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合租
白文禮找了個早餐店吃了早餐，摸摸已經平複下來的心髒。剛才真的受驚了，什麽都沒想就沖出門了，只怕胡玉亭會找上門，出來以後才發現今天起得太早了。
白文禮到附近逛了很久，等到差不多九點了，才撥出那個電話約定看房子。
電話那頭傳來悅耳深情的鈴聲，白文禮聽了兩遍，終于有人接了。可他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到一個男人咆哮：“一大清早的叫魂啊！過兩個小時再打來！”
白文禮還沒說話就聽到那頭傳來“嘟嘟”聲了。他一臉茫然，都快九點了，還是“一大清早”？這是哪個美國時間啊？然後又撓撓頭，怎麽這個聲音有點耳熟，這個語氣也給他一種相當熟悉的感覺。
白文禮又在附近逛了兩圈，看着大嬸阿姨們都買菜回家煮飯了。他确定了已經過了兩個小時了，于是又撥通了剛才那個電話。
這次電話響了兩三聲就接通了，那邊沒有咆哮也沒有不禮貌，聽上去就是剛睡醒的懶庸的聲音。白文禮說是去看房子的，對方告訴他地址，怎麽坐車去，然後挂了。
白文禮按着地址很快就找到了租房，這裏交通方便，環境也安靜，看上去是十分不錯的地段。白文禮敲門，不一會門就開了，開門的是一個高挺的男人。
“你好，我叫白文禮，來看房子。”白文禮見面先介紹，擡頭認真看對方時也是難掩驚訝的神色，“咦？小晖？怎麽是你？”
開門的男人頭發有點長又有點亂，看上去就懶得梳的樣子。挺直的鼻梁架着一副黑框眼鏡，有些白的臉上除了那點驚訝就沒有過多的表情了。身上穿着厚厚的外套，下-身還是睡褲加毛毛鞋。他看了一會兒白文禮，搓搓剛才開門的手，說：“想不到是你，先進來吧。”
白文禮很開心，滿臉燦爛的笑容，說：“小晖，真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你，太好了，好久不見了！你變得越來越帥了！啊，個子也長高了，看上去就比我矮幾公分而已啊！”
夏江晖額頭青筋亂跳，不耐煩地掃了白文禮一眼：“這麽多年沒見，沒想到你還是這麽唠叨。”
“別這樣麽，我們多少年沒見了？四五年了吧？”白文禮打開了話閘子似的，說，“話說高中以後我們就沒怎麽聚過了，啊，好懷念一起讀書的日子啊！過年過節回家也沒看見你，也不知道你在做什麽。啊，好多人多失去聯系了。對了，你這裏找人合租吧？就我了，我們一起住吧！”白文禮說完就到處瞄，看得挺認真的。
夏江晖無力又有點憤怒看着自顧自看房子的白文禮，心裏直罵之前那個無良舍友。要不是他突然說要走，要不是租期還有大半年，要不是交了三千押金，要不是房租每月租金一千有點貴，他根本就不會找人合租，更不會又遇到這個唠叨的混蛋！
“小晖，這裏很不錯啊。交通又好，又安靜又明亮，房間還挺大的，還有個廚房。”白文禮看了一遍又有回到夏江晖跟前，滿臉的高興，“那以後我們就一起住了！啊，沒想到啊，你也在南區工作，見到你真的是太好了！對了，我住哪個房間？我下午就搬過來吧……”
“閉嘴！”夏江晖頓時殺氣騰騰，對白文禮說，“再唧唧歪歪吵個不停就滾出去！”
白文禮下意識捂嘴，“蹬蹬蹬”連退三步。小晖還是那麽兇！不，是越來越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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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租一千，水電費自付，合租的話費用平攤。”夏江晖看見白文禮靜下來了就開門見山說明情況，“你要租就住那間房。”夏江晖一指門上貼着一個豬頭的房間。
白文禮趕緊點頭，看着那個張揚的豬頭，泛起一種既熟悉又親切的感覺，這是夏江晖畫的。
白文禮看了看客廳，除了一張飯桌幾張椅子，還有一張書桌，看樣子是工作用的。書桌一邊疊放着很多漫畫，中間放着原稿紙，旁邊有一個雙層大筆盒，裝着各種各樣的筆。
白文禮走過去拿起一張半成品看了老半天，神情激動：“小晖，你真的成了畫家了嗎？”
“是漫畫家！”夏江晖糾正，拿過白文禮手上的畫，又說，“不要亂碰我的東西。”
白文禮一臉花癡的樣子，眼睛閃爍着星星，又激動又膜拜，說：“小晖你好厲害！真的好厲害！沒想到這麽快就成為畫家了。”
夏江晖突然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不過是一個不怎麽出名的小漫畫家，有什麽厲害的！不過心裏舒服了很多，這幾年都是他一個人在埋頭畫畫，好像都沒有人誇過他。
夏江晖看看還激動得就要手舞足蹈的白文禮，說：“你不是要搬過來的嗎？還發什麽呆！”
“哦！對噢！我就去。”白文禮轉身出門，留下一句話，“我很快就回來，小晖你等我吃午飯啊！”
夏江晖心情複雜，他們從讀小學開始就是好朋友，好到一起上學一起放學一起做作業一起玩，甚至一起吃一起睡。
但這種好朋友的關系一直保持到初三，直到發生了一件不如意的事，然後關系出現了微妙的變化。高中和大學都是各居兩地，只有逢年過節的時候見見面，其他時間也沒怎麽聯系。大學的時候更是各自生活，好像就沒了關系似的。夏江晖想着畢業了，回家找白文禮好好聊聊。誰知白文禮一聲不吭去當兵了，還一走就是三年。夏江晖咬牙切齒，恨恨的，一轉頭說再也不理你了。卻沒想到三年後會在G市又遇到他，遇到他和一個女人在逛街！
夏江晖哼了聲，有什麽了不起的。轉而又有點恍惚，曾經他對白文禮的那點期待就像熾熱的烈日，現在卻變成了沒有溫度的餘晖。現在一起住，還能像當初那樣無拘無束無話不說嗎？只是沒想到還沒想好怎麽面對，就已經答應合租了，果然，對白文禮這個呆子沒有抵抗力。
夏江晖嘆了口氣，雙唇卻勾出一個好看的弧度，拿着畫稿進了卧室。
白文禮回到楊嘉的租房，七手八腳收拾着他的床鋪包袱，邊收拾邊對楊嘉說：“我遇到小時候的哥們了，沒想到居然能在這裏遇到，然後決定一起合租了！”
楊嘉看着白文禮利索的手腳和滿臉的喜悅，有些無力地說：“你用得着這樣嗎？你當初遇到我都沒這樣激動。”
“那不同啊，我們兩才三年沒見，激動什麽啊。我和小晖都四五年沒見了，又是一起長大的，沒聽過青梅竹馬嗎？這種感情是很特別的。”白文禮說着，又特意走到楊嘉的跟前說，“不過你也是個好哥們，我會記住你的，感謝你收留我，你的大恩大德我沒齒難忘！”
“去，還大恩大德呢？惡心！”楊嘉不屑，又說，“有空常來玩吧，不來玩也常常聯系，別找到個老鄉就不認識我了。”
“怎麽可能！放心吧，我要是流落街頭了再來找你救命。”白文禮心情很好。
白文禮手腳麻利，三兩下就收拾好了，然後潇灑地跟楊嘉揮揮手，留下楊嘉獨自哀嘆：“跑得賊快的啊，果然是嫌棄我這裏。”
白文禮大包小包地出現在租房門口時，夏江晖有點驚訝，沒想到這麽快就搬過來了，啧啧，以後有高效勞動力可以用了。
“小晖讓一讓。”白文禮對站在門口的夏江晖說，“我把東搬到房間去，再吃飯吧。”
“要幫忙嗎？”夏江晖稍微客氣一句。
“不用不用，你忙你的吧，我自己弄就可以了。”白文禮說完，一手拎着包一手提着棉被，背上還有一個大包。
夏江晖也不跟他客氣了，坐到客廳的書桌前，繼續用筆記本看火影，讓白文禮一個人忙裏忙外收拾他的東西。
白文禮忙活了半小時，房間裏的東西差不多弄好了，他本來就沒多少東西，也不用怎麽收拾。
白文禮湊近夏江晖，也看了幾眼屏幕，說：“沒想到你還是這麽喜歡動畫，記得小時候你每天都是看動畫，還天天畫。還記得你送了一張悟空給我呢，哈哈，畫得好好，好可愛！”白文禮說着說着就開始懷念起來了。
夏江晖瞥了他一眼，心說你還記得我送過你悟空，怎麽就不記得我送了那麽多王八和豬頭給你？不過還好，那個悟空是他很用心畫的，他也覺得畫得很好，而豬頭和王八都是捉弄白文禮用的。夏江晖莫名地感覺心情好了，說：“你不是說一起吃飯嗎？你不餓，還有心情懷念。”
“是哦！我去煮飯。”白文禮說完就進廚房了，搗弄了好久，最後說了一句，“小晖，你怎麽把垃圾都堆在一起扔廚房一角了？”
夏江晖聽了眨眨眼，摸了一下鼻子，有點尴尬。昨天出門忘記扔垃圾了，至于什麽時候扔過垃圾，也不記得了。于是，夏江晖決定裝沒聽見，繼續認真地看動畫。
“小晖，你不會是總吃方便面吧？垃圾裏都是那些盒子。”白文禮走了出來，提了兩袋垃圾放出門口，又開始唠叨了，“吃方便面不健康，老來時什麽毛病都出來了。有空就煮飯吃，也不是很麻煩的事。”
夏江晖死不認錯，說：“不吃方便面人家康師傅不就得關門了嗎？你不吃不要害了人家啊。”
白文禮有些啞口無言，他怎麽就忘記了，跟夏江晖理論可是從來沒贏過的，不管有沒有理！可是他又不能說夏江晖無理取鬧，因為夏江晖沒有正理也有歪理！于是，白文禮自動敗下陣來了，說：“我去買菜回來做飯吧，你要吃什麽？”
夏江晖終于擡頭看白文禮了，說：“是不是想吃什麽你都能做出來？”
“你不會又想說要吃龍肉吧？”白文禮警惕起來了，又說，“庶民菜還是可以做出來的。”
夏江晖看着有些防備他的白文禮，臉上帶了點笑意，也不為刁難了，就說了幾個菜，然後特別強調要買玉米。
白文禮拿着錢包出門，不知道怎樣的，知道夏江晖口味還是小時候那樣，連脾氣都沒變，心裏頭就暖暖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