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若是這樣的人生是瘋了，那瘋了也快樂
林素打量王觀之，覺得在外形上這個男人襯得上李婉，算是俊男靓女了。只是過日子最怕華而不實的人，林素看王觀之穿着考究，進門外套一脫，毛衣上乍一看連一個起球都沒有，她心裏就保留了點看法。雖說她年輕的時候看上李利兵也是多少圖了人家美色，但在磨合中調教李利兵從幫忙做家務到主動做家務費了不少精力時間，更何況有些人教的起來有些人難教。她看王觀之這矜貴的樣子，估計不太會心疼人。
于是，林素沒法對初次見面的王觀之太熱情，審視之餘有些尴尬，問他：“小王，你家裏做什麽的？”
王觀之告知王鶴是做投資的，他自己有建築設計公司，林素聽了不由皺了皺眉，她不太懂投資，只覺得做投資都是玩風險投機取巧的事。
“你父母都是做投資的？”林素只聽到王觀之提母親，不由多問了一句。
“我媽和我爸在我初中那會就離婚了，我是單親家庭，阿姨。”王觀之坦誠說道。
林素聞言微微點頭，瞥了眼李婉，眼神裏都是詢問。她在想王觀之忽然登門拜訪是什麽意思，難道兩人要結婚了？想到這事，她心裏有點緊張。
李婉明白林素的意思，插話說道：“媽，于總生病了，我這兩天心情不太好，觀之不放心我才忽然來到 Y 市看我的。”
林素很意外，說道：“你們于總怎麽生病了？”
“平時工作太忙了，壓力也太大了，各方面都有原因。”李婉徐徐說道。
林素聞言忍不住拍了拍大腿，說道：“所以我平時就很擔心你，工作起來沒日沒夜，什麽事做不完什麽錢賺不夠？身體是最重要的，你現在年紀也不小了，男朋友也有了，該考慮考慮你自己的事了！”
李婉沒做聲，低了低頭。
李利兵正準備出去買點菜，晚上給客人加菜，他換了衣服出來，聽到林素說的話，不由打斷問王觀之：“小王，你和我們家婉婉交往多久了？”
王觀之看了眼李婉，想了想說道：“認識相處三年多了。”
“三年多？你談男朋友三年多沒和我們說？！”林素大驚小怪，忍不住提高了聲音問李婉。
“期間分手過，就沒和你們說，現在複合兩個多月了。”李婉簡單解釋道。
林素更激動了，她看向王觀之充滿了審視，脫口而出說道：“一會戀愛一會分手的，那你們離結婚還遠，不能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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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利兵這時又插話打斷，問林素：“你剛才讓我去買什麽菜？”
“打點排骨回來，婉婉喜歡喝排骨蓮藕湯，你看看現在有沒有蓮藕。”林素說罷，回頭問王觀之，“小王，你喜歡吃什麽？我讓你叔叔去買。”
“我不挑食，阿姨，我都可以。”王觀之忙說道。
“那就讓叔叔做幾個他拿手的菜招待你。”林素微笑禮貌說道。
“好的，辛苦叔叔阿姨了。”王觀之誠懇笑颔首。
李樂樂從房間裏出來，沒有在客廳落座，而是站在牆邊偷偷打量王觀之。
李婉見狀，招呼她過來坐，和王觀之介紹：“這是我妹樂樂。”
王觀之聞言，起身向李樂樂自我介紹說道：“你好，樂樂，我叫王觀之。”
李樂樂抿了抿嘴做出笑的表情，點了點頭避開了和王觀之的視線對視。她低頭看李婉，好像有點不好意思好像又是對陌生人的緊張，她低聲問：“姐，你們要結婚了嗎？”
李婉還沒有回答，林素搶答道：“結婚的事不能着急，要一步步來。”
李婉看向林素，心裏覺得好笑又有點感動，林素是對她催婚最厲害的一個人，但也可能是最關心她幸福的一個人。林素還沒有認可王觀之，即便她很希望李婉能早點結婚，但她也不會推着李婉去結婚。母親的愛矛盾又純潔。
王觀之聽出了林素的意思，他認真說道：“嗯，阿姨說的很對，結婚的事的确不能着急。我和婉婉要是好，能互相理解尊重，結婚或者不結婚都是一樣的，婚姻只是一種形式而已。”
林素覺得王觀之這話很聽她的話完全沒毛病，卻又讓她有點不高興，她多少還是會心想這小王是不是不想負責任。
而李婉卻因為王觀之的話，感到震驚意外還有感動，因為他給出了他的答案，真正的尊重理解勝過任何一種形式。
李婉伸手握住了王觀之的手，笑對林素說道：“媽，我們會慎重考慮婚姻的事，你放心吧，我們兩一直在磨合，也一直一起在成長改變，以後肯定會白頭到老的。”
林素見不得兩人親密，有些不好意思側開了頭說道：“你們自己真的有考慮就好，日子是要平平淡淡過的，每個人都有缺點優點，都想很完美是不可能的。白頭到老說得好聽，沒有兩個人互相的忍讓可做不到。要是兩個人都要當老大，那就一山不能容二虎了。”
李婉笑道：“媽，你眼光太毒了，你是不是一眼就看出我們兩個都很要強，都喜歡做老大？”
“你是我女兒，你從小到大什麽脾氣，我不知道？”林素沒好氣說道。
王觀之微微笑着不語，緊緊反握住李婉的手。兩人四目相對，相視而笑。
下午離晚飯的時間還很長，在家坐了會之後，林素得知王觀之第一次到 Y 市，便讓兩姐妹帶他出去逛逛。
李婉便借了李利兵的車，載王觀之和李樂樂出去轉轉。李婉把車轉到自己上過學的學校，路過高中時，隔着圍牆看到學校操場和球場，她讓坐在副駕駛的王觀之看球場上打球的少年少女，笑問道：“我忽然想起一件事，你高中的時候，在信裏說經常有女生在球場邊給你送水，你當時寫這些什麽心理？覺得自己很帥很受歡迎嗎？”
王觀之聞言難得有些不好意思自己以前的臭美，笑說道：“其實就是想讓你吃醋，但你根本不在乎，還說什麽我省下了買水的錢。”
李婉抿嘴笑，握着方向盤說道：“其實我知道，我也是故意的。”
王觀之有些驚訝，很快他失笑，看到他們在少年時期書信往來，互有悸動卻互相試探的暧昧，青春的美好純真歷歷在目。
李樂樂坐在後排，好奇問：“你們高中就認識了嗎？”
王觀之回頭笑解釋道：“我和你姐以前是筆友，一直寫郵件聯系沒見過，後來上了大學後就斷聯了，最近我們才知道原來對方是以前的筆友。”
“是嗎？竟然有這麽巧合的事？”李樂樂難得有興致，靠到駕駛座椅背上問李婉，“姐，那你們為什麽大學失聯了？”
王觀之一聽想起自己也從來沒有追問過這件事，便也問：“對，你當時為什麽忽然不回信給我了，李婉？”
陽光在車內流動，李婉放慢了行駛速度，笑看着前面的路，她想起自己從大學開始就和李樂樂較勁，錯過了那時候的王觀之，可惜也不可惜。不可惜是因為她造就了今天的自己，也照顧了過去因為李樂樂極端行為而崩潰的自己。
“沒為什麽，青春期嘛總有這樣那樣的情緒，我自己都忘了為什麽沒有回信，就是惰性吧，有一天不想回接着第二天第三天就漸漸習慣不回了。”李婉撒謊笑說道。
“就這樣？”王觀之不敢置信。
李婉笑點點頭，側頭看了看他說道：“我們要那時候真認識，估計完全不可能走不到今天，可能早分手比之前更恨死對方了。”
王觀之想想也對，笑說道：“那也是。”
李樂樂安靜趴在椅背上聽着兩人說話，這時候小心翼翼伸手摸了摸李婉的肩膀。李婉從後視鏡笑看了眼李樂樂，她知道李樂樂的問題，她永遠解決不了，她更沒法替李樂樂做任何改變，她只能在自己情感允許的時候，給她最純粹的愛。
Y 市不是一個值得旅游的城市，城建一般擁擠又浮躁。李婉開車轉了一圈之後，三人去商場逛了逛。王觀之今天來得及一點東西都沒有準備，兩姐妹便給他做參謀，給林素還有李利兵各買了禮物：一個發卡一把剃須刀。
在幫林素試發卡的時候，李樂樂在李婉頭頂上看到了白發，她便想幫姐姐拔了，李婉笑說道：“算了，別拔了，拔了也還會長，等以後滿頭白發了再一起去染吧。”
“你怎麽都有白頭發了？”李樂樂難過說道。
“你遲早也會有的。”李婉笑逗她。
李樂樂悶悶不樂，說道：“你真的太辛苦了，姐。”
“我喜歡這種辛苦。”李婉別好發卡照了照鏡子，漫不經心笑說道。
一旁的王觀之伸手幫她調整了下發夾位置，掏出手機給她拍了照，問道：“你媽會喜歡這種發卡嗎？”
“肯定會喜歡，我媽可臭美了。她經常覺得我妹的東西，她都還能用。你記得媽上次拿你的發箍嗎？”李婉想到了趣事，興奮轉頭問李樂樂。
李樂樂也想起了那件事，點點頭跟着吐槽起林素還把她發箍弄壞了，卻回頭教育她說以後不要買質量那麽差的東西，但那發箍她都用了兩年了。
兩姐妹說起林素話題不斷笑料不斷，王觀之在一旁笑聽着，三人逛累了買飲料期間，李婉問他：“我們兩個一直講，你是不是很無聊？”
“不會啊，我真羨慕你有個姐妹能一起聊家人。”王觀之笑說道。
李婉笑盈盈拉住了他的手。
三人逛完商場，傍晚回到家吃飯。餐桌上，李婉張羅喝酒，酒至半酣氣氛活絡，李婉一直在說話逗得大家大笑。飯後，大家又移至客廳，李樂樂從房間裏抱出相冊，腼腆遞給王觀之看。每張照片都有故事，王觀之一邊看一邊聽李婉和她家人說過去，而他看到照片裏幼時的李婉十分可愛，心裏有瞬間就想到他們以後的孩子會怎麽樣，但當他擡起頭看到李婉和家人說笑的燦爛笑容，他又覺得他最想要的還是和李婉在一起，只要她開心幸福。
大家聚得意猶未盡，到了晚上九點多，李婉看了看時間就讓王觀之留下不要去住酒店了。
林素和李利兵對李婉做的決定一直是支持信任，兩人便默默去準備客人的用品。但林素心裏還有些疙瘩，她趁王觀之去洗澡的時候，到李婉房間和她說：“小王這個人相處下來沒什麽架子，感覺還不錯。但他似乎沒有結婚的打算，你們到底談到哪一步了？”
李婉正在慢條斯理疊衣服，說道：“是我沒有結婚的打算，媽。”
林素震驚問道：“什麽意思？難道小王已經跟你求婚了？但你拒絕了？”
李婉沒太多說這事，只說道：“我還打算去讀書，還有很多事情要做，我不想結婚，結婚只是種形式，我不喜歡。”
“你怎麽會有這些奇怪的想法啊？大家都要結婚的啊，結了婚有個人疼你多好啊。”林素說道。
李婉沒有争辯，笑說道：“那就讓想在婚姻裏被疼的人去結婚，不想的人讓她們不想呗。”
“還他們？誰還像你一樣？要是社會上大家都你這麽想，人不就滅絕了嗎？”林素揪心道。
“是啊，所以有人和我一樣，也總有人和我不一樣，人類滅絕這種事還不用我們操心。”李婉起身把疊好的衣服放進衣櫃裏，回身又笑道，“活法那麽多，怎麽就相愛的人就一定要結婚了？”
“那你不結婚要做什麽？”林素很難理解李婉的想法。
“做很多事情啊，讀書深造創業推動社會發展，又不是只有結婚生孩子才是延續生命。”李婉笑道。
林素則拍腿罵她瘋了瘋了。
李婉看到林素的樣子覺得很好笑，她抱住林素說道：“瘋了不也是你女兒嗎？”
林素沒好氣掙開她說道：“我懶得和你說！”
李婉笑嘻嘻。
而林素出去後沒多久，王觀之洗完澡回來，他穿着單衫長褲鑽到被窩向李婉撒嬌說：“好冷。”
“我去把我爸的豹紋珊瑚絨睡衣拿來給你穿，好嗎？”李婉笑問道。
王觀之忙道：“那不用了，君子不奪人所愛。”
“那你先躺會，換我去洗個澡，回來哄你睡覺。”李婉說道。
“那你抓緊點，我一個人會害怕。”王觀之認真說道。
李婉拿了睡衣笑離開了房間。
夜裏，王觀之摟着李婉躺在溫暖的被窩裏，兩人漫無目的聊了很多。快睡着的時候，李婉發現這一天很漫長，她經歷了難過悲觀傷心還有開心感動幸福，所有都讓她覺得人生真的值得，時刻充滿了勇氣。若是這樣的人生是瘋了，那瘋了也快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