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違背天命的奇跡
平陵城,帝天宮。
榮堯站在寝宮外躬身叩拜。
“臣有事要奏”
常愁擋在他面前搖頭示意他不要進去。
半個月前,帝君怒極攻心導致經脈錯亂昏迷不醒,那之後帝君便一直悶悶不樂,這種時候,不中聽的話還是少說為妙。
榮堯怎會不知,只是……
剛剛他得到消息,楚恒熠召見了景如歌,一大清早他眼皮直跳,總覺不安,故此便匆匆過來看看。
寝宮中,一位身姿婀娜的紫衣少女站立在楚恒熠面前,天下第一美女美若嬌玉,沒有哪個男人見了不動心。
可此刻,坐于軟榻上墨發傾瀉臉色陰沉的楚恒熠暗黑的眼裏只剩下深不見底的冷。
“可知本君為何要召見你。”這聲音冷而低沉,居高臨下的口氣。
景如歌冷哼一聲。“楚恒熠,你冷血殘暴枉為帝君,今日我便替天行道殺了你!”拔出藏于腰間的軟劍刺殺而去。
“想殺本君,你還不夠格。”楚恒熠擡手勒住景如歌的咽喉,将她生生提在半空。
“什麽聲音?”等候在外榮堯,推門而入。
一進去便見景如歌倒在地上,而楚恒熠則坐在軟榻上,慵懶的撐着額角。
“将刺客景如歌押入地牢,五日後于午門處斬。”
榮堯怔住,“君上要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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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恒熠擺手示意都退下,榮堯雖然不知帝君有何用意,不過看地上軟劍便知曉景如歌想刺殺帝君。
景如歌被帶出寝宮,榮堯也緊接着退出寝宮。
他知道帝君現在在氣頭上,任何話都聽不進去。
大門關閉,寝宮昏暗,與殿外的豔陽形成了亮與暗的對比。
垂落的白紗朦胧着男人的臉,他坐在床邊披散的頭發順着龍袍蜿蜒在地板上,修長的手指撐着太陽穴,狹長的雙眼裏盡是寒霜。
他步步為營,只為得到這個女人,破去身上的煞,而今這個女人站在他面前,卻持着劍要殺他。
這便是他們所說的命?
望着手裏的游龍劍,看着空蕩蕩的寝宮,想起那日夜裏,那個小太監鬼鬼祟祟抱着他的游龍劍兩眼放光的模樣,其實他早就醒了,只看着他,想看他被吓狼狽的模樣。
這幾日,他滿腦子都是他,像着了魔。
總是想起那個在禦花園裏被人欺負,哭得冒鼻涕泡的他。
窩在他懷裏,淚眼朦胧的說’你來了’的他。
叽叽喳喳愛啰嗦,一兇他就老實的他。
若以皇帝的标準來批判,他絕對一無是處,他甚至能說出一大堆缺點,半點沒有個皇帝的樣子,他甚至保護不了他自己。
他承認,他很後悔在懸崖邊救下的人不是他。
“君上就算愧疚,也用不着拿自己的命賭氣。”
大長老推門進來,目光複雜。“請帝君收回命令。”
“企圖刺殺本君的女人,本君為何要留下。”楚恒熠冷笑。
“大長老默許洪長老阻止本君找到景如歌,而今人本君要殺她,不是如了你們的意了嗎?大長老又何故來阻止本君。”
大長老噎住,“罷了,若這是你的選擇,老衲不再多勸,但是有一件事,你得想清楚。”
“若她死了,你也命不久矣。”
楚恒熠笑了。
“我楚恒熠的命什麽時候掌控到了一個女人的手中!
大長老面色凝重,“命由天定,由不得你,除非有違背天命的奇跡。”
……
與此同時,青山城的一處小鎮,戲院旁邊的巷子裏。
洛小君看着站在他面前的無良,氣急敗壞。
“他瘋了嗎,幹嘛要殺景如歌,那可是他未來帝後!”
等等,若景如歌被殺,便無法讓劇情走向HE,無法大結局,他便無法回到現實中去。
洛小君心有餘悸,看向無良詢問道:
“若景如歌被殺,我會如何?”
“維持平衡的東西一旦被打破,不屬于這個世界的人會永遠消失,你會死。”無良凝重道。
“我該怎麽做。”他可不想平白無故的送了性命。
“去阻止他,引導他走向正軌,你要切記不要對書中的任何人賦予感情,否則就再也回不去了。”
他的身影慢慢的消散,洛小君呆呆的站了許久,望着掉落在地上又被自己踩得淩亂的糖炒栗子,頹然的蹲下來一顆一顆的拾起。
“楚恒熠不是一心想要找到她嗎……為什麽要殺人。”
自己就算回去了,真的能阻止得了他?
現在,擺在洛小君面前的似乎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了。
“小君。”
鄭元晝在戲院門口呼喊他,洛小君朝他走去,見他悶悶不樂,鄭元晝詢問道:“你不舒服?”
洛小君看向他,帶着歉意。“我得回平陵城。”
鄭元晝垂下眼,苦笑着。“小君一直想看最近新出的戲,今日好不容易開始唱了,戲曲馬上便開始。”
洛小君搖頭。“我得立刻出發,戲以後再看。”
說完,洛小君騎上馬背,揮動馬鞭,馬蹄聲響起,洛小君騎着馬出了小鎮走遠。
鄭元晝站在空曠的街道上,望着給洛小君買的冰糖葫蘆,自己咬了一口。
酸……
“鄭将軍,皇上這一去,還會回來嗎?”
身側的青衣侍從問道。
鄭元晝将嘴裏酸澀的糖葫蘆咽下去。
“有時候人就和冰糖葫蘆一樣,看着好吃,入嘴甜,可當你咬一口,卻發覺裏面都是酸澀,明明知曉卻還是會為了入口的甜而再去嘗試裏面的酸。”
他呼出一口氣,再擡頭,眼裏再無茫然。
“我已失去過他一次,不會再有第二次。”
鄭元晝與洛君懷之間微妙的感情,只有他自己知曉。
從當初義無反顧跟着他離開家鄉,到郾城被人魚肉,再到最後成為他手中的殺人利器開始,他便暗暗發誓,會保護他一生一世。
他這輩子做過的最為錯誤的決定,便是答應他帶着景如歌逃走。
以至于,讓他一人面對千軍萬馬,天知道當得知他被楚恒熠羞辱,他的心有多痛。
“一切按照原計劃行事,我會将屬于皇上的一切,替他奪回來,讓他重新成為高高在上的皇帝。”
“是,将軍。”
……
五日後,平陵城午門口,百姓聚集圍看議論紛紛。
午門口今日會處斬一位刺客,若是尋常刺客并不會引來如此衆多的百姓前來。
只因,這刺客非同尋常,她是天下第一美女景如歌。
帝君為得到景如歌滅了一國,震驚諸國,有溜須拍馬者,歌頌帝君沖冠一怒為紅顏,并編成戲曲,演繹一場可歌可泣的愛恨情仇。
百姓們正聽着戲曲嗑瓜子不亦樂乎之時,帝君卻忽然下令處斬景如歌。
這番離奇曲折,令百姓唏噓,令大臣費解。
“帝君這是和景如歌鬧別扭了?”有沉迷戲曲還沒走出來的百姓擔憂的說道。
“夫妻吵架,床頭吵架床尾和,怎麽弄到斬首臺去了,唉,怎就不來個人好好勸導勸導。”另外一位戲友附和。
“什麽帝君!一點都不讓人省心。”
“就是就是。”
二人轉頭看向說話之人,是個年輕俊秀的後生。
“小哥,你是哪個戲班子的戲迷,怎麽從未見過?”
洛小君撥開人群朝裏走去,“我是來阻止他的人。”
看着洛小君奮力往前擠去的背影,二人對視一眼,搖頭嘆氣。
“帝君所做的決定豈是他人能阻止得了的,小夥兒人不錯,只可惜入戲太深,分不清現實和戲曲。”
……
日頭漸高,獄卒将景如歌押上刑臺。
楚恒熠坐在監斬臺上,望向下方前來觀看的百姓。
算命之人說他命犯孤煞,需找陰命之人聯姻才可化解,大長老說他靈魂有缺,需找靈魂與契合的人才可互補。
“命由天定,由不得你,除非有違背天命的奇跡。”
他便是因為信了,才陷入被動,才在懸崖邊選擇了景如歌……
現在他不想被這些所謂的‘命’左右。
楚恒熠取出處斬令,狹長的眸裏迸發出凜冽的殺心,若這便是他的命,便由他自己來親手斬斷。
這世上,壓根就沒有什麽奇跡!
手擡起,處斬令朝着斬首臺飛去,旋轉着墜落到景如歌腳邊。
劊子手喝了一口酒噴吐在大刀上。
景如歌緊咬着唇,肩膀聳動低低的抽泣。
士兵毫不憐惜的将景如歌被按在木樁上,劊子手高舉起大刀。
磨得鋒利的刃在中午的陽光下反射出刺目的光。
景如歌閉上眼睛。
楚恒熠攥緊拳頭。
站在遠處看着這一幕的洪長老摸着胡須大笑。
“住手!”
洛小君氣喘籲籲的擠出人群,他站在斬首臺下,風将他的頭發吹得淩亂,雖身形瘦小,可那股氣勢卻絲毫不弱。
楚恒熠倏地站起來。
洪長老止住笑聲。
劊子手被這一聲忽如其來的大喊鎮住。
洛小君撥開士兵阻擋他的長矛,手腳并用的爬上半腰高的斬首臺,站在景如歌面前,看向站在監斬臺上的男人。
“你不能殺他。”
“擅闖斬首臺,罪該萬死,抓住他!”不知是誰大喝了一聲。
士兵反應過來,舉着長矛驅趕他,就在衆人覺得他可能會一命嗚呼之時,一陣疾風襲來,士兵連連後退。
帝君不知何時出現在斬首臺上,站在洛小君面前。
擁住了他。