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要,做點什麽嗎

北城夜景繁華。

他們的目的地是個影視城附近高檔小區, 均價排前幾的,經常報道稱某某一線明星再次購置房産, 這樣的地方,是無論如何都低調不起來的。

這還只是他口中的,暫住。

雲月站在別墅前花園,擡頭仰望夜空,是霓虹燈太亮眼,照得浩瀚衆星都比其他地方的要閃爍很多。

等晏千停完車,兩人一起進的屋,這裏內外設計差不多,黑白灰簡約調, 沙發和櫥櫃一樣方方正正, 牆壁幹淨得沒有過多的裝飾, 看似裝修簡單敷衍, 實際上每一處設計都是出自國際大師之手。

這邊沒有安排保姆,只有他們兩人, 不說話的話彼此間格外安靜。

晏千問:“要喝點什麽嗎?”

雲月搖頭,“不用了。”

“那去樓上睡覺吧。”

“……噢。”

這種前所未有的感覺讓人怪怪的, 雲月不識路, 依然由他帶領, 去的是主卧。

本來打算晚上睡覺前把搬家事宜準備一下,發生一點小差錯後這裏很多都沒有準備齊全,最不方便的就是雲月洗漱前後的用品,天色太晚她沒回家拿睡衣褲。

還好包裏有卸妝護膚以及備用的一次性內衣褲等等, 不會讓人睡得不舒服。

女孩子思考的內容有很多,而男人就簡單了,晏千只考慮到她沒有換洗的衣服, 帶她來的更衣室,裏面盛放的都是男士未拆封的衣物,她覺得哪件舒服就穿着哪件睡覺。

他的衣服都是小衆高奢定制,哪一件當睡衣穿都像是暴殄天物,雲月不好意思把價值她年薪的衣服壓在腰背下,“……睡衣的話,舊衣服就行了。”

“你是說。”晏千站于衣櫃前,語氣輕慢,“你要穿我穿過的?”

“……”

明明她說的意思很普通,到他嘴裏就變味變暧昧了。

搞得她像個變态。

在臉上溫度升高之前,雲月顧不上那麽多,胡亂從其中挑選一件襯衫就匆匆忙忙地往浴室趕去了。

落荒而逃得像個兔子。

其實她還是沒有多大變化的,上次他在酒樓前看到的她,一身清冷成熟的衣裙,像是已經剝繭的成蝶,但剛才翻找衣服的小動作,又讓人回憶起很久以前——

不過還是個小姑娘。

那會兒她并不知道自己吃多東西,長得健康的意義就是給人輸送大量的血,就算被他制止依然趁着人不注意的時候,偷偷去廚房摸兩塊糕點什麽的。

以前挺能吃的,現在怎麽還是,那麽瘦,拍證件照的時候臉小小一個。

晏千褪下外套前,将內袋裏的兩張結婚證取出來。

紅色的本本,怎麽看怎麽喜慶。

九塊錢的質感,勝上世間所有奢侈品。

被掃量很久,兩個本子最終被放在臺燈下的櫃屜裏。

放好後,晏千忽地接到一個電話。

大半夜,倒是沒想過會是這個人打來的。

晏家的這兩個兄弟,年齡差四歲,對內對外關系都一樣,不好不壞,既不像其他家族那樣為家業争搶得你死我活,也不像正常親兄弟那般鐵到事事兼顧,隔三差五約飯喝酒。

從小到大,都這樣,不溫不淡的,就靠一份血緣牽連着。

兄弟兩個,唯一的相同點怕就是延遲結婚,別人家巴不得多找幾個女人生上十八個孩子來給自己助威,他們則比誰比誰更晚婚。

寂靜的深夜,電話那頭傳來晏南風平敘的聲音:“你是不是給青椋限行了。”

為這事打電話,晏千不意外,“怎麽。”

“她給我告狀了。”

“所以呢。”

所以,找他是什麽意思,為慕青椋求情嗎,這并不是大哥的作風。

當然晏南風也沒有這個意思,不知是那女人的分量不夠,還是他知道這個二弟決定的事情旁人是很難改變想法的。

他只是提了一嘴,便轉到其他的事情上,“你既然那麽讨厭青椋,關于她新劇的投資是怎麽打算的。”

“哪個劇。”

“叫什麽《劍心》。”

“既然知道讨厭她,就不必問了。”

投資方,按理來說注重的是利。

慕青椋不能說是最合适的女主角色,但絕對不會讓劇撲街冷清,晏千之前對這類事不怎麽管,都是下屬總結彙報的。

給誰都一樣,能賺錢就行。

不過慕青椋既然惹毛了他,就沒那麽好說話,觀念變成除了慕青椋,給誰都一樣。

以為晏南風就算不為先行那件事求情,為自己女朋友新劇的事情總歸要低聲下去和這個二弟多說兩句。

可是他都沒有,仿佛只是提了一下子。

晏千嘲諷:“你大半夜打電話,就為說這個嗎?”

“還有。”

晏南風停頓不知多久,“青椋說她看見你和小雲在一起。”

這個,才是重點。

前面的不過是開胃小菜,鋪墊罷了。

“在一起。”晏千反問,“你管得着?”

“……”

幾乎是強行壓着語氣裏的情緒,晏南風說,“你不要亂來,也不要欺負她。”

對方只是嗤笑。

前兩件事都沒有任何的表示,談到這裏晏南風的語氣一下子就低弱下去了,“晏家已經欠她很多了,你不要欺負她,好嗎?”

透着絲絲哀求。

這人一輩子也想不到,此時的晏千是在哪裏接的電話,又和什麽人在一起,他那卑微的一點想法,顯得可悲又可笑。

晏千倒沒有真的笑出來,看見浴室那邊有開門的動靜,便将通話給掐斷了。

這前所未有安寧的夜,不是用來打電話的。

冒上騰騰熱氣出來的雲月手裏拿着白色毛巾,捂卷住自己墨色長發,身上穿的是晏千一件再普通不過的襯衫,剛好蓋住大腿根,很家常也很随意的樣子,偏偏臉上的溫度暴露了自己。

多少是有些局促不安的。

她目光擡起,看向不遠處的男人,心裏蔓延出異樣,用手下擦頭發的動作緩解不安,他則很自然,走過來說:“我給你拿吹風機。”

“……好。”

等他過來,她頭發上多餘的水也被毛巾吸走了,這時候用熱風吹拂最合适。看吹風機嶄新的樣子,雲月就猜到他是真的很少住在這裏,估計也不會用到這些東西。

吹頭發時太專注,她沒注意他的襯衫再寬大也不足以當裙子代替,每次擡手的時候總是不可避免地将本就短的邊緣衣角擡起來一些,裏面的白色衣料就會若隐若現地露出來。

她腳下踩的浴室涼拖,兩只腳生得小巧,小腿細白長直,就算只看一眼也是難以忘卻的一幕。

雲月專心吹着頭發,不知身側的男人什麽時候去的陽臺,等一切差不多後她去外面找他,語氣平常:“你現在去洗嗎。”

他好似剛剛抽了半根香煙,身上有很淡的氣息,低頭說話時聲音都染啞了,“嗯。”

男人洗澡的時間比女人少不止一點。

雲月看看手機的功夫,他已經好了,而她坐在床上,兩只腿壓在被子下,露出半截骨感漂亮的白皙腳踝。

她把手機放下,“好,好了啊……”

莫名其妙緊張起來。

領完證的新婚夫婦,晚上洗過澡之後,是不是都會做點什麽。

雲月蜷着指尖,不可避免地想到這個。

總不能分房去睡。

她更不會把人趕去沙發上。

眼前的男人顯然沒想那麽多,順口問她:“還不睡覺,玩什麽手機?”

語氣輕松尋常。

讓雲月稍稍緩口氣,“看了點新聞……”

“不困了?”

“有點失眠。”

她其實一直都不困,在酒店時之所以那樣說是怕他弄出人命來,轉移下注意力罷了。

看晏千似乎對她失眠的事情有所沉思,雲月便解釋:“明天要去章導那裏試鏡,難免會緊張得睡不着。”

“章導的戲?”

“是啊,有幸接到《劍心》的試鏡。”她笑笑,“好像還是晏家投資的。”

她只知道是晏家投資的,并不知道是晏南風還是晏千,看外面那些關于慕青椋是女主的傳聞,想着和晏南風沾邊的可能性更大。

“那就更要早點睡了。”晏千把燈滅掉,“畢竟是要做女主的人。”

“……”

這都八字沒一撇的事情,被他當玩笑話了。

陷入昏暗,人的大腦會不自覺地放松,進入睡眠才是。

雲月沒有。

她睜着眼睛,呼吸越來越沉。

剛剛洗過澡,額際卻開始有些冒冷汗。

其實,她是沒有做好準備的。

就像她意外晏千會那麽快地答應她去領證結婚,所有的事情都出乎她的時間規劃和範圍。

一切順利,又不是很順利。

胡思亂想間,她一個側翻身,便和身側的男人在黑暗中四目相對,不閃不避。

她眨兩下眼睛,這就,尴尬了啊。

“要……”雲月終于還是開了這口,“做點什麽嗎。”

沒有聽到他的回答。

周圍死寂。

她簡直是尴尬本身。

許久,晏千才反問:“你想做點什麽。”

“……”

她并不想……并沒有做好準備……但如果這是必要的結婚程序的話,那麽在獲取利益的時候就應該做好接受的準備。

避無可避。

“我只是問一下……”雲月聲音越來越小,人也有往被窩裏鑽的動向,“沒別的意思。”

“沒有麽。”

“……”

!!!

真的尴尬。

他能不能不要戳破。

“就是……想問問……新婚夫婦是不是。”她深呼吸,“要晚安吻。”

以為又會沉默下去,誰知下一秒便聽見男人不鹹不淡“嗯”了聲。

他好似很自然随意,擡起一只手撫過她滾燙的臉頰,以極低的男聲含着沙啞問道:“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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