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朝陽你阮郎

四月的朝陽市陰雨連綿,雨水稀稀拉拉下了五六天,校園的老樟樹被洗的發黑,水珠順垂葉尖往下滴,落進樹下水窪,和雨水一并激起漣漪。

仉星航跟在打傘的教務主任身後,主任是個矮胖的中年Beta,估計再有兩年就要退休。仉星航個子比對方高,傘沿傾斜水都流到了肩膀上,雨水遇到純棉衛衣後迅速蔓延,前胸後背都開了花。

他瞥了眼,并沒有出聲。

主任帶着他從校門口抄花壇中間柿子林近路到教務樓,門是玻璃門,門框黃漆斑駁。

教務主任進門回身收傘,在門前甩了水珠,回頭見仉星航上身濕了一半,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你先忍忍,我帶你辦完入學手續。活動中心有多餘校服,我給你找套換換。”

高三的孩子猶如雨後春筍都在拔高,骨相張開,容貌和身體介于少年與成年之年,那是觸碰成熟又稚氣未脫的階段。尤其是Alpha,渾身肌肉線條和骨骼尤其明顯。毋庸置疑,眼前孩子有一身這個年紀所有Alpha都羨慕的皮囊。

仉星航膚白唇色淺,襯的眉眼愈發烏黑,若不是一直含着笑,面相該十分鋒利,他按照模板一樣中規中矩回:“沒關系,正事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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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舊樓裏年久失修四處透着濕冷寒氣,窗戶隔紗都鏽成了黑色,勉強挂着,空氣中漂浮着一股難聞的潮黴味。他跟着主任走上邊角殘缺的水泥樓梯,骨節分明的手指搭上蒙灰的扶手,留下一個清晰手印。“這學校,好多年了吧。”

“是啊。”教務主任走在前邊,感慨中透着絲老将暮年的愁。“百年老校了。”

朝陽一中最輝煌時曾出過市文理雙狀元,首席大法官兒子都在這裏就讀。可随着經濟南移,開發區一個接一個,大數據教學層出,3D課堂,機器人技術,高科技沖擊着跟不上時代的一中,它地處老城區,周圍都是效益極低的攤販鋪子,幾十年固步自封在這狹小一隅,沒有拿得出手的項目,無法引進企業投資,硬件技術就跟不上,再加上區域入學政策頒布,生源直接從城中村劃入,從根本上就比別的學校差一大截,沒有升學率,一切資源都輪不到它。這所老校,注定要跟着周圍即将被拆除的爛尾樓一起被時代淘汰。

仉星航目光順着樓梯牆上殘舊的紗窗投出,雨水在窗前順着檐流成一條直線,更遠處花壇裏的幾顆柿子樹張牙舞爪,在沖刷中似乎不認命,但還是掩蓋不了衰老和垂垂将死之态。幾百年的老學校,門口風采榜上沒有一個年輕教師,他看着眼前鬓角泛白的教務主任,腐爛的氣息順着呼吸溜進肺裏,在那裏紮了根,随後一點點将他侵蝕。

他知道自己又一次被所有人抛棄,成了無用的垃圾,要跟着這學校,一起沉進污泥,爛在下水道裏。

阮芳雨在開着的窗邊站久了,後頸凍得涼。秋寒最難捱,潮濕冷意從四面八方襲來,仿佛粘稠的刀,順着皮膚鑽進骨頭往下一層層剮。他校服褲子在剛才打架中被哪個下流的扯了個大口,從腰順着側褲縫一直撕到腳踝,線頭毛絨參差,風一吹,猶如殘破旗幟瑟瑟晃蕩。他用手捏着,心想得虧裏頭穿了秋褲,不然要便宜多少孫子。

韓飛陪他一起罰站,矮胖身軀擠在高挑的阮芳雨身邊,有種視覺上強烈對比的沖擊感。他神色悻悻瞅阮芳雨淤青的唇角,對方剛打完架帶着滿身焦躁血氣,他憋了半晌,才敢讷讷。“阮哥,謝謝你。”

四班班長是個關系戶,出了名的不講理。韓飛中午打熱水時水龍頭罷工嗞了,不小心弄濕了他身上那件自稱三千塊的地攤外套,被對方拖進廁所裏灌髒水。幸虧阮芳雨趕過去,一打五硬生生把他從便盆裏拽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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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阮芳雨擡起頭,眼角因為挨了一拳挂着血絲,扯開唇角爽快沖小胖子一笑,戾氣就這麽散了。“我早就想收拾四班那幾塊貨了,今天正好撞上。”

“你那一腳飛踢簡直帥炸了!”韓飛想起剛才對戰,激動難掩。“飛踢接橫掃,這就躺下倆!一打五,猛啊!”

“這不算什麽。”阮芳雨毫不謙虛,擡手迅猛比劃。“我還有一招猛虎掏心,剛才沒有機會發揮,等下次,四班那幾頭驢再惹事,我就讓他們知道什麽叫做有嘴喝水,沒雞雞撒尿。”

“阮哥,你不像是個Beta,倒像是個優質Alpha。”在所有性別中,Alpha綜合素質最強。優質Alpha無論在何種鬥争中都會占絕對優勢。

“什麽優質劣質。”阮芳雨收勢站定,掏出紙巾借着高度拍在他頭上,給韓飛揉擦拭沾了尿水的頭頂。“只要你不怕死,就沒有人敢欺負你。”

走廊盡頭傳來腳步聲,阮芳雨麻溜收紙巾噤聲站好。韓飛賊眉鼠眼斜着偷瞥,像是港片發現侮辱自家領地的馬仔。“哎,哥,有生面孔。”

阮芳雨捏着褲縫轉頭,對上那雙眼角狹彎的眼。

“阮芳雨又是你。”教導主任單手旋開生鏽門鎖,先把仉星航讓進門,知道現在不是批評的時候,伸出手指隔空怒其不争的一點。“你給我等着,忙完再收拾你!”

教務室老舊紅木門在眼前關上,隔絕視線與內間嘈雜。關門那刻,阮芳雨見那人回頭,隔着門縫,朝他看了一眼,他跟韓飛站在一起,可是他就是能确定,那道溫柔糖衣包裹毒刺一樣的眼神是捅向他的,阮芳雨怔住了。

“阮哥?”韓飛見他散癔症,以為是被主任兩句威脅吓住,又想也不應該。阮芳雨這位釘子戶,校霸與學霸雙管齊下,打架再兇也是穩穩的市第一,違紀後狗血淋頭一頓罵,連個檢讨不用寫,雷聲大雨點小就結束了。他又用胳膊肘拐了拐。“阮哥?你怎麽了?看見有人比你帥發酸了?”

阮芳雨回手拍他後腦。“怎麽會,我是誰?朝陽你阮郎。”剛才那個眼神讓他後頸傷疤隐隐發疼,眼角微壓,不确定說:“我好像見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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