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偷雞不成
跟趙天成聊了會鄧霞的案子,在他确保問到消息會馬上通知我後,就離開了咖啡廳。
找他打聽事是有代價的,這是從我認識他之後明白的第一件事。你跟他借一毛,他鐵定讓你還一塊。不過有時候一毛的價值在恰當的時間裏,比平時的一塊要有用得多。我還沒見過比他更狡猾的人,要是趙天成去做投機生意,說不定早就成暴發戶了。
但他偏偏選了這麽條吃力不讨好的路,還賠上自己一只手。
趙天成的右手腕骨上有一道可怕的舊傷,看起來像是手差點被砍掉,然後又接了回去。雖然并不影響他的日常生活,但那只手卻再也不能拿重物。我見過他用左手提着塞滿東西的大號行李箱輕松走上好久,可他的右手卻只能拿鍋碗瓢盆。
他現在習慣了用左手吃飯寫字,基本上變成了個左撇子,不過左手拿槍卻練不好。我有時候在想,這只差點斷掉的右手,大概就是趙天成不願意脫下這身制服的原因吧。
找鄧林直接問細節或者借手表來看是不明智的舉動,一旦知道我也對這個案子上了心,鄧林和季雨陽一定不會放過我,說不定就會把我拖下水。嚴重點的話是讓學校知道還有人在關注去年已經花錢擺平的殺人案,說不定就跟王博一樣落個什麽處份。
我是學生助理,周一的時候利用職務之便查到了鄧林的一些信息。鄧林跟季雨陽一樣,是國際文化交流學院大一學生,都住在男C幢宿舍606。
當然不能直接去找鄧林,于是我又查了下住在同一間寝室的其他4人,但也找不到可以利用的關系。不過他既然跟季雨陽要好,就不怕找不到人。
跟班裏的女生打聽了下季雨陽,知道這小子每天下午5點半到7點半都會在那個籃球場打球。我悄悄去看過,鄧林會在7點左右從圖書館或者自習室過來,和季雨陽一起去吃飯。發現鄧林出沒的規律後,我開始跟蹤鄧林,還好那小子警覺性低,一周後就被我摸清規律找到了時機。
男C幢宿舍是老式宿舍,沒有裝電熱水器,洗澡要麽自己打熱水到每層樓的廁所裏洗,要麽到學校的公共澡堂。男C幢離公共澡堂挺近,鄧林兩三天便會去澡堂一次,每次洗澡時間在15分鐘左右。湊巧的是,為了避開澡堂高峰時間,鄧林都是在晚上9點半去澡堂。澡堂10點關門,他去的時間段人較少,便于我下手。
這日看準了時間,我也拿上臉盆毛巾什麽的,悄悄跟在鄧林後面進了澡堂。等他把東西都鎖在櫃子裏離開後,我乘四周沒人找到他的櫃子,用事先準備好的鐵絲捅開了鎖。
澡堂櫃子的鎖是塞一元硬幣的那種,用鐵絲就能搞定,還得謝謝學校為了節約成本沒裝電子鎖,不然我就沒招了。
手表就放在衣服堆裏,我拿過手表仔細打量。近看才發現表面和金屬表帶上有很多刮痕,最深的一處是在我家時就看見的那道。表本身不算舊,但配上這些刮痕就給人一種使用了很久的錯覺,特別是表面上還碎了一塊,看起來就像是曾經被狠狠地砸過一樣。不過這些刮痕并沒有影響到表的功能,現在仍然在正常運行。
我仔細看了看表盤上歐米茄的商标和表背面的細節,确定應該是正品沒錯。于是便拿出手機把表正面側面背面都拍了幾張,打算回去查這款表的商品編號。
正在我拍得起勁時,突然從我腦袋頂上傳來一個陰陰的聲音:
“學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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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吓得差點沒把表扔出去,猛一回頭,才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季雨陽居然一聲不吭地站在我背後。我心裏咯噔一下,想着,完了,麻煩來了。
眉毛擡高,眼睛圓瞪,裏邊像是點了燈一樣亮堂。不用分析都知道他在想什麽,這人還真是把什麽都寫在臉上啊。
果然,他一臉壞笑着把臉湊過來,得意地說,“學長果然還有內/幕沒招吧?”
招你個頭!
我故作淡定地把表放回去,“這麽巧,你也來洗澡啊。”
“別裝啦,”他伸手撐在櫃子上,擋住我的去路,“你剛才幹的壞事都被我看見了哦~要不要我去告訴外面的管理員,這裏有個會開鎖的小偷呢~”
聽着他跟唱山路十八彎似的腔調,真想一拳揍得他毀容。不過我自己也是做賊心虛,被人抓了小辮子後,立即氣短了一截。
“不是你想的那樣,”我盡量注意着措辭,“其實是我自己對手表比較感興趣,嗯,就是所謂的收集癖之類的……”
“那幹嘛不直接找鄧林拿表來看?他也不是這麽小氣的人,借你看看肯定會答應。而且你前幾天有悄悄來籃球場吧,還躲在一邊的樹後面!”
我自認為躲得挺好,這缺心眼是怎麽發現我的?連我躲在哪都知道,他不是在打球嘛?眼睛能這麽尖?
“是別的女生告訴我的,”季雨陽得意地炫耀他的粉絲團。我在心裏嘆了口氣,居然還被女生發現了,不會以為我是變态或者偷竊狂什麽的吧。
我瞄了眼手機,發現距鄧林進去已經過去十分鐘了。要是繼續站在這裏跟這小子胡扯,等下鄧林出來看見了更麻煩。
“好吧,”我作了讓步,“我會告訴你的,不過先換個地方。”
他見有戲,高興地說,“我去叫鄧林……”
“不行!”我一把抓住他, “先別讓鄧林知道!”
“為什麽啊?”季雨陽大惑不解,“這是他姐的案子,有什麽情況他肯定得知道!”
“啧!等下再跟你解釋!”
我只會開鎖,開了之後櫃門鎖不了,只得先把櫃門虛掩上,等下鄧林出來看到自己的櫃子被打開,要怎麽想就不關我的事了。
我當即便拖着季雨陽出去,找了圖書館後面的無人角落裏說話。這裏光線昏暗,氣氛倒是挺适合密謀。
我清了清嗓子,拿出學長的架式來,對季雨陽說,“沒錯,這件案子吧,我其實也挺好奇的,但也只是出于私人喜好而已,也就是說我關注的不是有沒有結果,而是其中的過程。所以嘛,有什麽情報可以共享,你想知道什麽告訴你就是了。不過你得去勸鄧林別瞎忙活了,就算他不聽,至少也別讓其他人知道他就是去年萬聖節死者的家屬。”
季雨陽不服,“怎麽就不行了?知道他是死者家屬的話,大家都會更配合呢。”
“那不叫配合,只是同情心作祟而已。”
趙天成說,刑警辦案在面對死者親屬的時候,安慰性質的話只會例行公事般地說一點,接下來基本上都會繃着臉一問到底,即使是一些讓死者家屬很尴尬的話。很多時候人們都說他們冷酷無情,甚至在背後說閑話,但這種做事風格只是他們的工作所需,不存在好壞。
試想一下,一個需要站在客觀角度查案的刑警,看到死者家屬哭得很傷心,便同情心泛濫,以至于一些原本與案件相關的問題在當下說不出口,這不是耽誤事嘛?
更何況刑警對這種事看多了,也就淡定了。盡快錄完口供找出關聯點才是他們的工作,照顧家屬情緒可不是刑警該幹的活。
“鄧林有一定程度的戀姐情結,所以他對姐姐的死執念很深,”我盡量心平氣和地跟這小子一點點解釋,“萬一他真要辦點什麽不理智的事,任誰也是攔不住的。學校很忌諱這件事,去年王博就因為多嘴,只傳了點八卦就被學校記過。鄧林的程度比王博肯定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如果他偏要認死理跟學校對着幹,吃虧的是他自己。萬一被處份,甚至開除的話,別說查他姐姐的案子,連自己的前途都會被毀掉。他家是貧困家庭,上個學不容易,你既然是他朋友,怎麽能眼睜睜地看着他毀了自己呢?”
季雨陽看起來大大咧咧,但也并非不講道理。聽完後他想了想,點頭說,“這倒是沒錯。鄧林平時不吭聲,但就是認死理不回頭。”
見他估且算是同意了我的提議,我便把關于那塊表的猜想告訴了他,他聽了之後也挺吃驚。雖然知道鄧林有塊表,但看表那麽舊,根本就沒去注意是塊什麽表,也沒人能夠想到從山區來的鄧林手上的表居然會是名牌。
我拿手機查了下手表的商品編碼,那是歐米茄兩年前發行的款式,市場報價在五萬六七的樣子。也就是說這塊表是鄧霞剛上大學那年上市的,鄧霞可能得到它的渠道要麽是無意中撿來,要麽是在打工中接觸的什麽人給她的。
“不可能是別人送的吧,這是男款表呢,要送她也會送女款啊。”
“給她不一定是送她,或許是有人為了什麽目的放在她那裏,或者說看表壞掉了,自己不要了,就随手給了她。當然這些都只是瞎想,得查鄧霞當時都在哪打工,接觸的是些什麽人,還有她的寝室關系。”
季雨陽立即興奮地說,“這事就交給我了!保證給你查出來!”
“喂!”
才剛讓他要低調,還真拿自己當柯南啊!
“放心吧學長,要打聽這些小問題不在話下,”他神秘地說,“我可是有自己的情報網哦~”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