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殺意
金木研稍稍彎腰,單手托舉把卷閘門支撐起來,轉頭看了間桐清次一眼。清次微笑點頭,從他身側走進店內。屋內的空間很大,四面無窗,看設計似乎是要用作倉庫。不過現在的房屋主人顯然并沒有充分利用的打算。
在寸土寸金的東京市中心,坐擁這麽大的倉庫卻絲毫不做用途,甚至連桌椅都沒放置,這一點在普通人看來定然十分反常。但知道了屋主喰種身份的清次卻很明白,這個空間只是在必要的時候作為阻擋敵人的戰鬥場地,自然越是空曠越是施展方便,沒有妨礙。
清次打量房屋格局的同時思考不斷,卻被一個極為突兀的撞擊聲把發散開的思緒拉了回來。清次一臉錯愕的回頭看,眼角的餘光卻只來得及捕捉到水泥地上高高彈起的灰塵。很顯然,外面的卷閘門并沒有清次目測預料的那般輕巧簡單。
金木能用單手托起這樣的重物,這個事實讓間桐清次對喰種們身體的強度和力量都有了全新的認識。也暗自對接下來騙取面具的行動更多了幾分警惕,他暗自把體內沉睡的大部分刻印蟲都喚醒,做好随時使用大威力魔術的準備。
走完這間空屋,暗紅色的光暈徐徐在視野裏鋪陳開來。悠揚的布魯斯藍調在光影裏流淌着,文藝而複古。細長的實木吧臺後面有一個身形瘦高的男人懶散的靠在牆邊,他耳後若隐若現的金屬光澤讓這個頹廢蒼白的俊美男人平白多出幾分神秘和妖嬈來。
金木顯然與他極是熟稔,他腳步輕快的走到吧臺邊親昵的拍了拍男人的肩膀,面無表情的側臉上隐隐有幾分笑意透出:“詩,清次想在安定區住一段時間,我特地帶他來做個面具。”
詩長腿一撩,動作利落的翻過吧臺,把色澤猩紅的赫眼死死定在清次臉上,異變的赫眼細看便猶如電影膠片裏的可怕獸瞳,十分恐怖。詩盯着清次沉默半響,嘴角忽而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淺笑來。
他朝着清次輕輕點頭,趁着兩人面頰貼近的時機附耳同清次低語:“雖然你并非喰種,但我不會揭穿你。既然有膽識在這個微妙的時機到東京來,想來多少也是有幾分本事的。不管你所圖為何,總是比就這樣毫無改變的沉寂下去要有意思的多。我既費神替你遮掩,也希望你多少能鬧出點動靜來,日後別叫我失望才是。”
詩的聲音算不上多好聽,完全沒有成熟男性嗓音的低沉醇厚。不過他語調韻律十分奇特,再加上用詞考究,抑揚頓挫都極為精準。在古意卓然的詞句中間隐隐約約流露出幾分貴族世家的矜持和底蘊來,優雅的同時又與他渾身上下混搭一氣的朋克裝扮格格不入。
可以說,只憑這一個照面的只言片語詩就給間桐清次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這個人危險神秘卻又毫不掩飾自己底氣十足有所倚仗,似乎并不害怕清次被戳破真相之後當場就惱羞成怒,激憤動手。
清次舌尖上的噬魂蟲在他口腔內翻滾躁動,卻被主人狠狠壓制下去。憑借着來源于神代的野獸直覺,清次下意識的隐藏了lancer的存在,并不想在這裏動手。他不着痕跡的偏頭躲過詩目光銳利的直視,往金木身邊挪了幾步:“吶,金木君,喰種的面具在使用上有什麽特殊的規矩麽?你什麽也不告訴我,萬一一不小心觸犯了什麽禁忌可就糟糕了。”
“清次不用擔心,雖然詩總是喜歡用赫眼吓人,引起誤會。但是實際上他人還是很好的。他的面具店,就連不少普通人都經常光臨呢,在這附近可是很受歡迎的。甚至有一度還成為這個街區的潮流,讓喰種對策局的那些家夥們很是頭疼了一段時間。清次拿到面具之後也一定會喜歡的。詩的每一個面具都是獨一無二的,是我們以喰種形态活動時的身份憑證。”
金木研正在認真考慮要不要把雛實母親被搜查官殺死的消息告訴董香,卻并不知道,自己倔強的友人已經單獨和真戶吳曉狠狠鬥過一場并且慘敗而回,由于心中有事,他沒能識破間桐清次匆忙中僞裝出的拙劣緊張感,就開口連安慰也顯得十分敷衍。
清次本身不過是借着和金木搭話的時機脫出詩的鎖定,詩敏銳的察覺到金木的心不在焉,卻并沒多問什麽,只是伸直手臂從吧臺下面取出畫具來,退後幾步站到間桐清次的對面:“清次,稍微顯現一下你的赫子吧。這樣我也好給你做個适合的,免得你出去活動的時候,墜了我店面的名聲,對于做面具本身,我還是相當喜歡的。”
金木聽到詩的聲音,這才轉頭把注意力重新放到清次身上,他未被眼罩覆蓋的單瞳有流星般的亮光滑過:“對清次君的赫子我也十分好奇呢,畢竟一個照面就能被店長認出來,間桐的實力應該遠在我之上才是。”
清次但笑不語,他身後紅光瑩瑩竟是很快顯出一對和董香極為類似的赫子來。準确來說,這一對“翅膀”正是由清次之前在郊外窺視的戰鬥中出現的超越常識之物複制而來。然而,清次并不打算直接照搬窺視到的東西被人察覺出什麽破綻來。他調動更多的刻印蟲繼續加大魔力的輸出,巨大的紅色火焰在他身後熊熊燃起。炫目紅焰編織的羽翼,在狹小的空間裏威力十足,離他最近的金木甚至能清晰的感受到撲面而來的滾滾熱氣。
金木研仰頭看了看清次用魔術僞造出的羽翼,眼底暗色翻湧,激動得大叫出聲:“好漂亮的赫子,竟然比董香哥哥的羽赫還聲勢驚人。看來這一次,喰種對策局的那些混賬們又要頭疼好一陣了。”
詩淡笑着對金木擺手:“趁着靈感還在,我就先到內室去趕制面具了。你們稍微等一下就好,間桐君要是無聊的話,就讓金木給你泡點咖啡喝吧。我想現在的他一定非常樂意招待你。”
詩說完就舉着調色盤走進了內室。清次則好脾氣的轉頭和金木說話:“聽詩的意思,金木君似乎是有什麽事要同我說?”
金木張了張嘴,卻發現他與清次不過認識幾個小時,很多話都無法直白的說出來。只好尴尬的又把舌尖上的話壓了回去,起身到吧臺後面,擰開一個塑料模特的腦袋,從中空的矽膠裏取出幾袋咖啡豆來,放進壺裏打磨。
逼仄昏暗的房間很快就安靜下來,只餘下咖啡機十分克制的震動聲。因為身高的問題,店內的高腳椅讓清次的腳懸在半空,有些不舒服。他察覺到金木的為難卻并不開口催促,只是屈起腿腳,換了個姿勢盤坐在椅子上,安靜的等他開口。
大約又過了十分鐘,咖啡的香氣緩慢從吧臺裏氤氲出來。金木這才長長嘆了口氣,舉着杯子繞出來,重新坐到清次旁邊:“其實,我是想請你幫忙一起去讨伐喰種對策局的搜查官,雛實的媽媽,今天下午已經遇害了。”
“讨伐?那些搜查官也不過是受過訓練的普通人而已,對我而言只不過是稍微難捕捉一點的食物而已。金木君居然想要去讨伐食物?趕快停止你那愚蠢可笑的言論吧,我可從沒聽說過有人類要去讨伐一頭豬的,在沒找回我失散的友人之前,我根本沒興趣在食物身上浪費時間。”清次臉上溫潤的笑意一斂,聲音十分突兀地尖細起來,眼神裏甚至隐隐透出瘋狂,他渾身顫抖的扭曲着手腳,與一分鐘之前判若兩人。
金木一臉錯愕的連退數步和清次拉開距離,然後試探性的問到:“清次君似乎對赫子的使用還不太熟練?難道說長時間的保持喰種的姿态會讓你精神失控?”
金木話音未落,間桐清次身後的羽翼上就有無數火焰箭矢疾射而出,狠狠打在他身上。毫無防備的金木研被刻印蟲模拟出的羽赫沖擊到牆角,巨大的力道甚至讓天花板上落下不少白灰。
金木研正要掙紮的爬起來,又很快被清次接連而來的又一次攻擊死死按在地上,不得動彈:“天真蠢笨也要有個限度,像你這樣虛僞的投機者根本沒資格繼續活下去。一邊狼狽的躲在暗處吞食屍體妄圖保存自身,一邊又懷着可笑的自我救贖心态不願意傷害人類。這樣的東西,簡直只看一眼就叫人作嘔!”
金木研艱難的擡起頭,卻被間桐清次毫不留情的用鞋面死死壓下,甚至殘忍的在他面頰上來會碾動着,粗砺的跑鞋紋路很快在金木端正的側臉上留下數道傷口。這些傷口在清次反複的踩壓下,緩緩呈現出恐怖的青綠色,肺部的空氣被強行擠壓,金木的喘.息聲在清次腳下逐漸微弱下來,只餘下胸膛上極低頻率的翕動在艱難的維持着。
金木從被血沫充滿的口腔裏吐出幾個破碎的音節:“清次你為什麽這麽憎恨人類?”
“這不是憎恨,只是理所當然的強者姿态罷了。所有懦弱死去的生物,都不過是為生前意志薄弱的逃避行為在付出代價而已。
憐憫和同情是唯獨屬于強者的奢侈品,現在在我腳下卑微乞憐的你,根本沒資格去拯救任何人!看看你這殘破卑微的爬蟲姿态,如果不滿意這個把友人都要當做食糧的世界,就只能變得比任何人都更強大,然後統治和改變一切。金木研,與其讓你繼續保持着愚蠢的理想和幻夢蹉跎下去,還不如現在就徹徹底底殺了你。如此一來,也算是從某方面終結了你重複逃避的痛苦行為。死對現在的你而言,只是解脫。”
間桐清次身後再度閃耀出魔術的熒惑紫光,他居高臨下的俯視着金木研凄慘蠕動的軀體,駭人的殺意漫溢而出,仿如金戈。金木研絕望的看見無數饑/渴的蟲豸從他潔白瑩潤的掌心蜂擁而出,卻在千鈞一發之跡被從內室沖出來的詩放出赫子拖到一旁。清次指尖的光芒很快暗淡下去,他随手接住詩抛出來的面具,遠遠朝着他鞠躬致歉:“請您原諒我剛剛的逾越,對貴族而言,在主人不知情的狀況下擅自處置其財産是毫無禮儀的粗野之舉。不過我想作為統領一方土地的大貴族,您也應該很容易體諒我的怒火。若是他日您能賞光到我的領地上做客,間桐家自然會奉上最誠摯的歉意。至此,吾便先行告辭了,尊貴的真祖大人,紅月即将來臨,祈願您萬事安好。”
作者有話要說: 打滾求作者收藏,路過的看管們,真的不來一發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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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十九假期愉快,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