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揪着衣角◎

薛燕從來沒想過有一天她的婚事會和李文峥的幾個小妾聯系上。

細想起來, 全是心酸。

可她又毫無辦法。

父親雖然是王爵,可并不受重用,手裏也沒有權利, 否則她也不會被選中。

如今有了一線希望,回去趕緊告訴父王。

趙王聽說了這事, 也是高興的不知道怎麽好。

他就這一個女兒,可舍不得嫁去那麽遠的地方。

“不用和親就行,”趙王是個老實巴交的, 也沒什麽算計,不過對兒女卻是極好的。

想到女兒不用遠行, 一口連聲的念了無數句好, 然後便讓廚房準備酒菜, 他要就着這個好日子喝幾杯慶祝一下。

趙王和延紹王都是郡王爵位。

女兒卻是郡主, 這不合規矩。

不過三年前定了薛燕和北疆大王和親才破格封的郡主。

按理和親的人選應該封為公主,可朝廷不想封趙王,只封了薛燕為郡主。

趙王自己是個老實的, 也不想争那些,這事就定了。

不過他有個兒子在外領兵打仗,卻是個有勇有謀的, 這趙王府全仗着他兒子撐着, 否則還不知道落到什麽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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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牧言一句字面意思把周青鸾一顆火熱的心都給澆冷了。

她沒了交流的興致,俯身行了禮就打算回立雪閣了。

薛牧言也注意到了自己的問題, 他不該用那麽冷冰冰的字眼。

可後悔已經來不及了。

昨晚對于周青鸾來說, 只是一個夢。

這也正是薛牧言所希望的, 所以他很快調整好了狀态。

“跟我來湘暖閣, 我有事。”

周青鸾不想去湘暖閣, 昨晚雖然是夢, 可她是在湘暖閣做的啊,和他只有一牆之隔。

萬一夢裏發出什麽聲音,那他或者他的丫鬟不都聽了去?

周青鸾想逃了,可薛牧言冷的仿佛冰渣子,又用的是不容拒絕的語氣,她哪裏敢忤逆。

就連薛燕,他的親堂妹,他都不當回事,随随便便就和李文峥的幾個小妾聯系到了一起。

她這個外人,已故世子的未婚妻,在他心裏能有什麽分量。

高興了給她照顧兩個孩子的任務,不高興了就打發回去,任由嫁娶。

周青鸾心裏吐槽了一頓,大權在握的感覺可真好。

偏偏她是個女子,只能局限于府裏這一片小天地。

周青鸾胡思亂想了一路,跟着薛牧言進了湘暖閣。

為了打破沉默,她硬着頭皮扯了一個話題:“薛大人的意思是李公子不會遣散小妾嗎?”

薛牧言可沒說這話,反問道:“你覺得呢?”

周青鸾看李文峥那麽有決心,又跑到薛燕面前親口承若,肯定能解散吧。

“我覺得燕燕肯定不用嫁去北疆了。”

這話倒是沒說錯,薛牧言好奇道:“你很不希望她去北疆嗎?”

周青鸾毫不猶豫的說道:“當然了,北疆那麽遠,誰去了一輩子都回不來了,不說水土不服,沒有親人朋友,聽說那邊的男人也可野蠻了,對待女子既不溫柔,也不仁厚,我們大周的女子哪裏受得了,何況燕燕那麽柔弱的女孩子,這不是羊入虎口嗎?”

薛牧言對她這片話沒發表任何言論,只道:“如果你是薛燕,你怎麽辦?”

周青鸾想不出來,“如果可能,我當然想逃走了,可咱們大周有法律,家裏人肯定會受到牽連,所以……我大概還是會老老實實的嫁過去吧。”

薛牧言涼涼的看向她:“為什麽不考慮我?”

周青鸾一驚:“什麽意思?”

薛牧言沒再繼續這個話題,他把燒藍盒子放到桌子上,點了下頭道:“打開看看。”

薛牧言說出來的話和他人一樣冷,毫無溫度可言。

剛才還覺得是秘密文件的周青鸾懷疑裏邊是一瓶毒藥,想要毒死她的毒藥。

好在青天白日的,她又和薛牧言無冤無仇,雖然只在夢裏觊觎了他的身子,他又不知道。

不可能起殺心,所以稍一猶豫,還是打開了大盒子。

像套娃一般,裏邊還有兩個更精致的小盒子。

周青鸾不明白薛牧言的意思,用眼神詢問要他做什麽?

薛牧言又道:“打開。”

看起來像是首飾盒,周青鸾忽然想起昨天薛牧言對她說的驚喜,難不成就是這個?

有了這個想法的周青鸾心底裏忽然升起一絲喜悅。

她忍着雀躍的心情,将小盒子拿起來,打開。

果然看見一塊極其漂亮的羊脂玉。

上邊什麽雕刻都沒有,質地和色澤卻是極好的,沒有任何瑕疵。

她以前見過無事牌,不像普通雕刻的玉石,特別要求玉質,但凡有一點瑕疵都做不成無事牌,寓意還好,取平安無事的意思。

國公府裏就有一塊,可惜家裏的好東西都先緊着大哥和妹妹,沒人要也不一定能輪到她。

大哥嫌棄,周青荷當成寶貝收起來,後來又覺得玉質不夠好,随手扔到了哪裏。

當然了,那塊無事牌和這塊比起來,可有天壤之別。

周青鸾喜歡極了,她捧在手裏,眼裏的笑意藏也藏不住,看向薛牧言問道:“這是給我的?”

小姑娘高興,薛牧言的心裏也仿佛被灑了一層蜂蜜,甜絲絲的。

不過他一開口還是冷冰冰的:“不然呢?”

周青鸾只當沒聽見他這話,笑着放進盒子裏,收了起來。

薛大人送的,千萬不能客氣,就當她照顧兩個孩子的回報了。

大盒子裏一共有兩只盒子,周青鸾很自然的以為另一只也是送給她的。

她打開後發現竟然還是一塊無事牌,和剛才的一樣。

笑眯眯的又要收起來,“謝謝薛大人,小妹卻之不恭了。”

薛牧言臉色變了變,涼幽幽的道:“那個是我的。”

“哦,”周青鸾不好意思的放了回去,略微有些尴尬,她轉身捏了捏了耳唇道,“小妹誤會了,這個給你,這個我拿走了。”

周青鸾收了禮物就要走,卻不想還沒出屋又被薛牧言喊住了:“等一下。”

周青鸾一怔,這人不會反悔了吧?

不就是一塊石頭嗎,王府什麽好東西沒有,也太小氣了點。

周青鸾的心思還沒轉過去,就聽薛牧言說道:“拿去幫我打個流蘇,我要挂在腰上。”

周青鸾知道自己誤會了,大大方方的把另一塊無事牌收了起來。

并保證一定盡快做好。

如此薛牧言才放她離開。

兩塊一模一樣的無事牌,薛牧言一塊,周青鸾一塊。

周青鸾再遲鈍也恍惚意識到了薛牧言的意思,這不就是情侶用的嗎?

他還要挂在腰上,那她這塊呢?

也挂在腰上?

會不會太惹眼了?

周青鸾沒想好她自己這塊怎麽處理,回立雪閣後先打了一條流蘇,系在了薛牧言那塊上。

心裏想着,薛牧言也就說說,并不一定會真的戴在身上。

因為太喜歡這塊羊脂玉了,周青鸾又打了一條流蘇,将玉石系在了自己的腰上。

等哪天見到周青荷,讓她見識見識什麽才叫真正的無事牌。

一夜無夢。

第二天晚飯,周青鸾帶着打好流蘇的無事牌和兩個孩子到了湘暖閣。

薛牧言最近一天比一天煩躁,一天比一天火大。

看見周青鸾想到昨晚連個夢也沒做,心情沒能平靜,反倒越發的失控了。

尤其小姑娘眉眼含笑,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的樣子,更讓他不爽。

就算是欲擒故縱,也該有個限度吧。

周青鸾沒注意到薛牧言的情緒,反正他整天冷冰冰的,就算這會臉色不怎麽好,也沒什麽可奇怪的。

她讓兩個孩子自己去玩,把小盒子放到了薛牧言面前。

“已經好了。”

薛牧言冷着臉,沒有半點溫情,“打開。”

周青鸾怔了一下,不好意思的說道:“我手藝不好,你別嫌棄。”

薛牧言怎麽可能不嫌棄,她不好的可不只是手藝。

周青鸾将小盒子打開,精致漂亮的流蘇和極品的羊脂玉相得益彰,很有視覺沖擊。

薛牧言還算滿意。

只是心裏不爽,說不出誇獎的話。

不過在視線落到小姑娘的細腰上,注意到她腰間瑩潤細膩的羊脂玉,心情豁然開朗,仿佛有一陣大風吹過,陰霾盡散。

就連一貫冰冷的臉色都緩和了很多。

聲音難免含了一絲柔情:“幫我系上。”

周青鸾還以為薛牧言只是嘴上說說,她才把自己的這塊系上。

雖然是一對的,只要薛牧言不戴就沒人知道。

如今他也戴上……

這麽明晃晃的,被人看見……

“薛大人,您有那麽多寶貝,沒必要戴這個吧。”

周青鸾試圖說服薛牧言,讓他放棄。

薛牧言只盯着她盈可一握的腰肢,特別自然的說道:“你不也戴了。”

周青鸾解釋道:“我是因為喜歡。”

薛牧言反問道:“你是覺得我人傻錢多,專門買自己不喜歡的東西?”

周青鸾無奈,只能給他系上。

薛牧言坐在紅木椅子上,周青鸾想要給他系上,只能蹲下身子。

她今天穿的是鵝黃色的抹胸長裙,彎腰低頭的時候很容易露出點什麽。

她倒是沒想到這層,不過某人可過了一回眼瘾。

夢裏就知道她豐腴飽滿,前幾天也曾親手感受過。

時隔多日再見,手心難免發癢。

他不可控制了伸出了手。

當然了,他還沒禽獸到光天化日輕薄女子。

只是握住了她的手腕。

薛牧言是習武之人,手大。

周青鸾一手勾着他的腰帶,一手捏着流蘇,這麽近距離的靠近男人,耳根紅的發燙,正不知道怎麽進行下去,就感覺到自己的手腕被人握住了。

也不知道男人用了多大的力氣,她的手腕仿佛斷了一般,痛的她輕呼出聲。

“疼——”

這一聲和夢裏女子的嬌吟重合,薛牧言躁動不安的閉上了眼睛。

周青鸾不知道他要幹什麽,使勁扯了扯自己的手腕,對方反倒握的更緊了。

這滿屋子都是婢女,門口還有兩個小家夥,随時都會跑進來,被人看見怎麽解釋。

周青鸾畢竟是個沒出閣的姑娘,兩個人的關系又如此尴尬,怎麽能有這麽親密的接觸。

夢裏無法控制也就罷了,現實中必須保持距離。

周青鸾心裏着急,眼裏有水霧氤氲出來。

望着薛牧言提醒道:“你弄疼我了。”

薛牧言已經掙開了眼,他目光沉沉的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心口又緊又澀。

到底還是松開了她。

欲擒故縱也好,真心喜歡也罷,不喜歡也沒關系,只要成了親,他有時間慢慢将人收到自己麾下。

第二天早上,薛牧言打發管家去山裏請老王爺回來。

又教了布經一段話,讓他說給賣玉石的掌櫃聽。

傭人領了任務分頭行動去了。

薛牧言有心請王爺回來做主親事,可惜老王爺正好到了修煉的關鍵時刻,說什麽都不肯回來。

薛牧言知道自己有必要親自走一趟。

不過得等幾天忙完手裏的事。

周青鸾幫薛牧言戴上無事牌後,想把自己的摘下來,被薛牧言給制止了。

她不敢忤逆薛牧言的意思,又想着總歸是在王府裏,她只來往于立雪閣和湘暖閣,應該沒有外人知道才對。

所以,她戴着這塊無事牌應該也不會出什麽事。

可誰能想到,她戴牌子的事确實沒幾個人看見。

可外邊已經吵翻了天,就連國公府都來人了。

還是妹妹周青荷親自來的。

一見到她就往腰上瞟。

說話也陰陽怪氣的,命婢女把自己帶的禮物呈上來,說是補給她的生辰禮物。

“姐姐真是好命,竟然得到薛大人的喜愛,可真是飛上了枝頭。”

這話來的莫名其妙,周青鸾無語道:“你胡說什麽呢!”

周青荷只盯着周青鸾腰上的無事牌,見那牌子底子細膩幹淨,瑩潤透徹,但凡識貨的都知道那是難得一見的好玉。

心裏嫉妒。

尤其想到這幾天街上的傳言,說是當朝首輔一擲萬金就為了博心上人一笑。

又說那是一對有靈性的夫妻玉,但凡得到兩塊玉的男女,命裏注定了要在一起,無論發生了什麽都無法将他們分開。

如今周青鸾有一塊,薛大人也有一塊,不就是說他們兩個是天造地設的,是注定要在一起的。

周青荷能不嫉妒嗎。

明明她比姐姐更受寵,長得也更漂亮,怎麽好事都被姐姐占了去。

如果不是當初她把兩個字條都寫了世子的名字,姐姐就不會成為世子的未婚妻。

那如今被接進王府照顧孩子的人就該是她了。

無事牌自然也是她的了。

周青荷後悔了,無比後悔當初為什麽要在抓阄的時候動手腳。

否則現在年輕有為,英俊不凡的薛首輔可就是她的了。

周青荷什麽都麽說,可她那臉色比說了還明白。

周青鸾自然知道她在做什麽打算。

打開了禮物看了一眼,可比往年貴重多了。

心裏好笑,肯定是什麽風吹到了國公府,否則正經生辰沒收到禮物,過了這麽多天才收到。

別說什麽她沒住在家裏忘記了,小郡主和劉瑤樂可都帶着禮物去過國公府。

不過她心裏着實奇怪,外邊到底吹了什麽風,怎麽連周青荷都來了,甚至還帶了這麽貴重的禮物。

這可不是周青荷和田夫人的做派。

周青荷陰陽怪氣了一頓走了後,周青鸾裝作忘了什麽東西回去尋找的樣子去了湘暖閣。

趁着沒人的時候,詢問紫蓮,外邊到底出了什麽事。

紫蓮這些日子一直憋着沒說,不過受了布經的交代。

如今被周青鸾問起來,還怎麽忍得住。

還沒開口,先笑了。

“這事我聽說了一點,二爺不知道怎麽開竅了,給二小姐買了禮物,聽人說,那禮物可不簡單,是什麽夫妻石,只要擁有的男女,不管是朋友,還是陌生人,哪怕是仇家都能結成夫妻呢。”

周青鸾聽糊塗了:“真的假的?”

紫蓮也不清楚真的假的,可布經說的和真的似地,那肯定就是真的。

“反正二爺花了兩萬兩銀子呢。”

聽說兩萬兩銀子,周青鸾倒吸了一口涼氣。

所以她腰上挂了一萬兩銀票?

“不會是你聽錯了吧,這麽塊石頭,要說千八百兩還有可能,一萬兩,薛大人有銀子沒處花了?”

傳言可能是假的,可銀子的事紫蓮知道。

“那天是布經回來取的銀子,整整兩萬兩,布經嘴裏還一直念叨着二爺瘋了,竟然花這麽多銀子買兩塊破石頭。”

紫蓮忽然感覺自己說錯話了,趕緊找補:“當然了,那是布經不識貨,有錢還難買心頭好呢。

二爺喜歡您,願意送給您。”

為了兩塊所謂的夫妻石,薛牧言也算是一擲萬金了,周青鸾心裏能不高興麽。

只是覺得腰那裏火燒火燎的。

被那麽貴重的石頭燙的。

她雖然是國公府的二女兒,從小過着富足的生活,可也從來沒收過這麽重的禮物。

聽說爹一年的俸祿還不到兩千兩,好在國公府有固定封地三百頃,每年都能收回一萬多兩,否則偌大的國公府很難撐下去。

所以這一塊小石頭,幾乎要頂上他們國公府一年的收入了?

大周朝的貴族爵位很清晰,王、公、侯、伯、子、男。

公爵已經是第二等了。

也就是這些收入,別說平常人家,就算是普通官員,一輩子都見不到這麽多銀子。

周青鸾想到這些,心裏變得熱乎乎的。

所以,薛牧言對她是真心的?

不是閑來無事随便撩撥她的?

薛牧言當然是真心的,老王爺不肯回來,他等了大半個月才找到時間,帶上禮物去了山裏。

周青鸾不肯進入他的夢裏,他又不能把人怎麽樣。

等成了親,看她還怎麽嬌氣!

也會揪着他的衣角,泫然欲泣的喊疼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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