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生猛

孫猛站在衛生間的鏡子前,舉着右手手臂,表情凝重的看着上面的紋身。此時,他才真正為自己對柳豔輝做下的一切感受到了深深的害怕和不安。因為面對警察發現的紋身線索,他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麽,更不知道警察根據這一紋身順藤摸瓜還會追查到什麽。

但有一點,他是知道的,那就是自己有生之年能不能再看到第二天的太陽,或者是在大牢裏還是大牢外,就全在尤小芒了。

他仔細分析着,警察這麽長時間只發現了一個紋身,卻依然沒有發現當晚的柳豔輝并不是柳豔輝本人,這說明自己除了紋身,并沒有暴露其他特征。這樣的話,只要尤小芒能守口如瓶,咬定那天晚上她一直跟自己在一起,那警察是一點招兒沒有。而且目前看來,盡管昨晚自己和尤小芒攤牌并談崩了,甚至自己還一時吃錯了藥似的對她進行了生命威脅,但她依然沒有報警,這一定是因為她顧及着裴娜的那兩視頻外洩的風險而不敢輕舉妄動。

那麽,那兩視頻确實是牽制尤小芒的一個好辦法,前提卻是自己別拿那兩視頻打那兩處院子的主意。

那自己這不就已經輸了嗎?!

他不甘心。

再反複推敲讓尤小芒消失的可行性,最後的結論是:多虧謝警官他們今天來了,給了自己一個全盤分析和思考的機會,否則自己頭腦發熱的這一步就是自掘墳墓的一步。因為只要尤小芒消失了,裴娜想都不用想就會知道兇手是他孫猛。那個時候,那兩視頻不僅不會起到威脅裴娜封她口的作用,反而會成為自己罪加一等的證據。

這樣一想,孫猛覺得自己非但不能動尤小芒一根汗毛,還得阿彌陀佛的念叨着尤小芒可千萬別有個什麽閃失,否則自己毫無意外肯定是被懷疑的第一人。到時候,自己做過的所有事情就會像一串燃爆的雷一樣将自己炸的粉身碎骨。

想到此,他看着鏡子裏面露懼色的自己,不禁打了個寒顫。這一瞬間,他想到了就此收手。但這個念頭也僅僅只是一閃而過,随即他像教訓軟弱的自己似的一拳砸在鏡子裏自己的臉上,鏡子嘩啦一聲破碎落地。

他在賭氣,也是孤注一擲惡狠狠的說:“大不了大家一起玩兒完。”

和孫猛一樣進退兩難感覺被逼上懸崖邊兒的還有尤小芒。

桌上的筆記本電腦顯示的是微信聊天界面。

好幾個買家不停的催發貨,讨價還價,還有各種關于玩偶的咨詢和反饋信息接踵湧來。

信息提示音此起彼伏。

尤小芒卻魂不守舍的盯着電腦屏幕上買家因得不到她的回複而發來的一串串問號發呆。

這樣的呆坐是從昨晚從孫猛家倉皇而逃,回到家之後開始的,一直持續了十幾個小時,腦子裏始終只轉着一個問題:我該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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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拿着手機,反反複複按下 110,再猶猶豫豫的删掉。此時她害怕的已經不單單是孫猛會把裴娜的視頻上傳網絡的事兒了,而是擔心如果報警後,警察沒能第一時間抓住孫猛,那麽自己就會是第二個柳豔輝,甚至包括爸爸和裴娜都有可能會成為喪心病狂的孫猛報複的對象。

把報警的念頭斃掉之後,她打開微信點開“我們仨”微信群,輸入‘有事開會’。但這也只是在一點辦法都沒有時的習慣使然,她非常清楚這件事如果讓裴娜和萬安安知道了,那一定比自己報警的結果還不堪設想。

最後只有一個辦法,那就只能是自己去直面孫猛解決問題,換取身邊至親好友的平安無事。

于是,她想到了一個沒有辦法的處理辦法——冷處理。決定被動等待孫猛來找自己,她堅信孫猛在沒有得到他想要的東西之前是不會輕易把視頻上傳網絡或者殺了她的,除非他真的決定玉石俱焚。而這,并不是他的性格。

至于孫猛想拿那兩處院子作為交易條件,昨晚自己的态度已經擺明了,這也是她要被動等孫猛的原因,要讓他認清現實,可以訛詐,但別趁火打劫太過分,也認清她尤小芒并不是軟柿子随便他想怎麽捏就能怎麽捏!

想清楚之後,尤小芒心裏輕松了一些,神情随之略微舒展開來。她起身去廚房沖了一杯咖啡,再回到辦公桌前,喝了幾口咖啡提了提神,然後開工噼裏啪啦的敲着鍵盤回複買家信息并處理下單業務;再然後根據訂單到布偶陳列室打包玩偶,最後聯系快遞員上門取貨。

處理完業務,她想補個覺,卻翻來覆去睡不着,琢磨着幹活兒吧,又覺得很累提不起勁兒。這時她忽然想到應該再去看看裴娜的情況怎麽樣了,于是先給裴娜打了個電話。

此時裴娜正開車在路上,她化着精致的淡妝,濃黑的秀發一絲不亂在腦後紮成一個低馬尾,身穿珍珠色真絲日系立領襯衫,完美的擋住了脖頸上的掐痕,下面配一條黑色長裙,整個人完全看不出一絲絲剛剛遭遇過重創的哀容,而是散發着一種由內而外的知性優雅迷人的魅力。

看到尤小芒的來電,裴娜心裏多少還是因為昨晚的事兒覺得有些愧對她,但她不想表現出來,不想給尤小芒造成心理負擔。于是語氣一如往常親切清亮的接通了電話:“喂,小芒。”

“娜娜,在家呢吧?我現在出門去你那兒。”

“怎麽了?”裴娜神經過敏似的以為又出什麽事兒了。

“沒怎麽呀,就是過去看看你,中午咱們一起回我爸那兒吃飯。”

“呦,今天不行了,上午有個婚禮彩排,我現在正往酒店趕呢。等這周末,我回去看海叔吧。”

“啊?你今天就去忙了,你,你,你行嗎?”

“在掙錢的路上,就沒有不行的時候。”裴娜輕松說笑。

尤小芒擔心的是裴娜的精神狀态,這麽一聽,她放心了,便連吐糟帶囑咐的又啰嗦了幾句就挂了。

裴娜聽尤小芒吐槽起來還是嘴下不留情,她心裏踏實了,自己和尤小芒的這份情誼牢靠的很!

來到一家五星級酒店的地下停車場。裴娜停好車,下車,往電梯口走。

這時,伴随着汽車轟鳴聲,一個男人殷勤的喊聲從身後傳來:“嗨,美女。”

裴娜邊走邊四下看了一下,并沒有別人。

男人直呼其名:“裴娜。”

裴娜站下,循着聲響看過去。

一個戴着墨鏡的年輕小夥子從法拉利跑車的車窗探出頭,朝她揮手并喊道:“等我一下。”

裴娜完全不認識這個人,她一邊看着法拉利在一個專屬停車位停下,一邊努力在想這人是誰。這時,看着向自己跑來的小夥子,她的雙眼不經意的發直了,這分明就是從時裝 T 臺上走下來的超級男模嘛。

小夥子的發型是在發膠定型下幹淨清爽的栗子頭,身高目測一米八左右,身材均勻而緊實,身穿修身白色條紋全套馬甲和西褲,白色襯衣包裹着他肌肉線條明顯的手臂,兩邊袖口挽至手肘處,領口系一條黃色細條時裝領帶,腳穿一雙擦的一塵不染的棕色英倫皮鞋。整個人從頭到腳完美到了一種特不真實的程度。當他站到裴娜面前,摘了墨鏡,又露出一張笑容燦爛青春洋溢帥氣逼人的臉。

裴娜再次被這種不真實的完美猛的沖擊了一下,她承認,自己被眼前這枚宛若男神的小鮮肉給迷住了。

哪料想,男神一秒現原形。他毫不遮掩充滿癡迷的上下打量着裴娜,高調開口了:“真的是你呀!我剛才在紅綠燈路口看着像你,就一路跟過來了。沒想到你來的也是我家酒店,太有緣了。這真是念念不忘,必有回響啊,哈哈哈哈。”

裴娜瞬間就對他這不尊重人的輕浮樣子感到了極度的不适和反感:“你哪位啊?”

“你不記得我了?哎呦,我好傷心呀。我是安安的朋友,傑瑞。”

天哪,這就是小芒和安安提及的那個僅在視頻中和她有過一面之緣就對她一見鐘情的富二代傑瑞!他剛剛居然在撒嬌!

裴娜渾身的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本來我是特意拜托安安要為咱們安排一個正式的見面機會的,現在好了,這活兒讓上帝給搶着辦了。你好,娜娜。”傑瑞神采飛揚的把手伸向了裴娜。

裴娜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這聲情意綿綿的‘娜娜’居然是從他一個見面不到三分鐘,看着給她當弟弟都小的人嘴裏說出來的。

“怎麽了?”傑瑞無法解讀裴娜接近于瞠目結舌的表情。

裴娜看他根本沒意識到自己的無禮越界,當然了,主要還是看在萬安安的份上,懶得跟他計較,便伸手輕挨了一下子他的手,不等他要握,她就拿開了。然後不鹹不淡的回了個‘你好’就往電梯處走了。

傑瑞緊跟在她身邊。

這時有車輛從他們旁邊經過。

走在裏邊的傑瑞很自然的伸手輕攬裴娜的腰身,将她往裏攔了一下。

裴娜忽然感到被冒犯了,很介意很嚴厲的瞥了他一眼。

傑瑞一看就是習慣成自然了,根本不當回事兒。只是一廂情願迫不及待的表達着自己的仰慕之情:“哦,也許你很困惑,我怎麽會認識你。你還記得有一次你,安安,小芒視頻聊天嗎?當時我和安安正在參加一個 Party,我在視頻裏跟你和小芒打招呼,你們卻沒有理我,我就追着問安安你們是誰,為什麽不理我。安安說你們是她的閨蜜,就給我看了你們的合影和一些視頻——”這時,他突然站到裴娜面前,無比激動的雙手疊放在胸口,肩膀一聳,深情告白:“當時看着視頻中的你,真的,一點都不誇張,我一下子就酒醒了,我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完全淪陷在了你獨有的迷人韻味裏。”

裴娜無動于衷的看着他,心想,但凡這幾年沒遇到過幾個比這更誇張更肉麻的追求者,恐怕自己還真的會暈的找不着北呢!

本着擡手不打笑臉人的原則,她見怪不怪不冷不熱的說了句:“謝謝。”随即趕時間似的走了。

傑瑞顯然是屬于喜歡挑戰型的,看着裴娜的背影,他居然咧嘴一笑,流露出一股興奮的征服欲,嘀咕着:“禦姐範兒,我的心頭愛。”然後追到了電梯間。

礙于還有其他三個男人在等電梯,傑瑞來到裴娜身邊,乖乖的閉了嘴。只是由于他過于吸睛的外形,不免引來了三個同性的側目,又由于他寫了滿臉對裴娜的迷戀,最後使三個男人打量的目光都投放到了裴娜的身上。

裴娜目不斜視,卻感受到了幾個男人的數道目光要把自己的身體看穿了似的,她憤怒的先逐一盯住三個男人,将他們玩味的目光逼退回去,最後瞪住傑瑞。

傑瑞不識眉高眼低,還在顯擺自己的特權:“這兒太慢了,我帶你走專用通道去。”

裴娜狠狠的白了他一眼。

此時電梯門打開。

裴娜當仁不讓第一個走進電梯,按下 1 層鍵,然後站到最裏邊。她目露兇光盯着每一個進來的男人,使他們乖乖的都背對着她站在了前面。

電梯門打開,是金碧輝煌的酒店大廳。

傑瑞先出電梯,恭候一般站在電梯口等着裴娜。

裴娜對他視而不見,腳步匆匆往一邊走着。

傑瑞緊跟在她身邊:“娜娜——”

裴娜忍無可忍的站下,沒給他好臉兒:“傑瑞,我跟你不熟,請你自重,好嗎?”

“我——”

裴娜不給他說話的機會,提腳就走。

傑瑞并不氣餒,卻也不敢太沒分寸,但還想試探她的态度,于是就保持着一米左右的距離默默的跟在她身後。

裴娜知道他還跟着,但卻因為彩排已經晚了,就沒再搭理他,徑直進了宴會廳。

準新人已經在等了。

裴娜連連道歉之後,馬上開始給他們講婚禮流程。

傑瑞跟進宴會廳,在靠近舞臺的一張椅子上坐下來,雙眼一刻不離的追随着在舞臺上指導準新人和伴娘們站位的裴娜。

裴娜則完全無視他。

而此時,一旁的幾個妙齡伴娘倒是被傑瑞吸引的竊竊私語,互相嬉笑推搡着玩鬧。結果其中一個幫新娘拿着鑽戒盒的女孩兒被人一碰,手裏被她把玩兒着打開的鑽戒盒就掉在了地上。她忙拿起鑽戒盒,一看裏面的鑽戒不見了。一着急,她就對還在嬉戲着推來推去的女孩兒們怒吼道:“別鬧了。”

在場所有人被她吓了一愣正,當得知她把鑽戒給掉了時,裴娜第一個跪下來在她指定的區域找起來。

傑瑞忙上臺,蹲在裴娜身邊:“不會這麽倒黴吧?”

裴娜不理他。

其他人也都趕忙蹲下身幫着找。

新娘哭着一個勁兒埋怨弄掉鑽戒的女孩兒。

女孩兒愧疚的連連道歉。

新娘情緒激動的沖伴娘嚷道:“你就是故意的,這婚我不結了。”說罷就往外跑。

裴娜趕忙追上去拉住新娘,好言好語勸道:“小蘇,你別着急,我就是把這舞臺拆了,也一定給你把戒指找到。你先歇會兒等着,戒指肯定能找到。”

誰料傑瑞一聲高喊:“大家都別找了。”

所有人都停了下來,舉目看着他。

裴娜跑上舞臺,小聲呵斥:“你幹嘛呢?”

“這事兒我幫你解決。”傑瑞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拿出手機打通一個電話:“喂,小秦,你趕快給我找個金屬探測器,馬上來——”他問裴娜:“這是哪個廳?”

“妙音宴會廳。”裴娜覺得有戲。

“來妙音宴會廳,我等着呢,趕緊的——我不管酒店有沒有,反正我現在需要這個東西,給你半個小時解決。”傑瑞挂了電話,貼心安慰裴娜:“不着急,馬上就能搞定。”

裴娜的态度一下切換不過來,依然好似不情不願的說:“謝謝啊。”

傑瑞很不見外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這是他應該做的。

裴娜臉色一變,差點發作。好在傑瑞及時轉身讓其他人都到舞臺下面去,讓她忍住了。

此時除了弄掉戒指的伴娘無地自容的獨自站在一邊,裴娜和其他人都在安慰生氣的準新娘。

傑瑞一看裴娜好話說盡,準新娘卻不買賬,還越哭越兇,他出手了:“哎呦,好端端的把婚戒給掉了,這是不是——”他神秘兮兮的用食指往頭頂上指了指,說:“要再考驗考驗新娘和新郎的感情啊!”

這話顯然不合時宜,所有人都滿臉忌諱的瞅着他。

新郎惱火的質問他:“你說什麽呢?”又沒好氣的沖着裴娜喊:“他誰呀?誰讓他在這兒胡說八道的?”

“真倒黴,這婚我不結了。”新娘氣的執意要走。

裴娜忙拉住新娘,安慰道:“小蘇,小梁,你們別聽那人瞎說,這只是一個小插曲——”

傑瑞插嘴火上澆油似的:“你看,這麽一個小小的插曲,新娘就不結了,這還不是考驗嗎?”

裴娜憤怒的呵斥道:“你閉嘴,這兒沒你什麽事兒,你給我馬上出去。”

傑瑞調皮的嘿嘿一笑:“你看,把我女神都給惹生氣了。剛才是跟你們開玩笑呢,其實也許這是老天給你們的一個驚喜。這樣,我現在給準新娘和新郎出一道題,如果你們能答上來,我就給你們這場婚宴打五折。”

“傑瑞,你有病吧,出去出去。”裴娜徹底火了,抓住他就往外拽。

這時新郎不幹了,他忙制止了裴娜,語氣立馬充滿尊重問傑瑞:“請問你是?”

“這酒店我家的。”

幾位伴娘不自覺的驚呼哇嗚,眼睛裏滿是星光的注視着傑瑞。

新郎興奮的雙手握住傑瑞的手:“你好你好。”

“你好。”

“你剛才說的是真的?”

“我可以給你錄個視頻為證。”

“好,你先錄視頻,我們來回答你的問題。哎,對了,你問的是哪方面的問題,你別問個關于宇宙的什麽奇葩問題,那這不是玩兒我們呢嗎?”

“放心,你們結婚嘛,肯定是跟婚禮有關的。”

“那行,那你先錄視頻吧。”

“事先說好了,答不上來,可沒這優惠哦。”

“當然了。”新郎激動的找出手機打開相機。

裴娜小聲對傑瑞說:“你瘋了嗎?”

傑瑞靠近裴娜的耳邊:“別擔心,他們未必能答得上來。”

新郎舉着手機對準傑瑞:“好了,開始吧。”

傑瑞一本正經的對着手機鏡頭說:“我,錦茂酒店總經理蔡宇豪,現在正式承諾,如果——”他扭頭問裴娜:“新郎新娘怎麽稱呼?”

裴娜認為傑瑞完全就是為了在自己面前臭顯擺,已經滿肚子火了,拉着臉白了他一眼,沒理他。

新郎忙回道:“梁若冰,蘇琪。”

傑瑞:“如果梁若冰和蘇琪能回答對我提出的問題,作為獎勵,我将給他們的整場婚宴打五折。特以此視頻為證。”

新郎激動的和同樣躍躍欲試的新娘把視頻重看了一遍。

“來來來,大家把手機都先放到這兒來。”傑瑞用指關節敲着自己身邊的一張桌面。

“幹嘛?”有人覺得莫名其妙。

“防止你們幫新郎新娘作弊呀。”

大家都有點好奇,便紛紛把手機放到了桌子上。

裴娜此時也好奇傑瑞的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

傑瑞自作多情對她說:“你不用放,我知道,你是我這邊的。”

裴娜無語的苦笑一下。

傑瑞拿出自己的手機,打開相機對準新郎新娘,問:“現在我可以出題了嗎?”

“可以了。”新郎很是興奮。

“請你們告訴我,婚戒的起源以及它為什麽要戴在無名指上?”

新娘新郎和其他所有人頓時互相大眼瞪小眼被問懵了。

傑瑞得意的扭頭看向裴娜,沖她擠了一下眼睛。

裴娜在傑瑞看向自己的時候,秒變冷酷臉,但當傑瑞轉過頭去,很頑皮很有節奏的搖擺着身體,從 10 開始倒數時,她又覺得傑瑞有些小孩子氣的好玩兒。

傑瑞從 10 倒數到 1,肩膀一聳:“很遺憾,你們沒法享受五折的優惠了。”

新娘新郎連連嘆氣,其他人趕忙拿回各自的手機上網查婚戒的起源。

傑瑞走到裴娜身邊,得意的小聲嘀咕:“怎麽樣,這招兒管用吧?要不然這會兒工夫,你得跟那新娘白費多少吐沫星子,還不一定能勸得住。”

“哼,雕蟲小技。”裴娜不領情。

“當然了,大計我得留着給自己用啊。”傑瑞話裏有話。

裴娜不想讓他跟自己套近乎,就要走開。

“哎,娜娜——”

“哎,請問你今年多大?”裴娜再也受不了他這樣膩歪且沒大沒小的叫自己了。

傑瑞很神氣的用手指比了個二和四。

“24 歲?弟弟,你爸媽沒教你做人要知大知小,懂禮貌嗎?”

“我怎麽不懂禮貌了?”

“我比你整整大 8 歲,你一張口就直呼其名還有禮了?”

“大 8 歲怎麽了?只要不是大 80 歲,一切就都 OK。”傑瑞眉眼含情笑眯眯的答非所問。

裴娜再明白不過傑瑞是什麽意思了,覺得再跟他多說一個字都是給他臉了。但态度不能不表明,于是她以傲慢不屑的眼神把傑瑞從頭到腳掃了一眼,然後從鼻腔裏噴出一聲短促的恥笑對方癡心妄想的似笑非笑的聲音,随即轉身走開。

傑瑞明白了她的意思,但奈何自己的優越感和自信心豈是她這一個微表情就能澆滅的。于是不屈不撓的又要跟過去。

這時,旁邊有女孩兒上氣不接下氣的叫道:“蔡總。”

傑瑞回頭看,一個身穿工作制服的女孩兒和一個提着工具箱的中年男人向他走來。他看了一下手表:“嗯,小秦,效力很高。”

小秦:“蔡總,您突然要金屬探測器幹嘛呢?”

“新娘的鑽戒掉舞臺上了,趕快給找一下。”

男人從箱裏取出探測器,調試好之後,走上舞臺,直接在指定區域進行探測。幾番探測并沒找到戒指,進而擴大在整個舞臺仔細搜尋起來。

突然間,探測器發出了滴滴滴的響聲。

所有人瞬間振奮起來。

傑瑞得意的對身邊的裴娜說:“不是個事兒吧?”

裴娜面無表情的瞥了他一眼,一扭頭只見舞臺上的男人單膝跪地,雙手撐着地面,整張臉幾乎貼在了地板上。

大家都上了舞臺,問男人怎麽了。

男人指着地面上翹起來的一小塊兒地板條下面的一個一指寬的細縫,說:“掉裏面了。”

“啊?那怎麽辦啊?”新娘又急了。

男人:“只能把這塊兒拆開了找。”

“娜姐,這怎麽辦啊?”新娘哭唧唧的把難題推給了裴娜。

裴娜滿臉犯難,趕忙打開手機電筒跪下照着細縫下面的水泥渣子:“這下面怎麽會有個洞呢?”

男人:“一看這層地板就是給原來的地面臨時打補丁用的呗。”

裴娜:“不拆找不出來嗎?”

男人擡杠似的:“你要能找出來就別拆呀。”

裴娜被怼的啞口無言。

傑瑞給裴娜撐腰似的一聲令下:“拆,拆開了找。”

小秦急了:“蔡總,這個宴會廳這幾天晚上都訂出去了,不能——”

傑瑞說一不二吩咐道:“你馬上去找維修部的人來。”

裴娜忙把傑瑞拉到一邊,壓低聲音:“你瘋了嗎?”

“不是你說就算把舞臺拆了也要幫人家找到戒指嗎?”

“我就是那麽一說。”

“你那麽一說,誰讓我就當真了呢?”傑瑞不失時機的表達心意。

“不可理喻。”裴娜的表情和語氣都表明她有點拿他沒辦法了。

傑瑞喜上眉梢,更有氣勢的吩咐道:“小秦,我讓你找維修部去,你幹嘛呢?”

小秦只好被動服從,一轉身嘀咕道:“敗家子兒。”

裴娜偷眼看傑瑞看着自己的那炙熱的眼神,心想:完了,自己又招惹上了一個瘋子!

舞臺的右半邊拆了一個半徑 1 米左右的洞口,在金屬探測器和維修工人雙手的翻找下,終于找到了混在水泥碎石裏的白金鑽戒。

新娘新郎和他們的朋友們是一掃郁悶踏實了。

裴娜卻看着拆壞的舞臺,因不知道該如何償還傑瑞這個人情而苦惱。

傑瑞來到她面前:“怎麽不高興啊?”

裴娜一副不知說他點什麽好的表情瞅着他。

“是在擔心舞臺弄不好影響他們的婚禮呢?還是擔心自己得分擔一部分拆舞臺的責任呢?”傑瑞明顯在逗她。

“舞臺是你要拆的,我有什麽責任?”裴娜态度冷漠口是心非。

傑瑞雙手一拍:“太好了,我還怕你自責,想着怎麽分擔一下呢。”接着又試探性的套近乎:“不過,說到底這裏面還是有幫你的成分嘛,不會連個感謝都沒有吧?”

“謝謝。”裴娜毫不走心的嘟囔一句。

“怎麽謝啊?”傑瑞挺當回事的歪着頭看她。

裴娜重重的怼他:“口頭謝。”

傑瑞尴尬的聳聳肩。

“你這舞臺什麽時候能弄好?他們的婚禮就在這周六。現在是結婚旺季,你這邊要是弄不好,你讓他們再去哪兒訂酒店去?”裴娜倒埋怨了起來。

“你的場子,我怎麽能給搞砸呢。放心吧,到時候變我也給你把舞臺變好了。”傑瑞拍着胸脯保證。

裴娜只能信他,但不想讓他再纏着自己耍嘴皮子,就非常正式嚴肅的對他說:“傑瑞,我很感謝你做的這一切,但同時你也已經影響到了我的工作。接下來,請你別再打擾我了,可以嗎?”

傑瑞怔怔的看着裴娜沒有任何感情色彩的臉,他意識到如果自己再不适可而止,裴娜可能真要翻臉了。 心裏很失落,卻趕忙一本正經很聽話的點了點頭。

裴娜轉身走到新娘新郎那邊接着給他們講流程,中間故作不經意的回頭看了一眼,看見傑瑞垂頭喪氣的邊往出走邊回頭看着自己。這時,她突然覺得自己太刻薄了。可是除了刻薄,還能有什麽更合适的态度來對待一個神經質的對自己一時心血來潮的 24 歲的小夥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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