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反水
孫猛的所有煩心事基本全部解決，現在還手握幾十萬的現金，直接導致他那沉寂了好一陣子的欲望又膨脹了起來。但他也清楚現階段自己必須低調低調再低調，所以目前最直接的辦法就是去美女多的地方先解個眼饞，單純撩個騷。正好也可以偵查一下，到底有沒有警察暗中跟蹤自己。
于是他就在商場裏專挑那些高端品牌店去買衣服，在長時間的試穿過程中享受一下美女店員在為他打理衣服時不可避免的觸碰到身體的那種不可名狀隐隐躁動的快感。再加上語言和眼神的挑逗，也算能緩解一下燃眉之急。
就在他被一個意會了他的意圖并且很迎合的美女服務的意亂神迷要加微信的時候，收到了一條短信。結果一看發信人是柳豔輝，突然就像活見鬼了似的吓的直接就把手機扔了。
美女店員幫他撿起手機，貼心問他怎麽了。他滿臉慌張一把奪過手機，一言不發轉身鑽進試衣間，把美女店員搞的一臉懵。
他面露驚悸呼吸不暢的盯着手機，解鎖，點開短信。觸目驚心的“你殺人了”四個字如電擊一般将他打的頓時大腦缺氧，渾身酥麻的跌靠在了牆壁上。
敲門聲伴着美女店員的叫聲：“帥哥，你怎麽了？有什麽需要我幫忙嗎？帥哥，帥哥”
他這才靈魂附體慢慢回過神來，接着馬上脫掉試穿的衣服，換上自己的衣服，開門就走。
等美女店員反應過來之後惱火的沒把一句完整的神經病罵完，他就消失在了店門外。
這時，心裏鬧鬼的他只要是視線範圍之內看見個男的就疑神疑鬼覺得是跟蹤自己的。極度慌恐之下，正好一扭頭看見了衛生間的标識，于是馬上拐進去，把自己關進隔斷間。就像一個溺水很長時間突然被拉出水面的求生欲極強的人一樣，他跌坐在馬桶上，仰面朝上眼睛緊閉張着嘴巴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
他把自己殺柳豔輝并抛屍的全過程在腦子裏仔仔細細的回顧了一遍，确定這不是在鬧鬼之後，心裏逐漸鎮定下來，接着冷靜一琢磨竟然頓時就明白是怎麽回事了。
一定是事發當晚自己忘了拿柳豔輝的手機，後來被徐闵發現收起來了。現在自己要尤小芒家的那兩處院子，姓徐的不可能袖手旁觀，但他現在連玉石俱焚的資格都沒有，就只能用這招兒裝神弄鬼的來吓唬他了。
這樣一想，他惱火的馬上編輯信息：去你媽的。
但就在要發送時，他還是有些心虛的猶豫了一下，畢竟人确實是自己殺的，萬一現在鬥氣逞一時之快露了什麽馬腳，留下證據可就壞事兒了。所以他直接删除了整條信息，不予理睬。
此時尤小芒等不到回信，再編輯信息出猛招兒：你割斷了她的頸動脈，裝進行李箱，你喬裝打扮成她的樣子拉着行李箱出門了。
這條信息不得不使孫猛認為這就是柳豔輝的鬼魂來讨債了。因為如果信息是徐闵發送的，他怎麽可能知道這些？事發當晚，他明明在刺傷柳豔輝之後就逃跑了，接下去自己做的事情只有天知地知自己知道。那這不是柳豔輝的鬼魂，還能是誰？
可是這大白天的真的會鬧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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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半信半疑這回不敢怠慢了，回複：你是誰？
對方回複的答非所問：手機裏有你殺害她的視頻，不想讓手機落到警察手裏，就拿五十萬來贖。
孫猛頓時因确定對方是個活人而深深松了口氣，不過緊接着他又疑慮重生。柳豔輝的手機裏有視頻？難道她家裏有監控？這樣的話，那徐闵手機裏也有啊，那他為什麽不在柳豔輝的屍體被發現剛立案時就拿出來呢？哦，對，那樣的話他自己也跑不了。對方明碼開價五十萬，這明顯是趁火打劫。難道是柳豔輝的手機真的落在了別人的手裏？那為什麽早不訛詐晚不訛詐，偏偏在尤小芒要簽擔保協議這個檔口訛詐呢？
思來想去，他還是覺得就是徐闵在給他下套，但也不能排除萬一不是徐闵。所以他深思熟慮後回複：給我點時間。
随後他馬上撥通一個電話，語氣緊急：“喂，翔子，那協議和放款記錄你最快什麽時候能弄好？不行不行，你得想辦法最晚後天，我這邊有點小情況，必須盡快簽。好，到時你直接給她打電話。”
孫猛是這樣考慮的，就算真是徐闵，但他在這種時候還不敢明着來，證明他害怕失去的東西比他多。而且他應該都沒告訴尤小芒，要不然尤小芒會乖乖的答應過戶院子的事兒嗎？所以只要先穩住徐闵，抓緊讓尤小芒把協議簽了，料他到時也只有氣吐血的份兒了。
另外，如果不是徐闵的話，那更好辦。只要前腳敲定了那兩處院子的事兒，後腳自己就提着五十萬現金去贖回柳豔輝的手機。
盡管想清楚了該怎麽做，可頭上頂着一顆雷的感覺卻始終揮之不去。完全不能一個人待着 ，于是終于熬到了晚上，他來到一家人氣爆棚的夜店。連喝帶瘋果然奏效，而且很快就跟一個主動和他貼身熱舞的魅惑女孩兒産生了化學反應，兩人那噴射着明晃晃情欲的對視，那緊貼在一起充滿挑逗互相摩擦的身體，以至于好像對彼此問個好都是一種破壞美好的舉動。舞跳到一半，欲火焚身的女孩兒一把抓住他的手，拽着他跑出夜店，鑽進一輛停在門口的出租車裏。女孩兒告訴司機一個酒店的名字，便抱住他的頭激吻起來。
到了酒店時，孫猛已經被欲火燒的神志不清了，竟根本沒意識到他們都沒到前臺開房，女孩兒就直接拽着他進了電梯，繼續狂吻伺候。下了電梯之後，女孩兒倒着走用兩根手指拉着他的腰帶将他徑直拉到一個房間門口，繼續親的同時不經意的用高跟鞋跟搗了幾下門。
這時房門從裏邊打開。
女孩兒摟着吻着孫猛旋轉進門裏。
一只男人的手握着門把手将門咔噠一聲關上。
兩人來到床邊，女孩兒的态度就像一塊燒的通紅的鐵塊猛然跌入冰窟，迅速冷卻下來。她将孫猛推開，雙手抱臂風情萬種的倚在牆角，看着意亂情迷的孫猛手忙腳亂的脫着衣服。
孫猛将 T 恤從頭上拽下的一瞬間，看着女孩兒身邊突然變出一個笑眯眯的陌生男人，他被吓得一個起跳蹦到了床上。
侯來友馬上往前一步友好的安撫道：“哥們兒，沒事兒沒事兒。”
“你誰呀？你們搞什麽呢？”孫猛這才意識到被這小娘們兒給耍了。
侯來友對女孩兒說：“你先過去吧。”
女孩兒放着電眼給孫猛吹了個飛吻，一轉身走了。
孫猛很惱火，但看男人的樣子，不像是個善茬兒，也就沒太敢炸毛。只是正常表達不滿：“你要幹啥？”
侯來友在窗戶邊的椅子上坐下，指着對面的椅子：“來來來，坐坐坐。”
孫猛跳下床，沒坐椅子，坐在了床邊。
“抱歉哥們兒，有尾巴跟着你，我只能用這種辦法。”
孫猛這時覺得此人深不可測了：“你是？”
“哦，叫我老侯就行。”接着他話鋒一轉進入正題：“我找你，是要告訴你，徐闵要殺你。”
孫猛很吃驚，不過一想也不覺奇怪。
“你殺了柳豔輝？”
孫猛除了迫切想知道他要幹什麽，其他無話可說。
侯來友當他默認了，點了點頭，幹脆道：“哥們兒，眼下你有兩個選擇。一、配合我整掉徐闵，二——”這時他從夾克內兜掏出一把小巧的瑞士軍刀把玩着，說：“讓我完成徐闵交代的事兒。”
“是徐闵派你來殺我的？”孫猛一聽自己還有選擇的餘地，所以并沒有太慌。
“徐闵讓我殺你，但今晚我找你是希望咱兩合作做掉他。”
在影視劇裏這種殺手反水謀殺主謀的橋段太多了，孫猛不覺得有啥。可他擔心的是反水這出兒本身也是徐闵玩兒的套路。所以他一副見過大世面的架勢翹起了二郎腿，開誠布公問：“我為什麽要相信你？”
為了取得孫猛的信任，侯來友只能實話實說：“他說柳豔輝是你殺的，但只要你被抓了，他肯定得受牽連。又因為柳豔輝被殺那天夜裏，我去了他家一趟，被他家的監控拍着了，所以他以此要挾我殺了你。這樣警察就查不到他頭上了，當然我去他家幹什麽他也就不追究了。哥們兒，首先，我和你無冤無仇，殺你沒道理。另外，就算殺了你，我的把柄還是在徐闵手裏。所以最一勞永逸對咱兩都好的辦法就是讓他消失。”
孫猛覺得他的邏輯沒毛病，結合上午收到的“柳豔輝”的短信內容，證明确實有個該死的監控視頻存在。可他這招兒和上午的短信是不是一套組合拳呢？目的就是讓自己為了消除犯罪證據铤而走險再來個謀殺徐闵的鐵證呢？不過他也得考慮萬一這個老侯說的是真的，那這可真是個一箭雙雕的絕好辦法。但不管是哪種情況，今晚自己要想安然無恙的走出這個房間，那就只能點頭答應他。至于接下來到底是誰鑽誰的套兒，還不一定呢。
從孫猛很平淡的點了點頭看，侯來友知道他不信任他。理解，換了自己，也不能信。所以他要用實際行動打消他的顧慮，說：“哥們兒，我看你有點緊張，呵呵呵呵，你大可放輕松。要不是徐闵要親眼看到你從這個地球上消失才會交出監控視頻，其實弄掉他，根本不需要你。你放心，到時你需要做的只是想辦法擺脫跟蹤的警察，跟我彙合，然後作為一個引徐闵現身的誘餌就成，動手的事兒我來做。”
孫猛聽着這話有幾分誠意，便加重力度點點頭，說：“好的。”
“行，那明天晚上咱就把這事兒辦了。”
“不行不行，得等幾天。”孫猛馬上否決，因為天大的事兒都得排到尤小芒簽完協議之後，否則對他來說，一切都沒有意義。
“你還有什麽顧慮嗎？”侯來友不解。
“沒有沒有，就是感覺有點太倉促了，你給我兩三天，讓我想想辦法，畢竟警察也不是那麽好甩的。你給我留個聯系方式，我想好了馬上聯系你。”
這話沒毛病，侯來友同意了。
在孫猛催命似的催促下，好兄弟翔子在兩天後打通了尤小芒的電話約她簽署擔保協議。
在這兩天裏，尤小芒每天都會用柳豔輝的手機給孫猛發幾條威脅的短信，給他施加壓力說再不拿錢贖視頻，就要報警了。她确實是心存僥幸想趕緊把事情解決了，就不用簽協議了，可天不遂人願，還是等來了簽協議的電話。為了不引起孫猛的懷疑，她只能欣然應約。
下午三點，尤小芒準時走進一家複古風格的茶館，在服務員的引領下來到二樓的“未時”雅間。推開門後，她一眼認出了坐在桌邊刷手機的翔子。在和孫猛剛戀愛時，他們和翔子一家三口相伴出去玩兒過一次，但眼前的翔子俨然一副明顯跟着哥們兒和她劃清界限的冷漠樣子，輕飄飄道：“來了。”
尤小芒一看這情形，很識趣的沒應答，直接在他對面坐下，看着不拿正眼看她的翔子從包裏拿出一個文件夾，翻開放到她面前，又從包裏拿出一支筆，遞給她：“簽吧。”
她沒接筆，只是面無表情的盯着他看。
翔子被她看的有些心神不寧，很明顯他知道這裏邊的勾當。
“上次咱們一起出去玩兒的時候，我和嫂子挺投緣，還說再約呢，可能她的精力都在孩子身上吧，後來就一直沒約成。”尤小芒有意提他的家人，試圖起個話頭，再勸他不要趟這攤渾水。可人家根本不接她的話茬兒，把筆放在協議上，冷冰冰的說：“快簽吧。”
尤小芒放棄好心規勸，她瞥了一眼協議，雲淡風輕的問：“你這麽做，孫猛給你多少分成啊？”
“你簽不簽？”翔子頗有點不想聽她廢話的煩躁。
尤小芒閉了嘴，拿起筆在協議的擔保人處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翔子馬上又從包裏拿出一個迷你便攜印泥：“按上手印。”
尤小芒沒有照做，簽完字放下筆，拿出手機解鎖，操作了幾下，拿在手裏播放着那天在保險業務大廳孫猛說的那些空手套她家那兩處院子的話。
翔子立馬流露出和孫猛同流合污被識破時的窘迫和坐立不安，但他依然嘴硬打斷說：“這是你跟孫猛的事兒，我只是替孫猛跑個腿兒，你給我聽這些幹嘛？”
“他這是敲詐，你幫他跑腿兒，你就是他的同夥兒——”
“你把孫猛害那麽慘，有種你別答應他啊，你跟我說的着嗎？”翔子火了。
尤小芒知道多說無益，只好從手機裏找出準備好的剪輯過的孫猛殺柳豔輝的視頻點開，舉到翔子面前讓他看。
翔子果然一下子就被驚吓的面無血色成木頭人了。直到視頻播放完，尤小芒收起手機，他驚恐的雙眼還定格在原處。
“我知道孫猛都跟你說了什麽，但真實情況就是你看到的。”尤小芒的神情和語氣不自覺的充滿了複仇般的陰冷：“我和我的生活已經被他毀了，可我絕對不會再讓他奪去我爸爸一輩子的心血。你可以現在就去把這些都告訴孫猛，大不了咱就一起陪他玩兒完。”
翔子驚魂未定怔怔的看了她幾秒鐘，馬上拿起文件夾連裝包都顧不上起身就要走。
看到翔子的反應，尤小芒松了口氣，自己這個賭算是打贏了。不過這還不是她想要的最終結果，于是忙說：“何翔，你現在走已經脫不了幹系了。”
翔子開門開了一半，定在了門口。
“你現在已經知道了孫猛的秘密，他是不會輕易讓你脫身的。我沒猜錯的話，他現在就等着這份協議呢吧。你就這樣拿回去怎麽交代？”
翔子用力關上門，驚慌中帶着被威脅的火氣說：“我什麽都沒做，他能把我怎麽樣？”
“你是什麽都沒做，可你什麽都知道了。別忘了，他是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殺人犯，他是不跟你講道理的。”
翔子面露懼色沒話了。
尤小芒起身走到他面前，鄭重提醒：“現在不能讓他知道你知道了真相，否則你，甚至是嫂子和孩子都可能會有危險。”
翔子的內心這下徹底被擊潰了，他走回到桌子前，把包和文件夾砸到桌面上，極力控制了半天，最終還是抓狂的問：“那你說我該怎麽辦？”
尤小芒再走回到他對面：“得讓孫猛看到簽好的協議，不讓他起疑。但這個手印不能是我的，不然到時候說不清，而且到時我拿出剛剛那個錄音，你就真成他的同夥了。”
翔子擡頭看着尤小芒，明知故問：“你什麽意思？”
“如果你不想像我一樣被孫猛一步步逼到現在這個走投無路的地步，那就按下這個手印，讓這份協議成為廢紙，從此你就和這件事沒有任何關系了。”
“萬一到時候讓孫猛發現了怎麽辦？”
尤小芒意味深長道：“不會的，那個時候他早就受到了應有的懲罰。”
“你保證？”
尤小芒只輕輕的點點頭，但她剛烈的眼神和神情足以說明她将豁出一切要讓孫猛為此付出代價。
翔子二話沒說慌忙用食指蘸了印泥按在了尤小芒的簽名上。
孫猛左等右等終于等來了翔子微信發來的尤小芒簽了字按了手印的協議書照片。他把簽名放大看，确定就是尤小芒的字跡。一瞬間他如釋重負雙腿一軟跌跪在了地上，整個上半身像朝拜一樣匍匐在地，腦門兒貼在地上，足足趴了将近一分鐘，才跪坐起來。再次把照片翻看了兩三遍，突然一個猛子跳站起來，像個快樂的神經病似的邊亂舞邊怪叫着。
直到瘋魔了十幾分鐘後收到了“柳豔輝”的短信，才使他恍然想起還有一件收尾的大事兒在等着自己。于是立馬鎮定下來，解鎖看信息：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今晚再不來贖，你就等着坐牢吧。
他馬上回複：好，在哪兒
對方回複：晚上十點，煉油廠
這時孫猛基本可以肯定對方就是徐闵，因為換作任何一個只是圖財的人都不會安排在那麽晚，還去到完全出了市區極其偏僻的煉油廠去交易，那不是專給自己找危險嗎！
于是他秒回：好。
接着他猶豫着要不要打電話告訴侯來友。細想一下，如果侯來友和徐闵真是一夥的，自己要是不打給他，不就讓他識破自己的疑心了嘛，那樣自己的處境就會更危險。得告訴他，一是讓他們對自己沒有戒備，給自己留個見機行事的餘地；二是萬一侯來友那天說的是真的呢，這不就是老天爺開眼替自己斬草除根呢嘛！
他馬上從抽屜找出一張前天從網上買的一次性手機卡，安裝在一部舊手機上，照着通訊錄上侯來友的電話，撥通了：“喂，侯哥，我孫猛。那天你不是說徐闵讓你處理我嗎，那為什麽剛剛他給我發信息威脅我今晚去煉油廠贖視頻呢？”
“那有什麽好奇怪的，這兩天他一直打電話催我，我一直拖着在等你。他等不及了，就要親自動手呗。”電話裏侯來友明顯沒好氣。
“那，那，那你那天說的那個計劃——”孫猛指的是他兩一起滅了徐闵。
“潑出去的水能收得回嗎？”
“是是是是。”
“他主動招呼你，跟我用你招呼他現身都一樣。今晚咱就讓這個禍患徹底消失。”
“好。”
每天一個軟硬兼施催促的電話，連着幾天心急火燎的等待使徐闵認清了一個現實：如果不給唐彥斌和侯來友一個真正的壓力，他們就會一直這麽推脫搪塞下去，根本不會去動孫猛。
所以晚上下班後，他騎着自行車直奔“恰恰酒吧”。
路上，他留意到了這幾天悄然跟蹤自己的那個年輕小夥子。此時的跟蹤正合他的心意，他就是要讓侯來友知道忍耐到了極限的他要把他們的關系暴露給警察了。
趕巧了，他剛到酒吧門口，侯來友正好下車，往裏走。他忙喊道：“侯總。”
侯來友駐足一看是徐闵，他首先想到的是，這是來告訴他晚上一起去煉油廠弄孫猛的。正困惑他為什麽不打電話說，還親自跑來說時，忽然一陣狐疑：他是怎麽找來這兒的？看他騎着自行車，一定不是跟蹤來的，難道是碰巧偶遇？或者是他早就暗中踩好了點兒？
于是他故作驚訝道：“呦，徐大夫，這麽巧啊。”
徐闵走到他面前，神情嚴肅直言道：“我是專門來找你的。”
侯來友心中了然，一想晚上就要送他上路了，懶得跟他深究。所以有意帶着歉意小聲說：“你是為孫猛的事兒——”
徐闵打斷道：“看到公交車站那兒有個穿灰色條紋襯衣黑色牛仔褲在刷手機的小夥子了嗎？”
侯來友很有經驗的随意往公交站看去，看到了那個時不時往他們這邊看的小夥子。他并不驚訝：“警察？”
“在這兒說，還是進裏邊？”徐闵要看看他是不是真的無所謂。
侯來友看得出徐闵是要豁出去了，很識時務的說：“走。”
兩人進了門。
公交站的警察閑庭信步的來到酒吧門口，往裏邊看了一眼，發現除了幾個服務員并沒有客人。他怕暴露沒進去，就在門口徘徊着。
就在進門的檔口，侯來友對徐闵的來意産生了疑慮。看他的樣子，并不像是釣好了孫猛，又來找他一起去殺人滅口的，倒像是知道了他和孫猛串通好了要弄死他來興師問罪的。所以他沒敢因為徐闵擅自把警察領到自己的地盤而發火，正要好說好話解釋為什麽遲遲不動手時，徐闵忍無可忍的先發話了：“給句痛快話，孫猛的事兒，你們到底插手不插手？”
侯來友一聽這話，暗暗松了一大口氣。這明顯是在生氣他遲遲沒把孫猛怎麽樣，并非是知道了他和孫猛的勾當。于是他一梗脖子理直氣壯的說：“這還用問嗎，這幾天我的人正在接觸孫猛，在找合适的機會動手。你也知道，孫猛那邊也有警察盯着，我能貿然行事嗎？”
“我沒有時間再等機會了，今天來就是跟你要個準話，這一兩天能不能把事兒辦了？”
侯來友一個愣怔，看似是被徐闵問住了，實際上他是懵了。心想，這怎麽回事，他不是今晚把孫猛約到煉油廠了嗎？
“呵呵呵呵，我就知道你們從一開始就是在糊弄我。好，那你們就自求多福吧。”徐闵的笑很絕望也很陰險，說罷轉身就走。
侯來友忙一把拉住他，忙說：“徐闵，你誤會了。”接着他看似在出主意，實則在試探：“要不這樣，你不是說柳豔輝是孫猛殺的嘛，你又有監控，那你用監控把他釣出來，不是更省事兒嗎。到時我來動手。”
徐闵哭笑不得無奈道：“我要是能把他釣出來，幹嘛還費勁吧啦的找你們呢？”
侯來友的心一沉，頓時對孫猛起了戒心：媽的，敢跟老子玩兒貓膩，活膩歪了。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這事兒今晚必須要有個了斷。他故作擰眉沉思了幾秒鐘，鄭重說：“你回去等我信兒，我馬上打電話安排，今晚就動手。”
徐闵頓時滿臉放光：“真的？”
侯來友很肯定的點了一下頭。
送走徐闵，他疾步上樓來到辦公室，馬上給唐彥斌打電話彙報了情況，一致決定将徐闵和孫猛都做掉。随後他又打了個電話，稱呼對方嘎子，吩咐對方帶好“家夥”，開一輛皮卡，再帶一張鐵鍬，現在馬上去煉油廠等他。
接着他下樓跟酒吧領班交代了一聲，從酒吧後門出去，打了一輛出租車直奔煉油廠。
徐闵回到家連吃口飯的心思都沒有，他換了一身運動裝，把早已準備好的折疊刀具裝進褲兜，然後就一直坐立不安的等着侯來友的信兒。直到八點半，他收到了侯來友的短信：十點，煉油廠。
一塊巨石終于落了地，他迫不及待的戴了一頂棒球帽匆匆出門。為了避開電梯內的監控，他走步梯下樓，出了單元門，又避開早已勘察好的小區監控探頭，邊往出走邊謹慎的四下觀察，并沒發現有人跟蹤。出了小區大門，還不敢掉以輕心就假裝成夜跑的，順着馬路跑了很長一段，确定沒有人跟蹤之後，馬上打了一輛車出發。
另一邊的尤小芒正在對防狼手電筒高電壓自衛電弧做着最後的檢查（強光爆閃，高壓雙電弧），同時腦子裏仔細的複盤着作案流程：到了地方，自己隐藏好之後，用柳豔輝的手機發信息指揮孫猛把五十萬放在她指定的地方，這時她悄悄現身走到孫猛身後叫他一聲，等他一回頭，自己打開自衛電弧的強光爆閃照射他，趁他慌亂之際，馬上再進行電擊将他電倒，接着揮刀捅死他。
腦海中殘忍血腥的場面沒有使她感到半點膽寒不适，此時她鎮定的倒像個真正冷酷的女殺手一樣。擡眼看了一眼時間，整八點。她穿上短款風衣，把自衛電弧和折疊刀一邊一個裝進兩邊的口袋，再把柳豔輝的手機裝進牛仔褲的屁兜，戴了一頂鴨舌帽出門了。
接下來她的舉動和徐闵如出一轍，走步梯下樓，有意避開小區監控探頭出了小區。又謹小慎微的先去小區附近的廣場假裝看廣場舞，再在人群中閑溜達一會兒，沒發現可疑的人跟蹤，才馬上到路邊去攔出租車。
跟徐闵和尤小芒兇器傍身不同的是，孫猛什麽都沒帶，因為他沒想對誰動手。他是這樣想的，自己現在可是妥妥的準拆遷戶，絕對不能再留下任何案底。當然了，這是基于他對侯來友的信任。
他仔細琢磨過，如果侯來友真是和徐闵一夥的，目的是殺了他，那那天晚上自己在夜店被那個小妖精勾引到酒店之後，侯來友就可以殺了他。何必還要苦口婆心的策反他呢，而且接着還真就等了他兩天聽他的安排了。這說明他說的是真的。如此一來，殺徐闵就輪不上自己動手了。
不過，即使事情按侯來友的計劃順利進行，但防人之心不可無。于是他把夾克衫上第二顆紐扣換成了像紐扣的高清夜視攝像頭。以防萬一事情有詐，一來可以作為威脅協助自己脫身逃離；二來可以留下自己是受害者的證據。
另外，作為那五十萬的道具，他背了一個裝有一塊鐵板的雙肩包，除了糊弄之外的主要作用是以防萬一護身用的。
他在家裏一直等到九點才出門，做法跟徐闵和尤小芒一樣，以至于沒有在監控中留下蹤影。
三人的這撥操作，成功的使坐守在刑警隊監控室盯着他們三人的小區監控發呆的林警官再次陷入極度絕望中。他覺得再這麽守株待兔下去自己真就要崩潰了，于是他起身回到辦公室，對還在伏案翻看着一堆打印出來的微信聊天記錄、通話記錄、短信記錄的謝警官，鄭重表達不滿意見：“頭兒，咱們現在做的全是無用功，這樣下去永遠別想抓住他們。就憑尤小芒拿着徐闵健身房儲物櫃的鑰匙找到一個手機的事兒咱就可以把他們拘回來重新審。”
謝警官理解他的煩躁和焦慮，沒有擡頭，說：“你先回去休息吧。”
林警官一看他對自己的提議依然充耳不聞，心裏更不爽了，轉身就走。
謝警官邊仔細浏覽着各種記錄邊時不時的想起來扒拉一口擱在一邊的外賣……
忽然間，他的雙眼一驚定格在了一條短信上：你殺人了。
再看發信人的手機號碼，他不禁大驚失色。為了确認，馬上翻看筆錄，确定那千真萬确是柳豔輝的手機號碼。
他來不及多想怎麽會是柳豔輝的手機號給孫猛發短信，只是難掩興奮的迅速往下看。
越看越驚駭，也越眉頭舒展。然後就看到了今天發的最後一條：晚上十點，煉油廠
他立馬擡腕看表，10：05。接着整個人沒從椅子上起身就直接射出了門外，并馬上打通林警官的電話：“馬上去煉油廠抓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