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幻覺

我們幾個一路邊聊天邊泡,季雨陽和柯曉輝要去高溫池,秦風和萬傑也跟他們一起。我受不了熱水,就和沈情一路去找常溫溫泉,卻意外地來到了一片模仿岩洞修建的洞穴泉池。沈情覺得好玩,就帶頭鑽了進去。

這一片池子修得還算有些趣味,雖然是模仿岩洞的構造,不過洞頂上鑿出了大小不一的镂空,陽光從洞頂上灑下來,泡在池子裏也顯得格外惬意。我正左右打量,身邊卻陸續經過了三五組帶着孩子的游客。洞穴中路比較窄,我停下來讓他們先過。當這波游客都離開後才發現,我跟沈情走散了。

進溫泉之前我就把眼鏡取了,和衣服一起放在保管箱裏。我的眼睛也就一兩百度的近視,不看字時并沒有影響,但習慣了鏡片的視野仍有些模糊,想去找沈情,離得遠的人也看不太清。于是我幹脆自己找了個無人的小池子泡着,等沈情來找我好了。

這個小池子位置有些偏,附近還能隐約聽到兒童的吵鬧聲,不過泡了半天居然沒有一個人過來。我有些懷疑沈情那家夥能不能找到這裏,還是說他直接先走了把我一個人扔在這?

池子的溫度對我來說正好,頭頂上又有冬季的陽光照着,迷糊中,我竟打起了瞌睡。泡在熱水裏睡覺是件挺舒服的事,浮力使全身都處于放松狀态,能使人類自然地聯想到最初在母親腹中美好無憂的那十個月。

我的睡眠較淺,迷糊中聽見有水聲在向我靠近。我感覺到一個人走到了我身邊,陰影擋住了我頭頂的陽光。那個人就這樣站在我面前,默不做聲,過了一會兒,他在我身邊坐了下來,一只手撫上我的額頭,把垂在臉上的留海撥開。

他在看着我。

是誰?是沈情嗎?不對,沈情的動作裏一向帶着幾分凜冽和霸道,不會做出這樣緩慢輕柔的動作。那是季雨陽?或者其他人?也不是,他們估計會直接叫醒我吧。

我的意識在掙紮着想要醒來,但這個人的氣息卻并未帶有任何惡意,或者說,并未帶有絲毫對人類應有的感情。即使不睜開眼睛,我也知道,在那雙盯着我的瞳仁裏,映出的并不是一個人類,而是一件物品。就像是在看一個杯子,一支筆,一個毫無生命的東西。

接着,那只手離開我的額頭,開始用手指描述我的臉。指尖微涼,指腹十分柔軟,指甲平滑,應該是一只保養得很好的手,卻是一只男人的手。手指慢慢地劃過我的眼睛,鼻子,嘴唇,下巴,然後是脖子,胸口,腹部,大腿,小腿,腳趾。之後,接觸我身體的東西從手指變成了手掌,從腳開始原路撫/摸上來,小腿,大腿,腹部,胸口,脖子。

手掌停留在脖子上,玩弄般地徘徊了一會兒,然後掐着脖子慢慢收緊。在呼吸受到阻礙後,我這才從睡眠的禁锢中開始清醒,輕輕動了一下。那只掐着我脖子的手消失了,我張口吸着氣,終于睜開了眼。

然而我眼前連個鬼影子都沒有,小池子裏仍舊只有我一個人。

我摸了摸脖子,剛才那股窒息感仍在脖子上徘徊。這種真實的感覺并不是夢境能帶來的效果,在我醒來之前一定有某個人在這裏。他并不是我所熟悉的人,卻一定是知道我的人。

會是誰呢?是我們一行人中的某一個,還是在暗中盯着我的什麽人?

或者,只是我的幻覺?

“啊,你這家夥居然躲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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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情終于找到了我,手裏還拿着兩個玉米。他遞給我一個,然後自己坐在池子邊上啃了起來。

“那邊的小食堂裏有一些雜糧小吃,我記得你愛吃玉米就給你拿了。”

不得不說,沈情雖然性格惡劣,但有時候還是有點良心。我從池子裏出來,坐到他旁邊啃起玉米來。兩個人都沒說話,等我啃完擡起頭時,才發現他一直盯着我。

“怎麽了?”

他伸手摸了摸我的脖子,正好是剛才感覺到被掐住的地方。之前還一臉吊兒郎當的表情已經收了起來,眼角透出些凝重。

“誰幹的?”他沉聲問道,“這種痕跡,你自己弄不出來。”

“很明顯嗎?”

我有點吃驚,剛才的确感覺到有人掐我,如果力道已經大得會留下指痕的話,我應該早就醒了才對……

我深吸了幾口氣,又聞了聞池水,并沒有任何異味。

“我剛才睡着了……醒來的時候也沒看見什麽人……”

“你是傻子嗎?”沈情罵道,“在這種地方居然能睡着,還差點被人掐死!”

“我哪知道……這裏估且也算是公共場所啊,随時都會有人來。”

“殺人犯哪會管這麽多啊!最難破的案子不就是在街上随便挑個路人甲砍了逃走的類型嗎?”

“可是……”我解釋道,“我倒覺得那個人不會殺我,或者不會在這裏殺我。剛才雖然有感覺到掐住脖子,但也沒有什麽殺氣之類的東西。”

“所謂殺氣這種東西是可以隐藏起來的,”沈情切了一聲,“居然差點被人在公共場所掐死,你平時的警覺都去哪了,啊?其他地方呢?除了掐你還有什麽沒?”

要非說還有什麽的話……在掐脖子之前的那種愛撫一般的事,怎麽可能對別人說得出口啊!

“沒什麽了吧……我剛才睡着了,也沒感覺到別的……”

真在發生案件的時候,這種因羞恥心而隐藏起來的關鍵線索會成為誤導警方破案的不良因素。那個人為什麽要對我做那些事情,掐我的脖子是單純想殺死我,還是某種意義上的威脅?我在池中的睡意是自然形成還是人為?

似乎來到南山之後,奇怪的事就一件接一件地發生了。先是梅蘭的怪異表情,接着又是針對我的類謀殺行為。這兩件事之間會有關聯嗎?但行兇者是男人,梅蘭就第一個排除在外了。兩件事看起來并沒有關聯,但都和我有關。

最好的方案是現在馬上回市區,不過這樣一來就是在向行兇者認輸。我讓沈情先不要對別人講這件事,以我的直覺,行兇者就在我們一行人之中。

“掐我的是個男人,所以梅蘭可以首先排除,但不确定她是否為同謀。季雨陽不可能了,那種靈魂狀态為小白兔的人都能行兇的話,豬都會飛了。”

“被你這麽說還真是可憐啊,”沈情問,“不跟他說嗎?讓他先了解下狀況,對我們也有利吧。”

“剩下的人也有嫌疑,又是他籃球隊的朋友。按季雨陽的性子一定不能保持冷靜的,他根本不會去懷疑身邊的人。萬夏、萬傑、秦風和柯曉輝,這四個人中萬傑的嫌疑應該是最小的吧,他不是我們學校的,跟我完全沒有交集,暫時想象不到他的動機。萬夏的嫌疑最大,按之前來的路上季雨陽所說,提議叫上我的人就是萬夏。如果是他的話,就能和梅蘭那邊的疑點聯系起來了。”

但還是說不通,梅蘭對萬夏的态度也十分奇怪,表面上看是溫柔體貼的女朋友,但她根本就沒把萬夏放在眼裏。這一點尚需仔細琢磨。

“你別光說別人,先想想自己幹了什麽招人恨的事吧,”沈情提醒道,“這學期你可是出了不少風頭啊,光上報就有兩回。”

“那這可多了,”我邊回憶邊說,“鄧林那件事知情的沒幾個人,只要你和季雨陽沒把我給賣了,根本不會有人知道。杜春梅那件案子最有可能,鬧得挺大,校報也全程報道了內容,我的出鏡率最高了。之前尚馨這案子的話……影響範圍也就僅限于文學院,但不排除會牽扯出不着邊的人的情況。”

“萬夏他們幾個裏面都沒有文學院的,看來還是杜春梅那事最有可能。不過你确定你平時都沒招誰惹誰嗎?很多時候殺意都源于一些生活中瑣碎的小事呢。”

“嘛,還有就是去年我們寝室那件事……”

本來我也是住校,在發生那件事後才不得不搬出去。到現在為止,去年短暫的室友中只有少根筋的何志華願意跟我說話,其他人只怕是……

“這倒沒什麽可能性了,你們寝室的和萬夏他們這群人應該是沒有交集的。而且去年的事扯到現在才報複,那得記恨多深才行呢。”

“一年而已,杜春梅可是忍了二十幾年呢,時間這種東西,可不好拿出來亂說。”

看天色也晚了,我和沈情就出了溫泉區,去淋浴換衣服。我們兩個是最早出來的,坐在大廳裏等他們。之後出來的是萬夏,他和梅蘭是一起回來的,不過梅蘭還在更衣室裏淋浴。半小時後秦風和萬傑也先後出來了,他們說半路上跟季雨陽和柯曉輝走散了,後來萬傑去了桑拿室,秦風不蒸桑拿,自己一個人去看冷泉那邊的表演。

季雨陽和柯曉輝是最晚出來的,據季雨陽說他倆一直在一起沒有分開過,這樣一來柯曉輝的嫌疑算是暫時排除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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