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章節
愛護的心,就好像一個人他得到了心愛的物件,會百般愛護它們一樣,他也是同樣的心情。他一直都清醒的将愛惜與真情分得清清楚楚,可是此刻他就是知道,他不再像昨晚那樣将對方僅僅看做一個美人,那樣一個心懷天下、以蒼生之苦痛而悲憫的人已經深深打動了他,叩開了那扇緊閉了十三年的大門。
之後發生了什麽?
明帝有點恍惚,只知道他在對方出聲的那刻徹底迷了心,直到回過神來,才看到他新新年年的人此刻跪在地上叩謝聖恩。而剩下的人都感激涕零地看着底下跪在中間的人。然後,他才意識到原來恍惚中他答應了對方。
還能不能反悔?雖說金口玉言,但是、但是那真的是很兇險的地方,而且他還請命要去治理平縣,做一個縣令,那樣一個災區,就在短短半個月內已經殘餘肆虐了很多災害,由于大雨沖軟了山上的沙土,山上的積水一時間滿溢,然後崩毀,混雜着強大的洪流夾砂帶石從山上傾瀉,幾乎二次傷害了小而貧困的平縣。
他腦海裏浮現出對方對方單薄的身形,瞬間一陣心疼,他那樣柔弱的人兒如何能夠适應那樣可怕的地方?
他該再努力一把,若是可以勸阻……
對,他答應了今晚來陪我喝酒!
勸阻
送上下酒小菜的宮女剛退下,一旁的李福就心領神會的上前報了時辰。
“辰時已經過半了,陛下。”
明帝看了看石桌上琳琅擺着的七道下酒小菜,心想着應該不會太少吧?
奶房簽、羊舌簽、肫掌簽 、鴛鴦炸肚、南炒鳝、洗手蟹、五珍脍、蝦枨脍。
作為一個皇帝,記性自然是極好的。要不然也沒法記住那麽多官員、官職之類的事務,對于長期吃着這些東西的他來說,記住宮女剛剛報了一遍的各項菜品的名字實在是很不值得一提的事情。
雖然這些菜品都不算得上驚豔,但若是作為下酒小菜還算可以,畢竟這裏可是山珍海味都包含了,就是不知道何卿喜歡什麽?
明帝不知覺的思索着,直到了有人靠近他他都沒發覺。
“臣何晏平參見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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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聽到了這熟悉的悅耳男聲才把他從思索中驚醒,眼睛一擡,就可以看到,何晏平恭敬的跪在地上,像每一個苦讀的士人,一朝中榜後入朝為官一般,見到皇帝會恭敬自抑,下跪時會千篇一律般特有文人範的撩起袍角,輕輕放在地上,這要是武官自然是不管不顧的。從這點上看,那跪在那裏的人兒和別人沒什麽兩樣。可在這袍子之內,卻有着一顆和別人完全不同的悲憫天下之人的慈悲之心,這讓得他在恐慌抱怨的衆人中挺直了身子,以一種從未有人見過的凜然姿态站出來,向他請命去那虎狼之地、死生之所!
明帝看着看着幾乎是有些恍惚了,總是不自知的把那裏跪着的人兒和今日朝堂之上鶴立雞群的官員做上個對比,愈發覺得自己似乎從未了解過他,而他自以為的了解,其實只是膚淺的流于表面。
他嘆了口氣,“何卿,起身吧。朕不是說過,沒人的時候別這麽拘束,朕好不容易才得了個閑喝點酒,卿讓朕如何放松?”明帝故作不悅,果然,對方立馬顯現出一副愧疚的神色。他在心底輕笑,這個柔軟的性子呀,可怎麽辦才好,還不得日日收人拿捏,如何做的了官場上左右逢源的滑頭兒?
見到對方一副自己麽開口就不敢輕舉妄動,局促着站在原地的樣子,他無奈,只得起身引着他坐在石桌另一側。
“何卿,今日朝堂之上,為何請命願前去平縣?諸大臣們可都将那處視作死地,聞之而色變,若見洪水猛獸。實際上也确實是這樣,平縣臨近洪河,災後小災不斷肆虐,聽聞來人奏報又死了一百七十餘人,現在平縣僅剩餘不足四百人了。卿可知平縣的情況?”
“陛下,正是因為今日朝堂之上,諸位大人未曾有人出言獻策,所以微臣只好開口。平縣這樣一個損失嚴重且又不富足的縣,一旦遇到了災情,沒有有識之士,就沒有計策以應對災後的救援。而微臣正好因少年之時,感興趣翻了三兩本書,雖只習過一些粗淺知識,但總好過無人前去。”
“那卿又如何能夠保證能夠使得平縣恢複至災前的樣子?依卿之意,不若朕向全國招收對于善治水患的能人,正所謂‘術業有專攻’,也好對症下藥,更好治好平縣。”
“陛下,尋求能人可同時進行,一方面不能确定對方是否有才,一方面平縣諸人等不起,為防臣治理不善,臣願效仿将士出征立下‘軍令狀’,如若臣不能将平縣恢複到百姓餐餐有溫飽、人人有衣衣,臣便不再歸京。”
說着,何晏平就再次跪了下去,以頭磕地。
“愛卿難道要抛棄自己廢了大力氣,十年寒窗苦讀得來的狀元之位?這可是多少士人盼望以求的夢中好事!”
他知道,其實打一早就知道這個結果了,可在看到對方會給他的重重的一個磕頭,那一聲沉悶的額頭與石頭敲擊的聲音就好像撞在他的心頭,震得他心口發痛,卻不知道從何而起。
若對方不是這樣的人,或許他根本不會輕易的敞開自己的心。
“……何卿,苦了你了。”他長嘆一聲,已是認命,自知無法說服對方,“剛登上金榜到得題名時,本該是人生最得意的時刻,卻是要你去那等苦而無望的地方,不知歸期。”
“你起來吧。”
明帝随意的揮了揮手,端起石桌上一直未曾被人動過的白玉杯,一口飲盡,只恨這玉盞過于玲珑,杯中之酒澆不滅心中愁苦,正是如同前人所說,舉杯銷愁卻是愁更愁。
“謝陛下!”
來時一副心事重重,此時卻是眉開眼笑。這樣一個拘着禮的人,會與人前如此喜上眉梢,除了大喜事。明帝越發郁悶,這等苦差事,根本沒人願意做的,為何在他看來卻是一個美差?
“既如此,何卿三日後就出發吧,今朝有酒今朝醉,卿也不知何日才有機會與朕一同飲酒,且共醉這一回,讓朕為卿送別,幹!”明帝突然找到了當初在軍營裏大口喝酒大塊吃肉的氣概,豪情萬丈地舉着白玉精雕出的玉盞不顧對方愣愣的樣子,自顧自地替對方幹了杯。
其實到得後來,真正喝得多的還是明帝自己,何晏平也只不過面色紅潤若煙霞罷了,而明帝卻是空負了多年練出來的酒量,喝得爛醉!
這也許和他只顧喝酒,而這下酒菜幾乎未動有關?
既然勸不了,明帝好似要把皇宮的好東西都搬去給何晏平似的,這宮中的好東西,例如進貢的蟬翼紗、五百年的野山參、大若幼兒拳頭的明珠,甚至是身邊親随的侍衛!
這來自宮中的禦賜之物每日令人無端眼紅,每當有人因着這大陣仗而嫉妒時,總會有明眼的人在一旁潑着冷水:你知道人家為什麽皇恩浩蕩嗎?因為這何大人心系百姓,放棄了剛剛禦賜的五品官位而轉去平縣做那芝麻小官!
若是有人不屑,芝麻小官可也是官呢!
周圍的人一定唾棄這人,你道這平縣是何處?英雄冢、魂銷處!
何晏平出城的那日,天空若碧染,陽光明媚的讓人心醉。
明帝身為一個皇帝自然有他該做的事情,他不能去送他,即使他空閑着沒事,也不能去!這樣一個小官員下方,如何能夠驚動天子為其送行?所以,若是去了,反而是害了他。若是被有心之人看在了眼裏記在了心上,以後成為各派系鬥争的犧牲物就一點也不好了。
所以,明帝必須克制!
他其實站在城牆之上,身邊就帶了三個人。李福,兩個近身侍衛。他們都是他絕對的親信,即使知道他要來,也是面色不動。
其實對方也不少他一個送行,雖說天子送行,是一個好大的名頭。也許換在他人身上,會喜形于色,但對于那樣一個人來說,受寵若驚,絕對是驚大過于喜,然後,戰戰兢兢知道離開。
他不願這般,自從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他發現,他只願對方平安喜樂,無憂而已。
看着他身邊為他送行的大小官員輪番上陣,不論是真心的還是假意的,何晏平身為裏面最小的官都得陪着一副好性子,雖說他本來性子就好。明帝心中暗暗想着,嘴角微微露出了笑。
然後知道了所有到場官員按照官職炮轟過後,衆人散去。就好像一出華美的戲,精彩謝幕了,只剩下空茫茫的清冷。
大大的紫禁城前,只剩下一駕馬車并兩匹馬,那馬上之人還是他贈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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