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情人的劍
追命手臂上纏着一根布帶,現在他正看着這根布帶,笑得十分得意。
他手臂當然沒有受傷,而且即使受了傷,六扇門至少也請得起大夫來給他仔細包紮一下,何必草草用一根布帶纏着?
這分明是一根腰帶,一根男人的腰帶,而且是一個性子利落的男人的腰帶。
追命這些天已經看了這根腰帶很多遍,多到無情已經無話可說,唯有告訴他——
“這根腰帶是用江南進貢的絲綢,以手藝最好的繡娘用直真跡花瓣繡……”
“停!”追命摸摸自己的下巴,“我不知道大師兄竟然還精通刺繡。”
“我以為你想要從這根腰帶上學習一些針法,否則我實在想不通你怎麽會盯着一根簡簡單單的腰帶看了十幾天。”
“而是還是一根男人的腰帶。”鐵手不緊不慢的補充道。
“不僅僅是一根男人的腰帶,還有一把男人的劍。”冷血扭頭看向桌上放着的一把鋒利的長劍說道。
“我想,唯一合理的解釋就是——”鐵手搖搖頭,笑得很無奈。
冷血與鐵手對視一眼,也無奈的笑起來。
追命正等着鐵手繼續說,鐵手卻只是笑,不願再說。
“你怎麽說話只說一半?難道你要賣關子不幹不脆?”
樓梯上響起“咚咚”的腳步聲,很顯然來人是一個沒有內功的普通人,但他手裏提着的東西卻足以吸引老樓上四位高手的注意。
無情揮動着手裏的折扇,笑道,“我不确定鐵手是否不幹不脆,我卻知道天香樓的糖醋排骨一定又香又脆。”
追命已經飛身回到房中,抱出了四壇美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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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香樓的夥計向四人躬身行禮,然後進了屋,将提籃放在桌上,打開蓋子,之前已經從提籃的縫隙中隐隐透出的香氣現在愈發濃郁,盈滿老樓。
夥計将一大盤色澤瑩潤的糖醋排骨放在桌上,說道,“幾位爺請慢用。”
夥計的禮儀很周到,說話也很得體,他始終弓着身子。他看上去的确就是一個老老實實本本分分的夥計,但他的眼睛卻緊盯着桌上放着的那把劍。
他看着那把劍的眼神,就仿佛在看着自己的情人。
那的确就是他忠貞的情人。
那把劍陪伴了他的整個生活,甚至他的整個生命。
現在,那把劍就靜靜的放在桌上,他觸手可及。
他隐忍而深情的看着他的情人,但轉瞬他就收起了眼中的情感,又變回一個本分老實的夥計該有的模樣。
只是他垂眉斂目的盯着地面的時候,眼中仍然有流星般的光芒。
流星的光芒雖然短暫,卻璀璨奪目。孟星魂正是在等待出手的時機,他需要一個流星般璀璨的出手。
“以前來送菜的不是你。”無情突然道。
“我是天香樓新來的夥計,老板說我是年輕人,應該多出來跑跑腿。”
無情笑着點點頭,“你們老板說得不錯。”
無情雖然在點頭,但他的目光仍然沒有離開孟星魂。他将孟星魂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一番,最後注意到孟星魂的腳。
孟星魂的腳很小,小得就像一雙女人的腳。
一個幹體力活的雜役,手腳當然應該很粗大,粗大的手腳做起事來才麻利、才穩當,而且勞苦人家出來的年輕人,通常都是從小就幫襯着家中,怎麽會生出這樣一雙秀氣的腳?
無情想到這裏,臉上笑容更甚,“你叫什麽名字?”
孟星魂躬身答道,“小的叫陳志明。”
多麽平凡的名字!若是走在大街上大喊一聲這個名字,無情相信一定會有好幾個人轉過頭來。甚至這個夥計的臉也很平凡,在上樓來的一刻,無情看清楚了他的臉,現在卻已想不起來他的模樣。
“四位爺請慢用,小的傍晚的時候來取回籃子和盤子。”
每次叫天香樓送下酒菜過來,那裏的夥計總是傍晚來取回籃子和盤子,追命、鐵手和冷血都沒有反對,無情沒有說話。
無情只是看着這個天香樓新來的年輕夥計下了樓,走過老樓前的場院,最後走進了回廊。
冷血發覺無情很注意剛才的小夥計,便問道,“大師兄,這個夥計有什麽不對嗎?”
無情道,“你去看看這個夥計。”
無情的說法很簡單,冷血卻很明白要怎麽去看。聽完這句話,冷血便飛身躍出老樓,一個起落已在十丈外。
鐵手覺得無情和冷血實在有些草木皆兵,嘆口氣道,“每個人總有些秘密,總有些苦衷,何必了解得那麽清楚。”
追命已經将盤中第一塊糖醋排骨吃進了肚子,他顧不得擦去臉上的漿漬,“即使這夥計有什麽可疑,至少這糖醋排骨毫無可疑。”
無情笑笑,他相信追命的嘴巴,要想在一個貪吃的酒鬼的菜肴和酒水中下毒,那下毒人一定是天下最傻的傻子。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