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東海秘境開啓那天,柳靜姝見到了出獄的顧白,他瘦了許多,寬大的道袍披在他身上有幾分銷骨而立的味道,察覺到柳靜姝的目光,沖柳靜姝微微笑了一下。

這個笑容和平時無異,柳靜姝卻紅了臉,低頭不敢再看顧白,攪着袖裏的白練七想八想。

剛才蘇師兄笑的時候,眉間生出幾分柔弱,襯着臉上幾分薄紅,她竟然覺得這樣的蘇師兄美味可口,若是能壓在身下調戲,聽他無力的喘息……

柳靜姝捂住鼻子,拼命遏止腦中的想法,她在想些什麽,蘇師兄在水牢裏受了這麽多罪,她怎麽可以欺負蘇師兄。

可是可是……柳靜姝又悄悄擡起腦袋看那邊的情況。顧白不再看這邊,他轉頭在和林玄雨說話,從這裏看去他二人親密無比,就差沒親上去……

“蘇晴我對不起你。”柳靜姝抱着蘇晴忏悔。

“別鬧。”蘇晴火速扯下來柳靜姝的手,暗惱柳靜姝在這種時刻發病,“掌門看過來了。”

“哦。”察覺到掌門的視線,柳靜姝連忙站好,不敢再亂來。

女弟子這邊的鬧劇林玄雨全看在眼裏,還以為是小打小鬧,沒放在在心上,和顧白有一搭沒一搭聊着。

“入秘境後,你自行尋個地方避難。”

“大師兄是要獨行。”

問及此處,林玄雨笑着湊近顧白道,“掌門的意思要我進了秘境殺了你。”

是怕拿到三生石,真相大白于天下,保不住陸漣。顧白剛想說話,眼前突然發黑,待清醒過來看見林玄雨疑惑的眼神,不敢多講只乖乖低頭,“多謝大師兄告知。”

背上的痛感越來越強了。

林玄雨不發瘋的時候和常人沒什麽不同,說話體貼入微,關心着顧白,“你我也算半個同門,你既喊我一句師兄,我便承了你的情,知會你一句,不過掌門是否對別人說起過此事,我是不得而知。”

這話旁人聽了定是感激不盡,對林玄雨的好銘記在心,可顧白只是冷冷扯了嘴角,甚至連表情都懶得做。林玄雨在水牢裏做的一切顧白可沒忘記,這會還沒和林玄雨撕破臉,只是因為身體尚未完全恢複。

他早晚要将加褚在自己身上的恥辱全都還給林玄雨。

臺上掌門正在向弟子解說這次秘境之行的獎勵,很簡單的游戲,從其他弟子手上奪取玉牌,數量最多三者可分別獲得一件法寶。第一名驚魂鈴,所列上等靈寶,第二名天蠶绫,所列下等靈寶,第三名清心簪,所列普通法寶。

二三名的東西都算不上好,第一名的獎勵卻讓不少弟子心動,這件驚魂鈴可攻可守,算得上一件難得靈寶,顧白有聽陸漣說過,掌門有意贈驚魂鈴于林玄雨,這次被拿來做東海秘境頭名的獎勵,掌門是認定了林玄雨是第一名嗎。

見顧白目光落在掌門身上,林玄雨還以為顧白對獎勵心動,“你想要驚魂鈴?”

“陸師妹一直缺一件适手的兵器。”顧白回過頭來,“天蠶绫很适合師妹。”

林玄雨嗤笑一聲,不知是憐憫還是嘲諷,陸漣早就把他當做棄子,蘇晏行還一心為她考慮,可悲又可笑。

顧白大約知道林玄雨是在嘲笑自己,便不再說了,他想要玉牌的意思對方已經明白了,至于真正目的是什麽對林玄雨來說沒有意義。

東海秘境一旦進去想要再出來就難了,除去在外的長老開啓,另一個方法就是集齊所有人的玉牌,布陣打開一個通道。集齊所有人的玉牌……顧白看着躍躍欲試的弟子,眼中慢慢漾開淺淺的笑意,這有何難。

“我想親手送給陸師妹。”顧白道。

言下之意便是不用他插手。林玄雨不曾多想,只當顧白要參加這次比試,“随你。”

臺上掌門的話已經講完,邊上的方萬仞看着臺下的顧白,臉上陰晴不定。

蘇晏行被他教的太好,成了榆木腦袋,半點變通都不知,在水牢裏廢了半天口舌才勉強應下,他這幾天都快踏破掌門的門檻,好說歹說總算決定下來,哪知掌門臨時起意,讓蘇晏行和其他人一起進東海秘境,說什麽找三生石。

方萬仞瞥過蘇晴一眼,按下心中的不快。

不管三生石能不能帶回來,這蘇晴早晚是他的囊中之物。

一旁的掌門卻是另一種想法,三生石絕不能帶出來,而蘇晏行最好也別活着回來。

關押蘇晏行這幾日,門中已有弟子異議,人心躁動不安,他深知此事再拖下去,必将釀成不可挽回的後果,與其當衆廢去蘇晏行的修為,倒不如讓他莫名其妙死在秘境,來個死無對證。

他二人的表情均落在淩長老眼中,作為此件事情的受害者,淩長老此時一言不發,只看着弟子魚擁而入,一個個消失在通道中。

林玄雨,蘇晏行,柳靜姝,蘇晴,還有陸漣。

該做的都已經做了,剩下的就看他們自己。

“且慢。”

秘境入口是同一個,出口卻是分散在各處,這是為了避免有人偷襲的情況。顧白和林玄雨的降落地點是在一處崖邊,地勢險要,寸草不生,腳下黃土遍生,踩上去還有沙粒順着崖邊往下掉,不見深淵。

顧白祭出貼身飛劍,試探往下看了幾眼,隐約瞧見了懸崖峭壁上的一簇蘭花,冰清玉潔,通體翠綠,在灰沉沉的崖底發着幽光,一看便知是難得的靈草。

是空谷幽蘭,神秘獎勵的最後一項要求。顧白往外搜尋幾圈,一雙澄黃的鬼火從崖底直勾勾望着他,兩方對視顧白先示弱避開視線,他握緊長劍背後冷汗淋漓,這幽蘭蛇快要化液成丹了。

“空谷幽蘭,難得一見的好東西。”林玄雨也看見了崖底的幽蘭蛇,那幽蘭蛇鬥贏顧白還以為林玄雨也是一路貨色,剛放出惡意就被林玄雨鋪天蓋地的神識死死壓在地上,只敢微微顫動着身軀。

“一只畜生。”林玄雨輕哼一聲,收回目光來,“時候到了我會來找你,在此之前你不許有一絲損傷。”林玄雨摩挲着顧白的唇角,将一張符紙塞到顧白胸前,“蘇晏行,你的命是我的。”

沒了蘇晏行,他怎麽做出一只漂亮的鳥兒。

顧白只當沒聽見,他側過頭問林玄雨,“師兄的玉牌可否借我一用?”

林玄雨只當顧白要先下手為強,提前要走玉牌湊數,不曾多想只扯下玉牌交到顧白手裏,轉身走人。

崖底幽蘭蛇靜靜蟄伏着,顧白望了一眼崖底轉身離去。眼下有件更為重要的事,他需要這個秘境所有弟子的玉牌。方萬仞養他這麽多年,他這個做弟子也得回報一二。顧白臉上又挂起與平時無二的笑容,他怎麽不知方萬仞打的算盤,有了他這個哥哥還不夠,還要妹妹。說起來,蘇晴還沒有見過父親。

顧白手中捏起法訣,這個法訣是他平日裏召喚弟子用的,坤天派身為道門,弟子習法學劍再正常不過,正巧的是,每位築基弟子都曾在他手下學過幾招。他不指望能叫來大部分人,叫來一兩個他需要的就行。

最先趕到的不是柳靜姝她們,而是一位普通外門弟子,那位弟子腳程很快,不一會兒就來到顧白面前。顧白認得對方,文陽秋,三靈根,隸屬梅長老門下,前不久剛築基。

“見過蘇師兄。”文陽秋向顧白行禮,轉而關切道,“蘇師兄身體如何,師弟方才在無崖邊上采了些補氣靈草,師兄若不嫌棄,便拿去用吧。”

文陽秋從儲物袋中掏出幾株上好的靈草,上頭還沾着露珠,看起來剛采下來不久,雖然只有二十年份,補氣功效不大,但這份心意卻是不假。

顧白搖頭道,“你剛築基不久,這次秘境之行萬難重重,與其給我倒不如給你服用,我記得你前段日子受過火毒,一直未好,用它再加之寒冰粉,煉化好服下運行三周天,火毒便能完全化去。”說話間顧白取出一瓶寒冰粉,放在對方手上。

寒冰粉從來是有價無市的東西,憑文陽秋一個小小的外門弟子根本不能拿到,文陽秋握着手裏的玉瓶,感動的落下眼淚,他顫着手推脫道,“蘇師兄,這東西太貴重,我不能受。”

“收下吧。”顧白轉而苦笑道,“我尋你是有事相求,這事有些難為你。”

一聽顧白有事求自己,文陽秋立刻肅穆道,“蘇師兄請講,但凡有用得着師弟的地方,師弟定當萬死不辭。”

“我想借你的玉牌一用,待打開秘境後便還你。”顧白道。

文陽秋低頭收回手頭裏的靈草,掏出數枚玉牌,羞赧道,“師弟不才只得了這幾枚,不知蘇師兄能否用得上。”

顧白雙手接過玉牌,大略一掃,将近有十幾枚玉牌,想來文陽秋已經向不少弟子下手,他收起玉牌對文陽秋笑道,“師弟真是幫了我的大忙。”

文陽秋慢慢漲紅臉,低頭小聲道,“能為師兄辦事,陽秋萬死不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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