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鬼胎
煉油廠位于北二環再往北的城區邊兒上,還算不上是在郊區。四周雖然人煙稀少,感覺荒遠偏僻,但因為鄰近一條通往市區的主幹道,所以整條馬路是有道路照明的。
尤小芒坐在出租車的後座,眼巴巴的盯着窗外,當她看見了前方有明晃晃燈光的煉油廠時,對司機說:“師傅,別在煉油廠那兒停,繼續往前開。”
“你不是到煉油廠嗎?”
“說煉油廠是為了你好找,我去附近別的地方。”
出租車經過煉油廠繼續往前開。
這時尤小芒從後座的右邊挪到左邊,整張臉幾乎貼在了車窗上,緊盯着窗外在找那個地方。路上沒有別的車,出租車的速度比較快,窗外本就模糊不清的景象在一閃而過中更是虛成一片什麽都看不清了。她着急說:“師傅,你開慢點。”
車速慢了下來,在昏黃路燈的照射下可以看到凋敝的道路旁零散的坐落着幾處帶院子的沒人住的破敗平房。
“姑娘,你是找人還是找地兒啊?”司機不解。
尤小芒不接應。
出租車以四五十邁的速度行駛了差不多一公裏左右,這時尤小芒終于看到了前方四五米的路邊有一處坍塌了一半的獨棟二層樓。樓的門頭上挂着半拉快要掉下去的牌子,牌子上僅剩下“胖大姐”三個字。她馬上說:“師傅,就在這兒停吧。”
司機停了車,左右環顧:“這兒也沒人啊。”
尤小芒不接話,看了一眼計價器,拿出手機掃碼付錢。
“姑娘,這黑燈瞎火的,你一個人在這種地方不安全啊。”司機好心提醒。
“謝謝。”尤小芒不多言,下了車,等着出租車調頭開走,她繼續往前走,走到坍塌二層樓前站下了。
随着出租車尾燈和轟鳴聲的消失,四周靜的頓時只剩下了尤小芒的呼吸聲和她聽得見的自己的心跳聲。
感覺身後有人有鬼的驚悚感瞬間襲來,她強行壯膽四下掃視,除了身邊的破樓,視線所及只能看到道路兩旁在路燈光暈中稀稀拉拉幾棵歪七扭八的楊樹和被漆黑淹沒的無限空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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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亂看,反而将心裏殘存的最後一絲強弩的勇氣都被海嘯般的恐懼感給吞沒了,接着就是最本能的反應——跑。她立即沖進了只剩下了門框的樓門,借着從窗口照進來的光線,她輕車熟路的穿過垃圾遍地的一樓來到樓梯口,直接跑上二樓,躲進了二樓樓梯拐角處的一個小隔斷間的牆角,蹲下蜷縮成了一團。
點開手機一看才八點五十,她一邊責罵自己為什麽來這麽早,一邊後悔自己為什麽選這麽個鬼地方,還把見面時間定的那麽晚。
在決定殺孫猛的那一刻,尤小芒就在絞盡腦汁的想該在什麽地方動手有助于隐藏屍體。首先肯定得是個人跡罕至周遭沒有監控的地方,于是她想起了五年前自己考駕照時在去往科三練習場地經過的煉油廠一帶。她開車來勘察後發現附近一帶比五年前更加衰落蕭瑟,看來近兩年來大搞特稿的城市化進程并沒有輻射到這裏。大白天的除了偶有車輛經過,她在四周轉悠了一下午竟然連一個人都沒看到。更重要的是在這一帶就連十字路口的交通信號燈都是那種特別簡易的半人高的豎立式燈杆,壓根兒沒有攝像頭。
當時吸引她注意力的是這處二層樓後面的一片同樣被廢棄荒置的已經看不出具體是幹什麽用的有圍牆卻是露天的場地。她走近細看發現裏面太空曠,沒有自己藏身的地方,就放棄了。往回走,走到二層樓邊上時,她忽然在雜草中看見了一個黑黢黢的洞口,走進一看,是個将近兩米深的用磚塊兒砌成的正方形地窖。
沒有比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窖藏屍更好的地方了。再擡頭一看,如果屍體從二樓的窗戶上推下來,說不定正好就栽進地窖了,到時再用坍塌下來的碎石塊堵死窖口。那任憑神仙都找不到孫猛那個王八蛋的屍體了。
于是她立即沖進樓門去勘察,雖然樓下樓上被破壞的基本接近于毛坯房了,但從面積和二樓留有雅間的痕跡來看,這兒之前應該是個飯店。當她在二樓一人分飾兩角把刺殺行動過了一遍之後,她興奮的脫口而出:“太好了,這簡直就是殺人滅口的天選之地啊!”
手機屏幕亮了,顯示時間是 21:50。
孫猛關了手機,透過出租車車窗前後左右一通亂掃,空曠的路上連個鬼影都沒有。他讓司機在距離煉油廠五六米遠的地方停車,掃碼付錢下了車。
出租車駛離後,他馬上鬼頭鬼腦的跑到路邊的黑影裏隐藏起來。首先就要确認侯來友是否到了,他忙撥通侯來友的電話,捏着嗓子小聲問:“喂,侯哥,你到了嗎?”
“早到了,煉油廠這麽大,到底在哪兒碰面?”
“我剛到,我馬上給姓徐的發信息問一下,你等我信兒。”他挂了電話就給柳豔輝的手機發信息:我到了,你在哪兒?
對方秒回:煉油廠往東一公裏左右,路北有個“胖大姐”的破樓裏。
孫猛馬上把信息轉發給了侯來友,随即他在道路以外路燈照不到的漆黑裏踉踉跄跄的往東走去。
一輛黑色皮卡車停在與煉油廠相隔一條街的另外一條沒有路燈沒有硬化的土路上。
侯來友的耳朵裏塞着耳機,他坐在駕駛座上看着孫猛發來的信息,更加确定他是圖謀不軌了,因為此刻徐闵就坐在皮卡車的後座上,正在等着他的安排。
徐闵九點趕到煉油廠,等了半個多小時,還不見侯來友的蹤影,他心裏不踏實擔心自己又被他忽悠,就給他打電話問什麽情況。沒想到侯來友說自己早到了,還讓他等着,五分鐘不到便開着一輛沒有開大燈的皮卡車過來接了他,說他的人正在帶孫猛過來。他才徹底放了心。
而侯來友之所以這麽做,主要是要讓徐闵對他放松警惕,兩人先一起弄死孫猛,然後再出其不意的滅了他。
“人到了,一會兒你聽我指揮,千萬別輕舉妄動,知道嗎?”侯來友發動引擎,微微回頭對徐闵說。
“好的。”徐闵立馬緊張興奮起來。
皮卡車依然沒有開大燈,但卻輕車熟路的向更黑的方向開去,連續幾個左右急拐彎順利開出土路段,開到有路燈的柏油馬路上一路疾馳。在經過煉油廠時,車速呼的慢了下來。
侯來友仔細盯着道路左邊在找信息中“胖大姐”的破樓。
徐闵搞不太清楚狀況,但能猜到應該就在附近了,也就随着侯來友的視線往左前方望去。
尤小芒在收到孫猛的短信後,瞬間進入一級戰備狀态,之前怕鬼的恐懼感随之消失。她從小隔斷間出來,來到西邊的坍塌處躲起來,偷瞄着外面路燈照射下的道路,等着孫猛。
十五分鐘左右,她看見了走的十分吃力的孫猛在兩三米遠的地方站下望向破樓。她馬上輕輕的走回到小隔斷間躲起來,編輯信息:把錢放在一樓的窗臺上,上二樓取手機。
她有意要制造出調虎離山的假象。
孫猛收到信息,來到樓前看到了門頭上“胖大姐”的牌子。他沒有進去,因為他沒有看到同盟侯來友。所以他馬上躲到破樓後面的雜草裏再給侯來友打電話,語氣很小很着急:“侯哥,你怎麽還沒到?”
此時侯來友剛剛看到了坍塌的破樓,他靠邊兒停了車,說:“我到了,你什麽情況?”
“我在破樓後面,姓徐的讓我上二樓取手機。”
侯來友不經意的從後視鏡上看了一眼不明所以看着他的徐闵,說:“我的車就在破樓附近,你能看見,你在一樓等我。”他挂了電話,語氣十分急迫道:“孫猛就在樓裏,你快趴下。”
徐闵雖然疑惑這大晚上的孫猛怎麽會從樓裏看見車裏後座上的自己,但殺人心切的他還是很配合的迅速卧倒在後座上。
侯來友看見孫猛鬼鬼祟祟的從破樓後面出來,往車這邊看了看,然後進了樓門。他不清楚樓裏的情況,所以需要按原計劃先和徐闵一起對付孫猛,同時也需要讓徐闵直接去二樓試探一下是什麽情況。于是他很坦誠的安排道:“我的人已經把孫猛騙到了前面那棟破二層樓裏。咱們事先說好的,這次由你來動手,給我們留個把柄,咱們就扯平了。現在孫猛在一樓,他已經開始防範我的人了。我一會兒進去會穩住他,現在需要你從那棟樓坍塌的缺口爬上二樓,然後再悄悄下到一樓,趁其不備殺了他,清楚了嗎?”
“我現在可以下車了嗎?”徐闵已經迫不及待了。
“去吧。”
徐闵輕輕打開車門下車,貓着腰迅速向二層樓倒塌的一邊沖去。
侯來友看着徐闵匍匐着爬上了堆積的亂石堆,他下車,來到車廂處拉開封閉的頂封板,說:“看徐闵上去了,馬上來門口接應。”
車廂裏傳出一個男人絕對服從的聲音:“好的。”
眼看着發完信息過去了十幾分鐘,還聽不見樓梯上有動靜,尤小芒急了。心想孫猛也許能猜到樓上有埋伏,所以他不敢上來?想再發個信息催一下的,但一想這樣不就正好驗證他的猜測了嗎。于是她決定靜等,她知道孫猛既然來了,就一定不會空手而歸。
就在這時,她聽見了幾聲很有規律很微弱的窸窸窣窣的聲音。她一手攥着自衛電弧一手攥着刀子舉在胸前,屏氣凝息的側耳細聽。忽然發現聲音并不是從樓梯處傳來的,而是從裏面循序漸進的往她這邊移動的。這怎麽可能?難道孫猛是從坍塌的豁口上來的?
一時間弄不清到底是人是鬼,她又害怕的慌忙退縮到了牆角蹲下,不料驚慌中竟不小心按到了自衛電弧的開關。頓時強光爆閃,反倒将烏漆嘛黑的小隔斷間變成了一個明滅不定的鬧鬼屋。在她自己都被吓的魂飛魄散關閉開關的同時又把刀子掉在了地上,發出了很有辨識度的刀刃擊地的聲響。
此時距離小隔斷間兩三米的徐闵同樣被突如其來的強光閃爍吓得雙腿發軟,狂蹦的心髒把胸腔撞擊的咚咚作響,身體緊貼牆壁一動不敢動。但當聽到這聲金屬落地的響動後,他馬上意識到了危險,立即掏出折疊刀打開,做好防衛進攻的準備。進而雙腳輕提輕放緩慢的靠近小隔斷間。
尤小芒重新聽到外面緩緩逼近的輕微的動靜後,極度恐慌之下的不知所措反倒使她鼓起了一股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勇猛。于是立即起身幾步跨出門外,對着迎面的來人正式來了個強光爆閃。
可這一閃,把她自己閃懵了:“徐闵?!”
猝不及防正用手臂遮擋強光的徐闵一怔,立即擡起手臂推開強光,還不等他的視力适應黑暗看清眼前的人時,尤小芒熟悉的聲音再次驚訝的發問:“徐闵,怎——”
徐闵立即捂了尤小芒的嘴,給她做了個噓的動作,慌忙輕輕推着她回到隔斷間。無比驚詫的輕聲問:“小芒,你怎麽會在這兒?”
“你呢?怎麽會是你呀?”
“你先——”
這時兩人同時聽見了從樓梯處傳來的穩健勻速的腳步聲。
尤小芒虛聲道:“是孫猛。”接着她就要往門口站,卻被徐闵緊箍雙臂将她推到牆角又按着蹲下。
徐闵靠近她耳邊,聲音很輕,語氣很堅定說:“我來。”
尤小芒猛然間明白了徐闵在這兒的目的,但她實在是不敢相信也不能讓他這麽做,正要拒絕。
徐闵馬上一手指着外面越來越快接近樓梯口的腳步聲,一手食指放在唇上,帶着命令式的嚴厲對她搖搖頭。
尤小芒盯着徐闵誓死保護她的堅毅眼神,她不得不接受早已被命運緊緊捆綁在一起的他們兩注定是無法輕易分開的事實。所以此時此刻先聽徐闵的安排,再暗中配合保護他才是最明智的選擇。
徐闵見尤小芒不再争執,同時為了把她置于危險之外,他起身直接出了隔斷間,輕挪到樓梯拐角緊貼牆壁站下,等着上樓的人現身。
可就在這時,腳步聲突然停了一下,接着又快速向樓下拉遠消失而去。
徐闵探出頭一看樓梯黑咕隆咚的空無一人,他馬上折回隔斷間再次叮囑尤小芒千萬待着別動。看到尤小芒點頭之後,他趕忙摸黑悄悄下樓了。
尤小芒怎麽會讓他獨自面對危險,她稍等幾秒鐘,出了隔斷間,悄無聲息的也下了樓。
有窗外路燈的照射,一樓豁然亮了許多。
徐闵下到一樓,一眼就看見一個人倒地,另外兩個男人分別騎在那人的上半身和腿部對他進行控制。他心想倒地的人應該是孫猛,忙走近一看,果不其然,侯來友正騎在孫猛的身上,雙手掐住他的脖子往死裏掐,另一個陌生男人單腿跪地牢牢的按住孫猛的雙腿。
而當侯來友擡頭一看徐闵,他頓時傻了。
差不多前十分鐘左右,侯來友走進破樓,見到了守在門口等他的孫猛。孫猛說徐闵肯定在二樓,按照之前說好的,讓他打頭陣上樓,這就更讓他懷疑樓上有詐了。于是他假借環顧一樓環境,看到了悄然來到門口的嘎子跟他比了個 OK 的手勢,這說明徐闵已經從外面的豁口上了二樓。
這時他有意假裝跟孫猛分析情況,試圖說服讓他打頭陣上樓先把徐闵引出來,他再出其不意的對徐闵動手雲雲,以此來拖延時間,等着徐闵确定樓上沒事兒,然後下樓來按計劃行事。
按道理,如果樓上沒有貓膩,從樓上下來一兩分鐘足以,可徐闵卻久久沒動靜,而此時孫猛堅決不肯領頭,還一個勁兒催他快上樓,說否則他就要撤了。
所以侯來友判斷或許徐闵已經掉進了樓上的陷阱裏,于是他同意了孫猛的安排,率先向樓梯口走去使孫猛放松警惕。
孫猛确實心存戒備,始終和侯來友保持一米左右的距離,跟在他身後往樓梯口走。
正要上樓時,侯來友故作無意間的一扭頭,随即指向一邊,小聲驚問:“那是誰?”
趁孫猛剛一回頭,侯來友一步跨到他身邊,動作敏捷的給他來了個手臂鎖喉,不等他反抗,嘎子如神出鬼沒般已經站到他面前,照着他的肚子連捅三刀,他連個聲兒都沒出就成了一灘肉泥。
兩人把孫猛擡到窗戶邊的陰影裏。侯來友給嘎子做了個上樓的手勢,嘎子在前,他在後往樓上走着。上到一半,忽地聽見一樓有動靜,回頭一看,孫猛竟然沒死透,正在往門口趴。他趕忙下樓過去一只腳踩在他的背上讓他動彈不得。
這時孫猛竟然扭回頭,氣若游絲的罵道:“姓侯的,我操你祖宗十八代。”
他被罵的火冒三丈,一把揪住孫猛将他翻過來,薅住他的頭發将他的腦袋拉起來,發狠問他樓上是什麽情況。
孫猛卻笑着說:“你死定了。”
這話徹底讓侯來友發了瘋,他松開孫猛的頭發,一把奪過站在一旁的嘎子手裏的刀子就要刺穿他的心髒。結果孫猛竟然出乎意料的一下子用雙手死死的抓住了刺向自己心髒的刀刃。那力氣大的出奇,大的可怕,就像刀子被焊進了石頭裏,任他使出渾身力氣都紋絲不動。
僵持不下之際,侯來友突然松了手,一把掐住了孫猛的脖子。
眼看着把孫猛掐咽了氣,侯來友心裏的火氣稍稍消了一些,不料一擡頭卻看見了毫發無損的徐闵正怔怔的看着他在殺人。
徐闵看侯來友瞪着他的眼睛裏噴射着殺紅了眼的狠勁,他頓覺毛骨悚然,有種極其不祥的預感。所以他很識時務的要讓孫猛的死和自己扯上關系,馬上說:“侯總,你們趕快先走,我來處理孫猛的屍體。”
侯來友此時只剩了殺徐闵的心,為了迷惑他,他氣急敗壞的跳起來沖到徐闵面前,實事求是的發狠道:“你他媽連從二樓下一樓這麽點小事兒都能辦砸了,我能把屍體交給你處理?現在屍體上全是老子的指紋,到時候屍體被發現了,你替老子去死啊?”
徐闵吓得啞口無言。
“啊?”侯來友非要個答複似的整張臉快要貼到徐闵的臉上了,又怒吼一嗓子。
“那,那你說怎麽辦?”徐闵被他逼吓的後退一步。
“把屍體給老子擡車上去。”說罷,侯來友不經意的給嘎子投遞了個心照不宣的眼色。
嘎子心領神會,随即去抓住了孫猛肩膀上的衣服。
徐闵忙去抓住孫猛的兩只腳的腳脖子,兩人擡起屍體,往門口走去。
侯來友停留幾秒鐘,撿起地上的刀子,幾步走到徐闵身後,舉刀就要捅向他的後背。這時身後突然響起一聲女人的大喊:“嗨,你幹什麽?”
侯來友冷不防被吓得一愣怔,一轉身,只見一個女人向他沖了過來。
同時被驚到的還有徐闵,他站下一回頭看見尤小芒跑了過來,于是慌忙撒了手就要去攔住她。可說時遲那時快,這時他身後的那個精壯小夥子一把拽住他,将他的一只手臂反扭在身後,同時他的脖子被男子粗壯的手臂死死的卡主。但他還是費盡全力的喊着:“小芒,別過來,你快走。”
尤小芒不敢靠近侯來友,和他保持着一定距離,馬上拿出手機威脅道:“趕快把他放開,否則我馬上報警。”
侯來友眯着眼睛仔細端詳着尤小芒。忽然間,他想起了上次跟蹤孫猛到酒吧,在酒吧門口遇到的那個美女就是她,而且當時她就和孫猛坐一桌。這時侯來友一下子從懵逼的狀态恍然驚醒,原來是他們三人聯合給自己下套兒啊!
暴怒到有些變态的侯來友狠狠的在徐闵的左右大腿上各捅一刀。叫嚣道:“好啊,你報啊。”
徐闵撕心裂肺的慘叫喊了一半就被身後嘎子的大手給堵了回去。
尤小芒見狀,頓時理智全無,只剩最本能最原始的豁出去的沖動了。她一手舉刀一手舉着自衛電弧直沖侯來友而來。
侯來友一個閃身,躲開并繞到了她的身後。
尤小芒沒去理會侯來友,只想着解救徐闵,就直奔徐闵身後的嘎子過去。但嘎子輕松的和她周旋着,始終讓徐闵成為自己的擋箭牌。
這時,徐闵看到尤小芒背後的侯來友要對她下手,他突然奮力一沖連帶着身後的嘎子一起将尤小芒撞倒在一邊,讓侯來友撲了個空。
惱羞成怒的侯來友一刀捅在了徐闵的肚子上,并對嘎子說:“松開他,老子倒要看看他有多大能耐。”
嘎子松了手,徐闵卻沒倒,他用雙手按着肚子上冒血的刀口,拖着兩條血柱一般的雙腿往尤小芒身邊挪着。
尤小芒忙從地上爬起來向徐闵跑來,卻被一旁的侯來友飛起來猛踹一腳,整個人瞬間橫着飛出去撞擊到牆上又跌落在地上。
尤小芒的這一恨摔,再次成了徐闵迸發奇力的動力,他嘶吼着沖向侯來友要和他拼了。可是,奇力之下不會有奇跡的發生。不等他沖到侯來友面前,就被身後的嘎子撿起甩在地上的自衛電弧電的渾身一陣抖動倒在了地上。
侯來友蹲在他身邊,用刀子拍打着他的臉,戲谑道:“嗨,醒醒,醒醒,喂,你的小芒喊你呢。”
徐闵睜開兩只迷迷瞪瞪的眼睛。
侯來友用刀尖把徐闵撞歪的眼鏡扶正,說:“你不能就這麽死了,你死了,她怎麽辦。”他看向倒地不動的尤小芒。
徐闵蠕動着已經不聽使喚的身體要爬過去。
“嘎子,把人弄過來,替徐大夫省點力氣。”
嘎子吊兒郎當的走到尤小芒身邊拽起她的一條胳膊,就像拉着一條死狗似的把她拉到了徐闵面前。
尤小芒的額頭流着血,她昏昏沉沉的爬坐起來,跪行到徐闵身邊,很吃力的把奄奄一息的他扶起來枕在自己的腿上。看着徐闵的全身被鮮血浸透,她的眼淚刷刷往下掉,滴落在徐闵的臉上,她再用手輕輕為他拂去,哭着埋怨他:“徐闵,你怎麽這麽傻,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小——小芒,扶我——扶我起——起來。”
尤小芒把他扶坐起來之後,徐闵自己努力掙紮着跪向侯來友,祈求道:“侯來友,放她走,你殺了我。”
尤小芒看着徐闵一下子怔住了。
“好啊,我成全你。不僅成全你,咱兩搭檔這一回,我還得給你安排一出兒好戲送你上路。”侯來友走到徐闵身邊俯身說罷,突然一把抓住尤小芒的頭發将她拖到一邊狠摔在地上。他一邊脫了外套扔開又解着腰帶一邊滿臉報複性的邪笑看着徐闵。
徐闵突然頓覺五雷轟頂,蒼天哪,曾經蘭馨遭遇的秦川的魔爪,今晚又要伸向尤小芒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