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昨夜,你也是用這張小嘴叫着我夫君。◎

“夫人, 今年不過生辰禮了嗎?”說話的丫鬟臉色凝重望着她。

祝溫卿呆滞地搖搖頭,眼神木納地望着前方的池塘。

她身邊所有親近的人都不在了, 她還怎麽過這個生辰禮。

丫鬟還想勸着, 但餘光看見樹蔭下的影子,話一頓又咽了回去。

将軍回來了。

轉眼即到炎熱酷暑,司桁只着一身清爽白衣, 剛從校練場回來的他,洗完澡便來見祝溫卿。

只是看見姑娘死氣沉沉坐在亭子裏, 他歡喜的腳步一頓。

祝溫卿水眸平靜望着池水, 白嫩腳踝上戴着司桁精挑萬選選出來的金鎖腳鏈, 整個人就像被打斷會飛的翅膀,囚禁在一隅之地的金絲雀。

“夫人最近日日望着池水,一望望一天,但飯日日還是按時吃。”司巳小聲道。

司桁淡淡“嗯”了下,他還記得,月餘前,祝溫卿鬧絕食, 他搬出還在牢獄中的鎮國公,說你若不吃, 你的外祖父也會斷食一日,你一日不吃, 鎮國公一日無食,你三日不吃,鎮國公三日無食。

不出半柱香, 丫鬟就來禀告說夫人吃了。

司桁臉色暗了半分。

上京天氣多變, 即将炎熱酷暑, 可入了傍晚, 風涼地讓人敷上一層寒,可祝溫卿像是魔障般,全然感受不到自己冰涼的皮膚,但是,一碰,她身子敏感地顫了下。

“天冷,回屋吧。”司桁拿着紅狐披風披在她身上,她雖然沒有應話,可身子的敏感讓司桁察覺到一絲不對勁。

司桁蹲下身子,伸手,溫柔撫摸她那張漂亮的臉,手一寸一寸從額頭往下,最後落在她飽.滿欲滴的唇瓣上。

Advertisement

唇瓣微微張着,杏眸似水含情。

倏地,司桁不知想到什麽,笑了起來。

“昨夜,你也是用這張小嘴叫着我夫君。”司桁溫柔說着,臉上蕩漾出溫柔的笑。

祝溫卿如死水般的臉出現一絲紅暈,昨夜沉沉浮浮令人羞的畫面轉而浮上腦海。

“好了,再吹下去就該染風寒了。”

說罷,也未得祝溫卿的同意,攔腰将她抱起來。

冗長的走廊裏,男人肩寬腰窄,力量十足,懷裏的姑娘溫柔細膩,柔弱到無法自理,明明是不相容的兩人,卻意外和諧起來。

回到房間內,司桁溫柔把祝溫卿放在床上,摸了她冰涼的手臂,眉頭一皺,吩咐道:“府內不喜歡什麽就說,他們不會礙你眼的。”

祝溫卿側側看向司桁,水眸裏似乎含着千言萬語,但不一會,又把眼移開了。

“如果是我不得你喜歡,那你可要盡快喜歡上,畢竟,你的夫君是我,也只能是我。”男人蠻橫不講理,祝溫卿微微惱怒起來,他什麽都知道,還說這些有何意義!

“明日大理寺輪班,我送你去。”

祝溫卿眼睛亮起來,看向司桁。

司桁憐愛地撫摸祝溫卿眼睛:“要是晚上你也用這樣得眼睛看我該多好,想必我會更盡力些。”

男人說着诨話,祝溫卿一瞬就明白司桁在說什麽,身子莫名火熱起來。

二人多日而來的耳鬓厮磨,司桁對她的身體了如指掌。

司桁手指往下摸到她的耳朵,頗有耐心的摩擦,不一會,祝溫卿眼神哀哀,司桁身子欺壓上去。

“我還未……”祝溫卿雙手抵在司桁胸前,卻被司桁輕而易舉反剪與身後,“餓着誰,也不會餓着你。”

之後,再次吃飯便是深夜。

等她徹底入睡時,耳邊響着司桁不太清楚的聲音。

“卿卿,你喜歡荷花,我送你一池子荷花如何?”

她是喜歡荷花不假,但司桁是怎麽知道的?!

司桁估計是炸她的吧。

罷了,不想了,身子好累,她好困。

過些時日,她把司桁這些話漸漸忘掉,也就到了她的生辰禮。

她不想過,但司桁想給她過,自然也就沒有她的選擇。

這日,司府無與倫比的熱鬧,那程度不亞于司桁成親那日,連帶着城隍廟裏的小乞丐都知道,今日是冷厭小将軍夫人的生辰禮。

祝溫卿不喜熱鬧,司桁卻偏偏熱鬧,人來人往祝賀的人頗多,祝溫卿一個人都不識,期間不泛有意與她攀交的夫人前來相識,她沒什麽交流欲望,無聊聽着那些夫人們說的家長裏短。

大約半柱香之後,司桁把她叫走,揉着她的頭道:“那些夫人你若不喜歡不必交往。”

“你只需做好我司桁的夫人就好,其餘的與你無關。”

男人的社稷無需你們女人擔憂。

可惜祝溫卿并不懂司桁這話的深意,聽到後,就片面理解既然司桁說不用,她自然是懶得相交,就帶着丫鬟回房,也更不知道,那些夫人狠狠羨慕着她。

明明是她的生辰,卻過得跟她毫不相幹。

待送給所有賓客,司桁拿着各家送來的禮物推開她的房門。

“沒有一件喜歡?”司桁挑,祝溫卿何止更挑。

祝溫卿沒有僞裝地點頭。

司桁緩緩笑起。

“雖一早知道你不喜歡,但聽到還是有點傷心呢。”

祝溫卿表情一頓,司桁還真的沒有跟她說過他會傷心。

自成親後,司桁總是蠻橫、霸道、固執,從不聽別人意見,唯我獨斷,唯我獨行。

“不過,我準備的你一定喜歡。”司桁得意笑起來。

祝溫卿皺眉,心想,你送得定是她最厭惡的。

當一望無際的荷花池出現在她眼前時,當漫天飛舞的螢火蟲圍繞她時,她愣住。

司桁撐着一葉扁舟,伸手邀請她上船。

初夏露水初起,蟲鳴彼起,月光清揚灑在荷花上,一股芬香沁入心脾。

祝溫卿鬼使神差伸出手,落在司桁手上。

司桁緩緩一笑,用力,将她拽到船上,擁她入懷。

扁舟慢悠悠穿行在寬大的荷葉下,祝溫卿聽着那些蟲鳴,看着荷花,心安靜下來。

司桁任勞任怨地駛着舟,不知何時,舟行駛到荷花深處,層層疊疊地荷花擋住她們得深夜。

祝溫卿猛然醒悟。

“你怎知我喜歡荷花?”祝溫卿問。

司桁笑而不語,祝溫卿沉默下去。

對哦,他是司桁,只要他想了解的想做的哪件事不是從了他的想法。

當下,她也不再追問,司桁坐在她旁邊,問:“可喜歡?”

祝溫卿倒也誠實:“喜歡。”

露出一珍貴的笑來。

司桁見祝溫卿笑起來,他跟着笑起來。

她很喜歡荷花,她日日望着池水,并不是在看池水,而是想要是池水中有荷花多好,可惜,池水幹淨地一覽無餘,一朵荷花都沒有。

“那這時,你是不是該報答我一下?”

祝溫卿愣住,她過生辰禮,荷花不是送她的生辰禮嗎?為何還要她……報答他?

但很快,司桁所說的報答是何意。

她又看見司桁眼底對她的瘋狂。

司桁單手撈過她,将她安置在自己的大腿上。

這個姿勢,只要她低頭,就能親到司桁。

“今夜在這裏可好?”

祝溫卿瞳孔瞬間放大!

這裏!

瘋了吧!

擡頭是天,低頭是河。

但司桁心意已決,沒有給她拒絕的機會。

在她意識喪失時,她眼睛半眯着,看見月光搖搖晃晃,男人的一滴汗滴在她眉心上。

之後,變成層層疊疊的荷葉遮了過來。

“姑娘,你做什麽夢了,臉這麽紅?”冬眠古怪看着突然醒過來的祝溫卿。

祝溫卿臉色潮紅,大口大口喘着氣,似乎夢裏最後一點回憶,揮之不去。

簡直!

簡直荒唐!

她與司桁怎能在曠野裏行如此之事!

可夢裏的感覺真實地不能在真實!

“姑娘,你到底怎麽了,還好嗎?”冬眠急忙端來一盞水遞到祝溫卿跟前。

祝溫卿緩了會,一口氣把一盞水喝完,心情才稍微平靜些。

“姑娘,需要奴婢去請大夫嗎?”冬眠瞄了眼祝溫卿臉上的潮紅,道。

祝溫卿搖搖頭:“我在躺會就好了。”

“況且我本身就是大夫,沒事的。”祝溫卿又補充一句,冬眠應下。

冬眠剛退到門口,秋蟬急匆匆跑來。

“小姐,小姐,有人要見你!”秋蟬喊道,祝溫卿一下就抓緊被子。

該不會是司桁吧!

秋蟬順了會氣道:“姜公子要見姑娘你。”

祝溫卿心放下去,還好,是阿蘇蘇。

“知道了,收拾一番就去了。”

祝溫卿起床梳洗一番就去了。

姜肅楊受的傷雖是皮肉之苦,每一下都未傷及要害,但每一下都會讓傷者疼地翻來覆去。

祝溫卿與姜肅楊一同長大,很少見姜肅楊痛地咬牙切齒地模樣,他總是樂觀地像朝陽。

“阿蘇蘇,你再撐一下!”

姜肅楊即使疼地死去活來,聽到祝溫卿的話,還是朝祝溫卿露出一個笑來。

即使笑地比哭地還難看。

待藥上完,姜肅楊像洩氣的球一樣,一下趴軟在床榻上,少年唇色慘白,渾身軟而無力。

“我一會給你開些補藥,你要按時喝。”

姜肅楊笑道:“阿卿,我不要苦的。”

祝溫卿笑起:“多大的人了,還是不敢喝苦的。”

姜肅楊不怕祝溫卿笑,看着外面天道:“原本七夕還打算讓你帶我四處轉轉,如今可好,我這身子只能躺在床上。”

“都這般了,還想着玩。”祝溫卿覺得姜肅楊沒救了,成日就知道玩。

姜肅楊陽光的眼神在她身上停留下,又移開,心裏嘆口氣,他重點是玩嗎?

“也不知這刺客是與我有什麽深仇大恨。”姜肅楊把話題轉回來,“若不是我從小勤奮加練,阿卿,你就看不見我了。”

“不要胡說,我聽外祖父說刺客已經抓到,你不會再有事了。”

姜肅楊眼睛眨了下,應了下,随後又道:“待你結業後要不要跟我雲游四海啊?”

像是随口說出的話,又像是蓄謀已久的話。

“你不是一直想四處看看嗎?”姜肅楊問,“正好,我家産業要擴大些,咱倆做個伴咯。”

少年說的自然,祝溫卿頗有興趣。

“好啊。”

祝溫卿應下來,她結業之後本來就是想雲游四海,阿蘇蘇所說的正合她心意。

但随後祝溫卿就想到司桁,眉頭微皺。

司桁若是知道,會讓她離開嗎?

姜肅楊察覺到祝溫卿神情與往日不太一樣,問:“怎麽了?”

祝溫卿搖搖頭,這種事還是不要跟阿蘇蘇說,況且她也說了,她要相信司桁。

“阿卿,你與司世子是……?”

祝溫卿沒想到姜肅楊會問他倆關系,她一時間不知如何作答。

她與司桁啊……

祝溫卿凝眉,他倆到底算什麽呢?

“沒事,我就是問問,總覺得司桁不太一樣。”姜肅楊笑着說。

祝溫卿認真起來,問:“如何不一樣?”

“我遭受刺殺時……”姜肅楊話開了個口,又突然停住,他還未查清是不是司桁所為,貿然說出自己猜想恐怕不妥,“無事,大概是我多慮了吧。”

姜肅楊的為人她太了解,對于懷疑未出結果的事情,他從不多嘴,可是她也了解司桁,“刺殺”二字像是埋入她心中的一根刺。

她剛要繼續追問,秋蟬來禀告說是司世子來了,她也就沒在問下去。

前廳內,司桁規矩坐着,看見祝溫卿走出來,站起迎了上去。

“卿卿,我聽聞姜公子傷得不輕,特地從宮內拿了幾副藥膏來。”

這般藥膏,普通百姓怕是一副難求。

祝溫卿笑了下,邊收膏藥邊想,司桁果然如他所言,對他的朋友都友善起來,當下,露出一個大大笑容。

司桁看見那笑容,心中冷了半分,在卿卿心裏,姜肅楊怕是比秦敬禮重要的多。

“我替阿蘇蘇謝謝你。”

司桁笑着,心裏越發冷。

憑什麽要你謝。

“姜公子在上京遭如此大難,是我這個東道主沒有做好,這些是我應該的。”

祝溫卿寬諒司桁:“上京本就繁冗複雜,你現在還未入仕途,豈能事事完善。”

司桁笑着,明白祝溫卿對他越發真實。

司桁很聰明,他知道祝溫卿喜歡什麽樣子,他就朝什麽樣子發展,待時日長了,祝溫卿自然而然會認為他就是那個樣子。

“不過,阿蘇蘇家裏事情繁雜,過幾日也就回隴西了。”祝溫卿道。

司桁可惜地嘆了聲,随後問:“那卿卿,十日後我可否邀你泛舟游湖呢?”

司桁鮮見地正式邀約她,那模樣正派地像個正直昂然的小郎君。

祝溫卿只想到她來上京後似乎還沒有怎麽泛舟游湖,思寸半分後,應下來。

兩人又聊了半盞茶,祝溫卿如今已成禮,與未婚男子私談過久不好,祝溫卿正為難不知該如何打斷二人聊天時,司桁像是知道自己再留就不妥,自己先道:“在下還有事,到時還望祝姑娘如約而至。”

司桁彬彬有禮的樣子讓祝溫卿一時不适應,她憑着多年教養,回了個禮。

司桁出了府,臉上溫柔笑容陡然消失,轉身看了眼鎮國公府四個大字,眼神冷厲下去。

姜肅楊出了上京,怎麽死就跟他毫無關系了。

送走司桁,祝溫卿心裏還在回味剛才他的一系列行為,不一會,慢慢笑起來。

司桁在朝着她想要的方向發展。

真好。

可突然她想到十日後約定,心中好奇是何約,她算了算日子,數到十日後那日,手指頓住。

十日後,為七夕!

作者有話說:

要不還是司世子陰險呢!

告訴卿卿是七夕,卿卿特定不去啊!!!

居然只說十日後!!!!!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