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轉世番外

大荒第三千六百五十八年, 劍仙蘇晴飛升成仙, 踏破虛空而去, 自此登仙臺碎, 不複舊景群仙共踏登仙臺之盛況。

昆侖重派弟子入魔界,以魔宮之址重建昆侖, 并告衆仙門昆侖将不日重回大荒。

對于許多修仙者來說,魔界這個名稱遠比大荒來的熟悉,他們稱慣了那片荒蕪之地為魔界, 習慣用劍斬殺大地上的生物, 并一次又一次和魔界決一死戰,魔族, 從來都不是好東西。

林生就是這樣一個修仙者,他自小拜在昆侖門下, 被執劍長老受為關門弟子,終身視追求大道為己任。當這個訴求傾訴在尊師耳邊時,他的師父只是用一種難言的眼神看着他。

“徒兒,莫要強求自己。”

他不明白師父的意思,只是以為自己做的還不夠好,還要不斷加強。他明白的, 自己是五靈根, 在昆侖這個動辄極品靈根, 輕則雙靈根的門派,他這個五靈根弟子被收入執劍長老門下已是大大的幸運,而他能做的, 就是将這個幸運牢牢抓在手裏,去努力修仙。

對。努力的修仙。

可是修仙究竟是為了什麽?師兄們說師父是劍修中的佼佼者,曾有幸受過劍仙蘇晴教誨,後觸劍道,修為有成。

那他就把劍道作為追求目标好了。林生這樣想。

可是心底有個聲音這樣告訴他,你只是想活得久一些罷了。

活得久,就能把一些事記得久一些。

為什麽要把事情牢牢記住。每每想起這個問題時,林生的小尾指總會不自覺彎起,他的目光下意識往向北方,那兒,是去魔界的方向。

“林生,莫要去魔界,你會毀了自己。”

師父說他小尾指上纏了鴛鴦線,那是自出生以來就有的東西,也許是在上輩子,上上輩子,更或者是很久很久以前,他還是個修士的時候,鴛鴦線就系上了,一頭系在自己這,另一頭系在所愛的手上。

鴛鴦線,恩愛兩不離。

入夜的時候,林生總會轉輾反側,他摸着小尾指,去幻想無數遍那個人,他想,那一世他們一定是最讓人羨慕的道侶,因此才會系下生生世世的鴛鴦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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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自己都轉世了,為什麽他不來找自己。

林生心中升起一種恐慌,他又去看望北方,編出無數個理由,最後他自我安慰着,一定是他找不到自己,北方是魔界,他或許是個魔族,不方便來昆侖找自己,那沒關系。

自己去找他好了。

終于,這個機會來了。師門說要派人去魔界,重建昆侖。

“重建昆侖,我們的家不就在這裏嗎,為什麽要去魔界?”

掌門說很久以前他們的門派建在大荒,大荒才是昆侖的歸宿,而這裏只是一個暫住地。他們會陸續派弟子回歸大荒,直到有一天舉派回歸,因為大荒修複了,羽族獻一族氣運,和歷代修仙者的心血,将大荒複原到本來的模樣,不再是貧瘠的魔界。

羽族。林生隐約記起來,那個劍仙蘇晴就是羽族。

這個種族已經消失在記載中了,很久以前修仙者會豢養羽族作為鼎爐之用,不知道什麽時候羽族漸漸消失,等所有人回顧的時候只有一個羽族蘇晴,而她已經飛升成仙了。

他向掌門主動請纓,自願去大荒。師父聽到這個消息後嘆息了很久,問他,“林生,你忘了我的話嗎?”

他那時就站在思鄉臺上,這裏是昆侖最高的地方,從這裏可以望到大荒,最模糊的大荒,也是他們對大荒唯一的印象,天際中升起一道虛幻的光,不分晝夜,不分輪回,長久不滅。

他想去見那道光。

他朝師父跪了下來,頭一次倔強着,“師父,我想去大荒。”

“即使死了也無所謂!”師父厲聲質問他,他第一次見到師父失态,那張俊美的臉龐浮現出一種蒼老,是對身邊人逝去的無法挽回,“林生,我只有你這麽一個徒弟。”

他說,“師父,我想去大荒。”

他在思鄉臺上跪了整整一夜,當黎明破曉,月沉東升,師父啞着嗓子說,“冤孽,你走吧,我沒有你這個徒弟。”

他知道自己對不起師父,但是他不後悔。

去大荒的弟子不多,總統只有十幾個,他們這次去只是查探情況,三個月後必須回門派,同行的師兄認為這是一次免費公游,路上聊天打岔,說起了魔宮裏的一個人。

“據說在魔宮最深處,有一把仙劍,是承天之劍,守護着大荒,而守護這把仙劍的,是一個羽族。”

師妹師弟們起哄,說已經沒有羽族了。師兄卻說,“那個羽族是劍仙蘇晴的兄長,相傳在劍仙還未飛升時,就有人看到她經常進入魔宮,去見那個兄長。”

林生興奮起來,既然是劍仙的兄長,那劍術一定很厲害了,有機會要去向他讨教幾招劍術。

他們的落腳點是在魔宮山下,師兄說天色已晚,魔宮內機關重重,餘孽善存,還是白天去安全。

女弟子留在原地收拾,他們這些男弟子就去探查情況,而林生被打發去查看魔宮山門,看看是否還有法力殘留。

他依言去了,通過魔宮的路破敗很久了,陣法的痕跡都沒有,他想起來時師兄說的話,大着膽子往魔宮走了幾步。

這幾步林生走的很快,等他回過神來,人已經在一處荒蕪的宮殿,他身後早就沒有師兄師妹的影子,只有宮殿裏隐隐透出光,叫林生心情難平。

他知道這個時候他應該回去,去把師兄們叫來,這裏頭或許是魔,殺人不眨眼的東西,又或者是魔族飼養的兇獸,吃人不吐骨頭。

可心裏有個聲音在說,林生,你進去。

去看看那個人。

他看到了月夜中亮起的紅線,從他手中延伸出來,一直消失在宮殿最深處。

鴛鴦線。林生不由自主邁開腳步,他知道的,那個人果然在大荒,只是不方便來找自己,沒關系,他過來就是。

他終于見到了那個人,站在一柄巨劍之下,舉目仰視星空,他的背後生着一對巨大的羽翼,在星光燦若神明,可望而不可及。

林生停在祭壇之下,舉着紅線傻傻問,“你就是我的前世道侶嗎?”

顧白轉過頭來,一雙淡漠的眸子在看到來人之後微微有了反應,他擡起手來,這才發現尾指上的紅線又亮了,另一頭就在這個少年手上。

“是你。”顧白說,他一步一步走下祭壇,當着林生的面脫下衣物,伸手吻住少年,近乎滿足着感嘆,“又來找我了。”

林生心頭一震,最後的意識只有那對潔白到神聖的羽翼,和在他停留在他耳邊的喘息聲。

這個人……是他的道侶。

所以,這些事也是可以做的吧?

師父曾經說過,心魔之所以難破就是因為甘願沉淪,不願醒來。當他見到這個人時,他就知道這個人就是他的心魔。

寧歸沉淪,不複夢醒。

他記不清和這個人纏綿了多久,當他醒來的時候已經在魔宮外,仿佛只是一場夢,師兄拉着他的手擔心不已,說他失蹤了五天。

已經五天了嗎?林生耳根發紅,一邊支支吾吾應了,跟着師兄做事,一邊心不在焉,想着和那個人在一起的點點滴滴。

他想再去見那個人一面。

夜幕降臨的時候林生又去了一次那裏,見到那個人時候那個人在休息,倚着仙劍靜靜睡着了,林生在臺下看着他的睡顏,最終忍不住上面碰了碰那個人的臉,去得到一句回答。

“林潤,別鬧。”

霎時一盆冷水從他頭頂澆透,林生愣愣看着對方,問醒來的顧白,“那個,林潤,是我的前世嗎?”

顧白看着林生笑了,“大概吧,這些年許多人來來往往,每一個人手裏都牽着紅線,有仙有魔,他們都問我是不是他們的道侶,我給的回答都只有一個。”

“是什麽?”明明知道不該去得到這個答案,林生還是問了。

“是又如何,你總是死在我前頭。”顧白笑得很好看,他主動湊近林生吻着他的眉眼,拉着林生去了後殿,那兒有一個巨大的水池,“你愛着我,要陪着我,可是你的壽命終有一天結束,就算同我雙修也一樣,你們總是死了,多少年後又來找我。”

顧白站在水邊,一根羽毛落到水中,蕩開一點漣漪,林生望去,那池底睡着無數具白骨,有些人有妖。而有一天,他也會躺在這下面,和這些白骨一樣,終日沉默。

“林潤,為何不成仙?”

因為你是我執念,拿不起放不下。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要的轉世番外,哼唧,給你們吃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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