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顧白出關不久後去見了江燕一面,那時江燕仍在練劍,侍女從起初的焦急擔心,後來變為等待,她看江燕的目光不一樣了,不再用輕視的眼神去看待江燕,而是在期待着什麽。
期待江燕能悟出劍意,期待自己的修仙之路。
江燕見到顧白時難得停下動作來,用一個燦爛的笑容回應給予她修仙之路的人。
“你很努力。”顧白看了會說道,侍女知趣退下準備茶水,庭院只剩他兩人,顧白說,“你對閣主之位有什麽想法?”
江燕一驚,念及四下無人,明白顧白是在試探自己,她揣着一顆躁動不安的心,對顧白說謊了,“我沒有想法。”
沒有想法就是最大的想法。她是長女,按道理合該繼承閣主之位,可惜偏偏仙凡有別,一群修士不會容忍一個凡人踩在她們頭上。
“如果江玉不在了,你仍是這個想法嗎?”顧白問她。
原著裏江燕之所以能坐上碧霞閣閣主之位,就是因為江玉身亡,群龍無首之時她被衆執事推上位子,而後開啓了碧霞閣百年盛世之景。
“你很有能力。”顧白說,“治理一個門派不需要多麽高深的修為,只需要坐個位子上的人會禦人罷了。”
恰恰江燕在凡間學習的就是如何管人理事,她是一個合格的主人,也會是一個合格的閣主。
江燕沒有回話,她覺得眼前的男人讓她害怕,将她心底最陰暗的東西赤裸裸揭露出來,要放到光天化日之下曝曬。
“與你無關。”她終于忍不住反駁,她的将來從來都不是被別人任意操控,她不是一個傀儡。
顧白便不再說了,侍女已捧了靈茶過來,客人卻不打算坐下喝口水再走,臨走丢下一句,“明日是出劍之日,有興趣你可以過來看看,看看碧霞閣的特殊之處。”
因為明日,注定不會過于平靜。
回去的路上顧白碰到了守株待兔的兩人,柳靜姝拉着蘇晴和梅澤語候在山亭,見着竹海一抹白便興奮招手大叫,“蘇師兄,這邊。”
顧白看去,蘇晴正含笑提着一壺香茶倒茶給柳靜姝,被冷落的梅澤語一臉晦氣坐在邊上,見到顧白看向自己,只把臉往回一扭,全當沒有看做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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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梅澤語也步入金丹期了。跨入山亭時顧白想起和梅澤語有關的事來,他的目光放在梅澤語空蕩蕩的袖子上,眼中閃過一絲愧疚,轉眼笑望柳靜姝。
“你們也來觀出劍。”
柳靜姝點點頭,親自拉着顧白坐下,她一只手拉着蘇晴,邊上挨着顧白,可謂是男神女神皆在我懷,就差對面那個傲嬌。
“因為碧霞閣的出劍很有名啊,據說五十年才出一劍,上個五十年碧霞閣無劍可出,這次的出劍吊足衆人胃口,大夥都想知道百年之劍是什麽模樣,或者說到底有多厲害。”
柳靜姝一個人包了三個人的份,說完出劍又說起前幾日百派來閣的盛景,給顧白敘述起當時的熱鬧,甚至摸出一塊靈石得意道,“我都錄下了。”
梅澤語投以鄙視,不過是一群烏合之衆聚在一起呱呱亂叫,柳靜姝不嫌吵還錄下來當寶,簡直浪費了觀影石。
柳靜姝不覺得浪費,這東西師傅給了她好幾個,說是遇到欺負她的人就錄下模樣來,她本着物盡其用的原則,全拿來和蘇晴拍紀念片了。
“雲華門還送了掩月碎花液來,極品靈髓液,據說這東西元嬰修士都不敢喝,生怕靈氣充體,吃撐了消化不良。就不知道雲華門送這東西按什麽心思。”柳靜姝快進到雲華門那,加大靈力輸入,原是在石頭動的畫面便投到半空成了幻燈片便于衆人觀看。
那雲華門使者手舞足蹈的在影片裏說着唱着,一幹人都把注意力放到了雲華門使者身上,唯獨上座的孟绮心不在焉,甚至擡手扶了扶頭上的步搖,在舉手擡袖間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
果然是內奸。
一個重生,兩個穿書,對于孟绮是魔界奸細一事早已心知肚明,均是做起了睜眼瞎,亦或者等對面的梅澤語反應過來沒有。
三人目光有意無意放到梅澤語身上,原本就不耐煩的梅澤語惱怒起來,甩袖憤恨離去,當以為他們三人聯合起來捉弄自己。
“梅小師叔還是這般暴躁。”柳靜姝嘆了口氣,收起觀影石使了個小法術,變幻出一只千紙鶴來,将觀影石放到上頭,又問顧白兄妹倆,不好意思撓撓臉,“我能打小報告嗎?”
蘇晴雖疑惑柳靜姝的所作所為,但是對上柳靜姝真誠熱心的目光,心下一軟,動手幫柳靜姝抹去上頭的法術痕跡,又道,“你這樣做無濟于事。”僅僅一個詭異的笑容而已,頂多使江儒鶴心生懷疑,完全奈何不了孟绮。
“我知道啊。”柳靜姝眨眨眼,又從袖中摸出一塊觀影石來,神秘兮兮道,“這是江玉給我的。”
江玉。蘇晴疑窦,她可是記得柳靜姝和江玉的關系并不好。
“我拿梅小師叔換的。”柳靜姝完全沒有半點心虛的模樣,理直氣壯道,“江玉和梅小師叔多配,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楚長老一定會開心的,得意弟子把人家辛辛苦苦養大的閨女拐回坤天派,多有面子的事。”
“……”
這一出戲鬧完,次日便是出劍之日,顧白等人齊聚誦泉堂,只等江儒鶴啓封名劍,一觀百年之劍,此時誦泉堂人聲鼎沸,不乏交頭接耳者,梅澤語臭臉對着顧白,見顧白數次望過來便炸毛道,“看什麽看,想打架嗎?”
“脖子。”顧白淡定走開。“胭脂。”
還是鬥氣高昂的梅澤語瞬間鬧了大紅臉,氣憤奪過弟子的汗巾粗魯擦了,轉手扔還給那弟子時見他欲言又止,不耐道,“怎地?”
“梅師叔。”那弟子道,“剛才那位是蘇師兄嗎?”
若真是蘇師兄,那為何不見背後羽翼,他明明才觀海臺見到了那對漂亮的羽翼,為什麽現在沒有了。
“是又不是關你什麽事。”梅澤語冷哼,“閉牢你的嘴巴,現在的他修為早就超越你之上,不想死得不明不白,就當什麽都沒看見。”
或許是想明白了梅澤語話裏的意思,那弟子不再追究了,過了會他悶悶道,“其實大夥還是很希望蘇師兄在的,因為梅師叔不怎麽懂劍。”
梅澤語直接踹了那弟子一腳,陰森森道,“你想練劍,行啊,改明我送你到淩長老那,淩長老正愁沒練手對象。”
那弟子如喪考妣,只恨自己多嘴。
時至中午,仍不見江儒鶴出來,侍女換了一撥又一撥靈茶,等的人早就不耐煩,接待的紫衣執事從容不迫,用一張萬年不變的冰山臉回道。
閣主正忙。
男修士聽了想打人,女修士想罵人,可對上一個如花似玉的冰山美人,有再多火也只能暗下咽下,想着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碧霞閣欺人太甚之類。
終于,雲華門使者走到紫衣執事面前,美目流轉,嬌滴滴問道,“你說閣主正忙,就不知道閣主到底在忙什麽,竟能丢下我等一群人在這喝西北風。”
那執事眼皮都不擡一下,報出天花門喝的靈茶名字,“您飲的芙蓉玉露,三塊下品靈石一碗,敢問天花門的西北風也值三塊下品靈石?”
此話一出衆人皆是發笑,雲華門使者被笑得沒有面子,索性也不裝什麽大度,直接開門見山,“叫你們閣主出來見我。”
“閣主正忙。”她道。
雲華門使者嗤笑一聲,正欲開口外頭急匆匆進來一群人,為首者孟绮,稍後江燕江玉兩人,她幾人一露面便引來衆人目光,孟绮眼帶淚光,江玉忍氣吞聲,江燕低頭不語,這一出戲吊足了衆人胃口。
顧白幾人看到便心知不好,有什麽預料之外的事情發生了。
“諸位。”孟绮被侍女扶着坐下,她先是拭去眼角淚水,做足了未亡人的姿态後道,“在此告知一個不幸的消息,我家夫君,也是碧霞閣閣主,昨日閉關修煉,走火入魔去了。”
此言一出四座寂然,他們還沒向江儒鶴灌一肚子酒水,這江儒鶴就死了。
有識者很快猜出接下來發生的事,碧霞閣閣主死了,那麽誰來接任下任閣主就是當務之急,江儒鶴死得突然,想必下任閣主之位還未定下。
孟绮說的也是這個問題,她執起江燕的手慈愛道,“閣主臨終有言,長幼有序,江燕乃是長女,理應繼承碧霞閣閣主之位。”
“胡說八道。”江玉氣急敗壞,直接抽劍對上兩人,振振有詞,“閣主之位有能者得之,她一個凡人憑什麽坐到我們頭上,這口氣就算我咽得下,也要問問外頭的師姐師妹同不同意?”
餘下的話顧白已無心再聽,他望着粉牆玉瓦之間,樹下的人影笑了起來。
我贏了。
樹下的人也笑了起來,眼中勢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