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她沒想到他能做絕到這一步
疲憊,是李婉這兩天身體的感受,見過王觀之之後,她的疲憊感更是莫名達到了頂峰。所以,她回到家吃了幾口飯便再撐不住了,起身去浴室洗漱了一番,換了睡衣上床倒頭就睡覺了。李婉知道她惹惱了王觀之了,他們的溝通已經不在一個頻道上,王觀之這個驕傲的人說不定真的會報複她,而她現在能做的就是等待結果,做另一手的準備。
所以,半夜李婉莫名驚醒之後,她再也睡不着,裹着毯子打開電腦開始理開拓國內業務的思路。她現在業務缺口很大,國外開發時間長,她不得已要轉部分內銷。
李婉把一鬥奶茶的對标企業都梳理出來,将各個公司的投标時間和要求也做了整理。除此之外,她去看了劉松浪公司瑞華的現在網站,從他們的商業平臺網站到獨立站。就這樣看着研究着,到天亮的時候,李婉在瑞華一個業務經理的某個社媒上發現了他和 Linda 公司現在采購經理是互相關注的狀态,這讓她的腦袋“嗡嗡嗡”響。這時候鬧鐘也響了。
李婉這兩天睡眠不足狀态不太好,所以她一早到公司就給自己泡了一大杯濃茶。
原彥到李婉辦公室請教問題,見她狂灌茶,笑說道:“婉婉姐,我今早買了兩杯黑咖啡,買一送一的,你要不要?”
“不用,我喝不來咖啡,越喝越困,茶對我的提神效果比咖啡好。”李婉擺擺手道,“你說吧,有什麽事?”
原彥甜甜一笑,湊上去和李婉說:“有個客戶報價我拿不準,想找你商量下,你聽下我的思路對不對。你現在有時間吧?”
李婉颔首,說道:“你們找我都有空。”
原彥聞言翻開自己的筆記本,将列好的思路說給李婉聽。她們一聊将近半小時,原彥在結束的時候,滿心歡喜信心滿滿走了,李婉看了看手機,發現王鶴給她發了條微信,她的右眼皮開始狂跳。
有種迷信的說話關于眼皮跳:“左吉右兇”。李婉想起上一次眼皮跳得這麽厲害,是高考前一天,她從學校回來,走到家門口還沒有開門,就莫名感到家裏似乎異常安靜,然後她的右眼皮開始狂跳,推門而入看到了李樂樂割腕自殺的場景。想到這事,李婉擡手揉了揉眼皮,冷冷笑了笑心想:“不會有比李樂樂自殺更壞的事了。”于是,她反而平靜了下來。
李婉滑開信息提示,只見王鶴給她發了一個手機號碼和一個人名程晉,和她說:“一鬥奶茶我們這區域的 CEO,你和他直接聯系,就說是我介紹。”
眼皮頓時不跳了,李婉喜上眉梢,她也不由想昨晚自己對王觀之是不是小人之心了,她真的以為他會壞她的事。
這天下午,李婉就聯系了程晉。電話那頭的程晉說話很溫和嚴謹,他又給李婉轉了他們采購部負責招标的經理,說:“我們黃經理會指導你怎麽投标。”
李婉連聲道謝,就在她以為這幾天的情況會開始好轉的時候,她在 A 市碰到了劉松浪,而和劉松浪一起的是王觀之還有程晉。
因為投标的事情,李婉很想認識下程晉,她去過一鬥奶茶的公司,和黃經理會過面,但一直沒有見到程晉。李婉這個人做事有很強的目标性,她初中的時候很喜歡玩一款建設游戲,為了讓自己的都城升級,需要跟着游戲的邏輯去滿足一個個條件才能達成。而李婉的為人做事也有自己的邏輯,升級一座房子需要兩塊農田三個農民,這是必須要一個個滿足的條件,那拿下一個單子也是,有些人必須要結識。對李婉來說,王鶴這條線搭得很快也全憑運氣,她不能再想着靠王鶴去深挖和一鬥奶茶的關系,她要把握機會靠自己了。
李婉第一次嘗試加程晉的微信,對方沒有通過,她便隔幾天發送一次好友申請,沒有特別的備注就像不經意。她也時常在聊天中向黃經理側面打聽,試圖了解程晉的做事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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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李婉聽黃經理無意提起晚上要陪程晉去應酬,她便問了句是在哪,得知在一家農家樂時,她扯謊就道:“怎麽這麽巧?我們公司晚上也在那團建,聽說那裏的炖雞很有名。”菜品也是她臨時想的,她想農家樂少不了這些菜。
誰知黃經理信了,笑說:“對對對,那裏的走地雞很有名。”
于是,李婉這晚說做就做,攏局請人吃飯就是為了“偶遇”程晉。她先問了公司裏的人晚上誰有空願不願意一起去吃飯,結果大部分人都有事,只有盧冬和原彥答應去。李婉知道臨時組局為難大家,有兩個人就很開心了,于是為了湊一桌,她又打電話約了四五個自己的朋友來湊數。
李婉在 A 市才兩年多,她的朋友不算多也不算少,但關系深的沒有幾個,都是些酒局商業局認識的人,要說真的比較随意能聊天聚會的人,都是通過王觀之認識的。所以,她約的人裏有兩三個也都認識王觀之。
兩撥人一碰上,王觀之一眼看出李婉笑盈盈在對黃經理撒謊。他冷眼看她面不改色上前說公司團建偶遇,然後自然而然去認識程晉,說着久仰大名的場面話。她甚至對一旁冷漠的劉松浪也是熱情相迎,在聽黃經理介紹後,就笑問候說:“劉總好。”
劉松浪則不太禮貌,面無表情也沒肢體動作徹底無視李婉,後者還是面帶微笑。
王觀之原本想裝不認識李婉,但她的行為讓他無法再忍了,他出言譏笑道:“你怎麽公司團建沒幾個你們公司的人?”
“團建加朋友聚餐很正常。”李婉立馬接話笑道,目光犀利掃過王觀之。她沒有想到會這麽倒黴遇到王觀之。
程晉早看出了兩人的貓膩,從他們遇到李婉一行,王觀之認識李婉身邊很多人,他和那幾個人都打了招呼卻不搭理李婉開始。
此刻,程晉打斷兩人的劍拔弩張,說道:“先別聊了,我今天中午都沒吃什麽,快餓死了,我們進去吧。”說罷,他領頭走進了鐵皮房改造的包廂。
李婉見狀,禮貌向劉松浪颔首道別,領着自己人越過王觀之走進了隔壁包廂。
王觀之臉色驟變,緊抿唇角眼神微沉。
劉松浪也瞅出了這兩人認識,對王觀之笑說道:“王總也認識李婉?她以前在我公司工作,我一手帶她入行,結果她跳槽了還挖走了大客戶坑了我。她可不簡單。”
王觀之聞言有些意外,但沒搭腔很快恢複了常色,對劉松浪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酒至半酣,王觀之酒桌這邊,劉松浪提起了李婉,他的話語裏是在探聽李婉是不是也參與這次投标。
程晉聞言說道:“我們今晚不談工作,劉總,要談也就談你們公司的事。”
劉松浪笑了笑,說道:“我和李婉是老對手,他們公司要是投标,我肯定會死咬不放,程總。”
“她看上去就一小姑娘,劉總較什麽勁?”程晉似笑非笑打趣。
“她以前在我們公司上班,我是手把手帶她入了行,結果翅膀硬了,挖走了我一波客戶帶去了我競争對手那。她這忘恩負義的人品能讓我記恨一輩子,估計比初戀還難忘。”劉松浪看把恨當笑話說出來。
程晉聽到這話,夾菜的動作微停,眼神裏閃過一絲複雜,而後他還是一笑但不置一詞。
“程總,你們就算不說她是不是有投标,我一會也能知道。她那個人要是有利可圖想和你攀交情,肯定會沒皮沒臉往上貼,不一會準來敬酒,還能說很多好聽的話。”劉松浪譏诮說道。
程晉這時看了眼王觀之,只見後者站起了身往外走。
“怎麽了,王總?”程晉出聲笑問道。
“抽根煙。”王觀之回頭丢下一句話,拉開門而出。
而王觀之才走出門,就看到李婉一手端着酒杯一拎着一瓶啤酒從隔壁包間出來,看樣子她是真的要去敬酒。王觀之頓時火冒三丈,他迎面走去不待李婉反應,一把用力拽過她的手往外走。
李婉驚慌失措,奈何她手上都拿着東西一時不知道該先扔哪個,等她打算砸酒杯的時候,人已經被拉到草叢裏。
農家樂的包廂是一排排鐵皮房緊緊挨在一起,環境很寒碜,一盞破路燈亮在草叢間,雖然已經入秋,蚊蟲還在草叢中滋生,李婉被蚊子蟄了一下,野草刮傷了她裸露出來的肌膚,她的火氣冒出了天靈蓋。眼下的環境就像她最近的處境,哪哪都是問題。
“你發什麽神經?你是不是有病,王觀之?”李婉先發制人怒斥道。
“你才有病,上趕着去給人當笑話看,你腦子有什麽毛病,李婉?”王觀之的火氣就像秋老虎,煩悶燥熱。
“看什麽笑話?誰看我笑話?”李婉大概猜到王觀之什麽意思,她相信劉松浪肯定講了她不少壞話。因此她更生氣了,因為她就是知道肯定會有這樣的場景,才一定要去敬酒,她不認為自己當初的抉擇真的有錯,這裏面還有很多複雜的原因。
“李婉,這個訂單就對你這麽重要?如果真的重要,你把我當什麽了?為什麽非要去找我媽?我在你眼裏算什麽?”王觀之生氣質問。
“你把我拉黑了,我怎麽找你?!我有時候也很好奇,你把我當什麽,王觀之?一不合你心意就提分手,分手就拉黑,你幼稚不幼稚?”李婉也很生氣,彎身把酒杯丢草叢裏,騰出手甩開王觀之拽她的手。
“是你先把我的東西打包寄回來了!我沒有真想和你分手。”王觀之咬牙切齒。
“滾,提分手就是分手,就你有自尊心,我沒有自尊心?你是想拿分手要挾我嗎?你覺得我會被你提分手吓到嗎?”李婉越說越氣,這幾天的郁悶壓抑有了突破口,一下大爆發,“你說我沒有尊重你,那你有沒有尊重過我,考慮過我的處境?我在努力解決遇到的困難,你只想我不要丢人是不是?你高傲你有資本,麻煩你滾一邊去,不要在這裏對我指手畫腳!我即便遇到這麽困難的時候,我也沒有想過利用你的感情,你還希望怎麽樣?希望我求你向你服軟?你就喜歡在感情裏扮演救世主,施舍你的同情心,這樣讓你特別有成就感是嗎?我問你什麽時候認識劉松浪的?”
王觀之被李婉罵得懵了一會,抓住了最後一個問題,硬邦邦生氣回複:“我認識他比你還早!”
“所以劉松浪是你介紹給程總的?”李婉問道。
王觀之一下吃癟,他一開始不知道李婉和劉松浪有過交集,他的确有點報複心理想給李婉投标增加難度,想找個有實力的人入場,所以劉松浪主動找他的時候,他就做了個順水人情。
李婉從王觀之臉上的表情得到了答案,她沒想到他能做絕到這一步,但她不怪王觀之心狠,卻不由感到心灰意冷。她再次彎身撿起杯子,冷聲說道:“你再找十個劉松浪來,我也不怕,各憑本事。國內也不是只有一鬥奶茶獨大,還有很多連鎖品牌,也還有很多其他行業的投标,你要有想玩就繼續玩。我奉陪到底。”
王觀之被氣得頭疼語塞,他應該是想解釋點什麽的,結果脫口而出的是:“這是你說的,李婉,那我們走着瞧。”
李婉冷眼看王觀之,轉身欲走,結果看到程晉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草叢外看着他們。他還問:“怎麽,情侶吵架呢?”
王觀之這時轉身闊步離開,丢下一句話:“我和她沒關系。”
李婉氣得咬牙,沉着臉轉回身從另一條小徑裏穿出去,手腳上又多刮了些細小口子。她有一瞬間想:“毀滅吧,搞不動了。”所以,她不勉強自己在這一刻也要去應酬程晉。
這晚,李婉最終沒去串包廂敬酒,回到包廂若無其事等上完菜,吃完後就散了場。
九點多,她回到家感到筋疲力盡,很想找人說點什麽,卻什麽也說不出來。她打開電腦看郵件,卻沒法集中精神,點開了私人郵箱。私人郵箱裏靜悄悄,沒有一封新郵件。這讓她有些失落也莫名松了口氣。
她想了想點開“寫郵件”按鈕,開始寫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