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Destiny 4.
與自己充滿生活氣息的家完全不同，綠間家的公寓從一進玄關就給人一種閃閃發亮的感覺。雖然裝潢相當簡單，但有品位的家具和過分幹淨整潔的房子還是讓高尾覺得自己的存在有點格格不入。他呆站在客廳裏環顧四周的一切，努力尋找着自己可以介入的角落。
“只要不發出太大的聲音，要看電視還是玩游戲都随便你。”綠間把裝着麥茶的杯子遞到他面前。
高尾接過杯子之後，盯着布藝沙發露出了猶豫的表情，過了好一會才放下杯子和側背的書包坐下。與之前輕浮的氣質不同，他兩手規矩地放在并攏的雙腿上，端正地坐着，只是呆呆得看着漆黑的電視屏幕。
很少邀請別人來家裏做客的綠間對此感到尴尬不已。為什麽不像昨天一樣吵鬧了？雖然自己喜歡安靜，但這種沉默也未免太壓抑了。自己家應該沒有亂到會讓他變得沉默的程度，該收起來的書也都收起來了。
對于高尾的文靜感到不安的綠間微微皺起了眉頭，他把自家的客廳重新檢視了一遍。确認沒有任何不妥之處後，才再次開口。“我先回書房寫論文了，游戲機放在電視機下面的櫃子裏，零食在那旁邊的櫃子裏。你有什麽需要自己拿吧。”
高尾用點頭代替了回答。看着眼神呆滞的他，綠間心想，雖然晨間占蔔指出今天的巨蟹座需要注意小人，但這家夥怎麽看都是個笨蛋而已，應該沒問題吧？更何況自己也沒有任何的可趁之機。
他推了推眼鏡，拿起剛才放在茶幾上的幸運物仙人掌轉身進屋了。
綠間離開客廳之後，高尾呆坐了好一會才回過神來。
要看電視嗎？在這個高級公寓裏，觀賞屏幕超大的高級電視。高尾視線的前方是他和黑子還有黃濑一起在電器展銷會上見過的新款多功能電視。為什麽三人要去電器展銷會？那不重要啦。
重要的是，這款由赤司集團旗下的電器公司研發的新款電視不是來年才正式發售嗎？因為功能真的多到讓人眼花缭亂的地步，就算價格貴了一些，自己也相當認真地考慮要購買一臺小尺寸的放在自己房間裏，所以一直有在跟進。
該說當紅的偶像藝人還真是厲害呢，未發售就先入手了。還是最大尺寸，最高配置的，價格一定不菲吧。那麽，自己作為被他辛苦使喚的仆人享受一下也沒關系吧？
高尾向茶幾上的遙控器伸出了手，視線也同時投向了電視櫃。也玩一下游戲吧，不知道綠間平時都玩哪種類型的。說不定是美少女游戲，那還真是讓人感到意外呢。其實是個悶騷眼鏡嗎？
不過，他會玩游戲這件事就已經夠讓人意外的了。
“還以為他是只會看看新聞和紀錄片，當然還有占蔔節目……”高尾一邊自言自語，一邊站起來走向電視。
想到他也不過和自己一樣是個會看普通的電視節目，偶爾玩玩游戲的大學生，緊張的情緒也就得到了緩解。說起來，真正讓人緊張的是這間屋子。
“一個大男人住的房子收拾得這麽幹淨，還有股好聞的氣味……中學的時候第一次去女友的房間都沒有這麽緊張過……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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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毫無生活氣息的單身男子住房完全不搭調的某個東西進入了高尾的視線。電視機旁的書架上擺放着幾個簡單的木制相框。以高尾的角度無法看清照片的真相，再加上玻璃鏡面的反光更是增添了一份神秘感。
“該不會是和女友的合照吧？既然沒有收起來就是給我看也沒關系的意思吧？”高尾擅自下了定論，好奇地走了過去。不過，相片的內容卻讓他失望了。“什麽啊，只不過是全家福啊……”
穿着西裝的綠間站在父母中間，背景是一棟淡綠色的獨棟房子，門牌上挂着“綠間”的名牌，應該是綠間的老家。照片底部的時間是三年前的春天……
“好像有聽說他是大三的學生……大學入學的照片嗎？真無聊啊，和家人在一起也板着一張臉，嗯……等一下，這個是……”
高尾原本指着日期數字的手指往左邊平行移動，留着娃娃頭的“綠間玩偶”突然進入了視野。
“這是什麽啊！也未免太可愛了吧！”沒有戴眼鏡的“綠間玩偶”，精致的五官，白皙的皮膚和又長又密的下睫毛，真的有點像是洋娃娃。還有白色的連衣裙和熊娃娃。“诶……？連衣裙？”
高尾抓起相框仔細地盯住看了起來，“這兩個是小真的父母，戴眼鏡的和現在一模一樣的是小真，”視線從自己認識的綠間下移至超級可愛的“綠間娃娃”，“那麽，這個是誰？”
他視線從手中的相框上移向了書架上其他的相框，幾乎每張相片裏都有這個“綠間娃娃”。其中一個四格漫畫造型的相框，甚至放着她從小到大與綠間的合照。
抱着她的綠間，表情從最開始的窘迫、不知所措，到現在的寵溺，實在讓人覺得陌生。
“該，該不會是私生女吧？！”高尾放下手中綠間家的全家福，拿起旁邊一張看似是最近的照片。
照片上，綠間和長相酷似他的小女孩頭上戴着游樂園特有的卡通裝飾發箍，兩人臉貼着臉，前者的臉上挂着高尾從來沒有見過的溫柔。
高尾的妹妹和美是綠間的超級粉絲，作為好哥哥的他理所當然地為了妹妹的興趣付出了相當的金錢與精力。妹妹收藏的綠間雜志的剪報也有相當一部分是自己完成的。那些讓她和她的同好嚷着“綠間大人好帥好溫柔”的表情在這張照片面前根本什麽也不是。
不要說綠間的“信者”看到這張照片會發出怎樣的慘叫（好的意味上的），就連自己都有些莫名地心跳加速了。
“嗚哇，簡直就是一副好爸爸的樣子嘛……”不過真沒想到他居然會有私生女。“看起來最多只有5歲，小真還真是厲害呢……”
那麽應該是高中的時候吧……孩子的媽媽會是什麽樣的女人呢？說起來綠間有在采訪上說過喜歡年上，該不會是老師吧？師生戀，要不要這麽刺激。還是鄰居家的大姐姐？
“還以為你是禁欲派呢。大騙子，把我的，不對，是粉絲的純情還來啊！”高尾隔着相框玻璃彈了一下綠間的額頭。“什麽樣的女人才會讓你那張撲克臉迷亂，做出這種事來啊？是對方誘惑你了嗎，還是你本來就是肉食男啊……？”
玻璃鏡面上映出自己生氣的表情，高尾愣了一下，沉默地把相框擺回了原位。“玩游戲玩游戲，他的私生活和我沒有關系……”
臨近中午的時候，高尾第N次輸掉了游戲。明明是自己很擅長的對戰游戲，今天卻一次也沒贏過。是手感不對嗎？他坐在地上，沒精神地靠在沙發的坐墊上，游戲手柄被丢在了一邊。是心情不好啊……
他拼命搖頭甩掉了腦中冒出的想法，手撐着地面站了起來伸了個懶腰。“一定是因為肚子餓了，已經快到午餐時間了。”
高尾走向廚房，從綠間家的冰箱裏搜刮出能用的食材。“番茄，番茄，洋蔥，小香腸……番茄醬……沒有了……”他不認為兩個大男人可以靠這些填飽肚子，于是又在其他的櫥櫃翻找起來。“只有意大利面……身為日本人居然沒有大米！小真平常都吃些什麽過日子的啊？”
散發着“我是新品”氣息的高級廚具回答了他的疑問：外食。
“身為未來的外科醫生居然每天吃沒有營養的餐廳食物嗎？真是拿他沒辦法，今天就由高尾大廚我來大展身手，做一頓營養又好吃的午餐吧！”這樣他也會對自己刮目相看了吧。
25分鐘後，高尾穿着幾乎全新的圍裙去敲書房的門時，綠間正好停下了手頭的論文。
“……”
“你那是什麽樣子啊。”綠間眉間的皺褶不像是因為論文而苦惱産生的。
高尾覺得他那副表情實在有趣，忍不住繼續捉弄。“小真這都看不出來嗎？當然是來給你做煮夫啊。怎麽樣，有沒有新婚的感覺？”他故意擺出甜蜜的表情沖他眨眼，“Darling——！”
“……”
看着綠間逐漸扭曲的表情，高尾感到非常滿足。今天就先這樣吧，捉弄人也要講究适當。
“擺出那麽可怕的表情，小真帥氣的臉都可惜了。我只是看你寫論文寫得太累了，開個玩笑緩解一下氣氛嘛。”高尾走到書桌邊拍了拍他僵硬的肩膀，“休息一下吧，我做了意大利面。小真是在這裏吃，還是在餐廳？”
他一邊詢問一邊低頭看向一桌的醫學書籍和資料。呵呵，要在這裏吃午餐似乎不太可能。
綠間站了起來，理了理衣服上的皺褶。“去餐廳。嗯？家裏面還有能吃的食材嗎？”最後一次購物好像是……
高尾打斷了他的回憶，繞到他後面推着他往前走，“小真要好好的感謝你家冰箱有在好好工作，多虧了它保持了食材的新鮮我們才有午餐吃的哦。”
“去外面吃，或者叫外送也可以吧，不一定非要花時間去煮吧。”
“每天都在外面吃可不行，浪費錢又不營養。不過小真你應該不在乎錢啦，畢竟你是當紅藝人外加未來的外科醫生嘛。小真的營養飲食就交給我來管理吧！等你成為大人物的時候，我就可以和朋友炫耀‘那個人是我喂養的哦’。”
對于高尾有些像是諷刺的言語，綠間只是微微側頭瞥了一眼高尾輕佻的表情。真搞不懂這個人到底哪句話才是認真的。
察覺綠間視線的高尾擡起頭，兩人目光交接。“小真怎麽了？我說錯什麽了嗎？”
綠間先移開了眼睛，推了推眼鏡小聲回答，“沒什麽。”
兩人來到餐桌前坐下，享用簡單午餐的同時，高尾也不忘了找話題以免氣氛變得尴尬。
“小真從以前開始就以醫生為目标了吧，那為什麽又要來做藝人呢？”
綠間不緊不慢地咀嚼嘴裏的食物，咽下之後才回答他。“正考慮要自己試着自己賺錢的時候，經紀公司工作的前輩說我有當模特的條件，問我要不要試一試。因為是可以信任的前輩，于是就答應了。”
高尾腦海裏浮現出那個叫做大坪的經理的樣貌。說的應該是那個人吧。也是因為他的誤會，自己才會和小真一起坐在這裏吃午飯的。說起模特工作，我記得小真好像是高中時候出道的吧？高中，試着賺錢？不會是……
“為什麽會突然想要自己賺錢，小真你并不缺錢花吧？難道是，為了……女朋友？”
“嗯？”綠間沒有立刻回答他的問題，而是低頭喝了一口水，盯着桌面思考了一會才決定告訴他。“其實不是想要賺錢。那時候有點迷茫，自己真的要成為醫生嗎？因為家裏是開醫院的，我就必須要成為醫生嗎？總覺得不能抱着那種心情去上大學，就想說找份兼職來體驗一下說不定會明白些什麽。”
“哦……”
看見高尾有些吃驚的表情，綠間意識到自己說多了。明明是昨天才認識的家夥，為什麽自己會跟他說這麽多？
“不好意思，你就當是我自言自語吧。都是些丢臉的往事……”
“才沒有那回事！我覺得小真你很厲害！”高尾突然變得有些激動。“我是說真的，因為你連兼職都在全力以赴，會有今天的成就就是最好的證明！”沒錯，這個人的書架上甚至擺着《怎麽成為合格的偶像》、《最适合拍照的100個姿勢》這類的書。真的是認真又笨拙努力家。
“那不是當然的嗎，做任何事都應該盡人事啊！”綠間推了推眼鏡，擺出一副不滿的樣子來掩飾自己的喜悅。才不是因為你這個仆人誇了我才覺得開心的，是今天的論文進展不錯。
“是是，小真的座右銘嘛。盡人事，以待天命。”
所以說，那個就是所謂命運開的玩笑嗎？高尾的視線飄向了書架上綠間與小女孩的合照，因此而錯過了綠間一閃而過的開心表情。
作者有話要說：
因為身體的原因真的超久沒有更新了~我自己都快忘了寫到哪了_(:з」∠)_
不知道還有人看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