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chapter 唐越的流浪史(一)

黑暗中閃動一條人影,迅如疾風,瞬間消失。

但是若有一定修為的修者,便能聽見這風聲中的顫抖,那黑暗中飛過的人修為雖高,但是受了極重的傷。

飒飒寒風迅速從耳邊掠過,一股溫暖的液體突然噴在了臉上。緊緊地抓住了娘親的手臂,即使在這溫熱的懷裏,他還是極為感到不安。

他們停在那寬闊的街道上,白日裏喧嚣的大街上如今空無有人,有種詭異的寧靜感。

“娘親……”他不安地喚了聲。

“出了這丹陽城我們便安全了,咳咳……你舅父在外面等着我們。”伴随着咳嗽聲,清脆的女聲中帶着一絲希望。

“娘親!”

“夷兒莫急,待我歇上片刻,這裏離城門也不過幾裏路,很快就到了。”女子已經十分脆弱,靠着那路邊的柱子才勉強站住。

一滴一滴溫熱的液體滴在臉上,他擡起頭來,黑暗中,看不清楚娘親的臉,唯有那雙手緊緊地抓着。

黑雲避月,甚至連半點星光都未曾洩露出來。

雲層似分開般,透出一抹亮光。

女子驚訝的擡起頭,便見黑漆漆的天空中突然泛起了一層明亮的光芒,那天空中隐隐約約映出了‘丹陽八卦’四個字。

那光亮也照亮了女子的臉,柳眉輕皺,嘴角帶着血絲,眉間的一抹朱砂,如今也失去了光澤,似血的紅衣更襯得臉白如紙。

女子怔怔地看着那如白晝般的天空,臉上漸漸絕望起來,身體如完全失去了力氣般,順着那柱子滑到了地上。

“他果然是要我們死嗎?竟用了墨家的‘丹陽八卦陣’……”女子囔囔道,突然慘笑出聲。

“娘親!”稚嫩的聲音帶着驚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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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看着站在自己身邊的孩子,臉上勉強擠出一抹笑,柔聲道:“夷兒,這陣法實在厲害,娘親帶着你是闖不出去的,夷兒乖,在這等着,等娘親回來接你可好?”

他緊緊地抓着女子的衣角,緊緊抿着唇,并不說話。

“夷兒,莫非你不聽娘親的話了?!”女子的聲音中帶着一絲嚴厲。

那小腦袋幾不可察地晃了晃,算是點頭。

女子松了一口氣,将他推進了稻草叢中,又從自己懷中取出一個如同瓷碗一樣大小的缽來,女子輕喝了一聲,那碗便那小小的身影罩在其中。

裏面看外面十分清晰,而外面往裏看去,卻什麽都看不到,甚至連那缽的輪廓也看不見,如若無物。

他雙眼血紅地盯着外面的身影,緊緊咬着牙才抑制住自己沖上去的沖動。

“夷兒,等娘親回來找你。”

“這承天缽本是寶物,夷兒你不可給其他人。”

随着那聲音,那紅色的聲音瞬間消失了。缽中小孩緊緊縮成一團,看着那手上血紅的液體發着呆。

不知道過了多少日,那罩着他的缽突然又變回了碗大小的東西,他小心地将那碗揣進懷裏,看着眼前來來往往的人群,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師兄,聽說墨天勻親手殺了那魔女?”

“這世上從此便沒了魔女姬晏離,連那屍體也被一把火燒了。”

亂哄哄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突然兩眼一黑,便暈了過去。

或許是受了那刺激,再醒來,這許多事情都記不清了。

黑暗中的墨非夷突然睜開了雙眼,先是夢境,後來又連成了回憶,所有被塵封的記憶突然被解了禁,一幕一幕地在腦海中閃過。

借着月光,眼前的這張臉漸漸與腦海中的臉連在一起,又突然分開了。墨非夷猛地用勁,将眼前的人推下了床。

唐越落在這地上才清醒過來,卧槽,羊癫瘋了,這麽冷的天氣居然喪心病狂地将他推到了地上。

唐越揉了揉自己摔成兩瓣的屁股,勉強站了起來,要往床上爬,就對上了那雙冷冰冰的雙眼。

“你不是我娘親!”

唐越聽到那毫無感情地聲音在耳邊響起,突然愣了一下。

卧槽,男主這是覺悟了嗎?終于覺悟了,爺這麽風流倜傥、氣質不凡,又怎麽會是你娘親?這壞眼病終于治好了!

“那我娘親呢?”那聲音有些迷茫,“娘親呢?”

你娘早就死了!修魔者嫁入修仙世家,妄想幸福,落了如此下場也怪不得其他人,要怪也只能怪姬晏離癡心錯付、愛上了不該愛的人。

墨非夷突然跳下了床,雙手抓着唐越的領子,毫無溫度地聲音響起:“我娘親去了哪裏?”

“黃泉路……”唐越弱弱道,卧槽,這小子從來沒對他這麽兇過,兇起來還是挺恐怖的。

“黃泉路是何處?”

“呃……就是死了。”唐越直接道。

脖子上一痛,墨非夷右手不知何時突然多了一柄劍,黑暗中泛着綠色的光芒。

男主所用之劍名喚‘青絲’,乃是這世間至寶,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寶劍?為什麽他不知道?

不過這青絲雖然是寶劍,但是寶劍對着的對象是自己的時候,就不是那麽好了……

唐越盯着那泛着綠光的劍刃,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那劍越來越近,貼着脖子,唐越甚至感覺到了那冰冷。卧槽,不會來真的吧?

墨非夷那雙眼睛也緊緊盯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的人,閃過一抹掙紮。

被男主一劍捅了實在憋屈,唐越擡起頭來,就看到了墨非夷那毫無表情的臉。

濫殺無辜可不是真英雄,墨非夷你可是男主啊男主,即使有些黑,但是殺了把你養大的人真的不科學啊!

“墨非夷,你将我錯認作你娘,我憐你年幼,不忍心告訴你真相,你如今竟然以劍相對,良心何在?”唐越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淚道。

那劍抖了抖,唐越察覺到墨非夷的動搖。

“我一個大老爺們給你當娘,你又想過我心中的憋屈嗎?”唐越中氣十足地吼道,拿餘光偷偷去瞄墨非夷。

這叫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聲淚俱下又配上幾聲氣憤的嘶吼,卧槽,他唐越可以去做影帝了!

月光透過窗戶灑了進來,那站着的人只穿着一身薄衣,身材纖細,彎彎的眉目間盡是悲傷,眼角處似乎還有晶瑩的淚光,小臉蒼白,顯得格外脆弱。

墨非夷心一軟手一松,那劍落在了地上。

男主被自己說動了!唐越心中暗喜。

卧槽,他為什麽覺得有些地方不對,唐越緩緩地低下頭,就見那劍恰好落在自己腳上,腳小趾缺了一塊,鮮血迅速流出。

那鮮血紅的刺眼,墨非夷連忙蹲下身,将唐越抱到了床上。

看着墨非夷手忙腳亂替自己包紮的樣子,唐越才松了一口氣。

弘道三十四年的最後一天,唐越是在床上度過的。

這一天唐越躺在床上翹着二郎腿想着自己還有許多事情沒有做,比如自己要勸服李豔豔找個好人家嫁了,比如他要把李小柱那個基佬揍一頓。但是現在正在把小趾養回來的唐越什麽都做不了。

他又想着這墨非夷已經知道自己不是他娘親了,雖然每次都是板着一張臉不說話,但是這兒子的活倒是從來沒有落下過,自己這幾年來算是沒白養這熊孩子。

弘道三十五年的第二天,這深藏在山中的小山村迎來了一個巨大的變化,一個他們從來沒有想過的世界展現在了他們面前。

那一天,來了一群陌生人,女子清麗脫俗,男子俊雅如仙,他們自稱是修真者,來這鐘靈毓秀的地方收弟子。

他們第一次知道,修真并不是強生健體,還有一種所有人夢寐以求的東西,那就是長生不老。

弘道三十五年的初二日,唐越從床上爬了上來,門裏門外早就不見了墨非夷,一種不安的感覺萦繞在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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