯了她的裙擺而道歉,還是為差點真正侵犯到她而抱歉。

林天意只以為他是因為不顧她的意願而強自留她才這樣說的,不以為意道:“沒關系。那我走了。”其實她也有點心虛,不知道剛才她撫着他臉的時候,他是不是醒着的。

葉石唯覺得這樣拖着也不行,還是問個明白的好,便略帶哀求地說:“等一下。我只有一個問題。”

林天意聽他現在說話挺穩當的,覺得他應該是酒醒了,該不會是要問剛才的事吧?

她有些心慌,但也別無辦法,只得順從地點頭。

葉石唯坐起身,強迫自己直視她的雙眼,手指卻無意識地死摳着略有些褶皺的床單,無力地問:“你跟他在一起了?”

林天意有點摸不着頭腦,一臉不解地回問:“你說誰?”

葉石唯覺得她真是可惡,非要戳他的傷疤不可麽,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吐出了三個字:“張青勵。”

“他怎麽了?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林天意滿臉疑惑。

葉石唯再也管不了自己有沒有風度的問題,直接爬到床外,站在地板上,喘着粗氣問:“你們不是在一起了嗎?你不是喜歡他嗎?”

聞言,林天意就知道這人肯定是誤會了,趕緊擺擺手解釋:“沒有啊。我們什麽事都沒有。”

她的手不自覺地揪緊那條束腰的綢質帶子,悄聲補充:“我沒有喜歡他。”

葉石唯心內一震,頓覺天朗氣清,前途光明。他用那雙因為流過淚而顯得越發清澈的眼神飽含着期盼地凝視着她,顫幽幽地道:“你再說一遍。”

林天意竭力鎮定,乖順回答:“我不喜歡他。”

終于确認這句話沒有聽錯,葉石唯覺得自己那顆死寂的心又活過來了,他顫抖着呼吸發問:“你不喜歡他,那你喜歡誰?”

我喜歡你!林天意很想這樣大聲對他說,但不知道為什麽,這句話就是堵在她的喉間,怎麽也發不出來。

林天意低頭沉默。

葉石唯剛松了口氣,又被她折磨得呼吸不暢。

他決定不能再這麽放牛放下去了,否則這頭小牛遲早有一天真的會逃跑。

他努力克制自己泛濫的情緒,發出的聲音是前所未有的哀求和嘶啞:“你不喜歡他,那你喜歡我好不好?”

林天意聽得心裏一顫,完全不敢相信這麽悲哀的聲音是來自于爽朗灑脫的葉石唯的。她緩緩地擡起頭來,輕聲問:“你說什麽?”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葉石唯想要去抱她,卻又怕再被她無情地推開,只得壓抑着內心湧動的熱血,盡量平和地祈求:“你喜歡我好不好?”

“林天意,我喜歡你。”葉石唯終究還是沒忍住,吐出這句話就向前一步伸出雙手,把她禁锢在自己懷裏。

她感覺自己的眼眶有些模糊,卻還是強忍着保持鎮定,緩緩出聲:“你喜歡我?”

“是!我喜歡你,很久很久了!”葉石唯終于把壓抑在內心多年的心裏話一字一字地吐了出來,心頭那塊沉重的大石悄然落地。

林天意這時才敢真正放聲痛哭起來,她一直以為自己是單相思,她一直不敢奢求她愛的男人也正在愛着他,她一直以為總有一天他們還是會分離,她一直以為他們沒有未來。

沒想到……

她想謝謝上天,她覺得自己在有生之年能聽到他說這麽一句,自己就是在此刻死去也無憾了。

“天意,對不起,”葉石唯看林天意哭得不能自己,以為是自己吓到她了,只得讷讷地勸慰,“你不喜歡我不要緊的,不哭,天意,啊,不哭!”他手忙腳亂地給她擦淚,又覺得這麽多淚水,哪裏擦得完,都是自己不好,把她吓成這樣,一時間心疼得額角都冒了汗。

看到他竟然也有這麽笨拙這麽無措的時候,林天意不禁忍俊不禁。

她欣慰地撲進他懷裏,聲音柔和卻又堅定:“葉石唯,你聽着,我,林天意,喜歡你,也是,很久很久很久了。”

葉石唯給林天意洗了臉,坐到沙發上,又将她拉到自己懷裏擁着,輕輕柔柔地抱着她,撫着她,看着她,感到一陣心安。

他這時忽的想到方才她拒絕自己推開自己的情景,不由有些郁悶地控訴:“林小牛,你喜歡我,那你剛才還推開我。”

林天意不滿地回看他,撅着嘴說:“誰讓你不說清楚,我以為你發酒瘋呢!還有,你又叫我‘林小牛’,男人果然得到了就不會珍惜了。”

葉石唯親昵地點點她的額頭,笑道:“我沒喝酒,我清醒着呢。”

說完,他又捏捏林天意柔嫩的小手,補充道:“喜歡你才叫你‘林小牛’。”他瞅到林天意不解的表情,便輕笑着解釋:“難道你忘記了這是我給你取的昵稱,我取的名字那當然都是好聽的……嗯,我看上的人,自然也是好的。”

林天意狐疑地看葉石唯,瞅到他似乎有點不自在地撇開頭,臉頰也透出些粉紅來,是燈光下看的緣故嗎?

關于名字的問題,林天意也不再跟他争辯,反正她也說不過葉石唯,看來這所謂的昵稱是要伴随她一輩子了。

他要是真能喚她一輩子的“林小牛”,她應該也是歡喜的。

“哎呀!”林天意突然鬼叫起來。

葉石唯還在享受這一份溫馨旖旎的浪漫,忽然就被她這麽一喊給吓得差點魂飛魄散,忙問:“怎麽了?”

林天意委屈地對手指:“都過門禁時間了。”

葉石唯理所當然道:“那不是正好住我這裏。”

林天意沒轍,只能打了電話給新室友陳纖惠,告訴她今晚不會回寝室。

如願獲得心上人,葉石唯臉上的笑意就一直沒有消下去過。

還沒到下班時間,遠遠就傳來何羨仙響亮的呼喊聲:“二哥!二哥!”

葉石唯擡起頭,推開案上的卷宗,壓下一個早上都抑制不住上翹的嘴角,竭力裝作面無表情威嚴冷酷的模樣地看着推門進來的三弟,說:“什麽事?這麽着急。”

何羨仙無視他那副裝模作樣的德性,激動地跑過來蹲到他身邊,順便摸摸葉石唯緊致結實的大腿,得到他的白眼後才不甘心地拿開賊手,仍是笑嘻嘻地說道:“當然是大事啊!二哥,昨晚把嫂子搞定了?”

看葉石唯那副春風得意的樣子,就知道肯定成功了。

既然被看穿了,葉石唯也就不再繼續裝高深,恢複了他那副風流樣,得意洋洋地承認:“那是!二哥出馬,還不手到擒來。”

“聽到沒,聽到沒!”何羨仙興奮,對着後頭緩緩走進來的容逸說,“拿車來。”

容逸挑了挑眉,慢悠悠地對着葉石唯吐出兩個字:“辦了?”

葉石唯瞥一眼他的神情就知道他是什麽意思,滿不在乎地搖搖頭:“這種事得慢慢來。”

然後,容逸就輕輕緩緩地笑了,笑得很得意,很奸詐。

于此同時,何羨仙的臉色忽然晴轉大雨,說哭就哭,哭得特傷心,特悲怆。

他一臉悲憤地指着淡定的葉石唯叫道:“你竟然沒辦?二哥你太沒用了,我嚴重鄙視你!”

他們倆這麽關心自己的下半身問題,肯定有問題!

葉石唯慧眼,當即便問了他們緣由。

知道原委後,他摸着下巴沉吟:“那如果你們兩個都沒賭贏,賭注是不是給我?”

何羨仙白了他一眼,這種事還有第三種可能嗎,滿臉無所謂地點了點頭。

葉石唯開心地翹起二郎腿,異常得瑟地奸笑着說:“來,好兄弟,把你們的賭注拿來吧。我做了一半。”

聞言,那一大一小差點撲倒,哆嗦着從牙縫間擠出幾個字來:“你真不是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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