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重游

秋高氣爽,偶爾有風吹過,夾雜着青草和泥土的芳香,使人心曠神怡。遠離喧嘩大都市的水庫碧水盈盈,安安靜靜。水庫邊上遠遠有幾個人在玩耍或者在釣魚。

白文禮把自行車停在可以看到大部分水庫的草坪上,然後和夏江晖一起坐在有些枯黃的草地上。

“水痕下降了。”白文禮說。水庫周圍露出泥土的地方,都有人在上面種菜了。

“現在是下半年,枯水期。”夏江晖回了一句。這種話本來沒什麽好說的,只是他不想讓白文禮自說自話而已。

“哦!難怪。”白文禮投以敬佩的眼光,仿佛這是什麽科學問題的正确答案,把夏江晖看得內心無力吐槽。

“我們那時候學游泳來過這裏吧?”白文禮說,“剛開始的時候大哥看着我們,不讓我們下水,後來去山邊那條河學會了狗爬式才能下水庫。話說大哥真偏心呢,教會你就不教我了,讓我自己在水裏爬。”

“那是因為你笨,那麽簡單的技巧都要學那麽久。”夏江晖弱弱的回以白眼。

白文禮笑笑說:“是你太聰明了,兩下子就學會了,對比之下我就笨了啊。”

兩人難得輕松自在,貼近大自然的時候還能細細說着話,聊一些無關緊要的又有共同回憶的事。年少的時候總是很好奇又很大膽,那些一起走過的時光裏滿滿的都是歡聲笑語。如今一起回憶也是一番別樣滋味,總算沒有辜負那些幸福的時光。

坐了許久,夏江晖終于想起了白文禮昨天說的話了,說:“你不是說來釣魚的嗎?怎麽沒帶魚竿?”

“那不是出門太急忘了嗎?我一想到去你家就興奮到忘記釣魚了。”白文禮把夏江晖的一只手握着手心,又指着水庫邊不遠處的那個戴着草帽的人說,“我們來到的時候,那個人就在釣了,到現在還沒有釣到。我們帶魚竿來大概也是白費力氣的吧。”

白文禮話音剛落,那人就揚起了一支魚竿,釣起一條魚。平靜的水面泛起一陣陣漣漪,在陽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

夏江晖略帶鄙視地看着白文禮,後者很傻氣地伸手摸摸後腦勺,傻哈哈笑兩聲說:“早知我就不說了。嗯,他那是碰巧的吧。”

夏江晖轉過頭去看湖光山色,不跟白文禮狡辯,他已經習慣了白文禮這種白癡舉動了。

白文禮有些心虛,怕夏江晖責怪他不帶魚竿沒法釣魚。又想到自己在夏江晖面前總是表現失常,他那點小聰明根本不夠看,總之就是被夏江晖克得死死的。最後,他想了想才征求夏江晖的意見,說:“我們去問問那個人吧,看看他能不能借一支魚竿給我們?”

夏江晖沒多說話,起身的時候也把白文禮帶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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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走到戴草帽的人旁邊,才看清那是一個中年大叔。他坐在一張小凳子上,嘴裏還叼着一支煙。身邊的水桶裝了半桶水,裏面有好幾條魚了。他前面擺着三支魚竿,平靜的水面看不出有魚會上鈎。

“阿叔,今天收獲不少啊。”白文禮走近小聲說。

大叔倒是比較豪爽,看見有人過來也不控制嗓門,中氣十足地說:“兩位小哥是來玩的?我看見你們來了好久了。”

“是啊,我們回家過中秋節,今天有空就來看看水庫。好久沒來了,還是老樣子,碧水青山看上去很舒服。”白文禮說,“我們以前來這裏釣過魚,今天忘記帶魚竿了,來看看阿叔你有沒有多餘的魚竿借給我們。”

“哎,借什麽借,你們喜歡的話就在這裏釣吧。我也是得空沒事做來這裏坐坐,看看運氣好不好,能不能釣到兩條。”大叔很淳樸,就是農民伯伯的典型樣子。他丢了煙頭,指着桶裏的魚又說:“這裏的魚可鮮了,這種鲫魚拿回去煲湯,那是一等一的鮮甜。你們也帶條回去試試吧。”

“那怎麽好意思?”白文禮也不壓低聲音了,說,“我們就是知道這裏的魚好才來問你借竿的,好久沒吃過了,很懷念啊。”

夏江晖看着面前兩個人一來一回聊起來了,還聊得熱火朝天。一個大嗓門太熱情,另一個大笑臉很矯情。他都不知道該怎麽插話了,看着平靜的水面腹诽着——你們兩個适可而止啊,這麽說話什麽魚都被吓跑了,還釣個屁啊!

結果在意料之內,自從兩個爺們聊開了就再也沒有魚上鈎了。最後,大叔覺得遇到知己了,為了紀念這美好的相遇,他非要送兩條鲫魚給他們嘗嘗鮮。

白文禮很不客氣,都稱兄道弟了,太客氣就見外了。他親自到水庫邊的山邊撥了幾棵長條的草,扭兩下就開始綁魚鰓,那動作一看就知道是練過的。

走的時候,白文禮還熱情地介紹了自家地址,叫大叔什麽時候經過要進去喝杯茶。最後,大叔揮手的時候還說自家秋季玉米熟了,想吃就來掰,那可是天然的綠色的頂甜的啊。

夏江晖無語地看着一切,最後覺得提着兩條偶爾甩尾巴的魚的白文禮好傻樣,于是決定不認識他,自己先去推自行車。

“小晖,你不高興嗎?”白文禮追上來問。

“沒有。我幹嘛不高興?”夏江晖的語氣很平靜。

“那就好,回去我給你做魚湯,很好喝的。”白文禮笑嘻嘻地提起兩條魚給夏江晖看。

“那你還磨蹭什麽?趕緊回家。”夏江晖把自行車把手塞給白文禮,自己走到後座準備上車。

“是!”白文禮把魚挂着車頭,一臉春風地載着夏江晖把車騎得飛快。

兩人回到夏家,白文禮跟夏爸爸夏媽媽打招呼之後把還會動的魚拿進廚房就開始做魚湯,完全把夏家當做自己的另一個家了。

夏媽媽看了幾眼坐在茶幾旁翹着二郎腿喝茶的夏江晖,只見他神情自得,嘴角帶笑意,深色的休閑褲腳還粘着兩根枯草。夏媽媽知道她的兒子現在的日子過得很好,兒孫自有兒孫福,她也用不着管那麽多了。

夏爸爸也沒說什麽,客廳裏安安靜靜的。廚房裏傳出砧板剁魚塊的聲音,然後是鍋盆輕輕的碰撞聲,安靜而和諧。

由于兩人回來得比較晚,白文禮做魚湯的時候,不知不覺把晚飯也做了,還特別自然地蹭了一頓飯。飯桌上,他還特別殷勤給另外三個人盛飯裝湯。魚湯很鮮美,經白文禮不吝啬詞語一番稱贊後就更好喝了。最後,幾個人都吃得相當滿足,肚皮圓滾。

中秋假期過後,兩人別過鄉親父老再次回到G市,又開始了勤勤懇懇地工作的生活。天氣也漸漸的變冷了,當他們穿上厚實的冬裝的時候,白文禮也就辭了保镖工作,和路遠商讨創業大計。

創業是件艱辛的事,但有了資金就好辦多了,經營場所也能解決了。在資金方面,路遠的小姑莊長青贊助了很多,加上房子車子的抵押借款,資金問題基本上解決了,就等着貸款的劃撥。另外是人員和經營管理規劃。管理層的幾個重要人物也基本确定了,白文禮就是其中之一,另外還有個路遠的老朋友安楠。財務方面的人是莊長青推薦過來的,一個很有經驗的高級會計師。一切都有條不紊地進行着,所需的資料差不多都準備好了,就等着完善後提交給工商管理部門批準成立了。

談論方案的時候,多數是路遠找上門的。原因無他,就是白文禮說他要照顧媳婦不方便出門。路遠一邊腹诽着這怕老婆的一邊又有些羨慕什麽的。而安楠那邊也是這樣,他說要照顧女兒,最好就別老是出去,免得錯過了吃飯時間。路遠咬咬牙,腹诽着這蘿莉控活該找不到老婆。于是,路老板在還沒有當上老板的時候,就在白文禮和安楠的家跑來跑去了。

這天下午,白文禮和路遠安楠在客廳商量着經營管理問題,把企業規劃書又重頭細談了一遍。中途,夏江晖從房間裏出來裝開水沖咖啡,路過的時候用幽幽眼神往那邊掃過去。正好路遠看了過來,忽然覺得脖子後面涼風陣陣。

等夏江晖再進了房間關上門的時候,路遠一個湊近來,活像說秘密似的,把聲音壓得低低的:“白文禮,你老婆是不是對我有意見啊?我感覺他看我的時候帶有怨氣。”

“有嗎?他是在看我。”白文禮也湊上來,帶着得意的語氣說,“你就不要羨慕了,我家媳婦和我眉目傳情,以後你有老婆就知道了。”

路遠一腳踢過去,不管白文禮,問安楠:“你是不是也感覺到了?有怨氣,還有點冷。”

“你是不是得罪他了?”安楠一副看好戲的樣子,又故意煽風點火,說,“朋友妻不可欺啊,你不要太過分了。”

路遠又一腳踹了過去,心裏開始反省。按理來說他并沒有得罪夏江晖啊,自從第一次見面之後就是以禮相待的。現在來的時候說你好,走的時候說再見,中間還會說謝謝,完全沒有哪裏冒犯過他啊,更別說欺了。

于是,好好的一場經營管理讨論,最後變成了兄弟愛人之間的話題。路遠被兩人說得越來越郁悶,在發現被羨慕被看戲之後直接拿腳踹,換來幾聲哀鳴和繼續的調笑。直到最後,路遠還是不知道到底是哪裏得罪了夏江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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