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停電
阮芳雨第二天醒來時頭有點疼,大概是喝醉放松的緣故,整個人睡姿不怎麽體面,擺成一個“大”字橫躺在床中央。
仉星航洗完臉從門口進來,發梢上滴滴答答沾了水,如果細看,臉色發白,眼下有片不太明顯的青。他拎起挂在牆上的毛巾擦臉,模糊說:“哥醒了。”
阮芳雨腦子暈漲,沒注意他嗓音中的細小的沙啞和疲憊,拍了兩下額頭,随口應。“嗯,醒了。”
仉星航将沖好的蜂蜜水端到床邊給他喝,在俯身時,阮芳雨嗅到他身上有Alpha信息素溢出,混着淡淡綠茶的清香。
他蹙了下眉頭,漫不經心抿了一口水,借着吞咽的動作側臉,觀察手邊枕頭,不出意外沒有壓痕。
仉星航從小沒什麽機會做家務,所以起床後從不會收拾床鋪……
阮芳雨把杯子喝空,仉星航正在桌前把買回來的豆漿倒進碗裏,他垂着眼,面容平靜。綠茶的味道跟仉星航學校附近那套公寓沐浴露是一樣的。
這麽說來,他昨晚回了家。
阮芳雨抿了下唇,想起生理老師說的“優質Alpha三次易感期”,短暫猶豫後沒有問出口——仉星航清晨回來,就是不想讓他知道晚上回去過,每個人都有秘密。
他想:算了。
屋外黑沉沉的,昨夜星子點綴還以為今天會是豔陽高照。沒想到清晨烏雲密布,天陰的泛黃,沉的像是要掉下來。空氣中濕氣很大,又悶又熱,在屋內吃飯,渾身捂出層黏膩汗。
老人即便看不見,但也有幾十年的生活經驗。阿嬷渾濁無光的雙目朝向門口,仿佛能看清灰蒙蒙的天。
“得下好大的雨。你們上學別忘了穿雨衣。”
“忘不了。”阮芳雨風卷殘雲吃完早飯就去角落盒子裏翻騰雨具。
大概是上次沒晾幹就塞進了盒子,劣質塑膠雨衣在展開時散出一股子沖頭的黴味兒。阮芳雨下意識擡眼角瞥了眼仉星航,又随意将雨衣團起來丢回箱子。
“我忘了,這件上次穿的時候破了個洞,壞了。你先吃飯,我去巷口再買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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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逢周一又趕上天公不作美,教室裏即便開了燈睡眠氣氛也是極好,後排烏泱泱趴倒一片。老黃是個脾氣好的,沒有八公主的“暴政”也沒有吳敏峰尖銳嗓音,拿着卷子溜達下去挨個叫起床。
但剛叫起這個另一個又倒下了,他轉悠一圈,感覺自己像是在砸地鼠。
憋着雨的時候最濕熱,仉星航鼻尖出了薄汗,把短袖領口的兩枚扣子全部解開透風。
阮芳雨不經意瞥過,看見他領子下有枚清晰牙痕,眼皮瞬跳。
仉星航本身就白,傷口經汗水一泡,邊緣開始發紅發炎——這得下多重的口。
阮芳雨昨晚喝的并不算多,沒有完全斷片,腦中朦胧有幾個畫面閃過,不敢确定,低下頭模糊問:“你脖子上是……”話沒說完他就後悔,迫切想抓回來咽下去,這不是上趕着找羞恥?!
仉星航掌根撐着額頭,耷拉沉重眼皮在昏昏欲睡寫題,聞聲側臉笑了。“哥迫不及待要還賬了嗎?”
阮芳雨此刻真的想抽自己了,他隐約記起了昨晚的事,因為心虛,第一時間忘了反駁,被怔怔堵的說不出話。
就在這時,窗外烏泱泱的天空忽而劃過一道閃電,教室內所有燈忽驀地全部滅了。
“卧槽!”室內瞬間陷入昏暗,學生們一陣驚呼騷動,老黃大聲喊“安靜”讓課代表出門查看情況。課代表看了一圈後回來說整棟樓都停電了。
學生們又開始無法無天的歡呼——幸福來得太突然。
然而幸福不過三秒,天空中驚雷炸響,雲層的雷暴聲傳來依舊震耳欲聾,班裏幾個膽小的女生尖叫着抱在一起,悶雷滾滾,憋了兩節課的雨倏地落下,大雨瓢潑一樣,夾雜風聲雷電聲嘩啦喧嚣。
班裏亂成一團,阮芳雨身為班長,站起身剛喊了兩句“安靜”,手臂驀然被抓住拽向前,他猝不及防跌坐在對方大腿上,額頭撞上緊實胸膛,不等說什麽,腰被箍住,下巴擡起。
仉星航低低說:“這次是哥主動勾的我,不能怪我。”他摁住阮芳雨的腰,溫熱的唇緊接敷上。熟悉的氣息,熟悉的吻……卻沒有以往那麽強勢又侵略,透着溫柔和克制。
窗外狂風驟雨,仿佛末日來臨。應了課本上的一句“在晝猶昏”。
阮芳雨在舌齒糾纏的親吻中,緊緊抓着仉星航的後背,發覺自己心跳愈發的快。
突然停電,教室內亂了,對壓力甚大的準高三狗來說,這是一次刺激的經歷。雖然屁股還沾在座位上,但轉的像小陀螺,整間教室沸反盈天,都是聊天打屁的聲音。
黃洋轉過頭。“爸,我這還是第一……”不知道是誰手機光劃過眼前,他怔愣着沒了下文。
室內雖然暗,但黃洋與二人就隔着一道桌子,盡管阮芳雨及時站起将仉星航推開,但方才那瞬間的畫面還是看的清清楚楚,屋外的驚雷好像在耳邊炸開,震得他腦子嗡嗡響。
阮芳雨椅腿撞擊桌腿踉跄坐了回去,他捂着唇,肩膀微微顫抖,不敢擡頭去看黃洋,心裏想:太瘋了,仉星航真的是瘋了,他也瘋了……
“你們……”黃洋讷讷,在四周潮水一樣的聒噪中幾乎找不見自己的聲音。“你們真的……”
過去他雖然喊“爸”又喊“媽”,但從來沒想過這倆人能真的到一塊去。
阮芳雨又拽又傲,從不服輸。仉星航又是強勢的優質Alpha。他們就像是磁鐵的同極,可能因為同類并排貼近,但絕不會牢牢吸在一起,至少他是這麽認為的。
可是現在……
黃洋說不出自己什麽感覺,忘了轉過頭去,只是怔愣看着仉星航。
仉星航沒有說話,更不需要向他解釋什麽,用手背擦了下唇,撿起手邊圓珠筆,後端點桌子“吧嗒”彈出筆芯繼續寫題。
他低下頭才發現,卷子上的字跡根本是看不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