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章節

他的大內暗衛呢!他心想,這兩人更是其中佼佼者,以一當十不是問題,只希望能夠照顧好他。

就這樣,在明媚的春光中,漸漸看着那馬車化作小小的一點,随後,便是連點都看不見了,他才帶着李福三人轉身離去。

路遇

雖說自幼家裏不寬裕,日子過得清苦,但何晏平還是有一個書童幫他做事,日子也算是過得比較滋潤的。至少從沒有體驗過在馬車上颠簸了半個月之久,而且從京都到宛郡路程不僅不近,而且還要翻山渡河,更兼這半月裏還有四日綿綿的下着雨,本來還算幹硬的土地頓時變得泥濘不堪,這一路上馬車的車轱辘都不知道多少次陷在了泥地裏,還得諸人都冒着雨下車把車輪推出來。

這半月下來,何晏平從最初的坐着馬車是不是得下車吐上個三兩回,到現在面色如常的端坐在馬車上看如何治理水患的書作,已算作是苦盡甘來了。

又察覺到一個颠簸,何晏平手中執着的書都不禁掉了下來,他驚訝地擡起了頭,卻看到清河已經先他一步撩起了車簾子。也怪不得清河,畢竟除了剛開始,之後走的都是官道,路不僅平坦而且夠寬,很少會起個這麽大的颠簸了。

“陳叔,剛才怎麽颠簸的這樣厲害?”

“大人見諒,是老奴剛才眼花,沒留神路上不平整的地方。我們已經下了官道了,現在距離平縣只剩下不到半日的車程,大人有望正午時在平縣吃上中飯。”

就着清河掀起的簾子,何晏平往後一看。兩個面無表情,為了方便,又身着黑色修身服裝的兩名侍衛,依舊像來時一般無二。

就連一直很是能吃苦的清河也不禁抱怨了一路,但卻沒聽到明帝禦賜的兩位侍衛的聲音,連日來何晏平心中很是愧疚。畢竟他還能夠坐在車裏,免去了風吹雨打,而這兩人,卻是得騎着馬,應對這連日來陰晴不定的天氣。

不過,幸好中午就可以到了,到時候得請他們好好休息,犒勞他們路途的奔波勞累。

還沒走半個時辰,已經習慣了這路上出了馬車行駛聲音外再無聲響的何晏平突然就聽到了人走路說話的聲音。

“公子,好像有人說話?”何晏平點了點頭,沒錯,他也聽到了。

清河迅速撩起簾子,探出腦袋,不一會他就收了回來,一點吃驚的表情。

“公子公子,他們都是平民,而且衣着破爛,面色青黃,看起來好像是難民啊!”

何晏平微微挑起簾子一角,看上幾眼,就是變了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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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看起來像,他們就是!”何晏平放下簾子,開始整理自己随身的物品,“他們就是平縣的百姓。看他們的樣子,已經很多日沒有好好的吃過什麽東西,也許正是因為洪河泛濫後,造成的損失巨大,讓他們無家可歸,又沒人出來主事,所以只得背井離鄉。清河,幸好我當初站了出來,并且堅持來平縣,好不讓這平縣的百姓得多可憐!”

“公子,你這是要去幹嘛?”清河一把拉住何晏平的袖子,不解的看着自家的公子,整理好馬車內的書本,好像就要下車的樣子。

“我總不能看着我的百姓流離失所,而我還端坐在這馬車上!”他掙脫開清河的拉扯,突然又回過身來,“清河,你去把我們在康城裏備下的幹糧拿出來,分給百姓們吃。”

“可是公子,這可是我們的口糧——”

“清河,我們馬上就要到了,害怕沒東西吃嗎?藏着掖着像個什麽樣子?”何晏平向來是沒什麽威儀可言的,那樣一眼,換做是個武夫做來定時要将從未見過大世面的清河吓得魂膽俱裂,但何晏平做來卻只見風流。清河和他生活在一起将近九年,自家公子什麽脾氣,他可是再清楚不過了,所以,他不怕。

“可是——”可是看到這些災民,就可以知道平縣也沒什麽東西可以吃了,要不然為什麽要背井離鄉?清河這話沒說出來,他不想傷了自家公子的心。連他都知道的道理,公子沒理由會不明白,而他還是堅持這樣做,只能是……

“各位父老鄉親,你們這是從哪裏來?要到哪裏去?”

許是何晏平親和的表情,這些互相扶持着蹒跚前行的諸人中,有一對老夫妻停了下來,他們身邊跟着一個十來歲的小姑娘,三人都是面色青黃。

“平縣發大水了,把我們的辛辛苦苦建的房子都沖走了,就連剛播下種的田地也遭了秧,不走難道留在那裏等着餓死?”這不是那對老夫妻開口,而是他們帶着的那個小姑娘開的口,雖說看着像是營養不良的樣子,但是口齒卻是伶俐的很,也不怕生,語氣帶着不忿。

“難道朝廷沒有派人接濟?我曾聽聞京城裏撥了好好幾十萬兩的銀子下來,說是要重建平縣呢!”何晏平來的時候,卻是聽到明帝和他提過,但他也沒怎麽放在心上,這可是一個多月前赈發的災銀,現在怎麽着也該到位了吧?

“銀子?公子這是在說笑?我們可從來沒聽說過什麽救災銀,每天衣不蔽體食不果腹,都快要餓死了!反倒是縣丞張大人吃的碩大如豬,果真撥了銀子,大概都入了這些大人的腰包了吧!哼!”

那個小姑娘一臉憤憤,還沒開口,就被一旁路過聽到對話的大嬸給搶了話頭,她瘦骨嶙峋地手憤怒地指向平縣的方向,顴骨高隆的臉上一臉鄙夷加不忿,口氣都像是帶着火藥,一點就着!

“公子看起來衣着好啊,可是從康城來?康城是不是人人吃得好穿得暖?還有多遠的路?”

“對呀對呀,公子……”

“公子……”

一群人都停了下來,然後圍着何晏平七嘴八舌地問起了關于康城的事情。何晏平心中沉痛,卻是不知道該回答哪個的問題。

“在下從京城來,是明帝陛下欽點的平縣縣令,來這裏是為了治好平縣的水患,讓大家恢複洪河泛濫前的生活!”說完,長長地輯了個禮,擡起頭卻看到衆人神色各異,他掃視一遍,卻沒有人歡喜,而是一副苦大仇深的看着他,恨不得将他拖下車來。

“呸——”

“卻原來是個狗官——”

“就是就是,一群吸血的狗官,來一個還不夠,咱們打死他——”

之後就有幾個沖動的年輕些的人圍了上來,揮舞着胳膊拳頭,猙獰着臉色,像是要吃人。

“大家別急,我是——”

這話還沒說完,一個拳頭就照着他砸了下來,何晏平未完的話梗在喉嚨裏沒出來,就看到這個拳頭擦着自己的臉劃了過去,驚過之後,就看到對方倒在地上,面色痛苦。而自己身邊站着一個原本在他身後三步遠的黑衣男人,另一個也謹慎的一左一右包圍着他,面沉如水。

“侍衛大哥,你們別動手!大家有話好好說!小心拳腳無眼,傷了人!”這漢子倒在了地上,衆人先是一靜,然後回過身來的大家夥兒都騷動了起來,其間更是有人叫嚣着要打上一架。

何晏平急得腦門上都見了汗,剛從馬車裏下來的清河一看這情況,立馬就紅了眼睛。

“我家公子是新晉的狀元郎,本該是金榜題名,春風得意的時候,一聽說宛郡發大水,平縣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就感同身受,在一衆沉默的官員中向皇上請命,甚至顧不上衆人的阻攔一意要往這裏來,一路上因為不适應吃了多少苦頭,甚至還發了高熱。好不容易到了平縣門口了,結果還要被你們誤會,攔在這裏被你們打,這天底下哪有這樣的理?我清河一個小小書童,懂的東西不多,卻還是替我家公子不值!你們若是不滿,我這就要陳叔掉頭回京,不管這破事兒,誰愛理誰理,我們不管了!”

“清河——”

何晏平一聽這話,急得幾乎變了臉色!

信任

他來這裏就是沖着這路邊衣不蔽體的百姓來的,他們連日來膽戰心驚,又吃穿不足,自然心懷怨氣,而他早就意識到了。如果因為這些,卻打道回府,則根本不是他的初衷!現在他要做的就是安撫百姓,然後取得他們的,才能夠實施自己在這半月裏做好的打算,若是因為清河這一番話都泡了湯,難道還真的要打道回府!

真是平日裏太縱着清河了!

何晏平正要開口,卻是看到因為激動已經步下馬車來到何晏平面前、不着痕跡地隔開他與一衆百姓間的距離的清河,一只手背在身後,做了一個手勢。

這個手勢,何晏平再熟悉不過了。這是他們小時候玩游戲的暗號,沒想到清河還記得。他這是要他稍安勿躁,他心中有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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