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30-31

30

我素來是吃軟不吃硬的性子。

聽到他的這種語氣,我也開始有點生氣了,心道,不都說你元秉堂智計無雙嗎?我和正曦明顯是在說與你之間的事,你自己誤解成這樣,怪誰?我要你問,你也不問,現在還這麽跟我說話?再說了,正曦說得對啊,我們倆只是兄弟,又不是伴侶,幹嘛搞得像是捉奸似的?

我愠怒道:“你自己不是‘都明白’嗎?那你還問我幹什麽?”

秉堂呼吸變得越來越粗重,雙目逐漸赤紅,神情陰翳地注視着我。我餘光看見他的另一只手緊緊地抓住了床單,力道很重,仿佛都要将它給抓破了似的。

我不甘示弱地與他對視,我以為他會進一步地發作,然而過了一會兒,他就挪開了視線,擡起了身,一言不發地大步朝門外走去。

我扭過了頭,看向了他的背影,喊道:“不許殺周子尤,不然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的。”

他的腳步略有停頓,也沒有回應我的話,以更快的步伐出了門。

我也顧不上那麽多,趕緊喚起了我的暗衛首領,“元忠。”

不多時,他就悄無聲息地從門外進來了,單膝跪在了床邊,“主上,有何吩咐?”

“你速速帶一隊人手,前往監牢保護周子尤,千萬不能讓他被秉堂給殺了。”

“是,主上。”

元忠出去後沒多久,正曦就溜了進來,他一定是偷聽到了我方才與秉堂的對話,所以他一來就滿臉欣慰地對我比了個大拇指。

我還是覺得惱火得緊,氣得直哆嗦,“正曦,你現在就帶我去白遆堡。我不要和元秉堂那笨蛋待在一起了!我怕我也會變笨。”

正曦微訝地道:“你是認真的?”

“我當然是認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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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曦卻是搖了搖頭,“這個暫且不行。醫師給你診治時,我就在旁邊,說是你中了某種不知名的火毒,現在它暫時穩定了。要是吹風,可能會複發。”

我暫時放下了心中的怒火,訝異道:“火毒?醫師有看出來,我體內有蠱蟲嗎?”

“蠱蟲?”正曦顯出了震驚的表情,随即他搖了搖頭,“這個還真沒有。這不是苗疆擅長的東西嗎?”

我道:“是不是苗疆的我不知道,但周子尤有一雙琥珀色的眼睛,我懷疑他有外族血統。”

“是嗎?我沒見過他。”正曦也開始着急起來了,在原地踱步,一邊說道,“你中的居然是蠱啊,這東西可就邪門了。欸,為了你的身體,你還是跟元秉堂說實話吧,然後再讓他去找懂這方面的人給你看看。”

盡管他倒了戈,但我賭起了氣,道:“你說得對。我和他又不是伴侶,我就算喜歡上了別人又怎麽樣呢?他剛剛居然兇我,你聽到了吧?他居然兇我!”

正曦默了片刻,然後用一種不确定的語氣道:“那……算是兇嗎?我覺得,那才是他的正常語氣吧?”

我氣道:“你到底是站在哪一邊的?”

“當然是你這邊啦,但是這種時候,還是大局為重吧。”

我又道:“其實,想要知道答案很簡單。你直接去問你爹就行了。他之前有提到我娘親給我算過未來,我疑心他怕不是知道什麽。”

正曦顯得有些遲疑,“問我爹……”

我看他神色有異樣,問道:“怎麽了?昨天發生什麽事了嗎?”

正曦思忖了片刻,後頗有些糾結地道:“昨天,我爹從元秉堂的劍下救了我,然後你知道嗎?他居然還摸了一下我的頭。當時我半晌都沒反應過來,他受傷的時候,我也沒來得及去問。後來,我就随元家的人一起找你了,一直都沒顧上白遆堡那邊。”

我了然于胸道:“沒關系。我叫我的人去問也是一樣的。”

“你的人去,他未必會說。”正曦一咬牙,拍了拍我的肩膀道,“罷了,我願意為你赴湯蹈火!我現在就回陸府,問我爹。”

我感動道:“好兄弟!”

正曦剛出去,星童就來了。

此時的星童沒有了往日的精氣神,整個人垂頭喪氣,如喪考妣,當他走近後,我才發現他的臉色很蒼白,走路的姿勢也不太自然。

我一驚,問道:“星童,你怎麽了?”

星童“撲通”一下,跪倒在了床邊,結結實實地對我磕響頭,“主上,屬下有罪。您親和仁慈,将屬下當成了兄弟看待。屬下便飄飄然,忘乎所以,忘記了自己的身份與職責,實在是罪該萬死,無顏再見主上。”

他每磕一下,地上就發出了一聲悶響。

“別磕了,星童。我不怪你。”

他擡起了身,額頭已是通紅一片,他頭顱低垂,不敢擡頭看我,聲音沙啞地道:“主上被綁走,全是屬下的錯。屬下就算是死一萬次,也不為過。主上,老家主和長老們都對屬下給予厚望,屬下卻……主上被家主找回後,屬下便去領了一百鞭,跪在主上的院前忏悔。”

我急忙道:“一百鞭?你沒事吧?”

“屬下沒事,皮外傷罷了。”他雖是這樣說,但我看他挺直腰背好像都很困難似的,細細一看,他衣服的肩部那邊還有隐約的紅色。

“那你處理傷口了嗎?”

星童搖頭,說道:“家主讓屬下進來服侍主上,屬下不敢耽擱。”

看他滿臉愧疚,我忍不住嘆了一口氣,認真地道:“這真的不怪你,星童。周子尤是有白遆堡的人相幫。”

“但屬下竟被那種低級的路數給放倒了,實在是……”

“下次引以為戒就是了。”我安慰道,“我也沒什麽事,你不必自責,趕緊去處理一下傷勢,好好休息一下吧。”

正在這時,門又被打開了。

我轉頭一看,驚訝地發現進來的居然是剛剛離開的秉堂。

他頭發濕漉漉地披在肩上,貌似還換了一身衣服,神情較之方才冷靜了許多。走過來後,便言簡意赅地對星童道:“我回了。你去吧。”

星童看向了我,我對他點了點頭,他低聲道了句“屬下告退”,随後便離開了。

而秉堂則是坐到了床邊的椅子上,像是個沒事人似的,沉靜地對我道:“睡吧,承意。我在。”

我眨了眨眼睛,欲言又止道:“你……算了。”

我心中仍是有氣,怎麽想都覺得元秉堂這家夥簡直笨得離譜。我裹緊了被子,閉上了眼睛,很快便感覺到有一只溫熱的大手摸了摸我的額頭,似乎是在試我的溫度,而後又摸了摸我的臉。

我悄悄地睜開了眼,見秉堂垂眼将我看着,那雙眼眸飽含愛憐與柔情。

我真是一個容易心軟的人。我猶豫了一下,小聲道:“喂,你是不是……很久沒休息了?”

他沉默了片許,回答道:“也沒有多久。”

我沒有相信他的話,直覺告訴我,他怕是從昨天我被綁走後就一直沒合過眼,而他可能還幹得出來盯我一晚上的事。我嘆了一口氣,道:“我自己一個人能睡。外面還有我的暗衛,不會有事的。你趕緊去休息吧。”

他平靜道:“現在,除了我自己,我誰也不信。”

我舉棋不定,猶疑了好一陣,最終我還是沒能過得了我良心的那一關,“那一起睡吧。”

他的身形僵了一會兒,随即倏地站起了身,道了句“我去擦幹頭發”,便在衣櫃中翻找出了他的毛巾,擦起了濕潤的頭發。

他倒是有自己的房間,但由于燕州的春天濕冷,我又容易生病,所以基本上我們都是一起睡的,他的一部分衣物也放在了我的衣櫃裏。

沒多久,他就脫去了外衣,進到了我的被窩中,像往常那樣抱住了我,又道了聲:“睡吧,承意。”

躺在他熟悉的懷抱之中,多少使我又有些心軟了。我決定再給他一次機會,“你真的沒有什麽想問的嗎?”

他又是半晌的無言,随後我感覺到他的手摸起了我的頭發,他低沉的聲音從我頭頂傳來,“等承意病好再談這些。”

哼!給了機會也不知道把握住。我恨鐵不成鋼地閉上了眼睛,心道,不問就不問吧。反正我是絕對不可能主動解釋的。

31

我再次醒來後,就發現我正上身赤裸地趴在床上,醫師在給我紮針,身體疼痛難忍。秉堂與正曦正站在床邊,将我看着。

我額上汗珠直流,低吟道:“疼……”

秉堂蹙緊了眉,蹲下了身,握住了我的手,給我擦了擦汗,一面安撫地道:“再忍忍,承意。很快就好了。”

正曦則是在一旁道:“承意,你足足昏睡了一整天,身體發燙,怎麽叫也叫不醒。我問了我父親,他給出了治你的法子。”說着,他還對我使了個眼色。

目前,疼得暈頭轉向的我根本無暇去思考他的意思,只本能地抓緊了秉堂的手掌。我覺得我的皮膚都要被熱氣給撐炸了,筋骨像是被巨石反複碾壓似的,醫師的每次落針都放大了這一份疼痛。

時間變得十分緩慢,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只隐約記得秉堂給我擦了三四次汗,後來,疼痛感才慢慢地減輕了。

睜開眼,見醫師将針一根一根地收入了盒中,而我整個人都要虛脫了。

“給承意用熱毛巾擦身,還有就是讓他盡可能多地喝水。目前看來,那火毒确實抵消了他體內的寒毒,但尚不清楚到底是弊大,還是利大。因為這兩相争鬥,使他的內髒消耗也挺大的。”

秉堂簡短地道:“辛苦元大夫了。不送。”

醫師離開後,秉堂就去倒了水,将我扶起了身,喂給我喝。

我奄奄一息,連手指頭動彈一下都覺得困難至極,頗是艱難地将那杯水喝了下去。

“還喝嗎?”

我搖了搖頭,他放下了茶杯,扶我重新躺下了身,給我捋了捋發絲,沉聲道:“我去拿熱水。”

秉堂剛一出門,正曦就火速從懷中掏出了一張紙,展開給我看。

紙上寫的是:“為防止元秉堂偷聽,我提前寫好了。我回去問了我爹,他證實了你的猜想沒有錯。你娘親算了你的未來,提及周子尤能治好你體內的寒毒,因此我爹才這幾年都費盡心思地保護周子尤。”

“他說,周子尤是個什麽蠱術的傳人,具體我也忘了。總之,只有他那特殊的體質才能養他那獨門蠱。”

“周子尤似乎是想要報元秉堂當年救他之恩,才會想要給你治病。其次,就是為了把握機會,向元秉堂表忠心,從而保自己的命。之所以選擇這種方式,是因為知道元秉堂天性多疑,絕對不會讓自己想殺的人去給自己喜歡的人治病。”

“我爹的人很早之前就偷偷地拓印了他的獨門秘卷,雖是無法養他那蠱蟲,但能夠知道你現在的情況,也知道怎麽緩解蠱蟲帶來的副作用。”

得虧我常年與文字打交道,因此看字迅速,不一會兒就全都看完了。

不出我所料!

然而,周子尤沒有料到的是秉堂找來得太快,蠱蟲沒養好就種到了我體內,導致副作用太大,使得他根本沒法直接借此向秉堂邀功,因為想來秉堂也不會信他,所以他只能倉皇逃跑。

大概他是想要躲過蠱蟲副作用後再出現,主動同秉堂闡述事情的始末,奈何他壓根就沒逃一會兒,就被抓了起來,俨然就是個逃跑未遂的綁匪。

我開始有點同情他了,“那他現在在監牢裏沒事吧?”

正曦搖頭,“沒事。本來元秉堂打算去拷問他的,但是你的暗衛攔住了他。目前他在牢裏過得挺滋潤的。”

我松了一口氣,“那就……”

門又開了,正曦迅速将那張紙塞到了自己的懷裏,裝出了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秉堂神情淡漠地端着水盆走了進來,将正曦斜掃了一眼,“我給承意擦身,你出去。”

知道我身體沒什麽大礙的正曦于是開始狂妄地跳了,“承意是我的兄長,你是他的誰啊?與我兄長真心相愛的人是周子尤!”

我人麻了。救命!!!你是不是有那什麽病?小心周子尤這就越獄出來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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秉堂:等承意病好再談這些。(等承意病好後,我就殺了他)

熱愛狗血的作者羞愧地低下了頭。

明天也不更,鐵子萌!我得上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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